所以我推测,杀死杨老头这件事,余艳事前没有跟丈夫商量,应该是她一个人策划和实施的,杨晖在看到父亲尸体报案之前,并不知情。
但事情发生之后,估计杨晖从蛛丝马迹中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为了保住妻子,当警察前来调查时,他只好违心地和妻子一起做伪证,在警察面前撒谎,说案发当晚妻子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一直在水果店里。”
文丽问:“那余艳又是怎样搞到致命蛇毒的呢?而且还与先前将何庆国置于死地的蛇毒相同,作案手法也一模一样。
这仅仅是巧合,还是说,这种致命的眼镜蛇毒,已经像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随便一个家庭主妇都能买到?”
秦汉川皱眉说:“你的疑问,也是我目前一直没有解开的谜团。也许只有等抓到余艳以后,才能从她的供词中找到答案。”
文丽问:“师父的意思是,现在就要拘捕余艳?”
“是的。”
“那杨晖呢?要不要一起刑拘?”
“要的。但是他家里有两个孩子,最好能联系到他家亲戚,把孩子接过去住一段时间。”
文丽点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杨晖和余艳夫妻二人被带到公安局后,为防二人串供,文丽将二人分别羁押在了两个不同的房间里。
审讯工作随即展开,首先接受审讯的是余艳。
“知道我们为什么拘捕你吗?”秦汉川上下打量着这个女犯罪嫌疑人,足足看了她一分钟,才用他一贯威严的声音发问。
“不知道。”余艳也在抬头看他,然后又瞧了瞧坐在他旁边的文丽,摇摇头,故作镇静,一脸茫然,又重复了一句,“我不知道。”
文丽按捺不住,提高声音说:“余艳,我再问你一次,3月27日你公公遇害的当天晚上,7点至9点之间,你到底在哪里?”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那天晚上,我们水果店的生意很好,忙得不可开交,我和我老公都在家里看档,哪儿也没有去。”余艳故意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说。
文丽说:“我们询问过两位当晚在你们水果店买过水果的顾客,他们说当时店内只有你丈夫一个人,并没有看见你,你怎么解释?”
“是吗?他们是什么时候到店里买水果的?也许我当时上厕所去了。”
余艳神情微变,但很快镇定下来,“那天晚上生意那么好,我和我老公一直忙到夜里10点才收档,真的哪儿也没有去。”
秦汉川一直冷眼瞧着,她脸上丝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鹰隼般的眼睛:“当天晚上7点半左右,有人看见你鬼鬼祟祟躲在你公公住处旁边一栋空置的旧楼里,一直等到你公公提着垃圾走下楼,你才从旧楼里跳出来,急急忙忙追上前。”
“这、这不可能。”余艳终于再也坐不住,身子在审讯椅上大幅度晃动着,“一定是看错了。”
秦汉川冷峻地道:“不,没有看错。你一定想不到,你藏身的那栋楼房,看似空荡荡,实际上却还住着一个没有搬迁的住户。
人家可是将你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把当时的目击证人叫到这里辨认一下?”
余艳脸色苍白,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我记错了,那天晚上,我确实去过那里,只不过是碰巧路过,我、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文丽说:“你跟踪你公公到一条无人的小路上,然后用毒指甲将其抓伤,致使其回家之后毒发身亡。还说什么也没有做?”
“不,我没有杀人,我公公不是我杀的……”余艳忽然哭起来,“我也没有跟踪他,我只是看到他下楼走远后,就走进他住的那栋楼,悄悄爬上四楼,用钥匙打开他的家门……”
“你怎么会有你公公的大门钥匙?”
“是我以前趁他不注意,从他家里拿去偷偷配制的。”
“你去你公公家干什么?”
“我、我去他家,是想偷他的房产证。他要把房子抵押给保险公司,搞什么以房养老,等他死后,这房子就是保险公司的了。
你说天底下哪有这样当爹的?儿子一家四口没有房子住,他有房子却不肯留给儿孙。
我们劝了他几回,他就是不听,眼看着他就要跟保险公司签合同了,我心里一着急,就只好想了这个办法。
我知道他每天吃完晚饭都要出去散步,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所以这时候下手,一定不会被他发现。他没有房产证,自然就没办法把房子抵押出去了。”
“那你偷到你公公的房产证没有?”
“他的房产证就放在卧室的衣柜里,我翻了一会儿,就找到了,然后拿着房产证马上溜了出来。
下楼的时候,为了不惊动左右邻居,我一直踮着脚走路。拿到这个房产证,我就直接回家了。”
据余艳交代,那天晚上,她回到家,已是将近9点。她怕杨晖反对她去偷公公的房产证,所以这事一直瞒着他,杨晖对此并不知情。
第二天,杨晖发现父亲死在家里,立即报警。回到家后,发现妻子神色异常,一问才知前一天晚上她竟然去过父亲家里。
这要是被警方知道了,还不是重点怀疑对象?
他怕警察会把她当成毒杀父亲的凶手抓起来,只好与妻子统一口径,在警察上门问起的时候,一口咬定余艳案发当晚一直在水果店跟自己一起看档。
文丽皱起眉头,盯着她问:“你说的都是真话?”
余艳低着头,用衣袖抹着鼻涕眼泪说:“我说的都是真话。”
文丽没料到这场审讯,竟是这么个结果,虽然心有不甘,可是看余艳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又不像在说谎。她看看旁边的秦汉川,仿佛在说:师父,您看呢?
秦汉川挥挥手,叫人把余艳带出审讯室,然后对文丽笑笑说:“别急,咱们再听听她丈夫怎么说。”
杨晖被带进审讯室后,秦汉川还没有开口问话,他反倒先问了一句:“秦警官,你们是不是怀疑我老婆是毒杀我父亲的凶手?”
秦汉川闻言,不禁与文丽对望了一眼,两人都在心里想,这倒是一个老实男人。秦汉川瞧着他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昨天警察来问我的时候,我没有说真话。”杨晖说,“其实案发当晚,我老婆去过我父亲家里,虽然她说没有被人发现,但是我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样的事,只要警察详细调查,肯定会露出马脚。”
秦汉川点头说:“你说得很对。我们确实调查到你老婆案发当日到过现场。我们有理由对她产生怀疑。”
杨晖为妻子辩白道:“你们怀疑她是应该的,可是她真的不是杀人凶手。”
秦汉川问:“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凶手?”
杨晖叹口气说:“我了解我老婆的性格,她虽然有些泼辣蛮横,但杀人犯法的事,她还是不敢做的。”
秦汉川看着他说:“你老婆是不是凶手,我们警方自有判断,你要做的,就是实话实说。”
杨晖认真地说:“警官,我说的就是真话。”
经过审讯,杨晖交代的情况,与余艳的口供基本一致。
杨如诚死后,夫妻二人怕牵连到自己,趁着给父亲办理身后事经常进出父亲家的机会,又把房产证放了回去,后来还把父亲家的大门也给换了,加固了防盗锁。
“我觉得他们夫妻俩这一回好像不是在撒谎。”
审讯结束后,文丽对师父说,“难道咱们抓错人了?”
秦汉川一面走出审讯室,一面说:“不要着急,再等等。”
“再等等?”文丽加快脚步跟上来,“等什么?”秦汉川回头看她一眼,笑而不答。
刚回到办公室,他的手机就响了。
一接听,是李鸣打来的。
秦汉川让李鸣带人去搜查杨晖和余艳的水果店及住处,看能否找到蛇毒的痕迹。
李鸣回电说,已经仔细搜查过,没有找到与蛇毒有关的任何痕迹。
秦汉川刚把李鸣的搜查结果告诉文丽,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
文丽抢先抓起电话,法医中心的曹超在电话里说,他们已经将余艳的指甲和杨如诚身上的毒抓痕进行比对,最后确认,杨如诚身上的抓痕,不是余艳留下的。
文丽看看师父,秦汉川显然已从电话里听到了老曹的声音。
师徒二人对望一眼,都显得有些失望。
如此一来,杨晖夫妇身上的嫌疑,就基本被洗清了。


第五章
——1——
杨晖夫妇作案的可能性被排除之后,杨如诚的命案又回到了起点,警方决定还是回过头来,从杨如诚身上查起。
重案二组集中精力调查数日,仍然没有查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杨如诚的案子,竟然跟先前何庆国命案一样,在排除了所有嫌疑人之后,陷入了绝境。
这天上午,秦汉川带着文丽,走访了位于香港城商业步行街的幸福人寿保险公司。
这是青阳市目前唯一一家开展了以房养老业务的保险公司。
杨如诚就是打算把房产抵押给这家公司的。
接待秦汉川二人的,是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
经理在电脑里查了一下,说这单保险业务,是我们的业务员小雷跟进的。我把她叫过来,有什么问题,你们直接问她吧。
小雷是个年轻的女孩儿,藏青色职业套装穿在身上,显得修身得体,稳重大方。
她显然已经知道了杨如诚的死讯,告诉秦汉川说,这单业务,她已经跟客户谈了一个多月,马上就准备签合同了,想不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真让人不敢相信。
秦汉川问:“你在与杨如诚接触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小雷想了想,摇头说:“这个,好像没有。只是有一段时间,他说他儿子儿媳反对他把房子抵押出去,可是却又不想出钱赡养老人。
我告诉他说,房产证上写着你的名字,你有权处置自己的房产,任何人都没有权力阻挠。
他正是听了我的话,才下定决心把房产抵押给我们公司,以换取我们公司按月支付给他的一笔养老金。”
秦汉川又问了几个问题,小雷一一作答。
文丽看见师父脸色凝重,知道这一趟保险公司之行,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刑警的工作就是这样,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有时候明明知道是无用功,却又不得不去做,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很多重要的线索,往往就是在做这种「无用功」的过程中,偶然被警方发现的。
“死者杨如诚,只不过是一个退休多年的普通老头,凶手为什么要杀他呢?”
从保险公司出来后,文丽和师父走在热闹的商业步行街上,边走边问,“若说是为情,我们调查过,这老头好像也没有搞什么黄昏恋啊。如果是为了钱,他除了这套老房子,也没有其他什么值钱的东西。
如果是仇杀,就更不靠谱了。杨如诚除了喜欢打点麻将,没有别的爱好,他生活圈子狭窄,一天到晚所见到的,无非就是左右邻居和晃晃馆里那几个中老年牌友。
虽然在打麻将过程中偶然与人发生过口角,但咱们也都调查过,排除了牌友作案的可能。”
师徒二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
文丽忽然想到什么,“师父,会不会是杨如诚退休之前,在工作中得罪过什么人,积怨太深,现在他虽然退休,但人家仍然不肯放过他,上门寻仇来了?”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进入死胡同,凡是能想到的,咱们都应该去查一查。”秦汉川说,“杨如诚退休前的工作单位,还真被咱们忽视了。下一步,咱们再去他的单位查一查。”
这时已近傍晚,正是下班时间,步行街上闲逛的人很多。
街道两边,装修得或豪华或高雅的商铺里,不时传出优惠打折促销的叫卖声,有的服饰店为了吸引年轻顾客,更是在门口架起音箱,播放着强劲的音乐。街道上显得热闹而嘈杂。
秦汉川和文丽一面在大街上缓步前行,一面讨论着下一步的侦查计划,忽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声惊叫:“啊,抢劫!”
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呼喊:“抢东西,抓住他,快抓住他!”
师徒二人回头看时,只见大街上密集的行人倏然间潮水般向两边分开,中间空出了一条通道,一个瘦高的光头青年手里拎着一只白色的包包,气喘吁吁地往街口奔行而来。
后面不远处,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边喊抓贼,边追上来。
师徒二人立即明白过来,这光头是个劫匪,抢了后面两个人的东西。
待那劫匪奔行至二人身边时,文丽忽然伸出一条腿,劫匪被她一绊,「扑通」一声,在大街上摔了个嘴啃泥。
劫匪从地上爬起,回头狠狠瞪了文丽一眼,却不敢停留,拎着抢来的包包,继续仓皇逃窜。
文丽从后面大步追上,高声叫道:“警察,站住!”
话音未落,人已飞身跃起,一记摆拳,打向劫匪脸侧。
劫匪听见风声,回身闪避。
不想文丽的摆拳只是一记虚招,后面紧跟着一记上冲膝,像枪膛里的撞针一样,重重地顶在劫匪胸口。
劫匪直飞出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围观群众纷纷叫好。
文丽不禁有几分得意。
孰料劫匪不甘束手就擒,从地上翻身爬起,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一尺来长的水果刀。
刀光一闪,直劈文丽面门。
秦汉川担心文丽受伤,叫声:“小心!”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一伸,闪电般擒住劫匪握刀的手,再往其背后一拧,劫匪顿时握刀不住,水果刀「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劫匪抬脚后踢,想要偷袭对手,秦汉川早有防备,一脚踹在对方膝弯里,同时手往前一送,劫匪再次扑倒在地,摔了个狗抢屎。
待要爬起,秦汉川一脚踏在他背上,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再爬不起来。
后面那对被抢的男女,终于大呼小叫着追上来。
秦汉川捡起被劫匪扔到地上的包包,那是一只白色的LV女士手提包,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他拍拍提包上的灰尘,递给了那个女人:“快看看,里面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话说到一半,人就怔住了,目光落到那一对男女身上,颇有几分尴尬。
那是一对中年男女,男人显得有些肥胖,腆着一个大肚子,身上穿着一件阿玛尼立领夹克衫,手腕上的江诗丹顿金表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一副成功人士打扮。
那女人身形瘦削,相貌清秀,戴着金边近视眼镜,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连衣裙,略显苍白的面容让人心生怜意。
文丽见师父的举止有些奇怪,不由多看了那对男女一眼,这才认出来,这女人竟是秦汉川的前妻姬萍萍,而那个男人,正是姬萍萍现在的丈夫欧阳昭。
“是你,这么巧,谢谢你了。”姬萍萍率先打破沉默,从秦汉川手里接过手提包,抬眼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的文丽,“你还好吧?”
“一个臭警察,别理他!”
没待秦汉川开口说话,欧阳昭就把一只手插到妻子腋下,用力拽了她一下,拖着她欲走。
“等一等。”
秦汉川蓦然回过神来,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叫住他俩说,“劫匪已经被抓住,请你们配合一下,跟我到公安局做个笔录,不会耽误你们太久,半个小时就行了。”
“半个小时?”欧阳昭看看手腕上的金表,当街发飙,“你以为你是警察就了不起,我就一定得听你的啊?我现在马上要去谈一个合同,你知道耽误我半个小时要损失多少钱吗?估计你一辈子也赔不起,臭警察!”
他边骂边用手指戳着秦汉川胸口,口水几乎就要喷到秦汉川脸上。
秦汉川皱了一下眉头,仍旧不卑不亢地说:“对不起,这是我们的程序,他是劫匪,你们是失主,按规定,你们必须一起去一趟公安局。”
“哦,原来我们是失主。”欧阳昭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妻子手里的LV包,扔到劫匪身边,“对不起,警官,我们没有丢东西,这个包包不是我们的,这下我们不是失主了吧?我们可以走了吗?”
秦汉川盯着他足足看了十秒钟,额角青筋跳动,握成拳头的手几乎就要挥出去,但看看他身边的姬萍萍,还是忍住了,冷声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可以走了。”
欧阳昭「哼」了一声,牵着姬萍萍,大步往街口的停车场走去。
秦汉川呆立在那里,看着两人挽手离去的背影,脸上现出落寞的神情。
文丽心中一动,忽然挽住他的胳膊说:“师父,快走吧,咱们还要去挑婚纱呢。”
秦汉川一愣,不明白这丫头怎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文丽的声音很大,姬萍萍听到,忍不住回过头来,幽幽地看了秦汉川一眼。
文丽忽然踮起脚尖,在对方幽怨的目光中,深情地吻了一下秦汉川的脸。
姬萍萍收回目光时,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复杂起来。
欧阳昭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用力拽了姬萍萍一下。
两人钻进那辆白色的宝马车,欧阳昭发动汽车,一轰油门,绝尘而去。
秦汉川好半天才恍过神来,摸摸自己的脸说:“丫头,刚才是什么情况?”
文丽的脸红了,说:“师父,我是替你生气啊。凭什么人家可以手牵手当街秀恩爱,你却只能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这里给人家行注目礼?我就是要当面气一气他们。”
秦汉川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
文丽嘟起嘴说:“你叹什么气啊?被美女亲一口感觉不舒服吗?”
秦汉川忍不住笑了,摸着脸说:“我的感觉当然好啊,可是有一个人的感觉,可就不那么好了。”
“谁啊?”
“金一田啊。我刚刚好像看见他在人群里晃了一下,也不知是偶遇,还是人家特意来找你的。我正要叫他,你这里就开始演戏了。你看看,人家的脸都绿成什么样子了?”
文丽怔了一下,确认他不是开玩笑之后,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果然看见金一田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正往这边张望着。
看见她的目光瞧过去,他沉着脸,忽然掉头走了。
文丽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追过去,却哪里还能看到他的影子?
秦汉川从后面走过来:“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文丽摇头说:“不用了,没事的。”
——2——
尽管嘴上说没事,可文丽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晚上回到家,吃完晚饭,她还是忍不住给金一田打了个电话。
可是金一田的手机,却显示已经关机。
文丽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家伙,还真小心眼儿!
等到上床睡觉的时候,她又拨了他的手机,仍旧是关机。
文丽不禁有些奇怪,这个手机号,是金一田的信息调查公司对外联络常用号码,平时从来没有关过机,今天却连续数小时没有开机,难道仅仅是因为跟她斗气?
她觉得这不是一向行事理智的私家侦探金一田的作风。
难道这家伙遇上什么麻烦了?
这一夜,文丽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早上起床,她再次拨打金一田的手机,仍是关机。
上班的时候,她特地骑摩托车绕了一段路,自金一田的信息调查公司前经过,却见公司大门紧闭,打公司的电话,里面的座机一直响着,却没有人接。
回到单位上班后,她的心一直悬着,又拨打了几次金一田的手机,一直都是关机。
接连发了几次短信,也没有收到回复。难道这家伙真的出什么事了?
她心里升起一种不祥之兆。
晚上下班,她又跑到金一田的信息调查公司看了一下,仍然门窗紧闭,没有金一田回来过的痕迹。
她正无奈地站在公司门口发呆,手机忽然叮的响了一声,是短信提示铃声。
她急忙拿起手机一看,发来短信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并不是金一田。
她不禁有些失望,随手点开短信,两行文字跳了出来:SOS,皇朝夜总会2019房,救我!切勿回电!金一田……
文丽不由心头一跳:这个家伙,果然出事了!
但是刑警的本能,让她很快又冷静下来。
她把那条短信重新看一遍,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疑点。
首先,发短信的,并不是金一田的手机,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号码。
为什么金一田把自己的手机关机,却用别人的手机向她发送如此重要的求救短信?
而且还特意注明,「切勿回电」,这显然是不想让她回拨这个电话号码。
是他不方便接听,还是另有原因?
另外,这个短信来得没头没尾,会不会是一个恶作剧,或者说是个骗局?
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金一田虽然表面嘻嘻哈哈,没边没谱,但办正事的时候,从来不糊涂,绝不会开这样无聊的玩笑。
更重要的是,上次去骷髅帮,打探到失踪少女汪小璐被周四春拐卖到夜总会之后,金一田就说过,要一家夜总会一家夜总会地去查,一定要找到汪小璐的下落。
这个求救短信写的地址,正是一家夜总会。莫非与此有关?
不管怎样,先去看看再说!
她跨上摩托车,拐了个弯,往东方大道方向驶去。
皇朝夜总会,就在东方大道界山口。
在青阳市,这里称得上是最豪华的娱乐场所了。
坊间传闻,这家夜总会的幕后老板,有很深的官方背景。
来到界山口,天色就完全黑下来。
五层楼高的皇朝夜总会灯火通明,闪烁的霓虹灯组成了一个半裸美女的图像,居高临下,充满挑逗地俯视着每一个从大街上走过的人。
夜总会门口的停车场里已经停了不少小车,金一田那辆银灰色东风标致果然也在其中。
看来那条求救短信,还真是他发的!文丽不由心中一紧。
她走进夜总会。
大门两边,各站着四名保安,因为文丽穿着便装,与普通顾客无异,所以并没有人阻拦她。
穿过大堂,走进一个拱形门,展开在文丽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舞厅,中间的舞台上,两名衣着暴露的女歌手在搔首弄姿,一些男男女女搂成一团,随着强劲的舞曲,在舞池里扭动着身体。
舞池四周的小包厢里坐满了青年男女,有的男女搂在一起在沙发上翻滚,有的聚成一团吸食着桌上一些可疑的粉末,身着超短裙的女服务员端着酒水穿梭其间。
昏暗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加上群魔乱舞般的人影,让文丽瞬间产生了一种虚幻的感觉。
她定了定神,掏出手机,看了一下金一田发的那条求救短信。
上面写的房间号是2019,应该在二楼。
她沿着旋转楼梯走上二楼。二楼的隔音措施做得很好,没有一楼人多,也比下面安静。
一条铺着地毯的狭长走廊,一直向前延伸,走廊两边是客房,每个房间的房门上都写着门牌号码。
文丽一间一间地寻找过去,终于在走廊尽头,找到了2019房。
房间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胳膊上文着两条张牙舞爪的青龙,一看就知道是夜总会打手之类的人物。
文丽停顿一下,心中已有打算,忽然快步走过去。
一名大汉上前两步,伸手拦住她:“对不起,小姐,这里不准进入。”
文丽说:“我想去2019房。”
大汉沉下脸来说:“我已经说了,这里不准进入。”
文丽只好掏出证件说:“我是公安局的,我怀疑你们非法拘禁他人,我要搜查这个房间,赶紧把门打开。”
两个汉子堵在她面前说:“你就是从玉皇大帝那儿来的,到了这里,也得听我们的。”
文丽瞧了他俩一眼,在心里盘算一下,说:“那好吧。”转身欲走。
两个大汉见她转身离去,也都松了口气。
就在二人放松警惕之际,文丽忽然转身,一脚踹在一个大汉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