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鸣问:“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黄碧莲苦着脸说:“我以为你们就是为这个事来抓人的,所以不敢说。”
李鸣脸都气白了。
买地下六合彩这个事,久禁不绝,可是只要不是庄家,一般小买家,抓回去罚点小钱,也就放出来了,所以抓了也等于白抓。
他问:“你说的那个七矮子,住哪里?咱们必须找到他证实你说的话。”
黄碧莲说:“他住在城关路13号,三楼最中间那一家。”
文丽先用手铐把她铐在警车里,以防她通风报信,然后跟李鸣一起,找到了那个叫七矮子的男人,证实案发当晚,黄碧莲确实在他家里买码,且中途并没有离开。
文丽和李鸣折腾半天,最后抓回来一对买地下六合彩的男女。
——3——
文丽把涉嫌买卖地下六合彩的这一对男女交给治安大队,正想坐下来喘口气,手机响了,一接,是她老妈打来的。
文立英在电话里说:“丫头,我在青阳大酒店订了一个餐房,晚上下班后,你把你的男朋友带过来,咱们一起吃顿饭。”
“妈!”
文丽猛然站起,声音高了八度,把旁边几个同事吓了一跳,“妈,我前天才跟你说这事,你今天就急着要见人家,这都什么节奏啊?”
“你都27了,你看看你的同学,哪个不是早就结了婚,已经生儿育女了?就你还单着。”
文立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回好不容易找到个男朋友,你不着急,我这当妈的可是替你着急啊。你把人家叫过来,让老妈替你把把关,如果成的话,就赶紧把这事情定了。你都奔三十的人了,耽误不起了。”
“可是我……”
文丽想起了金一田,本想说我跟人家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呢,可是文立英打断她的话说:“就这样定了,我已经订了餐,青阳大酒店1208房,下班后我在那里等你们。如果没把人带过来,你今晚也别回家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文立英在文体局做办公室主任,即便跟女儿说话,用的也是跟下属说话的一贯语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都什么事啊!”
文丽握着手机,气呼呼嘟起嘴巴。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哦,不,俊女婿总得见丈母娘,你担个什么心呀?再说你妈这人挺好,不会为难你那个作家男朋友的。”李鸣从后面走过来,语带酸意地说。
“小李子,你竟敢偷听我的电话?”文丽摆出大姐大的威风,作势要打。
“你打电话声音那么大,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一样,全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还用得着偷听吗?”
李鸣跳起来,抱头就跑,正好一头撞在刚刚进门的秦汉川身上。
“什么情况?”秦汉川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这都打起来了啊?”
李鸣一脸夸张的表情:“老大,丽姐今天要带上次来过咱们办公室的那个作家男朋友去见她妈,心情大好,所以想动手揍人。”
秦汉川哈哈一笑,跟他开玩笑说:“小李子,你是不是想追文丽啊?你没戏了,你师姐喜欢的不是你这种类型。”
把手里的文件袋拍到他胸口,“去,把这个给我复印一份。”
文丽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委屈:人家的心思,难道你就明白了?
快下班的时候,文丽给金一田打电话。
“什么,你妈要见我?”金一田在电话里显得很忙的样子,“你看我正在查失踪少女的案子,没时间呢。”
文丽气呼呼地:“你少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把我们的事跟我妈说了,她想正式见见她的未来女婿。”
金一田嘻嘻笑道:“你早说嘛,未来丈母娘召见,我再忙也得去啊。”
下班后,文丽来到青阳大酒店,金一田已经在门口等着她。
金一田今天一改常态,穿了西装皮鞋,还系了一条红色领带。
文丽一见,就笑了:“我觉得你还是牛仔裤配波鞋看上去比较顺眼。”
金一田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今天这次会面,关系到我俩的终身幸福,所以还是穿得郑重一点为好。”
“什么叫我俩的终身幸福?”文丽推了他一下,笑起来,“这事跟我没关系。”
两人乘电梯来到12楼,找到1208房。
文立英早已经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
“文主任!”
“金作家!”
“哎哟,你好你好!”
金一田跟文立英握握手,顺势在她面前坐下。
文丽完全晕菜了。
金一田解释说:“前一阵,文体局搞了一次文化艺术节,其中有一项活动是作家签名售书,我有幸在被邀请之列。当时主持这个活动的,就是文主任。所以我们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文立英说:“岂止是一面之缘,应该是一见如故。”
文丽不由暗暗松口气。她知道老妈一直待在机关,又是国家干部,眼光极为挑剔,她看得上眼的,不是国家公务员,就是高干子弟。
文立英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女儿。而金一田一无公职,二无单位,连一份靠谱的正式工作也没有,就是一个自由撰稿人加私家侦探。
文丽本以为老妈会有点瞧不起他,想不到两人一见面,竟跟老朋友似的,完全把她晾在了一边。这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金作家,真想不到你还会看手相。”文立英钦佩地说,“我这人,一向不相信手相面相之说,不过你上次给我看一下,说得还真准呢。”
文丽这才知道,上次签名售书活动上,金一田还给老妈看过手相。
金一田说:“看手相,并非就是搞迷信活动。手相学是前人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一门学问,它以现象、事实为依据。
手掌的形状、纹路、气色可以反映人的身体健康状况,也可以显示人的心理、性格和命运趋势。所以我说,手相学,其实也是一门科学。”
文立英伸出手说:“那请你再帮我瞧瞧。”
金一田凑上前,拉住她的手指尖,仔细瞧了一下:“哎哟,您前一阵,应该生过病,或者住过院吧?不过还好,时间不长,大概一个礼拜就恢复过来了。”
文立英母女俩都怔住了。
上个月文立英确实生过一场病,在医院住了六七天才出院。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文立英把自己的手掌横过来翻过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征兆。
金一田指着她手掌说:“这条线,叫作生命纹,您看您这生命纹起了岛纹,这说明您不久前曾生过病,或者住过院,岛纹大小,代表病情轻重与住院时间长短。”
文丽有点不相信:“你这是瞎猜的吧?那你看看,我妈是因为什么病住院的?”
金一田笑笑说:“你看,小指下面这条纹,在手相学中叫作健康纹,文主任的健康纹断断续续,这说明她肠胃消化不良。这次住院,应该与此有关。”
文丽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妈上次住院,就是因为肠胃炎。
吃饭的时候,文丽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金一田:“想不到你还会算命看手相这一套啊。”
金一田顿作谦逊状:“不敢不敢,略懂略懂。”
文丽「扑哧」一笑,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想起了吴宇森的电影《赤壁》中的一个片段。
当诸葛亮为周瑜家一匹难产的母马接生之后,周瑜问诸葛亮:“你懂为马接生?”
诸葛亮羽扇纶巾,故作谦虚淡定地道:“略懂略懂。”
那神态,倒是跟金一田有几分相似。
她忍住笑说:“早知道你有这种特异功能,那咱们做警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此话怎讲?”
“哪里出了案子,请你老人家掐指一算,就知道罪犯在哪里,还要咱们刑警干什么呀。”
金一田说:“这话虽然有点刺耳,但其实你只要细细一想,这看手相算命,跟破案其实也是相通的。”
“怎么个相通法?”
“都是透过表象看本质啊。”
文丽一想,这话居然也有些道理。
金一田放下筷子说:“比如说,你们现在正在查的杨如诚命案……”
文丽有些意外:“这案子好像还没有上报纸啊,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金一田说:“我早就说过了,我在公安局可不是只有你这一个朋友,只要是我想知道的消息,没有查不到的。”
“那确实,连我们单位的门卫,都成了你的粉丝。”文丽说,“你倒说说看,这个案子怎么样?”
她心里想,这案子该查的我们都查了个遍,我就不信你还有什么新招。
金一田说:“我估计杨老头儿子杨晖这边,你们都已经调查过了吧?”
文丽说:“调查过了,第一,他没有作案时间,第二,他没有作案动机。他们父子,虽然关系不算亲热,但也没有到父子反目的地步。所以他的嫌疑基本被排除了。”
金一田看她一眼,说:“我觉得你们警方,就是喜欢自以为是,凡事都喜欢过早下结论。其实这个案子,我一直在关注,我给你提供一条侦查思路,做不做就是你的事了。”
警察在这个案子中所作的努力,都被他说得一无是处,文丽虽然心中不服,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要不然案情不会到了现在仍然毫无进展。
她白了他一眼:“好吧,大侦探,你有什么思路,我愿闻其详。”
“杨老头还有三个女儿对不对?”
“对,不过案发时,这三个女儿都在千里之外,绝无作案的可能。”
金一田不理会她的话,只顾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我听说这一次,她们都回来了。”
“回来给父亲办丧事,理所当然。”
“我觉得,如果你们去问问杨晖的三个姐姐,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金一田往文丽碗里夹了一块她最喜欢吃的水煮鱼片,“也许她们看自己的弟弟与弟媳,比你们看得更透彻。”
“哪有一边吃饭,一边讨论案情的?休息时间,不准谈工作!”
文立英笑着给金一田夹了一块鸡肉。看得出,她对女儿的这个男朋友还是挺满意的。
——4——
第二天早上,文丽把金一田的想法跟师父说了。
秦汉川眼神一跳,点点头说:“嗯,他这个想法,确实有些道理,算是找准了咱们警方侦查工作的盲点。我们原本以为,杨晖的三个姐姐,案发时都在千里之外,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娘家,知道的情况有限,所以一直忽视了她们。文丽,你和李鸣,马上去见见杨老头这三个女儿。”
杨如诚的三个女儿坐火车回来后,一直住在一个亲戚家里。
文丽见到这三姐妹时,看见三人都是眼圈红肿,面带悲伤,看来是为父亲的离世伤心恸哭过。
文丽问了一些三姐妹的基本情况,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只是隐约感觉到这三个姐姐,与弟弟杨晖两口子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好。
“我们不是对弟弟有意见……”大姐说,“我们是看不惯他老婆的做派。”
文丽「哦」了一声,问:“为什么呢?”
大姐说:“我爸每月只有一千来块的退休工资,有时生个小病,看一次医生,一个月的退休金就不够花了。
他想找儿子要点钱救救急,我那个弟媳总是横眉怒目,分毫不给。
我这个弟弟是个老实人,凡事都听老婆的。唉,我爸可以说白养了一个儿子,到死也没有享过儿子一点福。”
大姐开了个头,二姐三姐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每一句话,都是数落弟媳的霸道和不孝,以及弟弟的软弱无能。
从三姐妹琐碎的抱怨中,文丽掌握了一条重要线索。
大概就在杨如诚出事的前几天,他曾打电话向三个女儿诉苦。
原来现在物价越来越高,而杨如诚的退休工资却一直没有涨过,儿子又不肯在经济上接济他,所以老人家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
就在不久前,杨如诚在报纸上看到新闻,说政府现在推出了一个以房养老的政策,只要他把自己的房产抵押给保险公司,就可以每月获得一笔不菲的养老金,等自己过世后,房子归保险公司所有。
杨如诚仔细算了一下,觉得这种养老方式很划算,经过一番咨询之后,他动心了,决定跟保险公司签合同。
但他的儿子儿媳知道后,极力反对,泼辣的儿媳妇甚至还跑到他家里来闹。
大姐说:“我弟弟两口子开水果店,赚了不少钱,但他们就是不想买房子。他们的如意算盘是,等我爸百年归天之后,老头子这套房产就是他们的了,现在买房,纯属浪费。
但是如果我爸以房养老,把房产抵押给保险公司,那以后他们就得不到这套房子了。
所以我弟弟两口子就极力阻挠。但是我爸铁了心,为了解决自己的养老问题,以房养老是最好的办法了,所以他还是决定跟保险公司签合同。可是就在他打电话给我们,说准备签合同的第二天,他就出事了。”
文丽明白了这三姐妹的潜台词:“所以你们怀疑,你父亲的死,跟你弟弟有关,是吧?”
大姐说:“我弟弟胆子小,还不至于做出这种遭天谴的事。”
“那你们是怀疑他老婆?”
三姐妹一齐点头:“这个女人,既霸道又狠毒,没有一点孝心,为了阻止我爸把房子抵押给保险公司,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和李鸣回到警车上后,文丽打电话把这边侦查到的情况,跟师父说了。
“想不到还真被金一田给说中了。”秦汉川难得地用赞许的语气说,“看来这作家的思维,还真跟咱们警察不一样。”
文丽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秦汉川想了一下,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就正面跟杨晖的老婆接触一下,摸摸她的底。”
“好的,我们这就去杨晖的水果店看看。”
“你和小李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如果杨晖的老婆真是杀人凶手,那她就是个危险人物,不排除她有狗急跳墙、负隅顽抗的可能。”
“好的,我们知道了。”
文丽记得杨晖说过,他的水果店就开在青阳大道中段,青阳小学旁边。
她把警车沿着青阳大道一路开过去,果然在青阳小学旁边看见了一家水果店,店名就叫作「杨晖水果店」。
两爿小小的门面合在一起,门口的水果摊几乎占据了大半个人行道。
已近中午,店里的生意显得有些冷清。
文丽和李鸣走进店时,杨晖一家四口正坐在摆满水果的屋子里,就着一张小方桌吃午饭。
文丽跟他打了个招呼,杨晖认得这两位是负责侦查他父亲命案的刑警,急忙起身问:“是不是我父亲的案子破了?”
“有一点进展,但现在仍在调查之中。”
文丽说话的时候,拿眼睛瞧了瞧在桌子上吃饭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长着一张刀条脸,颧骨很高,给人一种阴冷凌厉的感觉。
杨晖忙向她介绍说:“这个是我老婆,她叫余艳。”
文丽说:“我们想找你老婆问一点情况。”
杨晖愣了一下,感觉很意外,疑惑地看她一眼,说:“好的。”
向老婆招招手,他老婆余艳放下筷子走过来,盯着文丽警惕地问:“有什么事?”
杨晖说:“他们是公安局的,在查我爸的案子,想找你问点事。”
余艳阴沉着脸:“什么事?”
文丽想将他们夫妻俩分开问话,四下里看看,朝门外指了一下:“我们去那边说话。”
余艳跟着他们走到屋外,站在旁边小学的围墙下。
文丽直截了当地问:“我们想知道3月27号,也就是你公公遇害的那天晚上,7点至9点之间,你在哪里?”
余艳翻翻眼睛:“那天晚上,我一直跟我老公一起,都在店里看档啊。”
文丽问:“一直没有离开过?”
余艳摇头:“没有,一天忙到黑,哪有时间离开?”
文丽换了个话题:“对你公公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余艳咂咂嘴巴:“他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毕竟是我公公,他死得这么惨,我们当然希望警察能早点抓住凶手。”
文丽又问了几句,这个女人都回答得很谨慎,但并没有什么漏洞。
问过余艳,文丽又让李鸣把杨晖叫过来。
“记得你报警的那一天,你只说27日晚,你父亲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正在水果店里忙碌,当时好像并没有说,你老婆也在店里跟你一起忙碌。”
杨晖说:“当时你们也没有问啊。你们只问我在哪里,我当然只说我自己的事。”
他虽然说得理直气壮,但眼中却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
文丽瞧在眼里,心中越发起疑。
从杨晖两公婆的神态上看,二人明显在撒谎。
但她手里并没有充分的证据反驳对方,所以只好作罢。
回到局里,文丽把情况向师父作了详细汇报。
秦汉川听后,沉吟着说:“如此说来,这个余艳的嫌疑,就很大了。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她不在场的证明是否真的能够成立。”
文丽点点头说:“我和小李初步走访了一下,杨晖水果店的一边是青阳小学的围墙,另一边挨着一家打字店,打字店的人每天6点准时关门下班,所以不可能知道隔壁水果店晚上7点之后的事。
水果店对面是一家网吧,每天营业到午夜12点,可是网吧里进进出出的那些小青年,是不可能注意到隔着一条几十米宽的马路对面的这家小水果店的情况的,所以也完全问不到什么。”
秦汉川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想了一下说:“除了向邻近店铺打听,也许咱们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那天晚上光顾过杨晖水果店的顾客。”
“这个我也想过,可是人家来买水果,又没有实名登记,去问杨晖夫妇,估计他们也不会说实话。”
秦汉川说:“那倒也是。”
李鸣说:“如果从现在开始,咱们暗中潜伏在水果店旁边,凡是看见有人从杨晖水果店里买了水果出来的,都上前问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在案发当日的晚上来这家店买过水果。如果运气好,也许能找到一两个回头客。”
“这个办法虽然笨了些,但也可以试一试,总比现在没有一点办法好。”秦汉川点点头说,“我看这样吧,我再安排两个人,让他们白天在杨晖水果店外蹲守,文丽和小李,你们两个负责晚上。
因为在晚上同一个时间段,相同顾客重复到店里买水果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你们俩负责这个重点时间段。希望能有所收获。”
他叫过两名组员,交代几句,让他们着便装,到杨晖水果店外面守着。
两人领命而去。
两名刑警在水果店外守了一个下午,看到大约有二三十个顾客到杨晖水果店买水果,两人在没有惊动杨晖夫妇的情况下,分别上前询问了这些人,都说没有在案发之日来这里买过水果。
晚饭后,轮到文丽和李鸣值守。
两人分别在水果店两头百余米外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暗中观察着杨晖水果店的动静。晚上水果店的生意,果然比白天好多了。
杨晖和余艳夫妻俩都在店里,杨晖负责招呼客人,余艳则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负责称重和收钱。
凡是从店里提着水果出来的顾客,文丽或李鸣都上前问了,并没有收获。
晚上7点多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从水果店提了一袋苹果朝文丽这边走来,待她走出杨晖夫妇的视线,文丽迅速迎上去,向女孩亮了一下证件,然后问女孩。
四天前,也即3月27号星期六晚上,有没有在杨晖水果店买过水果?
女孩怔了一下,说买过。她在附近一家酒店上班,因为听说吃苹果能美容,所以经常在下班路上顺道在这家水果店里买点苹果。
文丽问她是否记得周六在这里买水果,是晚上几点钟?
女孩想了一下说大概是晚上7点10分左右。因为她每天晚上7点下班,从酒店走过来,大概十分钟的样子,所以到水果店应该是7点10分左右。
文丽问:“当时水果店的老板娘在不在?”
女孩很果断地摇头:“不在。我平时经常光顾,跟店主夫妻都有点熟,当时只看见老板一个人在店里忙着,我还顺口问了一句老板娘不在啊?老板当时很忙,好像没有听见我说话,也没有理我。”
文丽心中一喜:果然还是被我打听到了。忙掏出笔记本,把这个线索记录下来,并留下了女孩的电话号码,以备日后需要联系时使用。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李鸣打来电话,他也向一个老太太打听到,3月27日晚上8点多,这位老太太在杨晖水果店买水果时,店里确实只有杨晖一个人在招呼顾客。
老太太还记得,当时水果店里还摆着一张小桌子,店主的两个孩子都在桌子上做作业,就是不见老板娘余艳。
有了这两个顾客的证词,完全已经能够推翻余艳不在场的证明了。
——5——
“不,光有这两个人的证词,只能揭穿杨晖夫妻俩的谎言,但还不足以推翻余艳案发时不在场的证明。”
第二天早上,文丽和李鸣兴冲冲地向秦汉川报告新情况,没想到秦汉川听后却摇头说,“这两个人的证词,只能证明这二人在买水果时,余艳没有在水果店,并不能直接证明余艳在那个时间段内,一直都不在,更不能证明案发时她一定就在现场。
如果你们去问余艳,她完全可以说那两个人来买水果时,她刚好上厕所去了。
如果能找到目击证人,证实在案发的时间段内,余艳曾在案发现场出现过,那才是最具说服力的证据。”
文丽和李鸣对望一眼,顿觉泄气。
秦汉川看看他俩,笑笑说:“不过你们掌握的情况,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旁证。其实昨天晚上,我也没有闲着。
我又到城关路179号案发现场附近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些线索,证明余艳在案发当晚7点半左右,确实在那附近出现过。”
杨如诚住处两边的居民楼,都已经被房产开发商买下,墙壁上被喷上了大大的「拆」字,楼房里早已搬空,显得空荡荡的。
3月27日晚上,天刚黑下来,余艳躲在一幢空楼里,一直暗中观察着公公住处的动静。
晚上7点半左右,杨如诚下楼扔垃圾,余艳立即从空楼里跳了出来。
她原本以为没有人看见自己,但她一定做梦也想不到,这栋楼里还住着一个不愿搬迁的单身老头。
老头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当秦汉川手机里收到文丽发来的余艳的照片,拿着照片向这个老头打听时,老头一眼就将余艳认了出来。
他确认那天晚上,余艳一直躲在这栋空楼里,而杨如诚刚提着垃圾走出楼梯间,她就跟了上去。
至于后来发生过什么事,老头并未多加关注。
文丽说:“后面发生的事,虽然没有目击者,但已经不难推测出来了。当余艳跟踪其公公走到烂尾楼附近的小土路时,眼见四下无人,就突然蹿上前,用毒指甲将杨如诚抓伤,然后仓皇逃走。
杨如诚应该看见了她的身影,知道是自己的儿媳抓伤自己的,虽然气愤,但并没有过多追究。
他回到家,洗完澡,8点半左右,出现了中毒症状,他自己并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状况,于是打电话向儿子求救。可惜的是,杨晖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最后……”
李鸣问:“那么杨晖在这起命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他会是余艳的同伙吗?或者说,这起弑父命案,是他们夫妻俩合谋制造的吗?”
“我不这么认为。”秦汉川摇头说,“杨晖在案发后第二天早上报案,当时我仔细观察过他脸上的表情,他对这件事情的反应,不像是伪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