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传来打开和关闭拉门的声音。搜索似乎结束了。脚步声朝这边而来。
“打扰了哦!”
话还没说完我们房间的拉门便被打开了,沼井出现了。他展望了一下在座的人,“哎哟”了一声,他或许在想嫌疑人都凑齐了。
“有什么发现吗?”
羽岛仰望着刑警问道。沼井回答说:“嗯,一点。”这是随意的回答吧。
“你们找到相原君所写的另一封信了吗?”
听了望月的询问,沼井的右眉上下挑动了下。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下午你们问老板娘话时,听说相原君曾想写两封信时你们面面相觑了吧,你们似乎无法理解。所以我就想第二封信是不是下落不明了。——不是这样的吗?”
“嗯,观察力还真不错。”
沼井简短地回答说。情况果然如我们所想。
“可不可以让我们坐在角落里?”
我略向旁边移动,为刑警们空出坐的地方。两人稳稳当当地盘腿而坐。
“既然你们已经猜到了我就说了,我们刚才寻找的就是信件。它既不在犯罪现场又不在邮局,我们仔细进行了搜查,也不在被害人的房间里。我们对此很在意。”
“我们也进行了思考,这般那般争论之后达成的结论是,会不会是相原君写完另一封信后改变主意而将其毁掉了。”
“哦?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沼井所催促,望月大胆地在内行刑警面前讲起了推理过程。
“原来如此。可还是不知道被害人为何会采取那样的行动、那封信是写给谁又是什么内容呢?”
沼井热情降低后说道,专业人士的他认为徒有其表的推论是空虚的也无可厚非。
“那个……”
明美开口说道。她边为大家所注目,边谨慎地说道:
“相原君可能写过的那封信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当做问题,请问这与案件解决有多大程度上的关系呢?那个……这一点我不太明白。”
我理解她想说什么。相原或许只是在写完爱的表白或分手之话后改变心意,把信揉起来扔掉了。若这就是真相,明白之时会很空虚。因为,无论如何最重要的都是凶手是谁这一事实。
“有多大程度的关系在现阶段还无法知道。既有可能是全无意义的事,也可能是极其重要的事。”
沼井不苟言笑地说道,他或许是因为搜查看不到进展的迹象而心情不悦。
“相原君的家人会来这里吗?”
听到羽岛的询问,我想起了与之共度一夜的他的遗体。
“遗体运往医大进行司法解剖,所以他的家人也去了那边。与他相差一岁的姐姐千里迢迢从东京……真可怜啊!”
如此回答的藤城声音沉重。听起来就像对自己发誓要尽快逮捕凶手。
“可不可以打扰一下?”织田说道。他是打算做街头问卷调查吗?
“怎么了?”沼井问道。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凶手是从村外而来,又到村外去了?”
“看来你没有想过啊!犯罪行为并不是发生在深夜,所以如果有外部的人进入了村子应该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可是却没有目击者。”
“……啊。”
“而且还有泥石流的事。进入夏森村的道路是从昨天下午开始禁止通行的,连巡逻车都无法通过的泥石流堵住夏森村与杉森之间的道路是在下午七点左右,除去砂土可以通行时是接近黎明时分。因此,如果凶手是从村外来的,应该是与赶往现场的我们擦肩而过的吧?可是,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一辆车从对面而来。——凶手应该还在这个村里。”
“……啊,是啊。”
织田本想将此处的全体人员一起脱离嫌疑人的范围,却被人轻松抓住了脖颈。他没有放弃,而是再次问了一个问题。
“会不会是凶手徒步越过了山岭?”
“恐怕凶手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尸体于夜里被大家发现只是个偶然吧?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被害人到早上都没有回来,于是大家到处寻找才会发现的。在此期间,凶手可以驾车逃到很远的地方,所以我想凶手不可能特意徒步越过什么暴雨刚停的山岭。”
他说得完全正确。
“啊,对了!”
沼井从衬衫内口袋取出了什么东西,是一张纸片。
“我还没有让保坂小姐看过这张纸片呢!——请看一下吧。”
是警察让我们在杀人现场的教室中所看的便条。装在相原尸体口袋中的纸条。沼井递出那张纸片,明美则隔着桌子窥探着。
“今晚九点在小学教室秘密……”
她小声朗读着,读到中间时似乎终于明白了。
“那个……这是凶手将相原君邀请出去的便条吗?”
“是的。看过这个笔迹和信件内容后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嘛……”
明美进一步探出身体浏览,却似乎一无所获。尽管如此,沼井还是良久将便条摆在她面前,我从背面看着便条。
“啊呀!”
某个东西进入了我的视线。从背面所看的便条为光线所照射,令我看到了今早看纸条时没发现的东西。那是某种类似透明图案的东西。
“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你今天早上不是看过了吗?”
“是的。我希望再在近处看一次。”
沼井将便条拿到了我眼前。这是重要的证据物件,所以他不会交给我。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便条,进行确认。我好像见过便条上的透明图案……那是团似乎毫无意义的螺旋状图案。为何我今早没有发现呢?是因为早上天空阴霾、光线微弱吗?是因为通宵达旦之后我的视力与注意力减退了吗?
”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地方。”
听到我如此说,沼井的双目闪闪发光,问道:
“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涂鸦的痕迹。昨天下午在相原君的房间聊天时,我无事可做,为打发无聊便在电话旁边的记事本上胡写乱涂,这就是那时留下的痕迹。”
“你确定吗?”
“是的,不会错的。”我断言道。即使是涂鸦,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固定模式。我没有看错。
“那么,这张便笺纸就是……”
是的,可以推断出这张任何地方都有的邮局便笺纸的出处了。这是相原房间里的东西。而且,可以清楚地知道这张纸位于我所涂鸦那张纸的下一页。
“这是被害人房间里的便笺纸,也就是说……”沼井将左手抵在额头上,“不可能是凶手潜入被害人的房间写了这张便条……也就是说,那么,啊!这个信息是……”
是的,真令人焦急。
“是的。这张便条不是凶手而是相原君所写的。也就是说,不是凶手将相原君邀请出去,而是相原君将凶手邀请到了废校。”
“顺序反了吗……”
“是这样啊……”望月打了个响指说道,“笔迹之所以会这样,不是凶手故意造成的,而是因为这张便条是伤到右肩的相原君所写的。”
沼井哼哼了一声。左手抓住额发。旋即,他向藤城递眼神示意,两人站起了身。
“我们重新鉴定一下笔迹吧!因为之前没有想过会是被害人写的。告辞了。”
两人如闻风而逃般离去了。现在将要开始搜查,迎来新局面。他们咚咚咚下楼的声音消失后,房间中一时鸦雀无声。
正在这时,不知谁的呻吟声打破了这一局面。我还以为有人突然肚子痛。扭头一看,发出声音的人是望月。
“喂,你没事吧?”织田窥着他的脸问道。
“没事,我不是肚子痛。”
“我是问你脑子没事吧?”
“真可恶!”他突然严肃起来说道。
“那是什么?”
望月调整呼吸后宣告说:
“我发现了重大的遗漏点和误解。”
给读者的第二次挑战
是谁杀害了相原直树?
至此指证凶手的材料已经齐备。读者无须胡猜便可说中可能是凶手的唯一人物。
此时无须作出一切解答,这亦是不可能的。
我们寻求的答案只有一个。
是谁杀害了相原直树?

第12章 狩猎者之名——麻里亚
1
我哑然失语,凝神注视着浮现在黑暗之中的江神学长的面庞。
——他知道凶手是谁了,他知道是谁杀害了小野博树了……
我未能理解他突然抛过来的话。
“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心情也不会好的。我们回去再说吧!”
我甚至忘了我还依旧匍匐在坚硬而潮湿的地面上。江神学长走过我身边,为我捡起掉落的手电筒后,我终于站起了身,发现衣服弄脏了。
“我们快出去吧!”
我用依旧颤抖的声音说道。江神学长点了点头,开始往回走。
回归外界的道路,风景发生了改观。是江神学长施加了咒语吗?奇怪的自然风景依旧意味深长,然而,这种未知的意味仿佛也变化成了另外一种未知的意味,陌生感袭击着我。——江神学长似乎从我之前耳闻目睹的东西之中,引出了某种其他的意味。到底是怎样的事实发生了怎样的改观?
走到外面后,我们依旧沉默不语。我不想让推理的碎片漫天纷飞。我想安下心后不慌不忙地听他从头按顺序给我讲述。
我看见菊乃与琴绘在后院修理甘菊草的身影。似乎是在清理杂草,但或许她们正在摘取类似雏菊的头花。若在温红茶中漂浮两三朵这种花,便可做成馥郁芳香的甘菊茶。蔷薇蔓在藤蔓上随风摇曳,一派恬静的景色。两位妇人在这其中化作了点缀性的人物。
我们到达房屋前面时,再次看到了小菱。虽不知是否从刚才一直在继续,他此时却依旧倒立着绕喷水池周围一圈圈地转。我们四目相对后,他停止以手腕走路,向我们打招呼说:“你们回来啦!”
“您感觉怎么样?”
与倒立者交谈应该也是极其少有的经验,然而跟他已成为非常日常性的事情了。
“我很好。——你们去哪儿散步了?”
“去漆黑的洞窟里了。”
“你们又去那儿了?”他似乎很惊讶,“不懈地努力虽可嘉,但人也有可做之事和不可做之事的。”
他并不讨厌地说道,然后又开始绕喷水池转动。
在他摇摇晃晃的双脚对面,有个以森林为背景的小人影。那是冴子。略低着头而黑黢黢的她,果真在享受散步吗?我的肖像画在就要完成的时候中断了。我虽打算继续担任模特,她的创作欲望却为杀人案件的冲击而粉碎了。
——画完成之前我暂且留在这里呢!
看着冴子的黑影,我如此想道。数日前我似乎不是这种想法来着。
——画完成之后就离开这里吧!
虽不想离开,但我想以画的完成为契机下定决心离开。这是怎么了?我意识到如今我是为了冴子而想在画完成之前留在这里。或许是因为远处冴子低头的侧脸,看起来非常寂寥的缘故。
我忽然抬头望去,在二楼的窗上看见了由衣的背影。那里是音乐室。由于房屋完全隔音,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我想她大概正在与八木泽进行久别的歌唱练习吧。
——真希望你可以说:“我们二人曾经如此练习,以后也是不错的回忆呢!”
我对着由衣的背影说道。——她忘掉那个轻薄而冷淡的摇滚音乐家、可以接受八木泽的爱情之日即将来临了。怎么能说现在不是这一切的开始呢?
不仅是钟乳洞的风景,我眼中的众人印象也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到底是什么要开始呢?
到底是什么要结束呢?
2
回到公馆后,江神学长将我引到了图书室。我边想着为何要到图书室边跟了过去。事到如今,我已无心询问任何事情了。包括刚才在钟乳洞扔下我做了些什么等。而且我喜欢图书室带有秘密气息的氛围和坚硬的椅子。
桌子稳固地伫立在房间中央,隔着桌子,江神学长背窗而坐,我则面窗而坐。天空依旧是深灰色。
“关于谁是凶手,请你最后告诉我名字,”
我抬头说道。我中途或许会知道江神学长的推理有不完善之处。为防备这种情况,我感觉最好让他延缓说出凶手的名字,因为他可能会后悔,认为自己若是没说就好了。——江神学长没有反问为何,而是点了点头。
“首先,我为刚才的事情道歉。你恐怕在想我突然消失做什么去了吧?”
“哎哟,您先从这个问题开始回答我吗?请您一定要告诉我。那可不是绅士江神学长该有的行为。”
他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取出记事本打开来。是我从小野君所作地图誊抄的那一页。为了方便我看,江神学长将其倒转过来,推到了桌子正中央。
“我让你等我的是这里。是Y地稍靠前一点的地方。”(参考图一)
“嗯……”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个特别的地方?”
“道路从这里开始蜿蜒曲折。”
我边忖度这样的回答是否合适,边看了一眼学长的表情。
“是的。一边蜿蜒曲折一边在Y地分成了两条路。这才是重点。”
他自胸前口袋中取出圆珠笔,描画地图上的道路,然后在分叉的地点突然停笔。我随着点了点头。
“我在该Y地随机选择了左侧道路。行进二十米左右后大约在此停步,然后呼喊你。我故意隐藏了我在Y地到底走向了哪一侧。在叫过你之后,我又继续往里走。”
“我觉得你这是用心不良。这样看来是只相隔三十米左右,可只凭声音根本不能判断是左还是右。”
“这是一个实验。”
“实验?”我撅了撅嘴,“哈哈,实验啊,什么实验?”
“看在钟乳洞中能否进行跟踪的实验。——凶手不知道小野君的画室在何处,所以应该是跟踪了去创作的他。可是凶手观看地图,实际在洞穴中行走,这是否可能还存在疑问。凶手不会紧紧跟在小野君后面进行跟踪吧?”
当时在厨房洗杯子的八木泽证实说没有人紧随小野身后出去,自夏森村回来的志度也看到小野独自走向洞门的身影。即使不相信他们二人,由于这不是在大街上的人山人海中跟踪,两人之间也要有一定的距离。
“凶手应该是靠走在前面的小野君的手电筒光亮进行跟踪的。可是,这真的可能吗?在Y地之前我想是可以的,问题是之后。”
是这么回事啊!
“我明白了。由于道路从此处开始蜿蜒曲折,凶手确实无法看到走在前方的光亮了吧?如此一来,小野君的脚步声就成了唯一的依靠。你是在实验仅靠这个是否可以继续跟踪吧?”
“是的。我在Y地以里二十米处呼喊,想看你是否能跟过来。因为我觉得凶手与小野君之间应该是有这样的间距的。”
“我那时不知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仅凭脚步声跟踪是很困难的。这个Y地的分叉,如果是分向东西两侧等大的分叉还好,可这里最初是一个小分叉。——然后你看,如果在这里走错了路会怎么样?左右两侧的道路,越往里走越不断分离,中途还有很多支洞。这如果是在京都白天的大街上,来来回回还可能再次发现小野君,可那里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除非仰仗惊人的偶然,不然是不可能跟踪的。”
“嗯,是这样的吧。”
“结果我们已经知道了。凶手成功地杀害了小野君。凶手是使用什么方法而成功跟踪的呢?——应该是采取了某种手段。”
“江神学长是根据实验结果找出凶手的吧?”他点了点头。“你说‘应该是采取了某种手段’,你明白什么了?”
“我猜到这种手段了。”
“做实验前就知道了?”
“是的。我是为了确认凶手有必要采取这种手段才让你做实验的。”
“这种手段是——”
江神学长取出志度所给的香烟衔了起来。这是代表说来话长吗?
“要解释这个就跑题了。看过杀人现场之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是关于装香水的瓶子。”
“那个瓶子有什么问题吗?”
我认为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
“不是瓶子本身有什么奇怪,让我耿耿于怀的是瓶子所放的位置。”
“瓶子只是倒在岩台上吧?”
“我在意的正是香水瓶倒在岩台上的尸体旁边这一点。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不言而喻,凶手是在杀人之后才将香水洒在小野君及其所携物品上的吧?因为我们与即将离开公馆的小野君擦肩而过时没有闻到任何味道。——你想象一下当时的情况。勒死小野君将其杀害,取出香水瓶洒在画材及手提箱上,削掉耳朵之后担到岩台上,给尸体洒上香水,放下瓶子离去。”
“这个顺序你确定吗?”
“我不清楚削掉耳朵、把尸体搬到岩台上是什么时候。虽然概率很小,可小野君于岩台之上被杀的可能性也并不是零。若是这样就可以省略将尸体担到岩台上的作业了。”
“啊,对啊,凶手无须搬运尸体,这种情况的假设也是可能的啊!”
“嗯,虽然很难想象在那个狭窄的岩台之上杀人——只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就是凶手是先将香水洒在了小野君的所携物品上,之后又洒在了尸体上的。顺序不可能相反。如果先将香水洒在尸体上,然后再洒在画材及手提箱上,那么香水瓶应该是在岩台下面的。”
“……”
“对吧?正因为洒香水这一作业是于岩台之上完成的,所以瓶子才会在岩台上。”
“嗯……”
“凶手首先将香水洒在其所携物品上,而不是尸体上。这顺序是第一个重点。”
“还有第二个重点吗?”
“有。那就是洒香水的方式。连手提箱内部及伞内侧都被认真地洒上了,可尸体的头部却没有洒上。尸体与其所携物品的洒香水方式不同——这就是第二个重点。”
“第三个呢?”
“没有了。从我刚才说的两点可以判断出,较之小野君的尸体,凶手优先考虑将香水洒在其所携物品上,并加以了实行。首先洒在所携物品上,然后将剩余部分洒在尸体上。——进一步而言就是,将香水洒在小野君的所携物品上才是凶手的本来目的,而之所以会洒在尸体上,一定是为了隐瞒其意图而进行的伪装。”
“洒在尸体上是为了伪装……”我感觉话题有些飞跃,“也就是说,凶手不想被人知道他只在小野君的所携物品上洒了香水吗?”
“是的。”
“那么……你觉得你识破了这一点?”
虽是江神学长,却也苦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我的说话方式满是讥讽的意味。
“如果惹你生气了我很抱歉。——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呢?其实我也还不明白。”
江神学长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香烟吐出的烟雾。
“假设我漂亮地看穿了凶手的伪装,我们再想一下现场的情况吧。我们假设尸体上没有洒香水。——凶手在结束杀人后,将香水洒在了小野君的所携物品上。若思考这是为何,你不觉得逼近了复杂情况的架构吗?”
“……嗯,到现在还没有!”
“香水只有一种特性,那就是释放香味。而其身为液体这种属性,水滴会流到一切可到之处,在那个有地下水流的洞穴之中没有意义。凶手是想消除被害人所携物品上的味道。”
“是什么样的味道?”
“一种需要用强烈得呛人的香气消除的强烈味道。可以用‘ヒロキ’这种香水消除的味道。以‘ヒロキ’消除、使任何人都不能发现该香水香味与其他味道混合过的味道。——你猜到了吗?”
我点了点头,说:“将‘ヒロキ’隐藏在‘ヒロキ’中。”
“是的。如此一来,就可以为凶手的行为赋予意义了。将香味自小野君的所携物品飘出这一状况替换为他的尸体及所携物品上都被洒了香水的状况。看你还是满脸疑问,不明白这又说明什么,那我可就继续说了。我们终于说到凶手想要隐瞒的事实了。如果追溯着阿里阿德涅(注:希腊神话中克里特王弥诺斯的女儿。用线团帮助雅典王子提修斯杀死半人半牛怪物弥诺陶洛斯后逃出迷宫)之线,便可逃出迷宫了。——如果自小野君的所携物品上飘出强烈的‘ヒロキ’香味,对凶手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问题虽不难,我当时却未能回答。
“在这儿我们就要回到最初所做的实验了。——蜿蜒曲折的道路,在既不能看到走到前方的人所持光亮又不能仰仗其脚步声的道路上,凶手是如何成功跟踪的呢?”
我终于茅塞顿开。
江神学长起身走向书架,取出了一本书。我不看也知道是什么书。他将书拿到桌上,诵念书中的一节、诗的一节。
“‘芳香款款而来,芳香独自款款而来。’……”
他继续读道:
“‘何为芳香?芳香并不自知。’”
桌上放置的诗集,是白秋的《芳香狩猎者》。
“坦率地说,我是读过这首诗之后才发现的。即使没有如此赤裸裸的提示,我也早该明白只可能是这样的。”
江神学长展开了写有我们刚才所诵念一节的那一页。仿佛有很多个“芳香”之词自书中浮现而出。
“是‘芳香’独自在一片漆黑中行走。凶手是依靠自小野君所携物品飘出的‘ヒロキ’之香进行跟踪的吧?”
“啊,这不是阿里阿德涅之线,是阿里阿德涅之香啊。”
我终于理解让我一直不得要领的江神学长的话了。我不再反问那又怎么样了。
“即使自己所携物品释放出如此强烈的香味,小野君也丝毫不感到奇怪。因为他有嗅觉障碍,无法识别香味。”
“‘何为芳香?芳香并不自知。’”
我再次进行了引用。——原来如此,这首诗宛如启示一般。
“我一直觉得在蜿蜒曲折的洞内,仅看着手电筒的光亮进行跟踪是很困难的,读过白秋这首诗之后,我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会不会有阿里阿德涅之香。可是,我无法理解小野君为何可以那么平静地拿着味道如此强烈的东西。可是这种疑问很快便消失了。多亏了午餐的咖喱,我知道了小野君有无嗅觉症这一事实。谜团如瞬间崩塌一般解开了。
“之后,我在脑中写出答案后,想亲赴钟乳洞进行实地实验。我想知道若没有阿里阿德涅之香,是否能在黑暗之中的迷路上进行跟踪。结果是不可能。”
我再次望了望白秋的诗集。自我无意之中拿过这本书,钦佩其是一首不错的诗之时起,江神学长已开始追溯阿里阿德涅之线了。在确认目的地值得一提之前,连自己正在追溯这条线的样子都不让我看到。这个人向来如此。
“这么说,凶手是知道小野君有无嗅觉症的人吧?”
“是的。”
我努力回想江神学长于午餐席上询问谁知道小野君有无嗅觉症的场景。
然而——
“可是,我们不知道谁知道这个事实,凶手可能没有泄露自己知道的信息。”
“是的。凶手是知道小野君患有无嗅觉症,虽如此说,也无法断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