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一起生活却完全没有发觉。若是与双目失明、无法说话的残疾人一起生活,是不可能发现不了的吧。然而,若是无法嗅到味道的人,周围人则可能发现不了。即使发觉,之前也可能有过不足为奇的场景。重点恐怕是观察力。”
“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
“我知道,”琴绘回答说,“这与香味有关,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敏感。我很久以前就发现他对香味很迟钝了,而且我也听他本人说过。我调好那个名为‘ヒロキ’的香水送给他时,他坦率地对我说:‘非常抱歉,我闻不到任何味道。”
也有其他人发觉这件事了。是前田夫妇与小菱。他们说都是在日常无意间感觉奇怪而发现的。冴子喃喃自语说:“这样说来的话……”因为江神学长投出的一石,满座都吵吵嚷嚷地喧闹起来。
“那么……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轻轻地询问,他只“嗯”了一声便缄默不语,陷入了沉思,样子很奇怪。菊乃与我问了同样的问题,他便酌情回答说:
“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所以确认一下是否正确。”
他如此说道。
中断的午餐再次开始。江神学长沉默着将咖喱饭送至口中。我也不再开口说话。
用餐结束后,我与江神学长负责善后。大家都散去了。我听见冴子边出食堂边说了一句“照这样下去很难想象明天之前可以找出凶手吧”。或许是这样的。
“由衣没有下来吗?”
我边洗盘子边说道,江神学长又无精打采地答了句“嗯”。
“我想待会儿再去一次钟乳洞,你能不能跟我来?”
“好的……你有什么发现吗?”
学长的回答很明确:
“有。”
我没有继续追问,逐渐紧张起来。江神学长发现了什么?我边焦急地等待着他告诉我的那一刻,边认真地擦拭着盘子。
收拾完之后我们取出手电筒,准备离开公馆。这时,走廊边缘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不,也不是那么稀奇,是小菱在倒立而走。初次见此的江神学长不禁停住了脚步。
“他是这个村里的加百利•戈尔啊!”
他凝望着走廊对面说道。与我同样的联想。加百利•戈尔是出现于G.K.切斯特顿的形而上推理小说《诗人与狂人们》中的古怪侦探角色,他是画家亦是诗人,有倒立的习惯。戈尔曾经说过:“人若倒立,便可看见事物的原貌。——是的,这不仅在美术中是真理,在哲学中同样是真理。”小菱也说过类似的话吧。
江神学长开始前进,我也跟随其后出了公馆。
“洞穴深处的那个杀人现场,对凶手而言或许果然是件艺术作品。”
他边走边一点点地说道。
“那里集中了村中的艺术家所专攻的艺术种类。香西女士的香水,小野君的画是自然了,除此以外还有其他人所专攻的艺术。水滴所奏响的音乐。倒立的舞蹈。其总和形成了题材(注:现代绘画、雕刻中,为了取得奇怪、幻想的效果而使用的、造型的题材)。所有的人都有。”
这一点我在发现尸体时也感觉到了。
“凶手是想制造题材吗?以尸体为素材……”
“你记不记得《地狱默示录》中出现了真尸体的事?”
我点了点头。马龙•白兰度所扮演的疯狂大佐,主人公终于到达柯兹于湄公河上游所构建的千年王国的场景。疯癫的牺牲者们全身赤裸,或浮于河面,或吊于树枝上。为了演出该场景的真实性,弗朗西斯•科波拉导演使用了真尸体而招致社会非议。
“据说科波拉是用钱筹集的尸体吧。该案的凶手是在亲手制作尸体吗?”
江神学长没有回答是或不是。“我一直在想凶手是谁。我感觉马上就可以知道了。——只是,我无法理解凶手为何在杀了小野君之后还要做那么精致的装饰。虽然有些部分我是可以理解的。”
“谁是凶手?”
如此询问时,我们到达了第一洞门前。
到了第四次,我们已经习惯了些在洞内行走。我默默跟在变成哑巴的江神学长身后前进,也不再害怕尸体会不会起身在洞内徘徊之类的孩子般的空想。
江神学长边以记事本进行确认边选择道路。当然是走向杀人现场之岩石大殿吧。我们无视左右两边出现的所有支洞而前行。不久便到了千叠敷和百枚皿。这里无论看多少次都美得令人窒息。然而这梦幻般的景色,在此刻正疾步前行的江神学长眼中却宛如不存在一般。
过奇观稍行之后,江神学长停住了脚步。我将光亮照在天花板及岩壁上,看是否有何意义。
“麻里亚——”
“怎么了?”
被叫到名字,我身体微微颤抖。这或许是因为江神学长的脸为黄色灯光自下而上照射,使他看起来与往日不同吧。
——这个人确实是江神学长啊。
我对自己说道。
“你能不能在这儿稍等我一下?”
我惊叫着说:“你说什么?!”
“就一会儿。”
“江神学长,你要去哪儿?”
我拼命抑制着自己将要走样的声音。
“我去看看前面。你等着我。”
“你为什么一个人去?都到这儿了,我也要一起去!”
我不能一个人留在这地底下。我想双手合十祈求他说:“请带我一起去。”
“我有原因的。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说完,他迅速转身走向了黑暗之中。我准备慌忙追上去,却设法停了下来。为了得到他的理由而只能稍作忍耐。然而,当他进入蜿蜒曲折的道路、灯光消失时,我突然害怕起来。我为何不向他说“如果有合理的理由就请你先告诉我”呢?我为此悔恨不已。——脚步声很快便消失了,只留下了远处水流的声音。
被遗弃在黑暗世界之中的我,看着手表的指针边等待,边想着我如果问问“就一会儿”是几分钟会不会丢人。——不久便得出了结论。江神学长所说的“就一会儿”是指二分十一秒。他从黑暗之中呼唤着我。
“喂,麻里亚!你能不能从那儿过来?”
你说我能不能从这儿过去?喂,你说错了吧?可是即使我说不可以也无济于事。一个人于黑暗之中发怒的确也是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我怄气似的回答说“知——道——了”,便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不久,左右两边出现了岔路。我想以他的光亮为目标前进,便望了望两侧道路里面。然而,我什么都看不见。都是道路蜿蜒曲折惹的祸。我大声呼喊江神学长的名字侧耳倾听,想从回声中听到回答。令人惊讶的是,我一直视为绅士的学长没有作任何回答。
“江神学——长!请你回答我!”
依旧没有回答。我只是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令人焦躁的是,我无法判断这声音来自左右哪一侧。我被捉弄了吗?若真如此就太低级趣味了。
“我可往右走了哦!”
大声叫喊之后,我不再犹豫开始前进。我循着记忆,选择了通往岩石大殿的路线。我前行中没有喊学长的名字。我怎么能大声喊叫“江神学——长!你在哪儿呢”,绝不能这样喊。
可我始终没有看到用心不良的学长的光亮,他难道一直在往里走?不会吧!若如此都可以称他为鬼了!那是我走错路了吗?
“江神学——长!”
我不再意气用事,大声呼喊道。我边呼喊边往里走去。可是依旧没有回答。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一阵特别的不安袭来,莫不是绅士般的学长也脚滑摔倒、碰到头不能动弹了吗?若果真如此,我必须去救他。
一感觉到这种责任感,我便滑溜溜地摔倒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听着自己“哎哟”的惨叫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手电筒离开我的手骨碌碌地滚了出去。光环照射着不该照射的地方,我被黑暗包裹在了掌中。
正当我趔趄着弯腰想要捡起手电筒时,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时间我无法判断是从何方而来。我凝神侧耳倾听。是从后方。声音正从我刚才来的方向靠近。
——是江神学长。
还能有谁啊!只有他而已。虽如此想,我还是感觉到自己体内正在迅速分泌肾上腺素。若不是江神学长?如果走向这里的脚步声的主人袭击了江神学长使他晕倒,然后意欲加害我而迫近?不会吧,不会吧……
总之先捡起手电筒吧。我踏出的脚再次滑倒。这次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膝盖上,我不禁疼得龇牙咧嘴。尽管如此,我还是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脚步声从十米左右的后方拐角处传来。那个人所持的光亮照在了岩壁上。我想询问是不是江神学长却喊不出声。我凝视着光亮,将身体向前匍匐。
人影拐过角落出现了。光亮在地面蔓延着不断靠近,我却无法判断是谁的人影。我摸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圆石头。以防对方是个危险人物。光亮已经逼到了我的脚前。
从听到脚步声走向我这里到现在,只过了十几秒钟吧。然而,对混乱之中的我而言却像过了几分钟。
“谁?”
我发出了声音。
“什么啊,你在这儿啊!”
是江神学长的声音。
“江神学长?”
“那当然了!”
他用手电筒的光亮,从正下方照自己的脸给我看。
“喂,喂!”我摇摇晃晃地摆着手说道,“请你不要那样照了!”
我将手置于胸前,等待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时,我便想要抗议。我想指责他为何把我扔下,为何我喊叫也不回答我。
然而——
在我如此诘问之前,江神学长抛过来一句话:
“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给读者的第一次挑战
是谁杀害了小野博树?
我希望你可以循着江神二郎同样的逻辑找出来。现在你与他掌握的条件完全对等,他并没有独占之前没有陈述过的事实。
此时无须作出一切解答,这也是不可能的。
我们寻求的答案只有一个。
是谁杀害了小野博树?

第11章 未被投递之信——有栖
1
正准备去问保坂明美话时,电话响了起来。我以为可能是与木更村间的电话接通了,便迫不及待地抓起了听筒,结果是楼下的老板娘打来的。她说警察来见我们了。大概是又有什么问题想问我们吧。
我们下楼后,发现沼井与藤城、夏日柑橘与煮鸡蛋正并排站着,老板娘与他们面对面,大概是已经接受过问询调查了吧。看到我们后,沼井似打招呼一般随便地举起戴有手套的右手跟我们打招呼。
“我们又有两三个问题想问你们。”
他将左手所持物举至脸高给我们看。是折叠的信纸与信封。信封上所写收信人姓名为青洋社杂志编辑部、山本编辑先生。
“你们对这个有印象吗?”
“嗯。”
“你们是在何时、何地见到的它?”
“是昨天傍晚。我们看到相原君拜托老板娘说‘您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寄出去’。”织田回答道。
“那时你们并没有把这个拿到自己手上看吧?确实是这个吗?”
沼井每次说“这个”时都轻轻摇着手中的东西。这个盛气凌人的动作,让我感到很不快。
“我虽没有拿到手上看,可我当时因为好奇就看了收信人姓名。心想,哦,原来是出版那本写真杂志的出版社啊!”
“邮票是斜向右边贴着的吧?这个我也有印象。”
老板娘插嘴说道,把信投入信箱的人是她,所以她的证词是很有价值的。警察连老板娘都怀疑的话,大概正在将她的证词与第三者证词作对比。
我看了看刚才说到的邮票,邮票果然向右倾斜了二十度左右,而且邮票上没有邮戳。若是神经敏感的人大概不能容忍自己就这样把信投入邮筒,而是强迫自己重新贴好才行。
“就昨晚被害人委托她为自己寄信一事,我们刚才询问过老板娘了,所以我们去邮局把信截了回来。”沼井向我们三人解释道,“我以为信还在邮局便进行了询问,不出所料,信果然还在邮筒里。多亏泥石流导致信件收发受阻,我们得以省去追踪它的麻烦。”
他边说着“它”,边左右摇晃了一下。“当然了,在开启这封信之前,我们给收信人青洋社的山本先生致电,征得了他的同意。”
藤城补充沼井的话说道。这是必然措施吧。
“那么这封信上写着什么内容?”
虽然知道他可能说这是搜查秘密而不肯告诉我,我还是如此询问了。可是,若他无心给我们看,便不会把装在里面的信纸不时地在我们眼前摇晃吧。
“信的内容很简单。”他虽没有打开信纸给我们看,却把内容告诉了我们。
“‘采访很艰难,但再过不久就可大功告成了。可能很难赶上下周出刊了。我会努力在十日之前完成。’——就是这些。他还随信附上了附近旅游指南用的宣传册。类似于这里也放置的传单一类的东西。”
我感到了一种异样感。织田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他询问说:“只把这么一点内容写成信送到东京去,这不是很奇怪吗?就算是旅游指南也没有必要用紧急投送吧?这么点事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
“理由的话,信上写清楚了。信上说这里现在因大雨而电话不通,也不清楚何时才能恢复通信,所以才用紧急信件联系。”
大体上还像个正当理由。电话不通,也就是说,这封信写于昨天上午十一点半之后吗?不对,或许还可以进一步进行推定。
“您能不能让我看看信件实物?”
我试着请求说。沼井的眼珠无意义地微微转动。他可能想问为什么,却在一瞬之后重新做了考虑,认为既然已把内容告诉了我,让我看实物也是一样的。他脑海中亮起了绿灯,打开了信纸。
“上面可没有什么烤墨纸游戏什么的。”沼井补充了一句说道。
信件内容很短,以前略开始,草草结束,沼井已经全都告诉过我们了。邮票粘贴得很粗糙,规整的楷体字与其很不协调,隔行而并排在信纸上。笔迹看起来与写在信封上的字一样。——不出所料。
“相原君的这封信写于昨天上午十一点半到下午三点之间。”
我只将结论说了出来。藤城较缓缓开始张口的沼井更快地询问我说: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电话中断是上午十一点半左右的事。信中对此也有所提及,所以这封信很明显是写于十一点半之后。”我淡淡说道。
“那写在三点之前呢?”
“相原君大约是在那个时间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那时他右肩疼痛,我想之后他不可能写出如此规整的字。所以,信是写于上午十一点半到下午三点之间的。”
两位刑警各自匆忙地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做着记录。他们似乎接受了我的说法。只是我无法确定即使可以确定他的信件写于几时几分几秒,这是否有助于破案。
“对了,老板娘。”
被沼井叫到,她挺直了腰背。
“这个信封和信纸,还有邮票都是你给被害人的吧?你是什么时候给他的?”
老板娘表情略有些紧张,边整理着大腿处的裙子褶皱边回答说:
“是前天晚上。是我去他房间送饭的时候。大概是将近九点钟时吧……”
那是我们冒雨潜入木更村的时候。
“再具体说一下那时候的情形。”
“好的……他拜托我说:‘不好意思,我想写封信,能不能帮我准备下信封、信纸和邮票?’我各给他拿来了一份后,他说‘我还要一份’,我便给他拿了来,他可能是想给我邮票钱和小费吧,就给了我一千日元。不过我跟他说我只要邮票钱就可以了。”
“又要了一次?也就是说他打算写两封信吗?”
“可能是吧。他说‘我还要一份’了。”
刑警们面面相觑,以眉目在交谈着什么。我加以推测,恐怕是相原的所携物品中并没有未使用的信纸等东西,而且,也一定没有痕迹显示有已使用完的信纸被投递了。
两人转向老板娘,不约而同地合上了记事本。沼井浮现出了不太适合他的和蔼的笑容。
“谢谢您的协助。关于电话一事,如果您想起了什么,请立即联系我们。因为我觉得那个电话并不是山本编辑打来的。”
“好的。”老板娘轻轻地点了点头。
刑警离去后,望月比我更快地询问老板娘说:
“喂,老板娘,警察最后说的‘关于电话一事’是什么事啊?”
开始往里走的老板娘突然止住了脚步。她似乎感到了必须满足顾客要求的义务感。
“有电话来找相原君,是个好像被压低了嗓音的奇怪声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望月继续询问说。
“也是前天晚上的事,八点左右的时候。”
相原说自己想写信所以想要信封与信纸之前的一个小时。电话与信件有什么联系吗?沼井说“电话不是山本编辑打来的”。他也意识到这两者的联系了吧。
“好像被压低了嗓音的奇怪声音,你是说很不自然吗?”
老板娘使劲点了点头。
“嗯,与其说不自然,不如说让人不舒服。那个声音让人连男女老少都不能判断。在春天的时候啊——”
老板娘突然用手指着窗外,我们便扭着脖子看向那里。
“从那儿的田地中会传来青蛙令人心烦的呱呱声。如果是从城市里来的小孩,那恐怕就是令人恐怖的大合唱了。那个电话的声音,也像那青蛙的叫声一样奇怪。”
我没有慌忙回望窗子。
“那个人说什么了吗?”
“没有,他没有跟我说任何话。他只是说‘请转给在贵处留宿的相原先生’。”
在直接叙述的部分她努力给我们再现蛙人的声音,可那听起来更接近愚蠢,而非恐怖。
“相原君说想寄信的时候,样子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吗?或是不高兴或是满脸忧虑,或者与此相反好像有什么高兴事一样……”
“这个嘛,我没注意啊。与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吧?”
望月谢过之后,老板娘说了句“不用谢”便消失在了里侧。我们在玄关处开始站着闲谈。
“连男女老少都不能分辨出的压低嗓音后的声音。推理小说中不就把这称为凶手之声吗?”
望月在征求大家的意见,可这样的事情无法断定。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无论如何都很可疑。
“你认为打来电话一事与他想写信一事有关系吗?”我询问道。
“那当然了!”他自信满满地回答说。可真是毫无根据的自信啊。
“这是怎么回事呢?打电话来的人说了什么事情让相原君想给杂志编辑写信?打电话的人,也就是凶手,是与编辑有关系的人,他指示相原说‘你给那家伙写封暗号信’吗?”
“那是不现实的。”
他冷静地说道。那电话有着何样的意义呢?
“相原似乎打算寄两封信。那个电话的指示,也许与未写的另一封信有关系。”
“没有关系吧?”织田似乎感觉思索很麻烦,说道,“那个电话如果让他与谁联系,他打个电话不就可以了吗?前天通信还是正常的,不管是往北京还是伦敦,只要打电话不就可以了吗?”
“可能是对方无法接通哦!”望月得意地反驳道,“无论是纽约还是耶路撒冷,电话都可以打过去,可对方也许经常不在家而不能指望他能接电话呢?电话可能不通所以就想写信了吧?——怎么样,有栖?”
“你说得真好啊!”我点头表示赞同后说道,“对了,望月学长刚才使用了‘未写的另一封信’这一诗意的表达,相原君果真没有写另一封信吗?”
“关于另外一封信,刑警不是什么都没说嘛!——等一下,我们探讨一下吧!相原君从老板娘处拿到两份信封与邮票是前天晚上的事。我们假设当晚他立即给未知人物X写信了。决定给X写信的动机是那个电话的指示。如果相原君次日清晨亲自将这封信投入信箱,那这封信现在在哪儿?”
“还在邮局吧?昨天因为停电和泥石流一整天都很混乱,所以我相信应该还没有到村外。”
“是吗?说是泥石流,白天也完全可能通车。事实上西井先生不是在下午的时候突然来了吗?邮局的车应该也可以进出村庄。”
“可能,但昨天可是暂时禁止通行了啊!他们会冒着危险运送少量邮件吗?”
“快信什么的他们不就会运送了吗?”
他口齿开始有些不清楚。想着即使在这里争论这些也无济于事,如果你们无论如何也想知道,去邮局询问不就可以了吗?
“或许是这样的。但是,即使相原君投递了其他信件也不是快信。因为老板娘只给了他两份普通信件的邮票。”
“确实是这样。”他说道。
“比起这个,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听说相原君要了两封信的信封和邮票等物,两位刑警疑惑地面面相觑。我推测了一下他们为什么会疑惑,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没有在相原君的所携物品中发现全新的信封和信纸,而且也没有发现曾经投递过的痕迹?”
“完全是推测。——那又怎么样?”
“只是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了而已。”
“未被投递的一封信。连写没写、投递没投递都不知道的一封信。是这样吗?”
“你的表达也过于诗意了。”
织田戏弄道。
“过于诗意了”这一批判方法,也异常诗意。
“怎么样都无所谓,你们准备站在玄关门口说到什么时候?如果要继续搜查会议,咱们至少也移动到井边去吧!”
织田说完,望月指了指旅馆前面,示意我们出发。
2
三点的茶会似乎刚要结束,但由于我们的来访,明美又重新为我们三人沏了茶,中尾医生也为我们切了葡萄蛋糕并为我们端来。
“连保坂都被讯问不在场证明了,这让我很伤脑筋啊。他们得赶紧抓到凶手才行。”
医生这样说着,似河马一般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由于他彻夜通宵,这也无可厚非。听说他上午还是停诊了,下午则与明美一起处理保险事务,小憩的时间恐怕比我们还要短吧?
“那个……保坂你之所以被讯问不在场证明,是因为你知道相原君的真实身份吧?”
望月往红茶中加着牛奶询问说。明美涂有淡唇彩的嘴唇上微微浮现出了笑容,坐在了椅子上。
“我想是的。我可能被看成非常了解他的人了。相对而言是这样的吧。”
“真是太可恶了。”中尾再次打了个哈欠,“他们真的认为保坂这样涉世不深的女孩可以做出那么恐怖的事?我看连天黑以后去废校她都做不到!”
“即使可以杀人,也无法在日落之后去那里吧?”
明美似感叹般上下耸动着双肩。
“我听说法医下达的死亡推断时间,比中尾大夫您所推定的范围有所扩大。”望月说道。
“好像是的。”医生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我们三人的不在场证明因此而不成立了。是发现了什么新情况才扩大范围的吗?”
“不是的吧?我早于法医五六个小时进行了验尸,可他们没有采用我的所见,这恐怕是因为他们鉴于我自身涉案的可能性而不太相信我吧?他们是想说我为何通宵看守尸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