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胖捣鼓了好一会儿,突然抖着声音对我说:“不对劲…这门锁…”
“怎么了?”我焦急地看着他,虽然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隐约能看到他的脸色有些惨白。
“门锁竟然把铁丝给吞进去了。”马胖手里的铁丝的确是没了,他摊着空空的双手,惊恐地看着那扇房门。
我极力要求自己冷静下来,“先别管这门,再试试别的。”
马胖摇摇头,“我身上只有一段铁丝,要想打开别的门,只有来硬的。”
我一咬牙,“顾不上了,先进去再说!”我抬起脚狠命地朝一扇门踹去,那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可是却巍然不动。我和马胖轮流撞门,撞了大约七八分钟,可是它和那扇出口的大门一样结实。我揉着疼痛的肩膀,心里感到绝望。
马胖坐在地上喘气,“他奶奶的,这家旅店别的不行,门却造的这么结实,比石头还硬!老子服了。小贺,咱俩被困在这里了,怎么办?”
“明早总会有人来把门打开。”
我和马胖沉默地靠坐在墙上,遇到困境不是头一次,但是头一次让人感到这样无能为力。难道真有什么古怪东西蒙蔽了我们的眼睛?
突然马胖说话了,“你听没听见?又有小孩在哭…”
我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马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我猛然起身,大踏步向着水房走去,马胖蹦起来跟在我后面。
水房的门是半掩着的,这次水龙头并没像预期那样开着,我一进门鼻端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刚才并没有这种味道,是哪里散发出来的?我到处寻找腥味的源头,由于太黑,看什么都很朦胧,像隔着雾。
马胖突然“哎呀”一声,我回过头看到他趴在地上,好像摔得不轻。他骂咧咧的从地上坐起身子,“他娘的,什么东西把我绊倒了?”
说着在地上摸索了几下,抓起一大把东西,我看不清是什么,马胖一下把东西扔了出去,“真恶心,是一堆头发!”
我感觉很诡异,“刚才进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头发…而且你那么大坨还能被一堆头发绊倒?”
“那堆头发好像卡在什么地方了。”马胖说着往前摸了摸,“奇怪,没东西呀。”
我走到他跟前,蹲下看了半天,地上的头发好大一团,似乎有半米来长,腥味就是从那些头发上散发出来的,闻起来很像血。我想起马胖有抽烟的习惯,于是问道:“你身上不是有火柴?快拿出来!”
马胖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递给我,我划着了一根,火苗小小的一点,却让人感觉十分温暖。我对着头发照了一下,那些头发看起来又黑又湿,却看不出是不是浸着血。这时候火柴燃到了尽头,我只好把它丢掉又划着了一根,马胖凑过来看,我一抬眼,惊愕地发现他的脸颊上血红一片。这时候火柴又灭了,我指着马胖,“你脸上怎么会有血?”
马胖急忙用手摸脸,“我…我不知道啊。难道我受伤了?”
听他这么说我反倒松了口气,这证明血不是他的,没有人脸上有伤还感觉不到疼痛。
“你先别慌,这些血可能是你刚才摔倒才沾在脸上的,你身上应该也有,也可能是那些头发上有血,你摸了以后就沾到脸上了。”
马胖道:“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这东西,就这么一会儿…会是谁?这里明明没有人…难道是鬼?”
马胖的猜测让我感觉到不快,但是这件事确实匪夷所思,从天黑以后,每件事都开始脱轨。
马胖又说道:“我觉得有件事很巧合,那个小女孩讲的鬼故事,又是水房又是水龙头,还有头发什么的,她故事里的东西我们都遇上了,难道…她不是人?还有,我老是听见有小孩在哭,你为什么听不到?”
这件事的确让人想不明白,但是我不想把它归咎于鬼怪。我皱着眉说了一句,“可能是你太累,所以产生幻听了。”
马胖怒了,“去你娘的,就算老子到死那天也不可能幻听!杨贺我告诉你,别拿你那套唯物思想来压我,你不相信的事不代表它不存在!”
马胖的怒气来得太过突然,让我愣了一下。我赶紧说道:“我没那个意思,你先冷静一下。”
马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像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蹦起来,对着水房的门一顿拳打脚踢,“哐哐”的巨响回荡在偌大的空间内,震耳欲聋。
我连忙上前拉住他,“你这是怎么了?”
马胖烦躁地说道:“不知为什么,心里很烦,就是想发泄。不如咱俩打一架吧。”接着不由分说,立刻朝着我挥拳。
我毫无防备,鼻子上挨了一拳,马胖没有留手,我觉得自己的鼻梁骨都快碎了。
“快住手!”我捂着鼻子往后躲,马胖不依不饶,继续冲上来打我。
我怒吼了一声,“马胖你疯了,是我,杨贺!”
马胖突然站住,然后捧着头哀号起来,“我的头好痛,我…”他突然大叫了一声,像旋风一样冲过来。
我及时闪到一边,然后伸出腿,马胖像座山一样倒在地上,嘴里却一声没吭。我看着他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心中有些忐忑,莫不是一下摔晕了。
我刚要走过去看看,马胖突然坐起来,指着我神经兮兮地笑起来,他的笑声时而忸怩,时而豪爽,就像是两个人在笑。那笑声在黑漆漆的水房里显得分外瘆人,我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片片冒出来。
“马胖,你到底怎么了?你笑什么?”我说道。
马胖的笑声慢慢止住,然后困惑地说了一句,“我笑了吗?”
一种莫名的恐惧在我心中升起,打不开的大门、染血的头发、失控的马胖…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我咬牙揪起地上的马胖,狠狠地扇了他两个耳光,“你给我清醒些!”
马胖挨了两下后突然冲着我喊道:“杨贺你干什么打我!”
我心中一喜,他好像恢复了神智。没想到马胖喊完之后就抱着头呻吟起来,“我的头好痛,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我心中一阵恶寒,马胖的确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他的行为已经脱离了常规,这个控制他的东西会是什么?我环顾漆黑的水房,脑袋有些发木,马胖口口声声说这里有鬼,会不会是真的…
突然间我感到耳朵一阵剧痛,原来是马胖用两只手死命拉着我的耳朵,把我拉到了他跟前,我们面对面地站着,黑暗中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挣扎着要掰开他的手,他忽然一声惨呼,“你…你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他的声音中透着极度的恐惧,让人毛骨悚然。
那个小女孩讲的故事就像是预言一样,每一个细节都开始应验,尽管只是在马胖的身上,但也足以让我感觉到这件事的可怕。诸多猜测在我脑中回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马胖突然双手抱头仰天摔倒,我赶紧扶起他,他已经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我急了,万一就这么放着不管,马胖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我该怎么帮他?
我突然回想起小时候在乡下看到的一件事。那时候我才八九岁,奶奶领着我和姐姐从山里采野菜回来,路过一户人家的门口,我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躺在院子里就像个死人,五六个人面色凝重地围着他。其中有一个老婆婆神情怪异,嘴里怪腔怪调地念着:“撞客啦,撞客啦,鬼客快走,元阳回归!”一边说还一边用留着长指甲的手指,用力掐中年男人的人中和耳根,中年男人微微抽搐了几下,老婆婆又拿出一根长长的竹签,戳男人的脚大拇趾内侧,过了不一会儿,男人转醒,就有两个人拿着带着树叶的树枝往他的身上洒水。
我当时很奇怪,不明白他们是在干什么,我奶奶告诉我,撞客其实就是撞鬼的意思,戳人中、耳根或是脚趾据说都是驱鬼的一种方法。小时候对于这样的事似懂非懂,只是觉得好玩,长大以后觉得这种事是迷信,深恶痛绝。
现在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什么迷信不迷信的,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回掐马胖的人中和耳根,我的指甲甚至已经深深地陷入到他的肉里。还别说,这招果然好使,不一会儿马胖就不再抽搐,嘴里开始喊疼。
我急忙住手,“马胖,你好了吗?”
“我一点儿都不好,你快把我的肉掐下来了。”马胖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我心中稍安,知道疼就表明他已经清醒。
“我刚才怎么了?浑身疼得要命,还想吐。”马胖在我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
“我哪知道?你刚才都抽了,还说自己被什么给控制了,拽着我拼命地发疯,要不是我给你掐人中,你现在还晕着呢。”
马胖捧着头呻吟了一下,“刚才的事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没准儿真是鬼上身了。掐人中?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简单把小时候的事叙述了一遍,说我这也是瞎猫碰死耗子,完全是没办法的办法。马胖说幸好我不知道他老家驱鬼的办法,他老家驱鬼是用人的粪便灌入被鬼附身的人口中,那滋味,就算被救回来也想马上死了算了。
果然是迷信各处皆有,巧妙各自不同。
马胖道:“咱们赶紧出去吧,一想到这里有脏东西,我心里就别扭的要命。”
我皱眉,“根本就出不去!出了水房就是走廊,看来就得在走廊将就一晚上,好歹别冻出病来。”马胖急急地走出水房,走了几步又下意识地回头,“有没有听见脚步声?”
我吓了一跳,“你听见脚步声了?”
“没有,我就是有点儿害怕,白天那小丫头讲的故事都成真的了,我怀疑她可能是鬼子。”
我大奇,“什么是鬼子?”
马胖说其实鬼子的事他也不很清楚,主要是小时候听家里的老人讲的,有些孕妇生孩子的时候因难产而死,她腹中的孩子也没能存活的话,这种孩子就有可能成为鬼子,但是概率并不太大,必须满足几个条件。首先是孕妇必须死于阴月阴时;其次,孕妇腹中的孩子必须是已经成形的;最后是这个夭折的孩子必须有足够的怨念才能成为鬼子。鬼子外貌和普通的孩子没两样,但它能够操控人的思想和行为,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非常厉害。
我认为马胖的说法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只是胎死腹中的孩子,甚至没来得及降生又哪来的怨念?已经没有生命的魂魄又怎么能够长大,甚至能够拥有像人一样的躯体?
马胖说这就是鬼子不可思议之处,要是都能合理地解释就不是封建迷信了,鬼魂也就不再神秘。我不能苟同他的说法,但也找不出反驳的依据。至于今晚的事是不是和那个小女孩有关,也不能完全肯定。
说了一阵子话,马胖已经大致恢复了常态,他大概怕我取笑他,拍着胸脯说自己不怕鬼,人的身上有三盏灯,头上一盏,左右肩膀上各一盏,只要这三盏灯不灭,鬼魂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我在黑暗中瞥了他一眼,“别说是三盏灯了,我连一盏都没看到,要是你身上有灯,你亮出来让我看看。”
马胖滞了一下,“屁!我说的那是人的元阳灯,只有鬼魂才能看到。”
我懒得和他纠缠不清,经过一系列的紧张和惊吓,我已经疲累不堪,靠着墙壁就开始昏昏欲睡,也顾不得冷。过了不知多久,我感觉马胖在摇晃我,我突然惊醒,“怎么了?”
马胖语带兴奋地告诉我,他在地上找到一段铁丝,在一扇门上比画了一下竟然把门给打开了,看位置好像就是我们先前住的那一间。我顾不上细想其中有什么问题,随着马胖进了屋,马胖连灯都没开就翻身上床,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我失笑,折腾了大半宿就算是铁人也要累倒,更何况是我们这位崇尚享受的胖哥?我摸索半天也没找到灯绳,索性也不去管它,学马胖直接躺上床。
这间房里有四张单人床,每张床都靠着墙,中间留出一片空地,显得房间过于空旷和简单,住起来很不舒适。
我走到马胖对面的床位,黑暗中隐约看到床上有一条没叠好的棉被,黑乎乎的一团在那堆着。我摸索着找到枕头,然后去扯棉被。棉被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显得有些沉重,我一用力,一个东西突然从棉被里滚了出来。身上寒毛立刻竖立起来,我伸手试探着去摸那东西。
一摸,果然,是一个人,具体地说是一具尸体,因为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我大喊了一声,马胖吓得从床上蹦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你快去开灯,床上有个死人!”
马胖慌忙走到门口一顿乱摸,好不容易点着了灯,昏黄的灯光下,一具满身鲜血的女尸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她的身体已经僵直,上身的衣服被剥光,能清楚地看到胸口上有个皮肉外翻的伤口。最奇怪的是女尸的头发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用刀硬剃掉的。
马胖恍然大悟,“刚才水房里那些头发可能是她的。”
我突然浑身发冷,因为我看到房间的角落里放着我和马胖的行李,这间房竟然就是我们刚开始住的零零四。
马胖顺着我的眼光看去,也慌了神,“这间明明就是我们刚开始住的那间房,可是怎么会有具尸体在这儿?这女人明显是被人先奸后杀,要是明天有人发现,会不会以为是咱们俩干的。”
我摇了摇头,这具女尸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我们去水房之前当然不可能,我很清楚地记得我出门的时候房里的棉被都叠得很整齐。如果说是我们去水房的那段时间,倒也有可能,可是凶手是怎么在不惊动我们的情况下把尸体搬进来的?我之所以认为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是因为地上没有大量的血迹,只有棉被上沾了少许的血迹,窗户是密封的,看不出破损的痕迹,我们在水房逗留的时间并不长,凶手是如何进来,又是怎样出去的?这个女人是谁,第一案发现场在哪里?
一时间许多问题涌入我的脑海,我的脑中一片混乱。
马胖急了,“完了完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跑,万一有人误会是咱俩干的…”
我打断他,“你以为公安同志都是吃干饭的,这件事里有很多疑点,我都看出来了,人家专业还看不出来?”
马胖踌躇半天才说出他的疑虑,先别说这件事会不会被人冤枉,他以前可是个专职火车毛贼,身上还背着几个案子。万一给抖搂出来,说不定得判上十年八年,到时候他的美好前途就全毁了。
马胖一提起他的美好前途我就来气,现在还哪有心思想那些,女尸出现在我们的房间里,很大的可能是凶手想要栽赃嫁祸,最可气的是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想要做什么都不行。而且这个地方很不安全,凶手说不定就在附近,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像狼嘴下的肥肉,随时都可能被人咬上一口。
现在没有任何办法,我和马胖只好坐等天亮,我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具女尸,心里着实别扭了半天——好像我和女尸总是特别有缘。那个死去的女子脸孔是陌生的,年纪大概在二十六七岁左右,长相秀气,死的时候应该相当惊恐,眼睛睁得很大,似乎还饱含着对人世间的眷恋。
马胖嫌恶地撇了撇嘴,把棉被重新盖在女尸身上,遮住了她的脸。
马胖提出一个问题,凶手是什么时候把女尸运到这房间里的?如果只是在我们去水房的这段时间好像有些匆促,而且很容易被发现。
仿佛只要把这个谜解开,很多事都会跟着真相大白。我们设想了很多,都觉得存在障碍。马胖急得在床上瞎扑腾,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从床上蹦起来,急切地趴在地上摸索。
我很奇怪,“你干什么?”
马胖说他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故事里张某和李某是邻居,有一天张某和李某打赌,说他能连续五天都去他们家偷东西而不被捉到。李某当然不信,于是他们就开始打赌,李某每天在家门口严守,还在院墙的四周下了许多捕鼠夹子,然而他们家却每天都会丢失一些东西。李某怀疑是家里人在搞鬼,于是严禁家人外出,可是家里还是每天都丢失东西。到了第五天,张某拿出在李某家里偷出的东西,李某输得心服口服,他要求知道张某能偷到东西的原因,张某说出了一件令大家都想不到的事。原来他在院子里挖菜窖的时候,无意间挖通了一个地道,他好奇之下就顺着地道往前爬,结果出口却是在李某家的卧室床底下。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恐怕就要涉及他们祖辈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了。
马胖说既然这件事不合理,就要往不合理的地方猜测,说不准这间旅馆底下就有这么一条通道,要不然就只能是鬼干的。说是鬼干的我当然不信,于是就任由马胖满屋子瞎摸乱转。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马胖突然欣喜地大叫了一声,我急忙跑过去,马胖用手指着西边一张床下的墙壁,我爬进去仔细看了半天才看出端倪。旅店的墙有一半面积刷着青绿色的油漆,由于很长时间没有粉刷,所以很多墙皮剥落得很厉害,只有床下的一片墙漆很完整,因为在床下,所以一般不会引起人的注意,亏得马胖瞎摸乱碰才能发现。
我用手摸了摸那片墙,触感有些怪,我再用手敲了敲那片墙,才发现那原来竟是一片极厚的木板,有人在它上面刷上和墙壁一样的油漆作为伪装。这片木板的做工很好,几乎和墙壁严丝合缝,不近距离观察几乎不可能发现。
我和马胖兴奋得对望一眼,总算是有些发现。现在只要进去看看,说不定就能解开全部谜题。
墙上的暗板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安上去的,扣得极为牢固。我和马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抠开。那块暗板打开之后,出现一个半米见方的黑洞,我探了探头,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飘了出来,竟和上次在地窖里闻到的气味极为相似。
马胖闻到这股气味之后变了脸色,向后退了两步。我知道他在怕什么,地窖里的经历实在是令人毕生难忘。我瞥了眼棉被下的女尸,心中犹豫了一下,可最后还是决定进去探个究竟。
我钻进了漆黑的墙洞里,里面实在太黑,刚爬了一步脑袋就被狠狠撞了一下,用手一摸,原来这个墙洞极为狭窄,两面墙之间只有半米的距离,像是两个房间之间的夹层。
突然一道亮光探了进来,马胖在外面递给我一把手电,我赶紧接过来,然后拿着手电试探着在夹层中站直身体。手电的亮光打在这只有半米宽的夹层内,看高度这里和旅店的房间是一样的,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倒好像是一个废弃的储藏室。
可是,谁会把储藏室建在这里?而且这样隐秘。一般不合理的事都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拿着手电冲着头顶照了一下,那里只有一些蜘蛛网,我又把手电光照在地上,突然我心中一凛,地上赫然印着一大块血迹,血迹的颜色有些暗,好像不是新近印上去的。
这里果然有问题!
马胖在外面一个劲儿着急,因为身材太胖挤不进来,只好趴在墙根下往里抻头,“怎么样?有发现吗?”
我“嗯”了一声,“地上有一块暗红的血渍。”
“你再找找,说不定有地道之类的。”
我用手电筒晃了晃地面,最后索性半跪在地上寻找,近距离之下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地上满布灰尘,上面还有许多凌乱的脚印。细看之下,我终于发现地上有一块木板,上面有一处凹槽,我用力一拉,木板应声而起,又出现一条黑漆漆的地道。
木板打开后,腐臭的气味更加浓烈,马胖刚要往里挤,闻到这股味之后又退了回去。
“小贺,我有点儿不祥的预感。”
“别预感了,我们都不祥一个晚上了。”我向马胖详细叙述了我所见到的情况,马胖问我进不进去,我说当然要进,就算是有危险,我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应该也能应付。
我拿着手电往地道里照了半天,由于手电筒的光线并不强,照进去的光仿佛就要被黑暗吞噬。我依稀看到地道边缘好像有几级台阶,我紧了紧手电,顺着台阶往下走。我身后突然传出很大的动静,原来是马胖费力地挤了进来,他拼命吸气来减小肚子的面积,别说还挺有效果。不多时我们就站在地道的底部。朦胧的光线下,我看到这里竟是一间地下室,但是顶棚与地面的间隔比较窄,我和马胖几乎一抬手就能碰到顶棚。
我将手电举高,这样光线能稍微扩散开,我们看到的面积会更大。这间地下室似乎不太大,建筑风格有些怪,大小和上面房间相同,左右两边各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马胖试探着“喵”了几声,然后向前走了几步,我跟在他后面,左右观察着这间地下室。地下室中间立着两根水泥柱子,两根柱子之间的间距有两米左右,用来支撑整个地下室。出乎意料的,这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些放尸的大缸,我自嘲地笑了一下,腐臭气味不一定就是尸体散发出来的,还有许多种可能。
马胖指着黑漆漆的通道,“你说里头有什么?”
我晃了晃头,这我哪猜的出来。
马胖接着说:“什么都行,可千万别是我想的那玩意儿。”
我已经拿着手电将地下室大概看了一遍,基本没有什么东西,只是墙边放了一把椅子。马胖说要到通道里瞧瞧,我举着手电往前走,路过水泥柱子的时候,突然感觉手指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哗啦”一声怪响。
马胖警觉地转身,“什么声音?”
我转过头,手电光打在水泥柱上,那一刻,我惊骇得几乎不能呼吸。原来水泥柱子竟有一半是中空的,里面站着一个人,不,应该是一具尸体,全身被包裹在透明的塑料布里,看样子已经高度腐烂。原来那腐臭的气味竟是他散发出来的。
马胖“哇呀”一声,看样子被吓得够呛,他用手指着水泥柱子里的尸体,“这怎么藏着一具尸体?”
我强忍着恶心,仔细瞅了几眼尸体,那具尸体因为高度腐烂已经辨不出男女,而且上面罩着层塑料布更增添了朦胧感。我用手轻轻掀开塑料布的一角,一股极为强烈的腐肉臭气袭击了我们的嗅觉,马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起来,我干呕了几口,还好晚饭没吃什么,否则现在难受的就是我。
马胖吐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擦了擦嘴,“我去他姥姥的,臭死了。”
我皱眉道:“里面的人不知道死了多久,烂得太厉害,我只看见他的头发和那具女尸挺像的,剃得半长不短,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要是女人的话,死因可能和上面那个差不多。”
马胖一拍手,“那还用想吗?肯定是被人先奸后杀,看来这里藏着个变态狂魔。小贺,咱们为民除害的时候到了。”
我摇了摇头,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肯定还藏着些猫儿腻,要不我们今晚也不会弄得这样狼狈。
我指着另一根水泥柱子,“那里会不会也有一具尸体?”
马胖闻言打了个冷战,转身向另一根水泥柱子走去。我把手电光打在那根水泥柱子上,马胖到柱子背面瞅了瞅,然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小贺同志,你猜错了。”
我松了口气,没有就好,老是看到尸体真是令人不愉快。
马胖接着道:“里面不是一具,而是两具尸体。”
我大吃一惊,急忙跑过去看,果然在那根中空的水泥柱子里紧紧排放了两具尸体,两具尸体都是用塑料布包裹,看不清样子。
马胖说,其中一个肯定是女人。我正奇怪他为什么那么笃定,他的手指指向了尸体的下身,我看到塑料布下透出红色,看样很像一条红裙子。
以前穿裙子的人少,穿红裙子的就更少。不过去年刚流行起的一部电影《穿红裙的少女》,让红裙子成为流行,一些比较时髦的女性都穿起红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