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恐怖小说上一章:上古秘符
- 恐怖小说下一章:世界上最诡异的100个惊悚悬疑故事
就在我幸灾乐祸的时候,车上突然上来两个人,他们身着浅色长袍,样式古怪。我本以为是少数民族服饰,但仔细打量又觉得不像。两人上车后都低着头,看不见面孔。
这时车里已空下大半位置,但他们偏偏坐到了我们对面,只和我隔着一个狭窄的过道。
汽车行驶了十几分钟,胖子悠悠醒来。此时已近黄昏,夕阳很美,他打开窗看着外面的景色,又转头盯着两个穿长袍的人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大普镇到了没有?”
售票员看了他一眼:“已经过了。”
胖子一愣,突然间勃然大怒,跳了起来,我以为他会向售票员发难,没想到他竟然狠狠给了我一拳!
我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脸都歪到一边去了。我霎时间怒火冲天,他坐过站是他自己的疏忽造成的,凭什么打我?
我也蹦起来一拳照着胖子的脸挥去,就这样我们热火朝天地打了起来,拳拳到肉,脚脚追心,像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样。
全车的乘客几乎都来劝架,最后连汽车都停下来,司机师傅也跑过来劝解,看我们实在分拆不开,他就威胁说如果我们再打就直接把车开到派出所去,让我们到里面冷静冷静。
车里闹哄得厉害,奇怪的是坐在我们对面的那两个长袍怪人一直坐着没动,一言不发,像是两个木头人。
胖子不依不饶,被众乘客拉开后就开始破口大骂,我听他骂得难听,也情不自禁开始和他进行口水战。车子一直停在路上。突然两个长袍怪人迅速起身,飞快地下了车。
我当时就在他们的座位旁边和胖子对骂,他们下车的时候经过我身边,我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胖子看见两个长袍怪人下车,突然一叠声地叫司机快些开车,然后就跌坐在座位上喘粗气。司机看到胖子终于闭嘴,满意地回到座位上,汽车重新启动。
我当时还不明所以,挑衅地看着胖子:“你怎么突然不骂了?来呀,老子不怕你!”
胖子看着我直叹气:“你傻呀,要不是刚才我故意发飙,咱们这一车人的命今天可就全撂在这儿了。”
胖子的话顿时把全车的人都造蒙了,莫名其妙地他怎么就救了全车的人?胖子继续说:“刚才下车那两个穿袍子的人,其实…不是人。”
车厢内“哗”的一声炸了锅,全是质疑胖子的声音。
胖子不以为意:“你们都没注意,只有我看见了,刚才我开窗,车里面有风,我看到风吹起那两个人的袍子,他们的袍子底下…没有腿。你们想想,他们身边又没有拐杖,在没有腿的情况下如何行走?这不明摆着不是人吗?我早就听过这样的事,一些鬼魂喜欢在黄昏时候上车,这辆车就是他们选定回阴间的交通工具,车上的人自然逃不了,要和他们一起回阴间。我看出这一点,但是又不能说,只好用打架来拖延时间,事实证明我成功啦!”
胖子满脸得意,我刚想批他胡说,但是想起刚才那两个长袍怪人的确是很不对劲儿,他们对身外的事丝毫不关心,而且我刚才看了一眼他们走路的姿势,果真古怪得很。
胖子看我打了个冷战,笑嘻嘻地拍着我的肩:“刚才为了救大家,真是对不住你了,不过小同志挺能打的,我差点儿招架不住。”
我摸了摸青肿的脸,勉强冲他笑了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胖子成了一个英雄,全车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还有一个小姑娘拿出包里的茶叶蛋,羞涩地请他吃。胖子也没客气,三两口就吃光了五个茶叶蛋,然后对小姑娘说:“哥刚才打架打饿了,还有吗?”
一听说英雄饿了,车里的人纷纷打开自己的背包,这个拿馒头,那个拿饼干,还有人拿出了半只烧鸡,胖子馋得哈喇子差点儿淌到我裤腿上。
过了半小时,车开到终点站,乘客纷纷下车,售票员看着胖子像是要说话,但终究还是没开口。
胖子一身轻松,只捧着个装满食物的袋子下车。跳下去那一瞬,他使劲儿咧了一下嘴,似乎牵动了伤口。他看到我拎着两个很有分量的大包,于是上来帮忙。
“小同志,我没行李,看在你刚才配合我打架的份儿上,我送你回家。”
我急忙缩手:“真的不用,这些东西我还拎得动。”
无奈不知道胖子是听不懂别人的拒绝,还是天性过于热情,我手里的行李还是被他给硬抢过去,拎着就往前走。我叹了口气,只好跟在他身边。
走了一段路,胖子问我家在哪里,我说不在这儿,我明天还要转车才能到家,今晚就找一家招待所过夜。胖子听我说完,竟然一脸失望的表情,连连叹气。
我对这个城市不熟悉,一边跟胖子聊天一边东张西望地找招待所。胖子说:“你不用找,我熟悉这里,前面有一家旅店挺便宜,哥带你去。”
我连声道谢,胖子摆手:“不用那么客气,咱们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叫马山水,别人都叫我马哥。你呢,小同志?”
我听胖子自我介绍,觉得他的性格过于外放,而且名字也分外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过,难道他曾经是我们部队里的人吗?
我低着头冥思苦想,胖子又问了一次,我随口答道:“哦,我叫杨贺。”
胖子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哇”了一声:“和我小学同学一个名,说实话我越看你越像我同学,莫不是你也念过映山红小学?”
胖子的话充满了戏谑,不过我听过之后一愣,我还真的念过映山红小学。我盯着胖子上下打量,猛然想起,他不就是我升到四年级以后,班里转来的那个降级包吗?只是那时候他很瘦,嘴也没这么贫,哪像现在,胖得一张脸都撑变形了。
人生最惊喜的一件事包括他乡遇故知,尽管胖子不是我的故知,但我们毕竟做过两年同学,在这个漆黑的夜里,陌生的城市,看着就备感亲切。
我大喊一声马包子,我真的是你的小学同学!胖子愣住了,然后抖着声音说:“你真是…那个杨贺?”
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胖子冲动地给了我一个拥抱,我们开心地哈哈大笑,路上几个行人诧异地看着我们。
我笑着说:“马包子,十年没见你咋变这熊样了?”
胖子嘿嘿一笑:“我那老外号你就别叫了,怪丢人的。”
我从善如流:“那好,我就叫你马胖。”
我们就这样在大街上闲聊起来,等走到马胖说起的旅店,已经是半小时以后。我接过他手中的行李道:“我就住这儿吧,你家住哪儿?我有机会去找你。”
马胖说:“其实我家也不住这里。”
我说:“那好啊,咱俩一起住旅店,搭个伴儿。”
马胖突然显得有些忸怩:“可是,我钱丢了。”
这种状况下,我能怎么办?只好帮马胖交住宿费,总不能看着他露宿街头。两人的住宿费花了一块四毛钱,我看看兜里仅剩的两块钱,去除明天的车费,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马胖跟我挤挤眼,举起他手中的包:“没事儿,哥们儿这里还有半只烧鸡呢,够咱俩吃的。”
马胖的包里不仅有烧鸡,还有车上乘客送的油炸花生、煮鸡蛋、馒头等,甚至还有一瓶烧酒。我俩到柜台要了几个碗碟酒杯,回到房间里大快朵颐。
我和马胖简单说了我这几年的经历,还问起他在哪里当兵,他哈哈大笑,说自己身上穿的军装是跟别人借的。至于他这些年干什么了,他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酒足饭饱,我醉眼朦胧地看着马胖:“马胖,今天在车上多亏你,要不…要不可危险了。”
“嘿,看你是我老同学又帮我交宿费,实话告诉你吧,今天…那两个人根本不是…鬼…”马胖打着酒嗝说完了这番话。
我听后酒意顿时清醒了大半:“你什么意思?”
“实话…实话告诉你,我坐车之前钱就没了,我跟那个售票员说到站有人替我付车费。我那是撒谎骗她,所以一道上尽想对策了,后来我看那两人上车,就灵机一动…后来我下车售票员都没好意思朝我要钱…哈哈,哥聪明吧。”
“不对吧,咱俩打架那两人都没反应…”
“我偶尔看到他俩比画手语,应该是聋哑人,他们身上的袍子我也见过,好像是市里话剧团的…”
说完这句话,马胖像根木桩子似的栽倒在床上。我气得想抡拳揍他,看他睡得跟死猪一样,只好悻悻地放下拳头。
我在另一张床上躺下,越想越不对劲儿,即使马胖反口,我看到那两人漂浮的脚步又算什么?总觉得很诡异。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索性闭眼睡觉。
要说我的酒量真的不行,明明那瓶小烧酒被马胖喝了大半,我没喝多少,可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仍然头痛欲裂,脚步虚浮。
我咬牙起身,只见马胖跟我神清气爽地打招呼,我想起昨晚的事,心里很不痛快。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他从头到尾就是在利用我,打我也是,给我拎行李也是,纯粹把我当傻子耍呢。但是我这个人脸皮薄,不好意思和他翻脸,只能用漠视他来达到远离他的目的。
马胖道:“杨贺,快去洗把脸,咱们上车站。”
我没动弹,直接把兜翻给他看:“老实说我这就剩两块钱了,不是老同学不想帮你,实在是没能力。”
马胖笑了:“想什么呢,我上车站是去送你。”
我有些意外:“你不是说家不在这…”
“我留在这儿还有事要办,等完活就有钱了,到时候我去你家找你。对了,你家住哪儿?”
没办法,我只好把自家地址报给他听,他很认真地记了下来。接着我们吃了些昨晚剩下的东西,他帮我拎着一包行李,忙忙活活地把我送上了车。
我被他搞得有些迷糊,这个人的性格也太多变了吧。
第十四章 恐怖的虫子
坐了大半天的汽车,我终于回到自己阔别已久的家——延江市。离开将近半年时间,这里并没有太大变化,让我生不出物是人非的感慨。
当我好不容易拖着两大包行李走到家门口,心中兴奋得像黄鼠狼打了鸡血似的。我“”地使劲儿敲门,大声喊叫:“妈,我回来了,快开门!”
大门被打开,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布满泪痕的脸,那鬓角的白发和额头的皱纹,都说明了这个母亲为丈夫和儿子,一直以来是受着怎样的煎熬。
我紧紧拥抱着她,妈妈喃喃地念着:“回来就好…”
我的眼睛湿了,不管我们走得多远,不管我们的心灵有怎样的伤痕,母亲永远都有一个全天下最宽广的胸怀来接纳我们,母亲的怀抱就是天下最美的圣土。
我回家受到了全家的热烈欢迎,我了解到我爸的问题的确是解决了,不过我爸这段时间被折腾得不轻,他的退休年龄也快到了,索性就申请退休,回家休养。
第二天上午,我找我妈聊天,发现她正在整理照片。我妈是那种比较传统的人,很喜欢收藏照片,凡是和她有关的人的照片,她一般都有,我们几姐弟更是不在话下。
我妈习惯把照片镶到镜框里,家里四五个大镜框都被她镶满了,里面密密实实的有上百张照片。现在她正把一个镜框拿下来,将里面的照片拣出来往一个牛皮纸袋里放。
我很奇怪问她为什么收照片,我妈只是叹气,在我的不断追问下,她只好从纸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看。
那是一张我没见过的普通黑白照片,边缘还有一圈特意压出来的波浪形曲线,照片上站着四个人,站在中间的两个人手里捧着奖状,其他二人负手而立,背景是一家工厂的大门。由于采光很好,照片里的四个人面孔都很清晰,中规中矩,没什么不妥。我把照片还给我妈,问道:“照片里的人都是谁啊,你厂里的同事?”
我妈原来在一家砖瓦厂当会计,不过去年已经退休,她生性好客爱热闹,所以他们厂里的人时常会来我家串门,有很多人我也认识,可是照片上的人我却全无印象。
我妈叹着气点头。我又道:“摆着好好的,你收起来干什么?”
我妈说:“我还哪敢摆呀,就因为这张照片,两条人命都没了。”
这可是新鲜事,我大感好奇,在我的追问下,我妈和我说起了这件事的始末。
就在前一阵,砖瓦厂里有一个叫田苗的新晋会计,来到我家请教我妈一些业务上的问题,我妈当然很高兴,热情地招待了她。
田苗二十八九岁,是个有些腼腆内向的女人,和我妈很投缘。她说完工作上的事也没走,留在我家吃午饭。饭后,我妈就领她到室内参观,我家墙上摆放的照片是我妈的骄傲,很多客人来都有机会看上几眼。
田苗一边看一边赞叹,突然她的目光搭在一张照片上,就这样紧紧盯着不放了。她当时看的那张照片,就是这张四人照片。
我妈当时没有在意,只是和田苗解释说这张照片是砖瓦厂劳模的照片,照片中间那两个是80年劳模,左边那个是79年的,右面的是工厂领导。
我妈当时想,田苗是新来的,工厂里的老人肯定还认不全,没想到田苗指着79年劳模尖声叫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他为什么在这里!”说完这句话,她竟然昏倒了。
我妈吓得够呛,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厥了?她赶紧又是敷毛巾又是掐人中地忙活,田苗被救醒后只是拽着我妈的手,哭着让我妈带她去找79年劳模。
我妈当时心里寻思,田苗为什么看到79年劳模的照片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他们是一对失散的父女?
于是我妈带田苗来到工厂,她们很快就找到在砖窑前休息的79年劳模。那个男人叫丁群树,今年49岁,头顶微凸,是厂里有名的劳动先进兼老好人。
田苗浑身颤抖地看着丁群树,丁群树很奇怪地问我妈:“这女人怎么了?”
我妈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时候田苗突然像发疯一样扑上去,嘴里大喊着,杀人凶手,你还我全家的命来!
田苗像是拼命一样扑到丁群树身上,用指甲挠他的脸,用牙齿咬他的肉,用脚踢他的下体。纵然丁群树是个男人照样没招架住,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哀嚎。
我妈当时吓呆了,过了半天才跑上去拉架,无奈田苗力大无穷,一下子把我妈推倒在地,我妈急忙找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工人来,这才把田苗拉开。再看丁群树,全身被田苗抓咬得鲜血淋漓。大家都很不理解田苗的举动,丁群树在砖瓦厂工作了十几年,从来都是循规蹈矩、勤勤恳恳的,而且他的家庭也很幸福。他连续三届评为劳模,他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现在田苗竟说他是杀人犯,真是不可思议。
田苗被两个大汉架着,对丁群树破口大骂,大家都以为这个平时斯文的女人疯了,还有人建议找精神病医生来看看。反观丁群树,尽管遍体鳞伤,却是一言不发。
这件事终究是无法调节,厂里人只好把公安找来,田苗终于冷静下来,说出了这件事的隐情。田苗本来不是东北人,1952年她出生在湖北省,她家有八口人,除了父母、爷爷奶奶、哥哥姐姐还有一个姑姑。她的姑姑长得很美,是附近十里八乡的一朵花,登门求亲的人很多,可是她姑姑心里有人,所以全都拒绝了。
当时就有一个小伙子特别执著,每天到他们家去,甚至徘徊在他们家院里不走,可是爱情是不能强求的,小伙子求婚无望,最后就起了杀心。
他早已摸清田家人的生活规律,就在一个月夜,小伙子杀了田家七口人,田苗那时候才一岁半,被她妈妈塞到了床底下,透过缝隙,她清楚地看到了凶手的长相。
这件凶杀案在当时非常轰动,田苗是唯一的目击者,唯一的证人,但她是个孩子,连话都不会说,自然没办法指认凶手,这个案子最后就成了一桩悬案。
田苗后来就由一个家住东北的远亲所收养,远亲对她很好,长大后她对这件灭门惨案毫无印象,直到近几年,田苗才知道这件往事。
事情奇就奇在这里,田苗目睹杀人案的时候才一岁半,她成年后忘记了惨案的经过,却牢牢记住了凶手的长相。一岁半孩子的记忆能留到成年吗?这是不可能的,科学研究表明,九个月到一岁半的孩子正是大脑前叶刚发育的时期,大脑前叶是储存记忆的区域,所以基本上没有人记得自己在两岁之前的事。
田苗是如何记住丁群树,以至于看到他的照片就能一口咬定丁群树就是凶手。
没有人相信田苗的话,甚至连我妈都认为田苗在撒谎,可是令人惊奇的事情又发生了,丁群树竟然承认田家七口是他杀的。他说,他为了这件事痛苦了许多年,即使躲到这么远的地方也躲不过良心的责罚。
丁群树俯首认罪,可是公安部门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不能就凭着田苗和丁群树两人的话就定下这样的大案。于是他们成立了专案组,特别到湖北地区进行了调查,在湖北方面的配合下,最后终于确认田家灭门惨案的真相,丁群树相当配合,把当时作案杀人的细节全都作了详细的描述,和从湖北采回来的证据全部吻合。
最后丁群树被法院判了枪决,他的妻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在他枪决之前卧轨自杀了。
我妈说完这件事不胜欷歔,我感觉毛骨悚然,虽然说起来是恶有恶报,天理昭彰,但好像是冥冥中注定好的,做坏事的人背后都会有一双注视他的眼睛。我看我妈一副不好受的样子,知道她心地善良,肯定是因为这件事心中难受,虽说丁群树罪有应得,但是他的家人是无辜的。
我赶紧安慰了她几句,看她还在长吁短叹,就索性问起照片中另两个劳模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妈指着中间靠右的那个80年劳模说:“他倒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旁边那个我不太熟悉,就不知道了。”
我看向我妈指着的那个80年劳模,他大概四十多岁,相貌有些丑陋,但是笑起来很豪爽的样子。
我妈说这个男人叫吴平,别看他其貌不扬,却娶了一个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妻子。
吴平出生在关内,他出生那阵还没解放,他们家兄弟姊妹众多,生活过得很艰苦。为了生活,他很小的时候就去帮人放猪,当了村里的放猪娃,来换取微薄的金钱。
时间过得很快,他渐渐地长大,可是父母没有能力供家里所有的儿女读书,他没有学问也没有其他谋生能力,只好继续放猪。
吴平二十岁那年,有一天他放完猪回家,路过河边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老人蹲在那里不动,似乎在摆弄着什么。他好奇地凑上前,那老人的面孔是陌生的,但是长得很慈祥。老人手里正拿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石头洁白晶莹,吴平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石头,他不敢相信和这片土地一样贫瘠的河,会出这样好看的石头。吴平的到来,并没影响到老人,他很认真地看着手里的石头,然后选了一块大的往地上放,吴平这才注意到,地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个石头阵,石头阵里的石头颜色各异,但是都有个特点,每个石头旁都摆放着一块白色石头。
吴平看得很奇怪,问道:“老头,你这是在干什么?”
老人抬头瞅了他一眼,说道:“我在配姻缘。”
吴平觉得老人脑子有问题,不过老人的话倒是激起了他的心事——他都二十岁了还没找的媳妇。那时候人都结婚早,一般二十岁左右就开始谈婚论嫁,可是吴平家里穷,人长得丑又没本事,哪有大姑娘想嫁给这样的人。
吴平长到这么大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他想起村西郭大头刚娶回来的媳妇,小手白嫩嫩的,屁股浑圆,看着让人流口水。他经常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地也不知在想什么。
有一天晚上他大着胆子到郭大头家听窗根,可偏巧郭大头不在家,屋里只有郭大头媳妇和她妹妹的声音。
妹妹:“姐啊,你和我姐夫每天天不黑就进屋,干什么呀?”
郭大头媳妇羞涩地说:“睡觉呗。”
妹妹:“老睡觉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出来玩呢。”
郭大头媳妇说:“你不懂,睡完觉很累的,哪有力气出去玩?”吴平听到这就跑了,因为他明显觉得郭大头媳妇说的睡觉和他平时那种睡觉不同,他害怕如果自己再待下去,就会忍不住和郭大头媳妇“睡觉”,郭大头回来还不得把他给杀了。
从那以后,他就总揣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他忍不住问老人,“你说你在配姻缘,那这里有我的姻缘吗?”
老人低头看了半响,突然指着一对石头说道,就是这个。
吴平抻头一看,一块有些发灰的的石头旁边还放着一块极小的白石头,大小很不相称。
吴平说:“石头我看不懂,我只想知道我媳妇是谁。”
老人说:“你媳妇就住在你家前面,她现在睡在一个会动的筐里。”
吴平将信将疑地走了,他回到家后想起老人的话,就跑前面那家人家的院子里,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房门是开着的,他进屋一看,果真在屋子一角放着一个筐子,那个筐子就是悠动孩子睡觉的摇篮,里面躺着一个睡得很香的小女孩,看样子还不到一岁。
吴平突然感觉一阵恶寒,难道这就是他的媳妇?这个孩子还这么小,他要等上多少年才能和她“睡觉”?他越想越怕,赶紧从屋子里走出去,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正好踢到了一块大石头。那一瞬间,他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杀掉小女孩,他的姻缘就不用和她绑在一起了。于是吴平抄起大石头,隔着窗户狠狠地照着摇车掷去,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摇车翻到在地,不一会儿就没有声音了。
吴平自知闯下了大祸,急忙逃跑。
吴平没敢回自己家,他想,要跑就跑远些,干脆到北方去。虽然从没出过远门,但是放猪娃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一路上经历了要饭、偷东西、爬火车等辛苦,终于来到了北方。
吴平在北方无亲无故,只能靠着出卖劳力赚些辛苦钱,就这样过了十几年,他始终也没娶上媳妇。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经常后悔,要是当初没起那样的坏心就好了,小娃子再小也有长大的一天,可是那女娃子已经死了,难道命中注定他的姻缘要就此断绝?想到要打一辈子光棍,吴平不寒而栗。
1976年左右,吴平进了砖瓦厂,他拼命地干活,决心存上几个钱娶媳妇。砖瓦厂工资不低,吴平逐渐有了一些存款,厂里宣传部的老王是个有名的媒人,专爱给人介绍对象,吴平下狠心买了两条“大前门”给老王送去,希望他能帮着拉个线,找个媳妇。
老王一看“大前门”乐得眉开眼笑,问吴平找媳妇有什么条件。吴平说没什么条件,只要不是残疾就行,丑俊无所谓,寡妇也可以。
老王低着头沉思,吴平以为自己的条件定得不对,急忙重申,只要是个母的就行,其他你看着办吧。老王哈哈大笑说:“我要是缺德给你找头母牛也行吗?你别太急了,我刚才想起厂里刚招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大姑娘,身体倒是健全,就是脸上有个老大的疤——你要是觉得行,我这就去给你说说。”
吴平忸怩了一下,“脸上有疤不要紧,你看我都四十多了,人家大姑娘能跟我吗?”
老王风风火火地跑去给吴平做媒去了,吴平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第二天他一早来到厂子,不一会儿老王来了,满脸喜色地对吴平说那姑娘答应了,只不过说要和你见上一面,如果你们彼此中意,再谈结婚的事。
在老王的安排下,吴平很快就和那大姑娘见了面。那大姑娘大概二十一二岁,身段倒是不错,就是在脸上扎了块墨绿色的头巾,紧紧地护住了她的头和脸部周围一圈,只能看到中间露出来的巴掌大的一部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