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说,这黄龙佩这么珍贵,爷爷怎么就轻易给了自己呢?自己孤身在外,财不露白,戴了它反倒更可能添加风险。莫非,爷爷让自己这次到北京来,就算出了自己要有这个际遇,会用得上它不成?难道,自己刘家所谓的宿命,跟成吉思汗这样的一代天骄有关?

这事情七弯八绕,想起来很是费神,刘季想得脑袋发疼,也没有推敲出个最终的结果来。后来干脆靠直觉,认定了爷爷大概是算出了什么,只是这老头保密,自己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

念头转到这里,刘季嘴边不由自主地挂上了微笑,那也就是说,爷爷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才会那么放心地把自己指派到了北京。

他这边动了无数念头,其余几个人心里不知。看到他一笑,几个人各自有各自的算盘。徐克是恨得牙根发痒,看来这个小贼还觊觎着这成吉思汗陵墓的宝贝。不过他心里却否定羊皮卷和黄龙佩在自己祖先手里的说法。毕竟,要是有这样重要的东西,留下来的族谱里不会没有任何的记载。

常盛则在琢磨刘季是发现了什么出去的通道,对于军人来说,这种困境当中,考虑其他的都不现实,唯一现实的就是怎么能保住自己的命逃出去。

虽然与刘季交往时间不长,可是刘季几次表现出的心思缜密,让他颇为佩服,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奇怪的信服。

想法最复杂的还要说是郭老四,郭老四脑子里转出了无数个念头,警惕心大盛。他把刘季归类到了扮猪吃老虎的一类,竟然有几分怀疑他是否真是大珩堪舆一派,算出了成陵的秘密在自己手里,所以才故意进了圈套,想引自己上钩。

几个人各怀心思,刘季既然想不出个头绪,干脆就回过神来,当看到只有常盛微笑地看着自己、郭老四则两只眼珠不停地乱转时,刘季一笑说:“各位,到底这是个故事,还是真有这事情,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不过我们当下的事情是要找出通道从这里出去,不然,就算成吉思汗陵的秘密放在我们面前,我们也没有机会去拿了!”

传说中,大神通者能一粒沙见三千世界,可是那毕竟只是传说。郭老四说:“高台上除了这个假稻田以外没有任何线索,可见通道的秘密一定在这方寸之地里面。”

说着,他带头走到坑边,双手扶着地,慢慢探一只脚下去,踩在了那绿色的稻田上,只觉得脚下一冷,整个人似乎堕入了无底的深渊一般,手脚乱舞地挣扎了五六分钟,才觉得自己的脚踩在了实地上面。

鼻子里嗅到的是水稻的清香,微风吹过,稻田里的水稻如同绿色的波浪一样起伏,沙沙作响,好一派田园风光,真让人心旷神怡。郭老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看脚下的水稻,稻苗已经长得高过了脚踝,没脚的水里,还有泥鳅游过,快速地钻到了田中的淤泥里。

再向四周看去,这片稻田足有百亩之大,一眼看去都望不到边际。稻田的地垄边上还有绿叶婆娑的大树,只是没人在树下乘凉或者在田中耕种。

刹那间,他眼前一花,忽然这空无一人的稻田里出现了几个黑点,然后黑点蔓延开来,逐渐增多,几分钟后,在郭老四眼前十几米的地方,竟多出了几个奇特的稻草人来。郭老四看着这些稻草人颇为眼熟,身上穿着的都是明朝的官服,他原本宁静的心里顿时起了波涛,仔细一想,才如同从梦中醒转一样,想起了自己刚刚明明是在徐家墓地里的高台之上,这稻田,不正是棺材下面那方寸之地?

回忆起了前事,郭老四心里一凛。自己不过脚踏稻田试探虚实,谁知道竟然到了这样一个地方,是自己缩小了,还是稻田变大了,或者是那稻田模型就是一个通道的陷阱,自己一脚踩下去,跌落了进来?

看这地方茫茫百亩左右,自己想要走完,也要一天多的时间。浪费了时间倒没什么,要是找不到线索,恐怕自己就要被活活地困死在这里了。

念头到此,郭老四竟然隐隐有些想刘季等人。自从进到墓地以来,虽然刘季表现出的不像个土行的老手,可是每到关键时刻都会想出脱身的主意来,这也是自己一直怀疑他扮猪吃老虎的原因。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要是能看到他在,也好有个商量,甚至常盛在也可以,这小子虽然对自己不敬,可是天生胆大豪勇,在这个时候倒也是壮胆的“利器”。想自己做土行大半生的时间,大多时候都是孤身行动,可是现在看来,还是搭伴而行来得更好,不但多了个商量的对象,在这地方也不至于感到寂寞孤单。

一只喜鹊从郭老四头顶扑棱着翅膀飞过,郭老四看了看方向,没有星月,也不知道该向哪里走的好。他只好决定到田地边上的树木那里去,准备在树干上先刻个记号,免得自己绕来转去,最终白白地兜圈子。

走出百米左右,郭老四感觉到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徐克直挺挺地趴在地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落了下来,浑身湿透地侧着头,趴在水里一动不动。

郭老四弯腰下去,伸手在徐克鼻子边上探了探,还有微弱的呼吸。他伸手把徐克拉着翻过身来,然后蹲下去,用大拇指狠掐他的人中,直到快要掐出血来,徐克喉咙里才发出“咯咯”的声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是郭老四,他忽然狞笑起来说:“值了,值了,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也值了。”这话让郭老四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不过心念一转,也大概知道了他说的事情可能与刘季有关,心里不知怎么,竟然隐隐有些害怕起这个人来。

徐克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睛里变成了恐慌的表情。他虽然口上说已萌死志,但是心里还对逃生有着一线的希望,毕竟家里还有老婆幼子放不下。

看他这个表情,郭老四也觉得有异,回头看,才发现在不远处的稻草人忽然活动了起来。它有些机械地挣扎扭动着自己的手臂,挣脱了捆绑着自己的绳索,从木头十字上竟然姿态怪异地走了下来,走路走得颇为生涩,似乎是没有上油的机械一样,关节部位还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它身上是紫红色官服,上面是青天红日海底蓝的图案,看得出这是个文官。那袍子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被风蚀得腐朽不堪,随着这一动,官服片片破碎,露出了干瘪的身体。上面血管纠集,肌肉之间有丝丝的黏液连接,竟然没有皮肤;脸上,那双没了眼皮阻挡的眼珠颤颤巍巍,终于在将要靠近郭老四和徐克的时候,啪嗒一声掉落了下来,正滚在他们的脚下。

两个人心胆俱裂,徐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身起来,一拉郭老四,撒腿就跑。这一起身才发现,四周里那些稻草人全都活动起来了,像是有组织似的慢慢地靠拢过来,像是要把两个人围在中间一般。

那些人都是皮肤全无,看上去让人齿冷。有些尸体走了几步,大概是关节的筋骨过于风化,干脆双腿一折,小腿脱落在地,或者只有一根筋连着,拖在地上,它也没有感觉,只是机械地围拢过来。

徐克看到这里,干脆把眼睛一闭,知道这东西必然有什么厉害之处。郭老四把电棒拿在手里,心里却是发虚,这一路之上使用的次数已经不少,估计最多再用一次,这电棒也只能当个橡胶棍子使用了。

常盛拉着刘季,正在对着稻田里忽然出现的一个青色的石头八卦发呆。郭老四探下去一条腿试探的时候,那稻田就起了烟雾,两个人都警惕起来,看着会有什么异变。眨眼的工夫,郭老四却已经消失不见了,正诧异的时候,身后的徐克奸笑着用力把两个人推了下去,自己也因为用力过度,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地掉了下去。

见到了这种异常情况,刘季倒是不慌,常盛摸摸头问:“这是我们变小了,还是…”刘季笑了笑,这个是堪舆风水上常用的幻形之境,有人家点了好的龙脉,就会使用这阵势把那龙脉隐藏起来,只要有人触到了幻境的范围,就会引发阵势,在范围之内的人都要被罩在阵中,若是不懂破解,就会奔波至死。

刘季虽然年幼不甚好学,但这破解幻境的法门却是没有遗漏,掐指一算,已经依靠地气定了南北。

幻阵当中,眼前一些都可能是虚假的。要定方位只能靠地气确认,比如南方属火,南明离火之气必盛,地气燥而郁热。只要算对了,对这地气有了感觉,方向是万万不会错的。

认定了方位,这阵势就已经破了大半。幻阵的命脉在于阵眼,一般在那中央之位的地下。定了南北,推算出方位距离,就是由各个方向到中央的距离,只用闭着眼睛到那中央地上,找出阵眼就可以破阵而出。

“这个就是阵眼?”常盛看着那个石八卦问。刘季点了点头,伸手去抓那块八卦石。没想到,任凭他如何用力,那块放在地上的八卦石都纹丝不动,身边的常盛看出了古怪,也伸手去抓了那八卦石的边缘,一起用力,结果还是照旧。

刘季收回手来,把手指放进嘴中,咬出了鲜血,滴在八卦上面。他心想,不知道是谁布置了这么一个狠毒的幻阵,这阵叫做血誓幻阵,布阵之人布置的时候已经下了血誓阵形发动,不见血而不回,摆明了是想要入阵人的性命。

埋怨过后,刘季自己都觉得好笑,这墓地看守,对来犯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自己的埋怨,倒也算是错怪人家了。

血流到八卦上面,如同雪入熔炉,片刻消失无踪,常盛轻轻一拿,把那八卦拿在了手中。从那八卦下面的地面上,顿时喷出了丝丝缕缕的烟雾来,刘季一手用血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孔,一手拉过常盛,把血也抹在了他的鼻孔里面。

这是摆阵人最后的杀招,有懂行的人找到了阵眼,取走后还安排了毒烟。不过这血誓毒烟只用血就能避开。要是不懂其中的关节,就算你戴上了最新的防毒面具,也照旧抵挡不住这毒烟的侵袭。

烟雾散尽,刘季和常盛看到自己依旧在高台之上,那郭老四也半倚在高台上,想是中了毒烟昏迷了过去。徐克眼睛泛红,那群怪物在靠近他们之前,忽然消失,接着起了烟雾,郭老四吸了几口就昏死过去,自己虽然掩了鼻子,可是现在也是浑身酥软。

看到刘季安然无恙,他抽出了郭老四的电棒,蹒跚地过去狠狠照着刘季的头上敲了过去。这一下力气颇大,刘季再也坚持不住,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向地上滑落。没等常盛的拳头落下,徐克的意识也就模糊了起来。

高台之上,只剩余常盛一个人是清醒的。常盛左右看看,想去扶起刘季,却感到这刹那,整个高台下面似乎遇到了火山喷发,或者是有什么怪兽要从下面土地里出来一样,剧烈地抖动起来,他发现自己似乎在快速下坠。

大概过了两分钟的时间,高台猛地一震,再看四周,已经全然不是刚才的那种模样。

高台像电梯一样,但又无任何的牵引,落在了一个大小与它相符的四面墙壁之中,成了这个屋子的地面。四面的墙壁用白垩刷得洁白无瑕,只在正前面挨着墙壁的地方,摆着一张硬黄花梨木的长条桌案,条案上摆着一个白玉的香炉,炉子里看似有淡青色的半固体微微颤动,在那半固体上面插着三根信香,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那香明灭闪烁,显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的。

在条案后的墙壁上,挂着两张一人多高的画像,用红木的框悬挂在那里,后面衬的是洒金的裱纸。

画像上,一个人一身狮子吞口掐金甲,手里拿着虎头帅印和一杆令旗,显得威风凛凛,而另外一张画像上画的是一个布衣的中年人,凤眉狭眼,飘然出尘,宽大的袖子双手合起,似乎眺望着远处的天空。

第九章 机密

北京什刹海,老胡同中,有着重重的院落。这里环境优美,傍着水边,不少四合院都是先前一些名人的故居。

如今,虽然什刹海热闹了起来,不复往日的幽静,可是还有很多老派的家族和有钱的富户愿意一掷万金,在这儿买个四合院,住的就是一个讲究儿,一个富贵。

曹魁面色阴冷,凝视着匆忙破门而入的家人,“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家主,那徐克身上的跟踪仪,忽然没了信号。”

听到这个消息,曹魁浑身一震,不过他掩饰得好,看上去还是一片平静,可端茶的手却在微微地颤抖,显示出了他内心所起的波澜。

“知道了,下去吧。”曹魁冷声说道。

看着下人的背影消失在院落里,曹魁抬手,嘭的一声将团龙青花瓷的御用茶碗摔在了地上。他像一条饥饿的狼一样,在屋内焦灼地走来走去,牙咬得咯咯作响,“徐克揭秘心切,又是个嫩雏,恐怕破坏我计划的可能性不大。郭老四啊郭老四,你曹哥我,还是小看你了啊!”

“家主,我们还要不要联系那些外国人?要不,计划暂停?”

曹魁听到这个忽然从屏风后传出的心腹的话,抬起手说:“计划照旧,郭老四他们真有造化从这个窑里出来,我自有办法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浙江青田,刘仲正眯着眼睛品自己刚刚泡好的那壶径山银毫。

屋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刘季的父亲推开门走了进来着急地说:“爹,你看刘季的本命灯!”自从刘仲要刘季走后,回来就吩咐儿子找来刘季常用的物件,在他的房间里摆了一个本命寻元阵,这就等于派了个探子跟在刘季的身边,虽然不能事无巨细地得知他的消息,可是根据这阵里的油灯的火苗,也能判断出他到底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出没出什么事情。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刘家自刘伯温后,世代都是独苗,若是刘季有了什么风险,恐怕家门断根,刘伯温能从墓里爬出来跟自己的后代玩老命。

这本命灯一法,原本就是他们这一门的秘法,三国时期,有诸葛亮五丈原用本命灯吸星辰之力为自己蓄寿,后因为魏延的莽撞踢了灯盏,才知道这是自己的命数,以后就规定门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使用这种方法。

虽然看起来是几件物件,加个青铜油灯这么简单,其实,摆阵之人还要损三年的寿命,才能使阵法运转正常。

所以,听说刘仲要摆这个阵法,刘季的老爹就心里一阵害怕,知道刘仲肯定是推算出了什么风险,才会以自己三年阳寿为代价,想保刘季的平安。

自从这灯点燃之后,刘仲就命儿子不要外出,每日里就坐在厢房里看着这灯光。

没想到一直平稳的火苗今天却起了异变,吓得刘季的父亲走了三魂,少了六魄,只恨不得自己能飞到儿子身边去,用自己的一命换他一命。

一向沉稳的刘仲听儿子这么一说,也变了脸色,放下茶盏的时候竟然把水洒了一地。他顾不上衣服湿了水的狼狈,快步出门向着孙子的房间,一路快走,那脚程让刘季的父亲都自愧不如。

进了刘季的房间,迎门的地上就摆设着那阵形,阵用八片龟甲压了八个方位,中间把刘季用过的物品、穿过的衣服鞋子摆成了一个人形,在那人形里面,有用芦草的灰烬撒出的刘季的生辰八字,在芦草灰烬的上面,端正地放着一盏青铜小灯。

灯的造型古朴,有三寸高下,灯口上,刻着云纹。灯口到灯身中间的灯颈膨起,远远看上去有些类似西藏的法器转轮,灯身是个扁形状的壶体,这正是传说里的武侯本命灯。

这样的灯,原本有八八六十四盏,流传到如今,却是一个也难以寻觅。

这盏在刘家的灯却是灯中的主灯,传言在打造的时候这是最后一个,没想到灯尚未成时,有天外玄铁降临,融入了这灯的模具当中,这玄铁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钢铁陨石,据说因为玄铁本身富含宇宙射线或者叫星力的原因,这盏灯比其他的本命灯更加具备灵性。

灯内用的是紫色的油膏,也是从祖上传下来的,不知道究竟是何物。这油膏有个特性,就是燃烧起来的火苗呈现金色,而且光芒有寸许方圆,显得格外灿烂。

可是现在看起来,这火苗的情况果真不妙,光芒暗淡,颜色也变成了灰灰的蓝。小火苗无力燃烧的样子看上去似乎随时可以熄灭,门外吹过一阵风来,火苗跳跃着,然后缩到了豆子大小,让刘仲心里揪紧。

围着阵外走了三圈,刘仲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忽然,他哈哈一笑,转身走了出去。刘季的父亲连忙跟在后面,蹑手蹑脚地小心关上了门,然后随着刘仲回到了他的屋内。

“爹,小季他…”

刘仲找了布抹去了桌子上的茶水,又给自己续了一杯,然后轻轻地啜了一口,点点头说:“你别担心,有险无凶。不过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东西我也难以看透。”说着,他眉头轻轻地皱了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你还记得不记得小季跟孩子们去乱葬岗玩,回来闹了大病的事儿?”

刘季的父亲不知道他提这事情的用意,点了点头说:“当然记得,刘季这孩子自从生下以后,一直就很壮实。我从来不认为他会有什么急病,没想到被村子里的大孩子们诳去玩耍,结果捉迷藏的时候进了外村以前的乱葬岗。从那回来,他就像得了风寒,浑身发冷、颤抖,还总是不愿意说话。每到晚上情况就越发严重。”现在想起,刘季的父亲还是忍不住眼圈有些发红,这就是为人父母的心事。

那个时候村子里都说这个孩子保不住了,请了几个大夫,无论什么针药都没有效果。最后他跑到了钱塘找了一个有名的中医跪求人家跟自己回家看看刘季,结果那中医来了之后,望闻问切后丢下两个字:惊厥。然后摇头顿足说自己无法救治,尝试着扎了几针之后,就婉言告辞,要刘季的父亲节哀顺变。

看到救治无望,刘季的母亲急切之下,也发了一场大病。这病来得快,刘季的母亲走得也快。只剩余刘季的父亲对着孩子发愁。当时通讯还不算发达,刘季的父亲再三占卜后,只隐约感到这孩子有救,还要应在自己父亲的身上。

不过当时刘仲去西藏访友,苦于无法联系,等他回家,家里已经大变,小刘季也病得看上去已奄奄一息。看到家里惨变,刘仲也是颇为愧疚,好在他救不了死去的儿媳,却能救得了孙子。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把刘季带到自己房间里整整待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头上,刘季活蹦乱跳地出了房门,刘季的父亲欢喜之余,才发现老爷子跟着走出房门,头上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花白一片。

刘仲长长叹了口气说:“你是不是还在埋怨我外出迟归,家里惨变,让这个孩子没了母亲?”刘季的父亲忙低了头说:“儿子不敢,其实,这个就是我们刘家的孽运。”刘仲叹息说:“自古以来,你看哪个人逆天改命,或者扭转乾坤而不受到天罚?自从先祖凭堪舆术帮助朱元璋定了江山,身死之前就已经言明,我刘家子孙有天罚宿命,注定有子而无媳,你想想看,你的妈妈不也是在你二三岁时就已经死了,任凭你爷爷本事高我一筹也无计可施。”

头一次听父亲说这样的秘密,刘季的父亲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刘仲喝了口茶继续说:“这天罚一命,先祖说过有后人能够扭转,不过却也需要偌大的功德。这个人应在刘家,特点就是生有天眼,我没想到,这个人就是小季啊。他到了那乱葬岗上,被阴气开了天眼,一时不适,阴气入体聚集,才有了风寒的症状。为了保他平安,我只能封了他的天眼,把阴气顺到他的全身,虽然看似好转,其实也没有根治。不过这一次他北上,冥冥中我知道他必定有所奇遇,或者能借助其他大阴中的至阳解了那顽疾,重开天眼,才能够完成功德,扭转宿命。”

刘季的父亲听到这里,面色大变,跪下求刘仲说:“爹,你能不能想办法再帮帮小季?”刘仲这次一笑很是慈祥,从那个飘然出尘的老人刹那间回到了人间,让刘季的父亲感觉到了一丝的温暖。

“想,我怎么不想。”刘仲无奈地说,他神色里也多了一些痛苦,“天道轮回,可谁能真正说清楚,如果我帮得上,我就是舍了老命也要帮他一帮,可惜我能做的太少,我只知道刘季前途需要帮手,我已经拉下老脸求了一个老友。他有只枭面血尸,那东西虽然凶残无比,可我知道它能够帮助小季一次。”

话说到这里,刘仲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他挥挥手说:“你先去盯着本命灯吧。”

等儿子出了门,刘仲脸上神色变幻,其实他多次算过这事情的结果,只觉得事情是天大的事情,而且危险重重,其中有些关窍,人力都难以抗拒。

刘仲叹了一声,心想,恐怕这次不但要求他人出手,自己也一样要出手相助。自己老命一条死了倒是不怕,只希望孙子真的能够逢凶化吉才好。

这边刘仲心里暗自发愁,那边刘季的父亲已经忙碌起来。他进了儿子的房间,先是关了门窗,唯恐有风吹灭了灯火,做完之后还是显得不放心,又抱起了床上的单子薄被,一股脑地盖在了门后和窗户上。

屋子里昏暗下来,只有那盏小灯的火苗在微弱地闪烁着。因为空气不流通,一会儿时间,他身上就出了一身的大汗。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火苗,就算如此,却也看到那火苗猛地一跳,似乎有要熄灭的意思。他紧张地走过去,想蹲下去用手护住那火,可是慌张之下,竟然在蹲下的时候用手带翻了那盏小灯。

心里似乎一下被抽空一样,他格外恐惧起来,脸色苍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莽撞就这么扼杀了自己的儿子,刘季的音容笑貌和儿时喊爸爸的清脆声音在他眼前耳边一一流过。他不顾温度,慌乱地用手把那小灯扶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让他心下大喜,犹如雨后的晴天一样开朗起来,那盏灯的火苗变得重新明亮起来,光芒大作,他手舞足蹈,高兴得犹如一个孩子,连忙朝着先祖的墓地遥遥地跪了下去,重重地叩了一个头。

刘季逐渐地苏醒过来。他首先看到的就是常盛憨笑的脸,这家伙不顾轻重地给了刘季胸口一拳,“得,就知道你死不了。”

“郭老四和徐克呢?”刘季问,常盛因为徐克偷袭了刘季,面色不愉地朝着他们两个昏迷的地方努了努嘴。刘季扫了一眼,两个人还都在昏迷当中,轻微地叹了一口气,推开常盛问:“我们这是在哪里?”马上,他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他看到了墙壁上的两幅画像,认出了其中那幅布衣的正是挂在爷爷房间里的先祖的画像。

刘季按照刘家传下来的规矩,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在条案边跪下,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磕了四个头,这叫四面四向拜天地,因为堪舆大师们往往生前行改命点龙之事,死后要子孙四向拜天地,可以减轻他们的罪责。

最后,他神色端正庄严地对着自己先祖的画像,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刚要起身,忽然听到身后也“咚咚”响了几声,刘季诧异地回过头,才发现是常盛,他看刘季这么做,自己也跟着跪在地上,这几个头倒是磕得实在。

边磕头,常盛嘴里还边念念有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磕,反正不是坏事,我也磕几个,有什么坏事别找我啊。”刘季觉得好笑,把他拉了起来。两个人准备寻找一下这里有什么出路,商量过后,决定一人负责两面墙壁。

话音没落,就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两个人回头看,发现那两幅画像中间的墙壁上逐渐凸出了一块,然后慢慢向外,竟然是个带着抽拉轨道,有消息控制的机关。

凸出来的是个中空的石块,有点像家里常见的抽屉。在那“抽屉”里,摆放着的是个土色的东西,圆形,上面平坦,周围边上是一根根捏制出来的柱子,工艺显得格外古朴。刘季伸手,慢慢把那东西拿了出来,常盛则密切注意着有没有什么暗器被引发。

好在一切平静,直到东西完全被拿离了抽屉,两个人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里面还有!”常盛忽然惊讶地喊。刘季重新向里面看去,在那个圆形物品的下面,有着十几个陶土人偶。常盛一咧嘴,拍了刘季一巴掌说:“我怎么看这些跟你在潘家园讨人家的那个泥人那么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