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经他这么一提醒,才豁然想起,那东西果然跟自己讨的那个人偶除了服装不一,倒真有几分相似。他激动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才确定不是做梦,可是还是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怎么也不相信在这里能看到辟雍。在潘家园,自己只是抱着侥幸心理,不想放过那个机会,可是那机会渺茫到了百万分之一,估计比随便在大街上捡张彩票就中了六合彩的概率大不了多少。

可是谁知道就这么巧,在这个费尽苦心走到这个地步的墓地里就发现了这个东西。这个时候刘季也顾不上想自己的处境,怎么出去那都是后话,见识辟雍是最迫切的事情。

伸手把那些人偶一个个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把辟雍摆放端正,刘季先从人偶里找出了里面的皇帝,头上戴着高高的玉冠的那个,按照辟雍上的斑点,对照着放在了中间的位置,然后依次下来,是为王相将帅,还有十几个平民与学子,堪堪地摆满了整个辟雍的位置,只剩余一个地方,缺少一个人偶。

从包里把裹了几层的人偶拿了出来,看那脚下隐藏的斑点与那个位置的斑点正好相对,刘季高兴得一拍大腿,“成了!”

辟雍在这个时候,也慢慢地发生了变化。那上面的皇帝自己转动起来,没有传说中的经史子集出现,只是带着那群人偶都面向了那两张画像的墙壁。画像这个时候已经翻卷过来,在刘伯温画像的背面,写着八个大字:“进洞十步,骨骸藏密。”

常盛和刘季的目光都望向那个石抽屉出来的方形洞口,那大概只有不到一米的高度,在石头上挖掘而成。若要进去,估计只能爬着才能进去,不知道这十步如何计算。

不过要是不依言而行,恐怕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路了,这样一来,倒也是无法逃出生天去。常盛眼睛一转,说:“半仙,这洞恐怕有什么古怪,不如我们先不进,把徐克或者郭老四叫醒,让他们打个头阵。”刘季摇了摇头,一则自己对先祖信任有加,始终不相信他会设计害人,哪怕他算不出这回来的是自己的子孙,二来如果郭老四或者徐克进了洞内,洞内没了机关,他们却能关了这通道,以徐克的性格和对刘家的恨,他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刘季站起来也不说话,走到墙壁前,用力把那石头抽屉向外一托,然后屈身爬了进去;常盛倒也不再犹豫,跟着也爬进了洞口。

大概前进了八米左右,洞穴里的地方忽然大了起来,有一个人站立的高度,四周宽有百余平方,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白骨。刘季想到那八个字,在刚进这个大些的洞的边沿停下来,用手扒拉开那些白骨,不一会儿,他的手感觉碰到了一件什么硬东西,触手冰凉。刘季知道,这一定不是骸骨,摸索之下,倒像是一个长方形的玉盒。

那玉是上好的寒玉,最能储物,无论水火刀兵都不能侵,只有至关紧要的物品,才会用到这种东西保存。刘季喊了一声常盛,两个人不好掉头,只能慢慢向后退去,十几分钟左右,就退出了洞穴,重新回到了高台之上。

刘季看了一眼手里的玉盒,忽然才醒悟过来,为什么昏迷前,在高台上要靠手电视物,而现在这里恍若白昼,他仰脸向上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高台上多了一个几近透明的顶子,想是用琉璃做成,里面有光芒射出,应该是那海底最为珍贵的夜明珠。他不由得在心里赞叹古人设计的巧妙,自己触动那八卦破了幻阵引发了机关,高台下沉时,这隐藏在那大殿不知何处的顶子跟随而下,要不是发现了这个洞穴里的玉盒,恐怕再高明的人也只能坐着等死了。

微微用力,玉盒就被掀开,里面露出一方白绢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字:“你能到此,必是徐家儿孙无疑,自明起兵以来,吾与令祖交好…”

看这头一句,刘季就能断定,这字不是出自于徐达之手,又加上这字体十分眼熟,与家中刘伯温亲手书写的祖训一般无二。刘季心里纳闷,怎么这徐家的祖墓里,却有我刘家祖先所写的字条?

继续看下去,刘季大吃一惊。


这个古宅自从明朝起,就是一个秘密。原来明朝建立以来,朱元璋手下没有那么多干练臣子可用,许多大臣以前都是贩夫走卒,乍一富贵,遇到了捞钱的机会,就像饿绿了眼的狼遇到了肉,贪污受贿之风日盛,为了能够减少这样的事情,朱元璋立律,贪污银一百两者剥皮。

因为这个刑法实在残酷,有多少执行的狱卒牢头家传刽子手在执行之后都剧烈呕吐,不愿再次执法行刑。

毕竟在酷刑之下,人人胆裂,多有传言说朱元璋残暴不仁,是为暴君。

为了能平息这种说法,朱元璋就决定着人秘密找一个场所,处置这些贪官污吏,选来选去,从沙场老将中选择了徐达。一来是徐达为人谨慎稳重,值得信赖;二来就是徐达为帅多年,生死搏杀不知道见了多少,并不畏惧这剥皮之刑的残酷。

徐达接到了旨意,心里暗自喜欢,也想尽快脱离南京这个是非之地。因为心里喜欢燕王的做派,于是就在北京城郊外盖了这所宅子,但凡有贪污的官员,送来之后,即进入地下祠堂行刑,那日刘季他们在那里看到的刑具,就是行剥皮之刑的用具。

后来朱元璋因为受风水之扰,对功臣开始肃清。刘伯温来找过徐达,谈到了一件隐秘的事情,那就是两个人于战乱年间,在甘肃得到了两件忽必烈要人送回蒙古的成吉思汗陵墓的秘宝,一张羊皮卷地图,还有那枚玉佩。

徐达本建议交给朱元璋,以举国之力开那成陵取宝,造福天下。可刘伯温却说了风水之事,怕朱元璋日后越发暴虐,得了这财富,未必造福天下,说不定会给天下带来灾祸。

刘伯温建议,自己和徐达各保存一个物件,他掐算说来,需要等数百年后,自己和徐达的子孙一起去开那成陵,才是天数。

就在两个人分了物件以后,没过多久朱元璋就开始向徐达这里送来那名为贪污,实际上是被肃清的功臣,其中不少还是徐达以前手下的战将。朱元璋怕徐达不忍下手,每次送来时必定派有钦差监督。

这一来,徐达却是落了心病,知道自己兄弟部下冤死,逐渐有了他们向自己索命的梦境。加上年纪日增,地下又潮湿,终于是得了搭背疮,借这个借口回了南京,再也不想继续这个差事。

刘伯温来看他时,徐达病情已经有了好转,那些故意闹出去的风声是徐达想借恶鬼索命,自己遭报应得恶疮来刺激朱元璋,让他对功臣的诛杀有所收敛。

不过,终究因为身体不好,徐达的病又复发。这时朱元璋已经腻烦了徐达上的关于恶鬼索命的折子,心魔大起,想杀了徐达却又怕群臣躁动。

徐达看出了他的想法,眼看自己继续活着也是受罪,故暗里派人告诉刘伯温,祈他想办法能够让自己速死,不要牵连子孙,而且让朱元璋能有所顾忌,不杀老臣子。

刘伯温佩服徐达的舍身,这才冒着危险故作了《烧饼歌》,做出了为了给自己求情告诉朱元璋杀徐达的假象。

为了成全徐达的愿望,他说这徐达明是生疮,实是那些被剥皮的罪人不服怨气所致,想要不累及皇上,就必须要徐达和一干负责这秘密刑罚的官员死后也不能入棺,背十字成稻草人状,无皮而受雨打风吹才能保这些冤魂不再作祟。

吃这一吓,朱元璋果然收敛了许多,念在徐达过去功劳,也没有再对他的子孙下手,还赐了白银修建陵墓。刘伯温怕这陵墓设计粗糙,会有那盗墓的行家或者被剥皮人的家人进来坏了老友的坟墓,才亲自做了设计图,布下了重重机关,甚至把北京建城时的地龙也封进了这地下的障井之中。

这徐达死得仓促,未来得及把一切详细写入遗训中。所以徐家子孙都以为是刘伯温害了徐达,而徐达提到了墓中有那羊皮卷的时候也很隐晦,又没有把数百年后之事写入,这徐达的儿子便认为父亲墓中这刘基又做了什么手脚,于是立下训条,子孙后代有子嗣后,择人进入陵墓,却没想到给了子孙一个天大的负担,落了个子孙惨死的局面。

虽然世代都有土行的人物跟着进入,可是必定不敌那地龙和朱蛤,不是被腐蚀了皮肤,就是被朱蛤吞入肚里。只有徐克的父亲只被溅上了那绿液,觉得不妙,就自己逃出,结果也是死在了家中。

刘季叹了口气,按照这绢上记载,羊皮卷就在那棺材之中,开棺的办法也极其简单,就是像他刚才那样叩头,按照那个顺序在棺材正前方叩上一遍,这亦是刘伯温交给徐达子孙设计图上的办法,只是不知道徐家祖宗为何遗漏了那么多重要的东西。

现在看起来,人只要进入棺材之中,拿了羊皮卷,自然就可以离开这墓地,重新回到那古宅之中。

刘季按绢上的方法,在棺材前叩了头。那怎么也打不开的棺材自己轻盈地滑开棺盖。巨大的棺材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圆柱形的羊皮卷,因为时代久远,呈现出了烟熏似的黄色。

“叫醒他们,准备离开。”刘季对常盛说。

常盛虽然痛恨徐克,但是作为警察,他心里还是不愿意任何一个人无辜送命。他过去用脚踢了踢地下昏迷的两个人,“嘿,你们俩倒清闲,还想不想出去了?”两个人被重重地踹了几脚,没有任何动静,常盛上了脾气,一把将徐克抓了起来,准备直抽他两记耳光,可是看到徐克的脸,常盛吓了一跳,徐克面色发青,眉心有一道黑色的印记。奇怪的是他竟然面带笑容,说不出的恐惧诡异。

扑通一声把他撂在地上,常盛又去看郭老四的情况,郭老四的样子和徐克一模一样,只是皱纹多点的他脸上笑得眉头都快展开了。

可能因为昏迷时间过长,郭老四几乎感觉不到在呼吸的样子,身体开始发凉,常盛知道,要是这样下去,怕是过不了多长时间,两个人都要死在这里。

见常盛扔了这个又抓那个,刘季就知道出了问题。走过去仔细一看,搭了搭两个人的脉门,见两个人的脉搏若有若无,刘季皱起了眉头。这明显是那个血誓阵烟雾的毒气聚集,自己只知道血可防止中毒,可是能不能治疗,却不大清楚。

不过到了现在,就算是只有微弱的希望也得试试,见他又把手指放进口中,常盛连忙拉出来他的手,自告奋勇说:“这次你看我的。”说着有样学样,把手指咬破,然后望着刘季。刘季指着郭老四的鼻孔,要常盛把血抹了进去。

一直等了有半个钟头,郭老四和徐克还是没有复苏的迹象。常盛看看刘季问:“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眼看着这哥俩要交待了。”刘季摇摇头,心说,我也不是万能的,又不是百毒不侵。虽然这么想,要让他放弃这两个人的性命,刘季还真的做不到。无奈,刘季只能把身子俯得更低,几乎贴着两个人的脸仔细地观察两个人的样子。

他均匀的呼吸喷到了郭老四的脸上,郭老四眉心的黑色印记像蛇一样扭曲游动起来,逐渐化成了一片黑色的圆团。随着这个变化,这些黑气慢慢从郭老四的七窍里渗透出来,刘季的鼻孔似乎成了一个黑洞,有巨大的吸力一样,把这些散在空气里的黑色物质转成青色,吸了进去。

郭老四的面色红润起来,一边不远处,徐克眉心的那个黑色的印记似乎也受到了牵引,慢慢地也发散了开来,这次看上去情况更加独特,那黑色的气体在空气里转化为青色后,形成了一条筷子粗细的气条,像龙卷风一样打着转转,直奔刘季的鼻孔。

常盛瞪大了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刘季,直到他把那些气体吸完,他冲过去一拳打在刘季肩头说:“成啊,哥们儿,这是传说里的采阴补阳吧。”被他这一打,原本就因为吸入青气而暗自叫苦的刘季,顿时觉得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成了冰碴,他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像一个木偶一样浑身僵硬。就在常盛发呆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两声呻吟,郭老四和徐克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局面,郭老四跑过来把刘季手里拿着的那张绢给夺了过去。

他脸色阴晴不定,时而喜上眉梢,时而眉头紧锁。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徐克的身上,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徐克则是看到了祖先的画像,连忙磕头连连,祷告着要自己家族不再受那诅咒的伤害。然后他站起来,一脸轻松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刘季,呸地吐了口唾液说:“该!”

话音没落,一个拳头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徐克觉得鼻子一酸,有鲜血流了下来。

常盛怒道:“王八蛋,要不是为了救你们,吸了你们的毒,他哪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郭老四一愣,手里的绢掉落了下来,紧走两步到了刘季面前伸手去拉他的手,却被猛地冰了一下,急忙把手缩了回来。

徐克冷笑说:“救我?没必要,不是他刘家人作祟,我徐家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宁愿和他一起死在这里,起码我徐家自此后再也不受这个诅咒困惑!”

“你去看看那绢上的字!”郭老四声音陡然高八度,“不管今天用什么办法,也要把他救回来。”刘季能听到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苦于无法张口。

徐克去捡了那绢在一边看,常盛着急地问郭老四,能有什么办法。

郭老四摇摇头,他看完绢册就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两个人早就走了,在土行里讲利不讲义,见了明器,恐怕背后下黑手的都有,若是别人受了什么致命的伤,不落井下石已是难得,像这样来救护别人的,恐怕是少之又少。

人心都是肉长的,利再大也大不过情字。郭老四虽然觉得自己有些愚蠢,但已经认定,必须要带走这小子。

徐克面色渐变,失魂落魄一般问自己:“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活了近四十年,师门变仇人,仇人变朋友,这转变着实大得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要说能够坚持祖训,不管多有风险还一条道跑到黑地来探这个墓地,徐克从骨子里也是个有担当的汉子。虽然这个转变有些大,看似受了些打击,不过他很快就缓了过来。

徐克缓慢地走向刘季,常盛攥紧拳头,警惕地看着他。徐克在刘季面前蹲下,一把抱住刘季,似乎丝毫不畏惧那寒气,轻轻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刘季,刘季,你醒醒。”

只有在这一刻,才是这个徐家掌门人的真情流露。从他儿时起,家族的诅咒就像个魔鬼一样压在他的内心里。他虽然锦衣玉食,实则寝食难安,怕那个魔咒会在什么时候降临到自己和孩子的身上。

于是,他重新开始利用过去拉好的土行关系,谁知道又碰巧遇到了刘季,他想这次自己一定能破除这个诅咒,可是遇到的重重困难更让他痛恨给自己家带来灾难的刘家,仇恨蒙蔽了他的内心和眼睛,才让他不顾一切一次次向刘季下手。

在看到四百年前留下的因果后,徐克内心里重感情和善良的一面终究复活了,他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随着他的摇动,刘季觉得自己两只眼眶里忽然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一股更加阴寒的气息贪婪地在他全身游走着,把那些吸进来的寒冷的青气吸引进去,转了几个周天,重新潜伏到了他的双眼之后。

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了,似乎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许多。

一种浓郁的气息充斥在了整个墓穴之中,其中,从自己胸前散发出的是一股传说中的金黄色龙气。

这让刘季惊愕,看其他三个人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这些气体。自己这状况,像极了堪舆门派中那可遇不可求的开天眼。

难道,是自己因祸得福,开了天眼不成?

看到刘季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三个人都喜上眉梢,放下刘季让他休息一下。郭老四走过去拿了那羊皮卷,然后让他们依次进入那口随他们一起沉下的巨棺之中。

棺材的盖子无声地盖上,整个棺材似乎在一个轨道里滑行,让人感觉天旋地转,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刘季数着心跳,计算着时间。一直数到四千多下,几个人觉得棺材似乎忽然竖立起来了,然后身体被抛了出去。

几个人眼前一亮,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那古宅的院子当中,那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棺材大小的地洞,向下看,黑糊糊的,似乎看不到底,也不知道那棺材是如何从墓地里走了这条道路把自己送了上来。

不过自从出洞之后,再看天空那刚刚出来的太阳,橘黄色的光芒显得如此亲切。几个人狼狈地对望一眼,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开始火辣辣地疼痛,整个人都变得疲惫了起来。

忽然,徐克笑了起来,看向其他三个人,眼睛里满是亲切。

郭老四把羊皮卷递过去给他说:“这个应该是你的,我老了,看来是到了应该收山的时候!”

徐克摆摆手说:“算了,这个给我也没用,我破了这诅咒也安心了。你若是不要,送给刘兄弟算了。”

常盛呵呵地笑了起来说:“怪了—以前,你们你争我夺,都无非是想要这个东西。现在却一个个假模假样地谦让起来了。”郭老四想了想,实在不想走路,转了几转又转到了刘季身边,抓着他的手,在地上抓了把土,然后朝自己嘴巴里放去。

这是土行里最大的土誓,表示对一个人的信任和友好,传说立了这个誓言的人只要有所违背,入土即化石,被活活地困死在其中。

这徐克在曹门也曾学过,不想郭老四竟然对刘季用了出来。郭老四做完这一切,把羊皮卷塞进了刘季的手里,说:“何去何从,还是你决定吧!”刘季虽然不知道土行的规矩,但也知道郭老四这么做有他自己的意思。

徐克勉强站起来,拉开院门。自己来时的汽车还在门外,他拉开车门,然后拿了电话拨了号码,交代了几句之后回到院子里说:“各位,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伤再做别的打算吧。刘兄弟,你一定要给我个机会,到我那里逗留几天,让我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

刘季还没答应,常盛忽然喊了起来:“肯定要去,吃不死你不算完,我知道你最有钱。”他使了个眼色让刘季相信自己,因为他从徐克眼神里看到了过去在战友眼睛里看到的神色—一起死里逃生的情谊。

“好吧。”刘季简单地说,他已经想到了,羊皮卷、黄龙佩,均在自己的手中,祖上留书说过,成吉思汗陵,将来由后代开启。想来,爷爷所说的宿命,即是要自己根据这两件物件,去揭开这一个能让举世震惊的秘密吧。

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这秘密,曹家能得到,不一定就没有其他人知道其中的秘密。眼下说不定有多少双眼睛隐藏在暗中,盯着自己呢。

再者,自己对于这土行的买卖,并不怎么了解。而这一行,遇到的凶险也说明,发掘成陵,必然需要内行和充足的财力。所以,自己必须要靠眼前这几个人的帮助,才能解开手里这个沉甸甸的秘密。

第十章 蛇毒

伦敦机场,几个便衣探员正把自己隐藏在墨镜与报纸后面,看着一行五个人登上了飞机。

“天啊,他们终于走了。”大卫庆幸地说,别在衣服领子上的对讲系统把他的话传递到了方圆十公里之内所有特工身上的对讲器里。

“上帝,我晚上要去狂欢,找两个最漂亮的小妞。该死的美国佬,英国不欢迎你们,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危险分子。”一个叫亚瑟的新进探员听到诸多前辈的欢呼,不解地问:“哦?那几个人看起来不像危险分子啊,他们到底是谁?”

“可怜的孩子,你最好回去调出档案来,搜查一下鹰之利爪这个组织…”

北京后海,曹家,曹魁不紧不慢地泡着功夫茶,眼皮都不抬地问手下:“郭老四那里盯紧了?”

“是,咱们请的那几个土行里的自己人,一直寸步不离,盯着郭老四呢。他要不就老老实实待着,要不就得把拿到的东西交出来,想自己单个儿去探成吉思汗的窑,他是痴心妄想。”

曹魁放下手里的茶壶,端起杯子啜饮一口,“你说,郭老四会不会交出来那东西?”

“这个,我觉得不一定,如果他不愿意给我们的话…”

“哼哼,你多虑了。这么多年来,郭老四一直不服我曹家,争的就是个名,利对他来说不重要,所以他不会坏了规矩,毁了之前答应我的条件。吃不准这点,我之前拿出的地龙牙不是白白地废了?再者,你不懂郭老四,像我们这样的老土行,放着成吉思汗的陵墓而不能去动,那真是比杀了自己还难受。”曹魁说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鹰之利爪,联系到了?”

“他们已经从伦敦赶来了。不过,这些洋人,恐怕不大靠得住吧。”

“你们懂个屁!”曹魁不满地看了手下一眼,“他们是枪,我要他们先去探探路,成吉思汗啊,一代人杰,横扫欧亚,这种人死后的陵墓没有那么简单!再者,有了他们的出现,恐怕要刺激到郭老四,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要没点刺激,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也为我们去探探路呢?说不定还想跟在我们身后当那个黄雀呢。”

飞机上,身材高挑的空中小姐正在盯着商务舱里一个穿着黑色休闲商务装的男人发花痴。作为空中小姐,几年来她见惯了各种名人和富豪,但是像这个男人这么出色的她还没有见过。

男人大概有三十岁左右,一头齐耳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用白金的发卡卡在了耳后,他的皮肤白皙,鼻子挺拔,嘴唇虽然不算太薄,但是挂着微笑,显得那么阳刚和有男人味道。

虽然戴着墨镜,可是空中小姐似乎感到了这个男人正在打量着自己,他的目光像是有穿透性的力量,让人心里如同鹿撞。

他穿的衣服没有任何牌子,只在左胸的位置,有一个用线绣成的、小小的“C”形的符号。这个是伦敦一家上流社会世袭的裁缝店的专用标志。据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不到二百个贵族和富人有资格享受他们的服务。地位不足,哪怕你拿再多钱,也会被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

靠着这个男人身边坐着的,是一个表情慵懒的女人,如同一只在春日阳光下的小猫一样,虽然五官不那么精致,但通身让人觉得是那么性感,似乎完美的女人就理所当然是这种样子。

她的穿着并不暴露,可是一身宽大的运动装已经勾勒出了她完美的曲线和身材,更让人觉得心动的是她那红唇,看上去光泽诱人,让女人都有一种想要一吻的冲动。

和他们一起上机的,还有三个人。不过无论从气质上,还是形象上,与他们都不大符合。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有两米左右高大的黑人,他穿着西装和白衬衫,还打着领带。隔着衣服,你就能感到他肌肉里蕴涵着的爆发力,如果认真起来,他也许一拳真的可以打死一头牛。

这个男人的眼睛一直是眯着的,嘴里嚼着口香糖。就连和他在一起的伙伴都不愿意坐在他的身边,因为他眼睛里不时冒出的寒光让人身上发冷。那是一种凶狠的、充满杀戮气息的目光,似乎他要干掉眼前所有的人。

离他远远地坐着的是个瘦小的男人,看上去是个典型的恶棍,即便在商务舱里,他嘴巴上依旧叼着那根没有点燃的黑雪茄,雪茄前面的烟叶被填得满满的,看上去更像是大麻。

他的裤子皱皱巴巴的,像是多少天没有洗过。裤子前的拉链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没有拉上,露出了花花绿绿的夏威夷风格的沙滩内裤,一边还挤眉弄眼地向着空中小姐笑着,让空中小姐感到一阵恶心。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忍受得了他的也许还有一个人,就是黏在他身边的女人。这个女人长得倒也清秀,不过穿得实在是暴露,短短的小裙子根本包裹不住自己的T裤,一双网袜的吊带在雪白的大腿根部露了出来,让她位子前后道貌岸然的男人大吞口水。不过,她最大的特点还是她身上戴着的那些明晃晃的首饰,粗大的白金链子,钻石胸花,手上十个顶针大小的戒指,借着舷窗外的光线反射,倒是显得十分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