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物到了指根,刘季的一根手指上肌肉和皮肤已经完全分离,看上去像戴了一个人皮的指套一样恐怖。而他感觉那东西在到了手掌之后,似乎自己分离出了大小十数个同样的物体,体积虽然有所改变,但下坠的感觉依然存在,只不过速度慢了下来。

照这个速度,大概不要半个小时,自己整条手臂甚至身体都要皮肉脱离。常盛走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用力地按压。但他用力之处,那东西就如水一样散开,在其他地方又重新聚合,显然这个方法抵挡不住它的侵袭。

刘季看了看郭老四,指望他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郭老四跺了跺脚,“谁想到这高台上还有随弩阴箭。”刘季忍不住疼痛,强咬牙关坚持着不叫出声来。听了郭老四的话,刘季从来没有大变过的脸色也变了,这随弩阴箭他在野史上看过记载,起源于军中,朝代不明。起先是用来对付敌方的无敌大将,当年唐朝白马银枪的罗成就是死于此箭之下。

这阴箭虽然体积轻小,但正是如此才更不容易被人发现。往往在战场之上的箭矢如雨,都可以被那些有名的将军凭着自己的武艺拨打抵挡。只要等到救兵来临,那弩箭就失去了作用。而阴箭就是在箭雨中趁乱发出,或者在箭停后敌人疏忽的刹那发出,射中敌人。为了弥补杀伤力的不足,有的往往还在箭头上涂抹上各种剧毒。

看自己身上的状况,刘季知道那小箭上必然有什么毒药无疑,几个人没人懂得药石,看来自己活活要受这剥皮之苦至死啊。

想到这里,不由得悲从中来,自己年轻无辜,千里迢迢地从浙江到北京,落了个这样的下场,竟受如此酷刑而死,也不算善终啊!

失去了希望的支撑,刘季再也无力支持,只能靠在棺材上坐下,把那伤手垂了下来。鲜血顺着手上的伤口流淌下来,打湿了整个地面。不过,这一来也算是有了变化,那些散开的东西随着他的手下垂,重新向手指方向坠了过来。不一会儿,从那个手指的伤口里,滴落了一滴银白色的圆球,圆球一落地,就软软地滚落在了血液里,明晃晃的十分耀眼。

剩余那些,都堆积在了手指尖的皮肤与肌肉之间,把皮肤撑得胀了起来。刘季连忙用牙齿咬破指尖的皮肤,连连把那些圆球滴落到了地上。圆球挨到了土地,逐渐沉没在了血液之里,一会儿时间,就再也找不到它们的踪迹。

举着自己皮肤囊肿、只剩余点点肌肉挂在上面的手指,对着鲜血淋漓的手掌,笑得有些诡秘的刘季,看起来像个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腐尸一样。

“水银。”刘季笑了一下,原来是水银,剩下的三人也恍然。俗话说,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水银比重很大,古代有酷刑之一是剥皮,行刑的时候就是在犯人头皮上开一小口,取半碗水银过来,灌入头顶伤口之中,借着水银的比重和渗透能力,只需要不到半个时辰,那张人皮就完整地从人的肌肉上脱落。

这个时候刽子手过来,在脚上手上各割两刀,分了人皮拿到官府去验。

剥皮的刑法因为过于血腥,所以历朝历代使用得不多,唯独在明朝,却几乎成了惩罚犯人的寻常事。不过虽然正史有所记载,可是所记载的执行数量和实际数量却有很大的出入。

洪武年间,明律贪污一两白银者即处剥皮之刑,可是正史记载,洪武年间剥皮刑例总共不过二百来人。但是实际上,明初的贪污之风甚烈,朱皇帝定的贪污指标门槛又低,受到这个刑罚死的,怕是成千上万,只是秘密进行罢了。

伤兵满营,郭老四被尸体黏液腐蚀了手,常盛和徐克又中了劲弩,刘季的左手也差点被水银废了,现在几个人的战斗力只剩当初的一半不到。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先寻找退路,二是先打开棺材。

几个人争论不休,最后还是郭老四说了自己的意见。在土行里,有很多死地出生墓,指的就是被困之后,那活路往往在死地之中。棺是至死之物,不如打开棺材,看看能不能真的从里面找出可以走出去的活路来。

商量过后,几个人站起来,用双手和肩膀抬起棺材来。徐克喊着号子,一、二、三,三声数完,众人一起用力推着那棺材盖子。可这棺材盖子似乎有万斤之重,又似铜浇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

又试了几次,几个人精疲力竭,只好先坐下休息。唯独郭老四一个人拿着手电,围着棺材转了起来。他用手指摸着棺材盖与棺身的缝隙,仔细地走了几个来回,然后颓然地坐下说:“不成,这棺材是假的,棺材盖和棺身是一个整体,我想,我们找错了墓地,这次恐怕见不到真神了。”

第八章 绝境

从进洞到现在,不见天日。不过根据常盛的手表日历显示,时间已过去了三天左右。几个人所带的食物与水也消耗得所剩无几。

徐克当初想着自己大队人马,前面又有刘季等人开道,所以自己随身没有携带丁点的食物。这几天,一直是刘季和郭老四不时地接济他一些饼干之类的食物。

现下被困在这个地方,想要逃出去,不找到秘道的话应该比登天还难。看四周的石头墙壁,厚度和硬度简直就是一超前建造的防核装置。

几经努力未果,绝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没想到拼了半条命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常盛几次起身,拿着工事铲四处乱砸乱砍,想要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出路来。但这终究是白费力气,最后累得气喘吁吁,大字形地躺在地上。

郭老四走到徐克身前,伸手拽起了徐克,一双手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徐克毫不客气地推开郭老四的手,阴沉地看着郭老四。

“以我对曹家的熟悉,他们不会放你一个人进这个窑来的。你身上,一定有曹家的东西。”郭老四低声说。

徐克一愣,随即哼了一声,自己的双手也在身上摸索了起来。

不过十几分钟后,徐克从上衣第二个扣子后面找出一个绿豆大小的金属玩意儿。郭老四笑笑,“这就是曹家下的定位仪,看来你的师门,对你的确不怎么样。”然后他又冷笑一声,“不过,现在这也可能是我们的救命符。你现在求助,说不定曹家人还能赶来救咱们一命,说什么咱们也不能白给曹家当这个探路的兵。”

话说完,徐克脸上闪过一丝怨毒。自从自己拜入曹家后,曹家对自己的事儿格外上心,还推荐了这个郭老四来帮自己发掘宅子下面祖坟的秘密,谁知道,曹家不单单只要自己每年送上的费用,敢情自己也成了曹家利用的棋子。

郭老四笑了笑,“我也是刚刚想到曹魁的一贯作风。不过,现在咱们怎么出去,才是最重要的,那机器后面有个开关,只要打开,就能跟曹家对话。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哈哈哈!”徐克忽然笑了起来,指着郭老四,“我知道你跟曹家一个鼻孔出气,大概在这之前,你根本没想给曹家留什么好处吧?答应他们,只是想利用我进这个窑来。现在身陷绝境,才出这样的主意给我,可笑,可笑。”徐克说着,将那金属玩意儿狠狠地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癫狂一样,“你们都别想,你和那个姓刘的小杂种一样,都跟着我一起死在这里吧!”“别…”郭老四面色一黑,不知道什么时候拽出了保命用的电棍,改电为敲,电棒狠狠地落在了徐克的头上,徐克被这一敲,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他转身去看常盛和刘季的反应,提防着他们两个人再有什么举动。可是回过头去,却发现,常盛暴起,双手抓住了刘季的衣服,凶巴巴地瞪着刘季,恨不得能咬下他一块肉来一般。

要是平常被常盛抓住,刘季还真没有还手的力气。可是常盛左臂上的伤让他用不出十分的力气来,刘季拼力挣脱,激起了常盛的凶性,“孙子,如果不是你,我会落到这个地步!现在,你还想指使我去跟有电棍的人拼命,你当我真傻啊,我先杀了你!”

郭老四眯着眼睛看着这两个人,从常盛的话里听出了前因后果。郭老四心里暗叹,在生死关头,人性都是丑恶的,英雄是冲动的结果。可是被困在这里,却无法让每个人都因为冲动而显得高大。

不甘心就这样死在常盛的手里,刘季奋力抵挡。那鲜血淋漓的手抓在了常盛粗壮的胳膊上。他知道比力气自己不是常盛的对手,就使出了技巧,借着站起来的冲劲把整个身体向常盛脸部撞去。

这一下要是撞上,常盛便是脸部开花的结果,短时间里就会失去攻击力。不过侦察兵出身的他手脚灵活,向后一仰头,然后身体随着倾斜,让刘季一撞成了空。可是两个人却忽视了地下到处都是的箭矢。常盛踩在了柱形的箭杆上,脚下一滑,收不住脚地翻倒在地。他和刘季一下一上,身体几乎平行着,都一头撞在了那棺材之上,一同晕了过去。

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裁决的事情,郭老四晃动着手里的电棒,上下敲击着自己的手心,眼睛在三个昏迷过去的同伴身上扫来扫去,一会儿凶光大盛,一会儿又缓和下来。

忽然,郭老四将电棍指向常盛的脸部,手指压在开关上。大概有半分钟左右,他长吁一口气,转身来到棺材前,半蹲下身来,手电的光向棺材与盖子中间向上的位置照去。

他沿着棺材边走动,边四处触摸了起来。没多大会儿,他就碰到了一个古怪的凸起物,虽然只有米粒大小,可是郭老四对自己的双手有信心,认为绝对无误。

土行人要求心细手腻,别看虎口有茧,看上去手粗糙得很,可是实际上手指尖的触感像狗的鼻子一样灵敏。做这个行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遇到了漆黑无光,全靠耳力、手摸的境地。为了锻炼手的感觉,在学艺过程中,土行人少不了去学习竹编破篾,一根一指宽的竹子,靠手和刀破成数千根比头发丝还细小的篾子。要做到蒙着眼睛在黑暗当中快速破开篾子才算出师。简单地说,土行里混得好的人,手上功夫绝对不亚于那些微雕师或者竹编艺人。

慢慢地挪动了半米左右,郭老四就感觉到了异常,整个棺材与盖的缝隙中,只有这个地方,多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玉针头。

郭老四知道,这就是传说里的血棺,开棺必见人的鲜血。他毫不犹豫地把手指伸了过去,用力一按,从指尖上沁出了一滴血珠。

保险起见,怕有什么其他埋伏,郭老四向后退了几步,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才过来用手去推那棺材盖子,不料那棺材依然如故,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托着腮帮子想了又想,连忙拖过徐克来,拉住他的手,狠狠地在那玉针上按了下去。

血沁出的工夫,棺材里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动。郭老四心喜,这还真是认主血棺材,幸亏今天有徐克在,不然恐怕真的是眼看着明器就在眼前,也只能无奈而去。认主血棺材,是血棺里比较奇特的一种,在人尸体入殓时,取一滴尸血滴在棺中,只有这个人的后人的血液,才能激发棺材的机关,看来当初设计的时候,徐家祖先就是只准许自己的子孙进入自己的墓葬,谁想到今天被郭老四占了便宜。

棺材整体挪动起来,棺材的底部设计的机关是滑道,一直到棺材整体滑到了高台边上,下面才露出了一块和棺材等大的地面来。

郭老四用手电光向下照去,发现这地面上郁郁葱葱,似乎是南方稻田的样子,那小小的稻苗只有人的头发粗细,可是做得惟妙惟肖,看上去像真的能结出稻米来。在稻田里,密密麻麻地扎着许多稻草人,身后背的木棍像火柴棍一般粗细,人都是双手张大,绑成了十字的形状。不过这些稻草人身上穿着的却不是破布衲衣,而是颜色鲜艳的官服:红色长衣,乌纱大帽。在这些稻草人中间,一个略大一些的稻草人更是身穿金甲,威风凛凛。

至于棺材下面为什么有这些玩意儿,郭老四也不知道,在他想来,打开这最后的血棺后,里面应该是明器财宝,殉葬的物件。

“郭老四好手段。”讥讽的声音响了起来,郭老四一愣,回头看,却是刘季和常盛正一脸嘲笑地看着自己。

“你们?”郭老四警惕地握住了包里的电棒,做好了戒备。

“郭老四,要不是你卸了枪上的簧,恐怕我们谁也想不到你还留着一手。”刘季似乎成竹在胸的样子,淡淡地说。

常盛见郭老四不解,对他比了个倒竖拇指的手势,“老梆子,开头我发现你卸了枪簧,还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后来见你拿出了这个棒子,才知道你什么想法。没了枪,我们谁能抗衡你这个棒子,进了墓后,还不是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郭老四忽然笑笑,没否认他的说法,只把电棒装回包里,说:“现在你们也看到了,这里什么明器也没有,我们还是找找下面有没有出路吧,其余的事说也多余,利欲熏心,少有几个人能避免的。”既然人家已经看出了自己的破绽,不用问,两个人那个时候就商量好了演那么一出全武行给自己看。如果只是常盛的话,郭老四倒不怕,不过刘季手里应该还有一把从徐克那里得到的枪,完好无损,犯不上闹到翻脸弄得大家你死我活的。

计划既然失败,也不用再有什么异心,只能走一步再看一步,随遇而安,郭老四是个老光棍,自然知道不能耍得再大,他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来,兜头浇在了徐克的脑袋上。一会儿工夫,徐克也悠悠醒转。

甭管郭老四为什么打翻自己,可是终究形势要比人强,徐克知道自己现在是弱势群体,只能愤愤地坐在一边,眼睛却盯住了身后亮出的那片微型稻田。

“说吧,你到底什么目的?”刘季自信地问郭老四,“你不是为这个窑来的,刚才你看到下面没有明器,并没多少失望的神色,你究竟是为了什么?”郭老四大声地拍起手来,“厉害,果然厉害!”

徐克感到自己像个无知的小姑娘,本来想色诱郭老四破费,没想到早就被人家盯上,反倒是自己钻进了人家的圈套,最终被吃了豆腐。

要说徐克幼稚那不可能,数百年来,徐家经商海内外,富甲一方,赚出了偌大的家业。作为集团的掌舵人,徐克当然有自己的手段和智慧。

这只能说隔行如隔山,虽然徐克拜进曹家,曹家却没有让他了解土行真正的“风险”,大概也就是想从他这里不花费力气拿些钱花。

如果说世上百业皆如江湖,土行估计是江湖中最为诡诈的几个行当之一。人在厚土之下,不见天日,就不见良心,土行做的是过命的活,这帮人也是典型的亡命徒。

探窑的时候,大多都有一个原则,死道友不死贫道。拿土行人的话来说,你能让别人先中了机关,那也是土行的本事,也是高手。

所以,徐克先是花钱买曹家拿他当成探路的尖兵,刚刚又被郭老四敲晕过去,当成了打开血棺的钥匙。

仔细想想,也怪他当年太心急,要说郭老四这种人,应该一向是隐匿形迹,见首不见尾的路数。否则,这么容易被人找到,还不早进了局子啃了窝头。

自己当初太过于相信曹家了,现在想来自己虽然给曹家的钱也不少,不过想曹家几代土行,不知道盗了多少大窑,光人家手里的珍藏明器,估计随便拿两三件出来也就够了。要不是土行的人物招摇是大忌,恐怕哪个的家底都不会比世界级富豪薄上多少。更别说集一个家族之力,谁会在乎自己那点小钱。

不是钱起的作用,曹家怎么会收下自己,还介绍了现在这个不靠谱的郭老四?徐克能执掌徐氏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傻子,起初自己被祖先的仇恨和家族的诅咒闹得心中暴躁,冲动之下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把整件事情一联系起来,就不难想到曹家和郭老四应该是另有所求,绝对不会是贪图自己祖先坟墓里的这一点明器。

“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倒可以说给你们听听。”郭老四故意拖长了腔调,吊起了几个人的胃口,看到连徐克的头也微微向自己这里伸过来,郭老四才慢条斯理地开了腔,“诸位,成吉思汗你们知道吗?”

这简直就是废话。只要是中国人,就没有不知道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他的蒙古铁骑守土复开疆,一直从蒙古草原打到了波罗的海,饮马莱茵河,收取了横跨欧亚的版图。

“知道成吉思汗的人虽多,可是知道成吉思汗陵的呢?”

郭老四这个问题,可以说是让无数历史学家、考古专家和土行人物都犯了愁,更别说眼前的几位。

成吉思汗死于征途当中,当时秘不发丧,只到了一个山谷后,他的后人用蒙古传统的葬法埋葬了这个枭雄。这葬礼虽然看起来草率,可是也因此显得无比的神秘。至于殉葬之物,更是众说纷纭,各有意见。

不过,无论哪一方面的推断,素身入葬是不可能的,只是东西多少的问题,不过土行人物更相信,成陵当中的珍贵物件应该更高于秦陵。因为版图、国力的限制,秦始皇的手笔再大,也难以超越横跨欧亚的蒙古铁骑搜集来的珍宝奇物。

而与秦人相比,蒙古人对这些珍贵的物品视之若尘。他们只喜欢马上天下,不喜欢这些肮脏俗物。虽然到了大元,风气陡然一变,可是成吉思汗下葬的时候,因为没有时间去操办,一定不可能过于复杂,所以这些俗物一定会下葬于陵墓当中。

更有蒙古自己的史官记载,在回都城后,拖雷继位,不忍父亲就这样升天离开,召集了无数东西方的工匠秘密地返回埋葬地点,重新花了十数年的时间修缮陵墓。

这段历史是被一个专门盯着成吉思汗墓地的土行人在学习了蒙古文字以后才发现出来的,这就更确定了成陵里应该有无数价值连城的明器。

不过与国史记载相同的一点,就是成吉思汗陵墓确切地点在哪里,根本难以找到。按照蒙古人的习俗,人入土后,要让马群奔腾,踏平地面,意味着尘归尘,土归土。

成吉思汗的陵墓,也是按照蒙古人风俗来掩盖的,不过马群数目更大,约有十万左右。记载上说当时万马齐奔,黄尘遮天,有五爪黄龙腾空而去,盘旋直上,复到都城围城三周,长吟而去。

十万匹马踏过,土地平复如初。为了子孙后代能够找到当初掩埋的地点,有蒙古巫师献策,在埋葬成吉思汗的地方最中心的位置,杀了一头通灵的白驼。

因为骆驼一族,母性甚大,杀了一只小骆驼取血洒入地下,就是再有百年千年,只要它的母亲不死,就能闻到它的血液味道,对天长哭。

不过,世界上哪有什么能活千年的白骆驼,就算是有,土行里的人也难找到,找到了也未必是在成陵被杀的那个小骆驼的母亲。

到了蒙古南下中原定国号大元,忽必烈之后,那白骆驼就已经死去。不过当时也有人不信,有人受不了元朝的残暴,于是就想找到成陵,断了他们的风水。

当时组织了几个出类拔萃的土行人在一起,在蒙古草原上,还当真找到了一头近百年的白驼,时间与成吉思汗死的时间应当相仿。

众人拉着这白驼兴冲冲地离开草原,在草原边上,遇到了一个贩卖牲口的行家,非要缠着他们买这白驼回去,说要配种。这几个人才知道,自己抓到的白骆驼原来是公的,啼笑皆非,在进草原的时候,却没有先前的运气了,连白色骆驼的毛也没有见到一个。

一直到了明起元灭,蒙元退回了草原,也不见有人组织开掘成吉思汗陵墓,拿出财宝重新反攻,人们才大半相信了白驼已死的传说。

因为蒙元之中有多人想过掘陵墓,还派遣过小批队伍,四处寻找相似的地方,可是都无功而返。很多土行人即便有心,也只能掂量掂量自己能吃几个馒头,慢慢地就都放弃了。

郭老四娓娓道来,起初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到了后来,就是鲜有人知的秘密了。刘季接口问:“那现在,你们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郭老四微微地点了点头,拿出瓶水来润润喉咙,说:“果然被你猜中。若要说这个线索,还是曹家在解放前,跑到甘肃地界的时候,在一个无名的墓穴里发现的。”

“这个墓穴很小,当时曹家的高手没有想到要盗这个墓葬,不过临时下起了暴雨,荒郊野外的无处容身,只能打了这个墓洞,进去后把盗洞堵上,点了火把想躲过大雨再走。”

“可是行业习惯,讲究贼不走空。等身上衣服干了后,曹家就有人开始私下搜寻了起来。”

“结果除了棺材外,剩余的都是一些拿不上台面的碗罐。只在一个侧室里发现了一副架在甲架上的镶金的铠甲,这才认出,是蒙古征西后得到了欧洲的工艺,所做成的骑士护甲。于是就断定墓的主人一定是个元朝将军。”

“有了些许希望,曹家人搜索得更加迅速。果然,在棺材下面的一个凹槽里,又发现了一张写了蒙古文的纸张。这纸张若不那么重要,也一定不会被掩藏在棺下。等到从墓地出来后,曹家人动了心思,唯恐别人看出什么秘密来,于是给家里子弟找了几个先生,教授蒙古文字,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把纸片上的内容拼凑出来。”

“得到了全文,曹家人大喜过望。原来这将军是自杀而死,被忠心的部下草草葬在这里的。”

“这个人是元朝皇帝的亲卫首领,当时看义军势大,元朝皇帝让他携带了重宝—两件能够找到成陵的物件返回蒙古。不料在甘肃地界遇到了埋伏,被偷了营盘,虽然他拼杀出来了,可是两件重宝却被义军抢去。”

“曹郭两家人得到了这个消息,查了明代历史,发现时在甘肃的将军,正是后来的明帅徐达,那两件东西想是落到了他的手里。他们摸着根底,查到了徐氏的底细,所以才有曹家人当了徐克的师傅,这次又特意撒了摸金帖,立了入龙局,引来我,甘愿跟徐克合作进了这个窑。”

“我不缺钱。”郭老四一脸肃然地说,“只是干这行干了一辈子,就是想看看成吉思汗的窑是个什么样,我要的是扬名立万,告诉行内的人,曹家不一定就比我们郭家强。”他的话,刘季深以为然,他乱堆的那些古董,就足够他吃上数辈子的了,钱到了一定的地步,那就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数据。

徐克忽然冷笑着问:“这个故事编得不错,可是我却没见过家族里有相关的记载,恐怕你也是上了曹家的当了。”他一心想离间曹家和郭老四的关系,知道被曹家摆了一道后,徐克恨不得找个机会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郭老四眯着眼睛,“我相信自己的眼力。”他盯了徐克一眼,“别急,即便找着了东西,我也不会给曹家的。刚才激你坏了跟踪仪,就是怕一会儿我们得手,出去的时候他们能很快地找到我们,布置人手埋伏,曹家到时候可不会给我们分一杯羹。”

“那你到底要找什么?”常盛忍不住问道。他内心里觉得,这似乎关系到自己跟的案子。

郭老四想了想,觉得一会儿还要依靠这几个人一起寻找这物件,也就张开了口,“一张羊皮卷,上面记载的可能是成陵的位置,还有一个黄龙佩,说是成吉思汗所戴,因为他是黄龙转世,所以那佩上有天然形成的黄龙。我估计那是打开他的陵墓的重要东西!”

常盛摊开手,“有这些玩意儿吗?我怎么觉得这儿什么也藏不了?”这话别人听到还不觉得怎样,可是刘季却觉得这句话犹如响了一声炸雷一样,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要不是知道这几个人当中除了常盛其余人都不值得信赖,他简直就要直接把自己身上的玉佩拿出来瞧瞧了。

刘季强忍住了用手去摸玉佩的冲动,脑子里就开始思索这件事情,原本这种传说流传庞杂,各有说法,不过自己这个龙佩却有八九分像郭老四说的那个玉佩。

既然这玉佩落在了自己的手里,是祖上传下来的,那就是说这东西确实是落在了明军之手。爷爷并没有把那个羊皮卷交给自己,只可能是两个原因,一是羊皮卷落到了别人手里,二就是爷爷知道事关重大,觉得羊皮卷对自己没什么用处,也没什么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