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灵魂中生长,成熟后再来采集灵魂,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听起来却是玄乎乎的貌似有那么一点道理。琳的发散性思维有时候真让我始料不及。
我心里暗暗发誓,等下次老人再出现的时候,我一定要抓住他问个明白。

然而老人却没有再出现,没有新的病例出现,1号床的女孩和姜玲的病情竟然都有所好转。女孩虽然不能动不能说话,但是她清醒过来了,看得出来,她已经有了意识。
看到自己和1号床的女孩病情都有所好转,姜玲很兴奋。我去探望1号床女孩的时候,正看到姜玲买了一大堆吃的放在她的床边,正细心地削着苹果。
“她们的病情正逐渐好转,完全是凭借着自身的意志力。”王世奇说出了实话,但脸上却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做我的妹妹怎么样?”姜玲看着那个女孩。
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很开心,眼睛眨了眨。她的母亲同样很高兴地说:“那就代表同意了。”
“真的啊,”姜玲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我终于不再孤单一人了!”
“你这么好,我们收你做干女儿还来不及呢。”女孩的父亲笑着。
“嗯!”姜玲使劲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真不用买那么多东西,毕竟你也是靠打工攒的点钱,干脆你以后到我们家来,不就多了一双筷子吗?”女孩的母亲说。
从姜玲的表情上来看,她很兴奋。
一周以后,女孩的病情进一步好转,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但是她的生命体征却已经接近正常人的水准了。姜玲出院时我竟然有一些失落,但她毕竟结识了这样好的一个家庭,以后的生活应该会比较幸福。在她离开的时候,竟然猛地抱住我,泪水打湿了我的肩头:“你真像我爸爸。”她说。
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
1号床女孩的母亲开始收拾着她的衣物,毕竟照目前的情况,她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一张比萨店的优惠券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我的心猛然一惊,拿起了优惠券对她说:“你发病前去过这家比萨店吗,去过就眨一下眼睛,没去过就眨两下眼睛。”
女孩美丽的眼睛只眨了一下。
我猛地冲出了病房,王世奇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我已经把电话打给了其他两个病故孩子的父母和姜玲,原来她们都在一周前去过那家比萨店!
“听我说,”我按着王世奇的肩膀说:“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感染他们并不是什么‘红血球’,而是在比萨店里面存在的某种细菌或者说病毒或者其他什么的,也许餐厅里有个传染源,这些人是受到了传染源的感染,其他人或许也正被感染着!”
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到那家比萨店去检测是否仍然残留着某种致命的微生物,一路则负责找到所有当日在餐厅就餐的人。
果然,至少几十名患者被找到了,他们的症状都比较轻微,所以没有到医院来就诊。
另一路却进行得不太顺利,在餐厅取样的结果表明,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微生物残留。那么,事实的真相就只剩下一个了。
赵远强的电话打了过来:“喂,我说,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了。不过我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浑身剧痛,抽搐,意志丧失,这好像是某种重金属中毒的症状啊,你们有没有检测过重金属呢?我不擅长这个,只是瞎猜的。”
王世奇呆立在原地,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半个小时过后,他浑身颤抖地对我说:“是铊中毒,然后引起继发性感染,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往这方面去联想呢?”
不光是王世奇,我,琳,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诡异的血雨,没有dna的红细胞和像鬼一样的老人身上了。重金属中毒,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出来。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难道指的就是我们这些蠢材吗?
我终于知道那一闪而逝的感觉是什么了。


尽管已经开始了金属络合剂外加排毒的治疗,但1号病床的女孩今天看起来的身体状况比昨天差了不少,王世奇说:“铊中毒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
她正用美丽的眸子看着我。
“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关注是或者不是。如果你选择 ‘是’,就眨一下眼睛;如果‘不是’,就眨两下眼睛。”
她眨了一下眼睛,脸上的表情很僵硬,我感到一丝莫名奇妙的不安。
“你以前认识3号病床的那个女孩吗?”我尽可能温柔地问她,因为在她醒来之前,另外两个孩子已经去世,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他们是谁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
“我知道你去过这家比萨店”我扬了扬手中的优惠券,说:“你是在这之前认识的她吗?”
她眨了两下眼睛。
“是你正在吃饭的时候认识的她吗?”
她眨了一下眼睛。
“她是路过吗?”
她眨了两下眼睛。
“她是在那吃东西吗?”
她眨了两下眼睛。
我的心猛地一沉,尽管我极力避免这个结果,但我还是问了:“她是在那工作吗?”
她眨了一下眼睛。
我沉默了,她用一种很不理解的眼神看着我。
她也许更加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一脸惊愕和沮丧的表情飞快地离开了她的病房。

在详细地描述了姜玲的外貌后,其他员工告诉我说,前几天的确有这样一个实习女孩在这里工作过。
我联络警局的相关人员再次调查了整家店铺,取样化验的结果:铊元素,阳性。
据店员介绍,那天,姜玲的确带了一包什么东西来上班,有人开玩笑地想看看是否是她的男朋友送给她的礼物,但她却愤怒地拒绝了,很多人还为此耿耿于怀。
警局的调查员最终在店外的小河边发现了那包东西,随着河水的冲刷,白色的粉末和血红色的河水交融在一起,就象撒旦的泪水…
一方面,所有人都被建议入院检查体内是否有超标的铊元素
另一方面,尽管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警方还是下达通缉令,全国通缉这个恶毒的女孩。可是,这个姜玲在住院期间并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证明其身份的证据,我不知道有关她的任何情况。她姓什么,住在哪里,家里亲属的情况等等,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有关于她的信息都是从她的口述中得来的,可那些信息在惨烈的事实面前却显得那么脆弱和站不住脚。
然而在接下来的化验中,王世奇甚至在1号床女孩所喝的酸奶里面发现了铊元素的踪迹,我突然想起那天,姜玲那削苹果的温柔动作和甜美微笑背后,其实是一张极其狰狞的面目,只不过我们都没有发现罢了。
而1号床的女孩在和我谈话后,病情继续恶化,大量致命的铊元素再次涌入她的体内,原本脆弱的身体无法继续承受这样猛烈的进攻,终于,5天后,最后一个女孩离开了人事,照例的,在她去世的那天晚上,我又一次看到那个黑衣老人,正怜悯地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生命即将走向终结的女孩…
十一
“那个老人看起来就是所谓的‘黑无常’了,看来真有这种东西,可惜别人都看不到,为什么你就能看到呢?”后来当我再次见到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的时候,她说。
我说:“他无法和我沟通,可能只是为了给我某些暗示吧。”
我想起来那个黑衣老人掐着男孩的场面,以及他那诡异的眼神。
我说:“他也许只是想告诉我,他们是被人害死的。”
“哎,造物弄人”琳说:“如果不是血雨和那些‘红血球’,估计那个王世奇早就能猜出,那些症状可不就是铊中毒么。不过还真多亏了那个赵远强,他那个人思维方式和别人不一样,要不然怎么单单就他想出了‘铊中毒’这个原因呢”
“恐怕那是因为他没有像我们一样,脚踏实地地站在一个满眼血红的世界吧。”我苦笑着。
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我很不明白,那些人和姜玲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犯罪的动机是什么?”琳首先打破沉默。
“或许是上帝告诉她做的吧。”我长叹了一口气说。
琳一下子愣住了,说:“上帝告诉她的?你的意思是说,人做什么事,未必要有理由吧。”
我突然想起来,那个自诩为“上帝仆从”老人的故事我还并未跟她提起。
“算是吧。”我微笑地看着琳。
“没有理由的伤害,”琳自言自语着:“我怎么觉得这更可怕呢。”
我仰望着天花板,头顶上有个日光灯忽亮忽灭,我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好奇,盯着它看了很久。
我想,血雨,神秘的红血球,恐怖的黑衣老人,等等等这些灵异的元素凑在一起,最终的结局竟然是这样。此时此刻,这个姓名,年龄,身份背景甚至性别都一概不知的“姜玲”,恐怕正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脸上挂着胜利而阴险的笑吧。
(本篇完)

第二十篇 不死者

“印度的那次血雨的确同样含有没有dna的红血球,但那次可没有在人体内存留下来。”
事件过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了赵远强,我们仍然对这东西耿耿于怀。
赵远强继续说:“1890年意大利的那次血雨里面含有更多的生物细胞,不过那一次是因为飓风刚好把一群大雁撕得稀巴烂而已。这次的血雨却只有一种细胞成分,就是这种红血球。”
显微镜下,这些类似甜面圈的东西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样本中,和人体正常的红血球不同的是,它们“浑身”布满了孔洞,看起来就像是海绵,它们排列得太整齐了,竟然让我感到心里一阵发麻。
赵远强继续说:“说是红血球,可是天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活体跟踪检测有结果了吗?”我问。
“没一点变化,我说过,这东西就跟死的一样。既不增多也不减少,就好像长期驻扎在我们身上一样。”
“不管怎么说,一想起我身上都是这玩意就恶心。”琳仍然习惯性地抱紧了肩膀。
“我早晚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赵远强愤然地说。
然而李局很快就下令终止对这件事情的研究,尽管我们曾强烈反对,但上级的做法似乎总是有他们的道理,我们从来都不会也没有权利去追问这所谓的“道理”。我们一直对他的做法耿耿于怀,直到那件凶杀案发生以后。

远处,我看到琳正一身不良少女的打扮正“醉醺醺”地走在深夜公园的甬路上,脚下时不时拌蒜几乎摔倒,最终竟“一身疲态”斜倚在长椅上睡了过去。非主流的烂T恤并不能遮挡住她的全部身体,若隐若现的雪白腰身在这种斜倚着的姿势下显得额外动人,相处的久了,我从来没发现琳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材。
“一定要小心。”我轻声地对着话筒说。
琳搭在大腿上的左手稍微抬了抬,我看见了,那是个胜利的手势。
话筒里传来了她轻微的声音:“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虽然我和陈睿就躲在距离她不足十米的灌木丛中,而且周围都部署了警方的保护人员,但我却仍然感到不安。
一周之前,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公园一下子成了焦点。在公园深处,一个深夜未归的年轻女孩死在里面,身体佝偻成一团,头发枯黄,眼窝深陷,干黑的皮肤没有一点弹性,如果不是事先得知她只是早些时候在公园里被发现的,那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认为那只是一具千年干尸。
死者是被晨练的老人们发现的,经过身份确认,是一个漂亮女孩,24岁,本人有些不太本分,夜不归宿是很正常的事情。家里的人对她的这种个性似乎已经麻木,对她的整夜未归并没有觉得奇怪,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等待着他们的却是这样的一个噩耗。
“看起来像是被吸干了血。”琳说。
前来陈述的是一名叫陈睿的年轻的警察,他把一份验尸报告拿出来说:“一开始我们也怀疑是不是她被吸血蝙蝠袭击了,最近这附近确实有蝙蝠出现。但尸体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而且,死者并不是失去血液那么简单,身体特征很像是个患了严重慢性消耗性疾病的病人,换句话说,整个人不是被抽干了血液,而像是被某种病消耗掉了她体内所有能消耗的东西。”
我想起了肝癌晚期的刚子,弥留时刻的他的确和眼前的这具尸体有类似的地方。
“可她生前的体检报告不是说明这个女孩没有患上任何严重的疾病吗?”我翻阅着档案说。
“疑点还不止这些,”他说平静地说:“死者死于凌晨两点左右,没有一个目击证人,我们也没有在现场找到任何有关罪犯遗留下来的痕迹,即使对方是某种怪物,那么在现场至少应该留下一些可疑的足迹,或者是毛发之类的东西。我们的调查一无所获,紧接着第二个女孩被害了,她是我们前去调查的三名警员中的一个。”
“你是说,第二个被害的是个女警察?”我说。
“是的,她是我未婚妻。”陈睿平静地说。
我竟突然哑口无言。喉咙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尽管我努力地想说出些什么来,但很快就发现任何努力都是无济于事的。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这个刚刚失去未婚妻男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从他的神情上却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是有隐隐约约的悔恨和愤怒的感觉从两只炯锐的眼睛中散发出来。
“对不起。”我终于说出了这几个字。
琳也有些目瞪口呆,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再说话。
他继续平静地说:“我们并没有料到它竟然敢对警察下手,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和她分开只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那么一小会,她就在我的身后消失,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我甚至都没看见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
他看着我,我知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也希望我能提供些许有价值的线索,但我真的不是圣人,竟然想不出任何可以帮助到他的法子来。
“这种东西似乎很喜欢对深夜里滞留在公园里的女孩下手,从这点上来分析,凶手应该是个人,或者至少接近于‘人’,否则不会这样有针对性地行凶。但它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凶器才能把受害者弄成这个样子呢?”我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有关凶手的一切情况我们只能猜测。可惜如果仅靠猜测是不会解决任何问题的。”
陈睿苦笑了一下站起来说:“谢谢,我想我该回去继续调查了。”
许久不说话的琳突然对他说:“你很爱她对吗?”
陈睿正要走出办公室,听到这句话后,身体却呆呆地停了下来。
琳继续说:“既然已经能推测出凶手的嗜好,为什么不去把他钓出来呢?”
“不能再让任何人去冒险了。”陈睿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恶狠狠地看着琳,我知道她想做什么,但琳还是决定亲自上阵了。
陈睿极力反对着,但我们的决定即使是警局的局长也无权反对,更何况是他这样一个小小的警员呢?

我已经在这里守了五个小时了,现在是凌晨1点,没有任何异常。
气温已经越来越低了,琳斜倚在长椅上瑟瑟发抖,身旁灌木的叶子上也渐渐浮现出了一些露珠,在装饰射灯的照耀下发出妖异的闪光来。
陈睿正躲在我的身旁,这五个小时来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我甚至都怀疑他在这五个小时里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向来不喜欢这些照射在草地和树木上的射灯,黑漆漆的天空下,这些灯仅能把光线所及的范围照亮,绿色而明亮的灌木和漆黑的世界相对比,总是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说。
“很好。”她简短地回答我。
“你这么做可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我说。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次我们似乎能得到些有用的东西。”她说。
“什么样的预感?”我问。
“嘘,有东西来了…”琳不再说话。
我静下心来,在晚秋的虫鸣声中,似乎有脚步声传了过来。脚步声隐藏在虫鸣声中很难被分清,很沉重,似乎是一个体重偏胖的人走路的声音。我抬起头来,就在甬路的远端,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肥胖的身影出现了。
尽管我极力想要看清楚那个蹒跚着走过来的身影究竟是什么东西,但这些射灯的灯光实在是过于昏暗,我怎么也看不清那东西的真面目。看起来它的确像是一个“人”,只是步伐没那么利索,那个“人”已经注意到了琳的存在,脚步开始放轻,正一步一步地靠近着。
“它过来了,小心。”我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琳稍微翻了个身,虽然看起来仍然是在“沉睡”着,但此时的角度已经可以观察到来者的任何动作了。
那“人”看到琳的动作,似乎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继续向琳靠近着。
我已经可以确认来者的身份了,那是一个肥胖的,面目可憎的人。
他看起来有点兴奋,慢慢地抬起了那肥胖的手,轻轻地搭在琳的腰上。
我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这种感觉让我几乎跳了起来,但陈睿的手却死死地压在我的胳膊上。的确,虽然此时的琳并没有反抗,但我相信她其实是在高度戒备着的。
初次试探得手,那个胖子显得更加兴奋,这一次他竟然伸出了两只手,同时向琳的脖子处掐去。
正当我准备跳出灌木从的时候,琳的动作更加迅速,一下子从长椅上翻下来,双手紧紧地护着前胸,一脸“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你想干什么!”琳颤声说道。
那个人竟然开口说话了:“我倒是想知道你这么晚在这做什么呢。这里发生了两件命案,我很好奇你怎么还是这么大胆。”
“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命案。”琳又后退了一步说。
“呵呵,”他说:“怪不得,你不知道在你之前已经有两个女孩变成干尸了吗?”
“干尸,是你做的?”琳说。
“怎么,不可以吗?”他咯咯笑着朝琳逼过来:“像你这样的浪荡女孩就应该得到教训。”
琳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那个人停下了脚步,突然大声地笑了起来:“你倒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你一定会反抗,而且会是很激烈的反抗对吗。我喜欢,哈哈!”
那个人邪恶地笑着,两只手高高地扬起来,肥硕的身体像堵墙一样一步一步地向琳逼去,而过于惊恐的“琳”似乎已经由于过度惊恐而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肌肉,继而重重地坐在甬路上。
“别这么快投降,这样并不好玩。”
他笑得更加邪恶了,我看到他的两只手由于过度紧绷已经有些走形,看起来竟像是某种猛禽的爪子,向倒在地上的琳直扑过去。
我和陈睿同时越出灌木,身后的警员同步跟上。
虽然我已经尽力跑得更快了,但当我们跑到琳跟前的时候,这个肥硕的家伙已经被琳死死地压在身下。
“妈的,又是死条子!”
他暴跳如雷,两只如鹰爪一样干枯的手和他肥硕的身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正不安分地四处乱抓着。尽管他的力气大的惊人,但要同时挑战我们几个人还是有很大困难的,很快,明晃晃的手铐死死地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女人最他妈的贱!真他妈的能装!”他仍不放弃反抗,鹰爪一样的手尽管被铐住,但还是抓伤了好几个警员。
琳朝着他的屁股上猛踢了一脚说:“骂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做了什么!”
陈睿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这个人,并没有表现出如我所想象的那种粗暴情绪来,只是平静地问:“你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是怎么样把人变成干尸的。”
他停止了挣扎,得意洋洋地举起了手,笑着说:“跟你们这样的蠢货是永远也解释不清楚的。”
陈睿冷眼看着他。
“带他回警局。”陈睿下达命令。

我们目送着犯人被四个警员押远,陈睿的表情依然平静。
“看起来又是一个极度仇视女性的人。”我说
陈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远处不断地传来他的咆哮声,听起来就像是某种野兽。
“不过我很佩服你,可以这样平静地面对着杀人凶手。”我说。
陈睿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说:“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仅凭着这样的一双手就能把人变成干尸,这的确有些不可思议,而且,的确有哪里不太对劲,我也感觉到了。”
罪犯一定是从某个小路上走过来的,而且那条路很潮湿,所以才会在甬路上留下这些脚印。我看着地面上搏斗后留下的痕迹,简直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在他扑向琳的一瞬间,琳顺势跃起,抓住他的肥胳膊顺势后拉,罪犯直接扑到在地面上。我们赶到时,他更是带着我们在草坪里滚了几十个来回,灌木枝被折断,散落得到处都是,连射灯都被弄坏了好几个。
陈睿的眼睛直视着我,在这一瞬间,一股刺骨的寒冷直钻进我的身体,心脏似乎立刻停止了跳动。
在前两次案件里,现场根本没有打斗的痕迹,更没有什么脚印!
“琳琳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猛地转回头,我看到琳正在我的身后,直挺挺地漂浮在半空中。
一个黑影,此时正站在琳的身后,因为它的脚并没有着地,所以显得特别高大。两只长满脓疮的手死死地掐着琳的脖子,双臂高举,琳就这样被掐着脖子举到了半空中。
琳没有挣扎,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完全没有了力气。她的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两只没有了神采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我,似乎是想要表达些什么,但甚至却连一个眼神都做不出来。而她的整个身体,却是像是正在被抽走什么东西一样,迅速地干瘪下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东西!
与其说他是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一团死肉。一团因为死去太长时间而呈现出巨人观的死肉。
恶臭的液体从皮肤开裂的缝隙中流出,遍布于身上的腐烂脓疮还在不断地爆裂,流出更多的黄色液体。他的身体就像是个被吹得太大的气球,不,或许应该说是被脓液撑大的气球,四肢已经被撑到正常人的几倍粗,他的肚子额外夸张,黑紫色的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仿佛随时会爆炸一样。
虽然淌着脓液的眼睑肿得厉害,但藏在里面的小眼睛却是神采奕奕,正看着我们。我知道,那是嘲弄的眼神。
我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用一种怎样的敏捷动作抓住了琳,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晚陈睿的无力了。
“混蛋!”
我还在呆立的时候,陈睿已经猛地向那东西扑了过去。一声闷响过后,那东西惨叫着和陈睿一起倒下。陈睿倒在地上,琳则被远远地甩了出去,而那东西虽然也倒下,但却漂浮在半空之中。
“看看那她怎么样了!”陈睿吼叫着。
我踉跄着跑到琳的身边,她本来就不太丰满的身体此时显得更加瘦小,她看着我,尽管想要努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但她体内残余的能量已经不允许让她这么做了,整个人就这样侧卧在草地上,任由我的呼喊,却无法再做出任何动作。
在这一瞬间,和琳在一起共事时的林林总总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的眼前一一掠过,我突然感到绝望,有一种感觉告诉我,我可能要失去她了。
“琳琳,告诉我你没事!”我抱起了她,身体很轻很轻。
她依偎在我的怀里,两眼看着我的脸,但此时的我已经再没有办法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任何信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