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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人呀。”琳说。
于是我和琳,和瑶瑶三个人便倚在后院的墙壁上坐了下来。前面的空地上有一小块地的颜色比周围要深一些,看来瑶瑶是把那颗种子种在这个地方了。
琳把瑶瑶抱在怀里,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即使没有做过母亲,也懂得用什么姿势抱孩子最舒服。瑶瑶很快睡着了,她的手紧紧地抓着琳的衣服,似乎是在做梦,嘴里喃喃地说:“妈妈,妈妈…”
六
我感到身上暖暖的,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直射到我身上,琳还在熟睡中,身上披了一张破毛毯。
看着眼前依旧平整的空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坏了,怎么睡着了。
瑶瑶并不在琳的怀里,而是兴高采烈地从家里跑出来说:“叔叔你醒啦。”
“对不起瑶瑶,叔叔睡着了。”
“没关系,你看!”瑶瑶的手里面捧了一个血红色的东西,和昨天那颗橡树种子类似,只是它更大,像,一颗心脏!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这颗果实,它竟然是热的,而且在跳动!
我大惊,连忙抽回了手。
如果所谓的“那孩子”只是瑶瑶的想象,那么眼前的这个怪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孩子告诉我说这叫橡树之心,只有成仙的橡树才能结出这种果实。昨天晚上是那孩子把我叫醒的,我醒来后发现种子发芽了,长得非常快。不一会就长得比房子还高了。我想推醒你们,但你们却怎么也不醒。我只好自己爬上去,下来的时候还是摔了一跤。”
“那孩子告诉你下一步要怎么做了吗?”
“他说等等会告诉我。”瑶瑶说。
我看了看瑶瑶摔伤的膝盖,感到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琳看见了瑶瑶手里面捧着的东西吓了一大跳,在听完有关昨晚的经历时也是一脸的迷惑。
我告诉瑶瑶晚上就不要再回这里了,直接去叔叔家。
瑶瑶快活地答应了,捧着那颗跳动的“心脏”上学去了。
我来到瑶瑶昨晚种橡树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树木生长过的痕迹,泥土被挖开了,里面的种子已经不见了。
“我宁可相信昨天晚上瑶瑶真的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棵橡树一夜之间长大,又在日出前枯死。”琳说,“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只有孩子才能看得见的神。”
“不过我始终怀疑这些并不是仅存在于瑶瑶的想象世界的,比如颗古怪的种子和果实。”我说。
看着孩子远去的身影,我竟然有些期待“那孩子”究竟下一步让瑶瑶去做什么,在孩子的世界里,究竟还会发生哪些事情呢?
七
为了瑶瑶,母亲准备了更加丰盛的食物,但天色已经大黑,瑶瑶依然没有回来。
打电话给瑶瑶的学校,老师说放学她就回家了;问瑶瑶的同学,都说瑶瑶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走,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坏了,这孩子一定又是去完成任务去了!”
我觉得冷汗从自己的心里直向体外发散。明明知道这孩子要去完成所谓的什么任务,为什么不看好她。昨天为了摘果子已经把腿摔伤了,这一次她肯定又跑到更危险的地方去了。
哪里有什么那孩子,瑶瑶活在自己的想象世界里,希望“那孩子”能帮助自己的父亲,显然是都是一种美好的“逃避”罢了。或许这只是一个心理尚未成熟的孩子在遭受如此打击后表现出的一些不太正常的行为,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
如果瑶瑶出了意外,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刚子交代!
午夜1点15分,警察在北大湾边上发现了瑶瑶。浑身上下粘满了粘液,接近的人都被从瑶瑶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臭味弄吐得痛不欲生。这孩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吃进肚子里又爬出来了一样,而且浑身上下遍布细小的伤口。
所有的人都以为这孩子已经死了,但医生上去检查了一下却发现她只是过度劳累睡过去了。
北大湾!
当我得知瑶瑶是在北大湾岸边被发现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北大湾是镇子里著名的吃人湖,传说中湖里面有一条巨型食人鲶鱼,不少人都莫名其妙地在湖里面失踪,连具尸体都找不到。每一个在这个镇子里长大的孩子都被教育过千万不要去北大湾附近玩,瑶瑶这孩子不可能没听过这个传说,她怎么就一个人过去了呢!
“叔叔你看。”瑶瑶松开了那紧紧攥着的手,里面竟然是一颗直径达十厘米的珍珠。孩子的脸上满是疲惫的笑容,“我用橡树之心引来了大鲶鱼,它把我吃掉后,我在它的肚子里拿到了这个珠子。”
“你被吃掉了!”琳惊讶地说,“那你怎么出来的?”
“那孩子告诉我说要带一把刀子,在大鲶鱼吃掉我后,划开它的肚子,我就能出来了。叔叔,现在几点了?”瑶瑶问我。
“2点半”我说。
“还有时间,还有时间…”瑶瑶幸福地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她实在是太累了。
琳爱怜地抚摸着瑶瑶的小脑袋,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除了我们之外的任何人,都准会觉得这孩子已经精神崩溃,需要入院治疗了。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来看,一切似乎并没那么简单。”我说。
琳的声音很轻,生怕惊醒了瑶瑶 :“对,如果这孩子为了逃避现实,把自己封闭到想象世界中,幻想借助童话的力量去救刚子的话,那么我们不应该看到她身上的这些伤和粘液。”
“不过也未必,也许这一切都是孩子想想出来的”我说,“或许她钻进了满是青蛙卵的水藻从中,但是她却幻想自己被大鲶鱼吃掉了;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大橡树,瑶瑶把那颗种子埋进土里又挖出来了,幻想那是从大橡树上摘下来的果实。”
“你相信吗?”琳看着我。
“或许是太牵强了些,”我说,“虽然很古怪,但毕竟谁也没见过瑶瑶说的那些东西。”
“只有孩子才能看得见吗?”琳在自言自语,“那为什么我们能看见奇怪的种子和果实,如果只有‘那孩子’我们看不见的话,那么那条大鲶鱼的尸体我们应该能看见。欧洲流传着不少鲶鱼吃人的传说,真有这样的鱼也不奇怪。”
“明天去派出所问问去,民警有没有在北大湾发现过一具大鲶鱼的尸体。”我说,“问问就知道了。”
八
天刚蒙蒙亮,瑶瑶突然睁大了眼睛说:“糟了,我怎么睡得这么晚!”
伏案而睡的琳也被惊醒了,赶忙走过去说:“怎么了瑶瑶?”
瑶瑶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就要往门外走,说:“那孩子告诉我说我爸爸活不过晚上7点了,我得带着珠子到桃山上找一座破庙,那里面有不老泉。我得在晚上7点之前把泉水给爸爸喝啊。”
不老泉,破庙?我从来没听说桃山上有这种东西。
电话响起来了,铃声显得异常刺耳,琳接过了电话,看样子情绪已经低落到了冰点,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冲着我摇摇头。
这个微小的动作让瑶瑶看了个正着,“我爸爸,是不是快死了”,瑶瑶带着哭腔。
“医院让家属赶快过去,人可能随时不行了。”琳说。
话刚说完,瑶瑶已经冲出门外了。我急忙跟了出去,这一次我不能再让她一个人去冒险了。
“我去医院陪着刚子,你好好保护瑶瑶!”身后传来了琳的声音。
九
桃山,虽然按照标准来说仍然只是一座丘陵,但却是这个镇子最著名的一座山了。已故的奶奶讲述的有关这座山的许多传说仍然记忆犹新,这座山也是孩子们的探险宝地。儿时的我经常纠集刚子等人手拿被我们称作为“步枪”冲上山峰要做狼牙山五壮士,但有关棒槌仙子之类的神话人物却从来没有看见过。
“听我说瑶瑶,”瑶瑶走得太快了,我几乎跟不上她的步法,“叔叔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山上有什么庙,有什么不老泉,‘那孩子’让你在大鲶鱼肚子里拿珍珠,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会不会有别的什么目的?”
我不能告诉她自己不相信会有什么‘那孩子’的存在,但琳现在不在,我只能尽可能地顺着她来。
“不会的。”瑶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从田字格本上撕下来的纸说,“我照着那孩子的话画了一张地图,那孩子告诉我说,照着这个地图走,就能找到那座庙了。把珠子放到庙里的泉眼盖上,取完水后要亲自盖好盖子,一定要快。”
这是一张典型由孩子画出来的东西,歪歪扭扭的抽象感十足。虽然很费劲,但我却仍然看懂了图示的含义。几个关键地点被标了出来,这的确是我从来没有走过的路。或许儿时上山玩耍时曾经走过这条路线中的某几个部分,但地图上的路线进进退退,没有谁会按照这样的路线上山的。
难道只有按照特定路线上山才能看见那所谓的破旧寺庙吗?
山上的树木比我小时候要茂密很多,阳光只有很少一部分能透过层层树叶照射下来,光线十分暗淡,整片树林仿佛失去了颜色,灰蒙蒙的一片,甚至连树叶都不是那么绿了。
除了昏暗的光线之外,这里也很静,静得出奇,我似乎能听到叶子落到地面上的声音来。偶尔远处有一些不起眼的黑影掠过,随之而来的便是簇簇的脚步声,那是受惊的小动物,或者根本就是些别的什么东西。
瑶瑶急匆匆地沿着地图的路线前行,流水的声音也愈发大了起来,但那并不是什么泉水的声音,而是横向穿过山脚下的小河。同北大湾一样,传说中这条河里面没有大鲶鱼,却有吃人的河童,那种长着人脸四肢尖细的怪物最喜欢把失足落水的人拖下去淹死但却并不吃人。
虽然并没有谁真的死于这条小河,但当我和瑶瑶走在河上破烂的木桥之后心里面还是有些发虚。很奇怪,我竟然有一种脱离现实世界的感觉,这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河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些陌生,河水竟然也呈现出了一种灰白的颜色,仿佛河里面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某种生物体内流出来的古怪液体。
走得越深,这种不真实感也就越强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世界已经彻底失去了颜色,气温也越来越低,整个树林也开始躁动起来,没有什么风,树叶却开始哗哗作响。各种动物的叫声又弱到强,甚至变得嘈杂起来,但我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动物从眼前经过。
瑶瑶停了下来,说:“我们快到了,地图上说只要绕过前面的歪脖松树就行了。”
我四下看了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变得更加虚幻了,整个世界的对比度变得越来越低,灰色与白色变得越来越难以区分,整个人就像是呆在某人的梦境之中。
但我并没有看见什么歪脖松树。
“就在那里呀,你看。”瑶瑶说。
我沿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方才明明白茫茫一片的方向竟然突然出现了一颗墨绿色的松树,在这一片雪白中显得额外夺目。我敢肯定,这棵树一定是刚刚出现的。
路已经彻底消失了,脚下只是一片冰冷的白色。
我们径直向那棵松树走去,虽然看起来很近,但却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
转过松树,一座不算太大的残破庙宇出现在我眼前。除了那棵松树之外,这座破庙是整个世界唯一带有颜色的东西了——残破的黑灰色。
破裂的墙皮一片一片地掉在白色的地上,溅落的灰尘清晰可辨。门两旁的柱子已经彻底烂掉了,腐烂的横梁不自然地倾斜着,牌匾上的三个字已经无法辨认了。
院内长满了黑色的杂草(对于这种古怪的颜色我已经习以为常了),锈迹斑斑的香炉倒在地上,看来这里曾经起过风,陈年的香灰撒得到处都是,不规律地分布着。
台阶上的两头石狮子更是破败不堪,其中一只的头被砍到仅剩下一丝筷子般粗细的联系,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砍断的,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狮子头向一侧歪着,那一丝筷子般粗细的联系竟然没有断掉。
正殿的木制结构同样腐烂得厉害,上面有许多深深的抓印,似乎是被某种长着利爪的东西抓烂了一样。
我和瑶瑶停在正殿门前,里面漆黑一片。
瑶瑶轻轻地说:“不老泉应该就在这里面了。”
“你怕吗?”我问。
“叔叔,我能拉着你的手吗?”瑶瑶看着我。
瑶瑶的小手柔弱而冰冷,我知道她害怕极了,但此时的她却显得异常镇定,比我见过的很多大人还要镇定。
我看着黑洞洞的大殿,外面的白光如此之强,里面不可能一点光线都没有。
在亲身经历过周围环境的古怪变化之后,我想我已经成为瑶瑶幻想中的一份子了。而那个大殿里之所以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是因为瑶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想象出大殿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
十
瑶瑶看了看手上的那颗珠子,拉着我的手突然使劲地握了一下,说:“叔叔,我们进去吧。”
在我们踏进正殿的一瞬间,四周突然亮了起来。
好一座雄伟的大殿,足有十多米高,十八罗汉像整齐地沿着墙壁排列着,大殿的中央,是一尊足以够到屋顶的巨大塑像。与十八罗汉像不同的是,这尊塑像看起来并非僧人,长发散乱,胡须刚直,但整个人却有些太瘦了些,没什么肌肉,肋骨清晰可辨。这尊塑像还有一个显著的特征,那就是头顶上竟然有一团血迹,像是刚刚用头撞过什么东西似的。
在塑像的脚下,是一个直径三米多的石盖子,上面雕刻了许多人首蛇身的妖怪像。这些妖怪似乎在围绕着一个圆洞跳舞,洞口的大小刚好和瑶瑶手上的珠子稳合,看来就是这儿了。
瑶瑶深吸了一口气,把珠子慢慢地靠近那个孔洞,整个大殿突然想起了一阵吱吱咯咯的响声。
“瑶瑶!”我说,“千万不要往坏处想,你要想,只要把珠子放进去,不老泉就会流出来,你爸爸就有救了,知道吗。还有,千万不要再去看那些雕像了!”
瑶瑶使劲点点头,在珠子到达孔洞最上方的时候,竟然从孔洞内部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一下子把瑶瑶的手吸了进去,很快,瑶瑶的整条胳膊也被吸进去了。
“快放手!”我大喊。
四周一下子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泉水也并没有流出来。
“瑶瑶,或许这不是什么自动机关,需要你亲手把这个盖子打开呢?”我引导着说。
瑶瑶一个劲地摇头:“我搬不动。”
“不试试看怎么行呢?”我说。
瑶瑶从口袋里面摸出了那只小小的矿泉水瓶子,试探性地走到盖子旁边,轻轻地推了推,这三米直径的石盖子竟然动了。
瑶瑶笑着冲我点了点头,又使劲推了推,一股沁人心扉的水香味扑鼻而来。
瑶瑶小心翼翼地把瓶子伸进水里面,瓶子发出了咕咚咕咚的响声,虽然频率的提高直至消失,水已经灌满了。
“叔叔我们走吧!”瑶瑶兴奋地跳了起来说,“那孩子说只要把这水给爸爸喝他的病就会好了。”
我已经不再考虑这瓶泉水是否真的存在,也不再考虑它是否真的有效,只是兴奋地把她抱了起来,现在的时间是中午11点半,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赶回去。
当我们踏出大殿的正门之后,身后出现了“咯”地一声轻微的响声。
我的心猛然一紧,我们忘记把盖子盖回去了。
瑶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挣脱了我的怀抱径直向大殿跑去。
但已经晚了。
石块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大,十八罗汉像身上先是出现了微小的裂痕,这些裂痕越来越大,随着“砰”地一声,像打破了的瓦罐一样,罗汉像们轰然倒地。池中的泉水竟然沸腾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从池中升起了了蛇一般的水柱。这水柱缓缓地升起,在距离水面有6米多高的时候,突然向巨大塑像的胸口刺过去,“刺啦”一声,一道巨大的口子在塑像心脏的部位裂开,像抽水机一样把升起的泉水直吸入自己的身体。
塑像的胳膊轻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舒展一下自己的身体。
又是轰然一声,包裹在塑像外面的泥壳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露出了里面发黑干枯的躯体,灰白色的肋骨不规则地排列着,有许多甚至已经刺穿了躯体的肌肉,像尖刀一样刺在外面。
巨大的躯体发出了刺耳的呻吟声,似乎许久没有呼吸了,干瘪的头颅使劲仰着,牙齿残缺不全的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角度张着,大口大口地呼吸。
随着泉水的输入,它的躯体也愈发丰满起来,黑洞洞的眼窝中突然嘣发出两只干瘪的眼球,眼球耸拉在它的面部,仅有几跟干瘪的血管相连,但它们也很快就丰满起来了。
两只眼球虽然耸拉着,但却仍然在转动,很快就发现了正准备把盖子合上的瑶瑶,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每走一步,整个大殿都跟着摇晃,好像随时都可能崩塌的样子。
我冲到瑶瑶身旁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巨人的枯手拍在地上,随着刺耳的声音,尖锐的指甲在盖子上划过,留下了三道深深的划痕。
我想我知道门外那些满是划痕的柱子和断头的石狮子都是谁弄的了。
在我的怀里,瑶瑶紧紧地抱着那一小瓶泉水一言不发,我不断地冲她喊:“瑶瑶,不要乱想,根本没有什么怪物!”
此时瑶瑶的心里防线已经崩溃了,她瞪圆了眼睛看着我身后的怪物,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
怪物摇摇晃晃地跟过来,虽然走得很慢,但它实在是太大了,尽管我已经使出最大的力气奔跑,但很快就被这个东西追了上来。回头看时,身后的破庙早已被夷为平地,而此时的怪物已经涨满了肌肉,两只眼睛也被按回了眼窝,正凶恶地看着我们,只是一抓,已经把我们高高地举起来送到自己的嘴边了。
瑶瑶仍然只是盯着那东西不说一句话。
“瑶瑶你闭上眼睛,”我感觉自己被捏得已经无法呼吸了,“去想象,这怪物根本就不存在!”
我已经能闻到从那东西嘴里面散发出来的恶臭,然而,就在它把我们送进嘴里的一瞬间,那味道突然消失了,一股河水特有的土腥味传了过来,我们竟然回到了那条小河的对岸。
“瑶瑶,我们来到这个河边了。”我兴奋地对怀里的孩子说。
“我刚才想,如果我们能回到河边,那么怪物就找不到我们了。”瑶瑶低声说。
“对,”我说,“我们是在你的幻想世界里,只要你想,那个东西也就不存在了。”
“那孩子也是我想象出来的,橡树种子也是我想象出来的,这个泉水也是我想象出来的,我爸爸还是会死的对吗?”一滴眼泪从瑶瑶的脸上流了下来。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琳不在的时候,我在孩子面前似乎总是要犯同一个错误。
“不会的,”我连忙补救,“你看看你手里面的泉水,起码它是真的。我们从山脚下一步一步走到这里,如果我们能带着水回到医院,那么就证明这水是真的。”
“根本没有不老泉,”瑶瑶泪流不止,“如果我抱着这泉水,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傻孩子,”我说,“看,我们就在河的这边,地图上标的位置。只要我们穿过这条河,对面有个十字路口,只要朝右边的方向走不远就到了。”
瑶瑶又不说话了,只是直直地盯着这瓶水。
“出发喽!”
我一把把瑶瑶背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穿过了破烂的木桥,直奔向地图上所示的十字路口,然而当我们终于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超大号的圆形石头还在,但前面却是一个死胡同,根本不是什么十字路口。
当我背着瑶瑶准备沿原路返回小河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的一条路却变成了三岔路口。
和地图上画的路线完全不同了。
十一
我背着瑶瑶硬着头皮选了中间那条路,即使潺潺的流水声就在耳边,但我们并没有回到那条小河旁边。我抬头望了望天空,灰白色的树木们张牙舞爪地把天空遮得密不透风,这些树木看起来很奇特,似乎随时都会活过来致我们于死地一样。
我试图回到刚才那个三岔路口,奇怪的仅仅过了一分钟不到,此时却又变成了丁字路口。
我们就这样转了几个小时,再看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如果说“那孩子”的预言是准确的话,我们仅剩下三小时时间了,即使我们现在下山,还要花费至少1小时的路程才能走到医院,这样一算,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两小时了。
瑶瑶一直不说话,两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手里的瓶子,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光彩。
我把瑶瑶放在一片稍微干净一些的草丛里,自己也索性躺了下来,一天来的疲惫,两条胳膊和腿都开始酸痛起来。
“瑶瑶,”我尽可能温和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我们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你不能失去希望,你要相信我们一定能走出去,一定能救活你爸爸。”
瑶瑶轻轻地叹了口气,手里的瓶子攥得更紧了。
“那个帮你的小男孩出现了吗?”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而瑶瑶的回答却让我有些意外:“他就站在你对面。”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说:“离我多远。”
“你贴着他的身了。”瑶瑶说。
远方的灰白景色毫无遮挡地映入我的眼帘,我伸手像个盲人一样在前面摸来摸去,摸不到任何东西。
“他生气了,”瑶瑶说,“气我忘了关那个盖子,把共工复活了。”
共工?一头撞碎不周山的那个邪神?我想起来那个巨大怪物的头上的血痕。
我赶忙问:“瑶瑶,你知道共工这个人吗,不周山知不知道。”
瑶瑶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知道这样神话传说的可能性虽然不能说没有,但也是微乎其微了。假设瑶瑶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她又是如何幻想出来的呢?
“那这泉水是什么?”我冲着面前的“空气”说。
瑶瑶说:“他说那个叫共工的人撞断了不周山,天就塌了。后来他被抽干了血,他的血就封在石头盖子下面,等到有一天盖子被打开了,他才能重新复活。那盖子是一个叫女娲的人做的。”
想起了盖子上的人首蛇身雕文,我的心几乎沉到了地底。
瑶瑶继续说:“他说你们大人就是笨,这里是就是真实的世界,但我再也不相信他了。”
“既然你说的是真的,”我继续冲着前面的空气说,“那我们要怎么才能出去?”
瑶瑶停了半天,说:“他又消失了。”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世界里竟然能接到电话,是琳的声音:“支远,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是,我能听到!”
“你那边没事吧,你爸爸刚才说桃山好象地震了,还看到一个黑影飞走了。”琳的声音很焦急。
我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激动情绪,赶紧把电话交给了瑶瑶:“你听,咱们能接到电话,而且你琳琳姐姐说有人看到桃山上有个黑影飞出去了。而且你也没听过什么共工这个人,你是不可能幻想出这么多的,我们经历的都是真的 !”
“是吗叔叔?”瑶瑶仰起了头,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
我向四周看了看,黑暗开始笼罩整片树林,但却依稀可以辨别出绿色的叶子和红色的花了,毫无疑问,我们正在回归现实世界。
琳说:“医生说刚子马上就不行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马上,马上!”我几乎大叫起来,背起瑶瑶就往山下跑。
这一次地图没有再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