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自全国灵异工作者管理委员会名誉委员长、三清教第三百六十二代掌教张永清在关于加强灵异工作者管理暨开展灵异工作资格注册认证工作会议上的讲话。
全国灵异工作者管理委员会(以下简称“灵异管委会”)是全国灵异工作者的最高组织,由一批资深的、功力高超的前辈担任顾问委员,其中也包括我老爸。主要负责全国灵异工作者的管理以及代表阳间与阴界进行沟通协调,总的来说定位为“自制服务性团体”,当然,这是他们自己说的。
这次工作会议借鉴了西方先进国家的一些经验,作出了一项重要决定:凡想从事灵异工作的,就必须先拿到资格证书,否则不能从事灵异工作。比如没有通过认证考试的捉鬼师,只能算是捉鬼工作者,不能公开从事阴阳师工作,更别提收取报酬了,如果私下接案,被灵异工作者管理委员会发现,轻则罚款,重则禁锢灵力。当然,有些当事人图便宜,还是会私下找一些这样的人来捉鬼的。
按照会议精神,绝大部分灵异工作者都需要资格考试,我呢,本来也是要考的,不过考虑到我在上次在“啮魂珠”事件中的出色表现,加上我有一个管委会常委的老爸,和一个分量颇重的民主人士的老妈,象征性考核一下,我就被授予注册阴阳师资格证了。中间过程,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略去不表。
当然,根据管委会决定,即使得到了阴阳师资格证书,也不能独立工作,必须先找一家灵异事务所实习,实习期满一年后,才能发给正式的执业证书,实习期间不能单独工作。执业阴阳师要跟当事人签定正式合同,除了每年按规定交给管委会的注册费外,再交给所里一部分比例的固定提成,其他的收入才算是个人收入。因为此前我已经在老谢那里实习过一年了,所以这个过程也免了,我李克,现在是正式的注册执业阴阳师了。
其实当时以我一个学生身份,找一份实习工作很困难,最后老爸找到了他的老同学老谢,让我去他的事务所实习,代价是老谢把他的“谢大仙事务所”正式改名为“茅山灵异事务所”。我老爸,以茅山派第一百二十七代掌教的身份,做了该所的名誉顾问。自从改名之后,茅山派名气的影响下,老谢事务所的生意有所好转,但照比一街之隔的天仙灵异事务所,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根据我的分析,这都要归咎于老谢策划宣传不力。
你看人家事务所,不说前台长的那叫一个水灵,也不说几个合伙人花容月貌,单说人家搞的各种活动:上元节赠送锡箔纸钱、端午节赠送雄黄酒、逢会员祭日送纸人纸马;个人一次性交齐365元、企业交齐3650元,即可享受为期一年的灵异事务电话咨询解答,并可在单项服务时候享受八折优惠;捉鬼驱邪之类的工作,和当事人签订风险协议,郑重承诺,捉不成不收费……
这一系列活动,使得天仙灵异事务所的生意蒸蒸日上,如果不是因为只收女性,我也早就跳槽了。相比之下,我们茅山所基本没什么优惠活动,当事人一律先交钱后办事,办不成也不退费,更别提什么折扣优惠之类的了,所以生意日渐冷清,跳槽的跳槽改行的改行,最后只剩下我和老谢两个人,连原来那个长相不怎么样的前台秘书都被蓬莱灵异所挖走了。好在CASE不多,一月不到一件的频率,还都是小CASE,足够应付了。
上次的“啮魂珠”事件让我受了不轻的伤,不得不住院一阵子,我现在摇着轮椅准备去看望我的难友,一个叫做司徒雪的“女尸”,别小看她,她可够胆子躺在停尸柜里,而且还会使正宗的少林罗汉拳。
轮椅实在用不惯,几米的路程我七拐八拐的摇了好一阵子也不得要领,我怒不可遏,正要发飙,忽然听到背后有笑声。
我回过头去,看到走廊一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小孩,看年纪十来岁的样子,正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嘻嘻的笑。
他见我望向他,好像吃了一惊:“大哥哥,你能看见我么?”
第三章 锁
我当然能看见,因为我的左眼是鬼眼。
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弯腰坐在椅子上,双手柱在膝盖上撑着头。我不光看见他,还看见在他背后有一条细如尾指的链子。那链子从他后背穿出,另一头穿进墙里,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我摇着轮椅靠近他:“小兄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我,一脸的倦意。“哥哥你怎么能看到我呢?他们都看不到,也不跟我说话,我好寂寞,我想走了。”
“那你为什么不走呢?”
“他们不想我走,我走不了了。”他直起身子,我这才看到那链子不但从后背穿入,而且穿透了他的胸膛,链子的末端,是一把小锁,锁公文包的那种。
“你怎么像个蚕茧啊,哥哥。”他开心的问我。
“我啊,我跟坏人打架来着。”
“那你输了还是赢了?”
“这……”呵,那一战是输是赢,我还真说不清楚,“那个什么,这个输赢啊,有时候并不重要,是吧,倒是你啊,怎么会这个样子的?”
“我也不知道,我睡了很久,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他低头看着胸前的锁。
“谁锁上的你?”
“不知道呢?大哥哥你伤得很重吧?”
唉,这小子,怎么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揪着不放了还。
“我没事,皮肉伤,能让我看看你那个锁头么?”
“好吧。”他看我不太方便,于是站起身想走过来给我看,结果刚迈出一步,背后的链子便拉得笔直,那已经是他的活动范围的极限了。
作为执业阴阳师每年是要固定作几个免费CASE的,到居委会义务捉个小鬼啊、给老人家免费看看风水啊等等,以体现我辈中人服务大众利国利民的原则,然后方能顺利在灵管会年检注册,在红本上盖个章之后,才等于下一个执业年度得到批准了。现在竞争太激烈了,就连这种免费的CASE也要抢破头。不过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子,我却一点喜悦心情也没有,是谁如此残忍,把一个魂灵如狗一般禁锢着。
我用力摇几下轮子,歪歪扭扭的来到他椅子旁边,想拿起那锁头仔细看看,忽听他说:“他们在叫我了,我要回去了。哥哥再见。”接着身子往后一退,隐没在背后的墙壁中。
我抬头看了看房间号,702。
“小李,你在这干什么?”王医生拿着一摞病例从走廊一头大步走过来。
“啊,我想去看看我朋友,结果这玩意儿不大听使唤。”我拍了拍轮椅。
“呵呵,开始是不大习惯的,幸好你也不会用多久,可能没等你习惯,你就出院了。来,我来帮你。”他握住椅背推着我前进。
“对了王医生,702房间住的是什么病人啊?”
“702?”他看了看,说:“整个七层都是特护病房,708住的是一个小孩,住进来快半年了,一直昏迷着,不过生理反应还存在,我们把这个叫作‘持续性植物状态’。”
“持续性植物状态是?是不是就是植物人?”
“没错,就是植物人。怎么想起问这个?”
“啊,没什么。”我看着紧闭的702房门,真的很好奇里边是什么情形。
“你朋友在711吧,到了。”我们在病方门口挺住。
“谢了王医生,刚才你说这一层都是特护病房啊?我们伤得这么严重么?嘿嘿,住院费是不是挺贵的?”
“呵,你们两个确实是伤得不轻,加上我也想略表感谢,所以用我们脑外科的名额帮你们申请了特护病房,病房费用我来出,你就别操心了。”
哈,这样啊,那我倒不介意多住一阵子,看看这个702的小鬼到底怎么回事。
“当当”,王医生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曾经听过的清脆声音响起。
王医生打开门把我推进去,好像照镜子一样,我看到一个大蚕茧躺在床上,只露出一双眼,像镶嵌了宝石一般灵动非常。
“大哥,你谁啊?埃及来的?”
第四章 女尸司徒雪
真没想到两个人大难不死之后的重逢,她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啊,那天晚上她“化妆”了,我可没有。
她用手一指我的头:“拜托下次拿出来专业精神好不好,你看那绷带都开胶了。”
我这才醒悟,我跟她一样的包头包脸像个蚕茧,难怪她认不出。
“唉,是我啊,那天晚上太平间那个。你是那个女尸吧?”
“是你啊,女什么尸,我叫司徒雪哎!”想起来了,老爸也说过她的名字,还说是什么烈火大师的弟子,看来来头不小啊。
“小道士,你贵姓大名啊?”
“什么小道士啊,你个女尸!本人是茅山第一百二十八代传人,执业阴阳师李克!”我大力一拍胸脯,疼得自己一咧嘴。
“不会吧,吹牛吧你,你都执业了??”从她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里,我也看出她无法置信的神情。
汗,我的表现真的很逊么?
等等,不对啊,看她的神情,好像是嫉妒多些吧。
“不好意思,我才刚刚获得执业证。对了司徒雪同学,你哪个所的啊?”
她顿了顿:“我是天仙所的。”
哈,跟我们所隔一条街,美女如云的那个所啊。说来很郁闷,到现在我还没看到过她庐山真面目呢。不过听说话的声音,再看这眼睛,应该长的不错。我正在胡思乱想,听司徒雪问:“你哪个所的?”
“茅山事务所,离你们不远。”
她茫然摇头,难怪,我们所无论业内业外,都是默默无闻啊。
“你是佛门的?你的罗汉拳很厉害啊。”
“自然,本姑娘是浮邱山无量寺烈火大师的关门弟子,佛法精湛武艺高强。”这倒不是吹的,她的武功确实称得上高手了。
“和尚也有女徒弟啊?”我奇怪的问。
“有什么奇怪,所谓男女之分,不过是俗世眼光罢了。我师傅佛法精湛,超然物外,哪还会顾及这些皮相小道,哼。”
“原来是高人之徒啊,一定执业很久了吧,前辈,以后得向您多学习啊。”我故意捉狭的说。
她嗫喏着低声说:“哼!我今年就考,肯定能过。”我敢肯定她绷带缠着脸上一定在发烧。
“啊,还没考过啊!”果然被我猜着了:“没事,别紧张,考试很容易的。”
“哼,还用你说!”她鼓着眼睛上下打量我:“没天理!你好像伤得比我轻啊!”
“当然,我怎么说也是执业阴阳师,自然法力高强些。”
“切,真要是法力高强就不用玩命用禁法了。”她不屑的说:“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胆子也够可以的,难道不知道一不留神就死翘翘了么?”
我清咳一声:“这个嘛,我作为一个光荣的社会主义新时代的阴阳师,执业阴阳师,当然要认真贯彻灵管会的要求,落实科学发展观,用科学发展观指导新世纪新阶段的社会主义灵异工作……”
“别扯淡了!”她轻骂一声。
“不开玩笑了,”我正色道:“其实当时也没想什么,你用舍身咒救我时候应该也没想这么多吧。觉得应该做,就去做了。唉,其实事后超级后悔。”
她用力点点头,严重表示同意:“我也后悔不该救你这么个臭屁的小道士,让你上十三楼多光荣。”
灵管会的办公大楼一共十三层,顶楼是专为殉职的阴阳师存放档案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啊。”我发自内心的说。
“小道士,你是真心谢我?”
“当然啦。”
“其实我也要谢谢你那晚奋不顾身的想救大家呢。”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忽然向我招招手,忽然柔声道:“你能不能摇过来一点?”
啊,我只觉得心头扑腾一下,真是祖师保佑,她该不会是被我的高风亮节所感动,想要奉上香吻一枚或者拥抱一个啥的吧,嘿嘿,都是该死的魅力惹的祸啊,我这身伤算值了!
王医生方才把我推进来之后就关门离开了,现在我只能自己摇过去了,这些都不能阻挡我奔向艳遇的决心,更好在屋子里有很多可凭借的助力,这推一把那推一下的几下就到了床边:“我来了,怎么?”
她以我根本无法躲避的速度,抄起床头的一个物件,朝我脑袋“呼”的一声砸下来。
砰!!
第五章 真火
好多星星啊!
“这是报那晚你的一剑之仇!”她恨恨的声音响起。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佛不是梦幻泡影,说要说无恨心、无害心,入婆罗门么?”我揉着脑袋挣扎着。
“哼,佛祖还说,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我不过是替它老人家执行这个因果报应而已。”她说完把手里的电视遥控器放下,心满意足的拍拍手:“终于爽了。”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再陌生的人,一旦有过某些肢体方面的亲密接触就会变得亲近起来,何况我跟司徒雪都不是太认生的。于是通过这种亲密而激进的方式,我们熟稔起来,两个蚕茧在病房里惺惺相惜的聊起来,她也算是个话痨了,天南海北东邪西毒的什么都能聊,刚说到佛法无边,又说现在的管理制度不合理,一会又说天仙事务所怎么样压榨阴阳师助理,饭补少得可怜,根本就没有车补云云,唉,为了防止我脆弱的头部再次收到打击,我只能腹诽:岂不闻佛曰慎言么。
闲聊中她曾用尽办法软硬兼施的多次试探我执业证的来路,我当然一口咬定是考试来的。直到我觉得头晕目眩耳聋眼花口干舌燥告辞离开的时候,仍然感觉到后背上被她怀疑的眼神盯得火辣辣的。
出了门右拐就是我的房间了,下意识的朝对面的702看了眼,房门紧闭。
这几天睡得都不太好,可能是很久没这么无所事事的悠闲了,不用上学也不用上班,每天躺着就好,唉,长此以往,髀肉复生矣。
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忽然想到711的遥控器可能被我的头“打”坏了,估计她看不成电视了,这实在是值得欣喜。胡乱对了一通台,看到有个台在播《武林外传》,连忙停住。这真是个神片,我看了N遍都没觉得乏味,正看到老白捏着兰花指:我叫王豆豆,王是王豆豆的王,豆是王豆豆的豆……
蓦地听到走廊里有浅浅的叹息声。
我蹿上轮椅,拉开房门。不出我所料,白日所见那个小孩子正孤零零的坐在老地方,轻轻的叹息。我连忙摇过去。经过一晚上的练习,我想已经大概能控制好轮椅了。
他看起来疲惫不堪,听见我出来,抬起头,眉眼间露出些喜色。“大哥哥,又看见你真好。”他太寂寞了吧。
我刚要答话,只听身后一声暴喝:“何方恶鬼,还不现行!”
我回过头,眼前闪过一抹红霞,灼热的气息擦肩而过。
这是六阳真火!
眼看那团火朝孩子坐的椅子方向飞去,我连忙摇动轮椅,想调整到正面,然后双手结印挡住这团真火,却没料到这破椅子在关键时刻不听使唤,转到一半就不动了,我正好把自己的侧脸凑过去……
饶是我见机得快,拿手挡了一挡,也烧得我哎呀一声惨叫。
我连忙手忙脚乱的扑灭,再看看自己,好家伙,手背都快给烧黑了,钻心的疼。还幸好这六阳真火是专门对付鬼的,是用念力迫出的灼热真力,对人体伤害不大,不然以我现在的身体,早就翘辫子了。
我怒不可遏的回头,看见司徒雪气喘吁吁的趴在房门口的地上,正双手撑着身体,满脸无辜的望着我。
唉,我终于知道为何她的师傅要叫烈火大师这个名号了,这要是放在西方背景的小说里,是不是就叫做火系魔法师了。
我一边把手背放到嘴边轻轻吹着,一边怒声问:“搞什么搞啊?大半夜的放火玩?”
她趴在那里,气喘吁吁的说:“我正在床上发呆,忽然感觉到走廊中有邪气,就爬出来了,正好看见你要往那个方向去,才发出六阳真火想救你的,喂,你感觉不到鬼气的么?”
我拜托,我当然感觉不到,我都是直接用看的,她没有像我一样的鬼眼,现在看来可能也因为身受重伤而无法结法印鉴鬼,只能靠感觉了,“唉!”我没好气的说:“你解释这么多有什么用,拜托下次看清楚再动手好不好,这只是个小孩子啊。”
“有没有小孩子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到有股很诡异的念力在你身后。”
我悚然一惊,她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有股很诡异的念力正从那小孩子身上发出,我猛然回身,只见他吓得缩成一团,而他身上的锁,正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后背的链子上也隐隐有光芒流转,在静夜里格外的奇诡恐怖……
第六章 失魂
我轻声说:“来,让我看看你的锁吧。”
女尸司徒雪在后边大喊:“什么锁啊,我怎么看不到,你在跟谁说话。”
我发现这个家伙有着极强的好奇心和好胜心,看来还是暂时保守我有鬼眼的这个秘密比较安全,不然被她拔开我眼皮研究个够倒也罢了,万一她极度不平衡下,想要挖出来咋办。
那孩子好像被司徒雪的六阳真火吓到了,在椅子上蜷成一团,瑟瑟发抖。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他一下。
不对!
手掌触及的一刹那,我分明的感觉到,他体内的力量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顺着那链子,慢慢流逝着。
我一把抄起他胸口的锁,触手冰冷,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看起来像是一种符咒,正要仔细研究时,一阵莫名的引力从里边传出,想要把我也吸进去一般,连忙放开手。
这是什么邪法?!
人生人气,鬼靠鬼气,人活着时候的力量就是人的生气了,而死后支撑他们活动的就是鬼气。难怪这孩子看起来比下午时候憔悴了很多,看来他竟是每天被这锁分几次吸着体内的鬼气,然后由那链子传输进去,那链子的彼端是什么地方?
“你被锁上多久了?”
“好像是五六天吧。一觉醒来就这样了。”他的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了。
举凡邪法,一般都好以三、七、十三等数字作为行法的期限,比方三尸鬼阵啊,封神演义里边提到的钉头七箭等等,啊这大概是对应着三界七魂魄十三周天而来的,我是不知道有什么玄妙在其中的,不过看眼前的情形,最多再有一两天,他就会被吸尽全部鬼气。
人一旦被夺走生气,自然就变成鬼,而一个鬼一旦被吸走鬼气,就变成游离于六道之外的一种特殊存在——虚魂!
虚魂已经丧失和三界的任何联系,永世不得超生!就那样游荡在三界的缝隙,无生无死,无行无常……
是谁如此残忍,竟然用邪法想将这小孩变成痛苦的虚魂!他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忽然想起件事:“下午时候你说有人叫你?是谁?”
“是妈妈啊,她叫我不要走,叫我陪着她。”
“她现在在哪?我想找她。”
“她在里边睡觉呢。”小孩指了指702房间,满脸恳求的说:“妈妈好不容易才睡着的,你们不要吵醒她。”
看来天大的事情也要等明天了。
这时候司徒雪在背后挣扎着大喊:“小道士!臭道士!你还不赶紧扶我起来啊!”
我这才想起她还在门口趴着呢,赶紧摇过去,想扶她起来,发现自己的双脚和腰还是使不上劲,力所不能啊。
正在想办法,她一把抓住我的腿:“你刚才对着墙角干什么呢?快告诉我!”
“唉,你都这模样了,还这么好奇啊。”我故意逗她说:“这是我们所的案子,我已经接下了,你懂不懂行规啊。再说了,你又不是执业阴阳师,难道还想跟我抢案源不成?”
嗷!
她手上一较劲,抓在我的伤口上,疼得我发出如此凄惨的叫声,响彻夜空。
蹬蹬蹬,走廊劲头跑过来一个值班小护士:“怎么了怎么了?”
“拜托,就算您老好奇心强,也不用这么暴力吧。一会细说好不好?”
“行,不许骗我啊,不然我超度了你。”司徒雪恶狠狠的说。
“别吵了你们,这里是医院。”小护士怒了,一指我:“你,回自己屋赶紧睡觉。”接着去扶司徒雪。
司徒雪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也没办法,小护士可不吃她那套。我看着小护士把她扶进病房,临进屋她还跟我喊:“臭道士,明早啊,明早过来跟我汇报!不然超度你……”
唉,度人不如度己啊。
再回过头去看那个小孩,发现那小孩已经消失了。
回去睡一大觉,明天再说了。
第七章 哽醒
我是被人弄醒的。
我正在梦中与小泽圆、高树玛莉亚等日籍友人友好交流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剧痛从胳膊上传来,我惨叫一声睁眼,不出意外的迎上司徒雪热切的目光。
“你盯着我看什么?”她怒道。
“我只不过是把目光集中在一起,以改变我以往对事物的看法。”我还有点发蒙,顺嘴把星爷的台词念了。
“少贫了,喂,小道士,昨天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昨天?昨天怎么了?”我还没醒过盹来。
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恶狠狠的说:“你说怎么了?”
我使劲的吸了口气,在她凶悍的目光与手法之下,我终于彻底清醒了:“你是说那个小孩子么?”
“我可什么都没看到,是你一直在人啊锁啊的自言自语。”
“啊,是这么回事。你不是感应到有鬼气么?其实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是住在702的,他的三魂七魄已经离体了,可是不知道是谁,竟然把他用链子和锁头给锁起来,并且通过那锁头吸收他的鬼气,从链子传输进去。”趁着她分心听我说话,我赶紧掰开她的手指,幸亏还有层纱布,不然会不会把肉拧下来。
“我什么都看不到,你为什么能看到?”她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我。
我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后脊梁升起:“那个,机缘吧,你们佛家不是最讲这个么。”
她犹豫了一下,显然是未能相信我的说法。我赶忙岔开话题:“你也能起床了啊,怎么样?轮椅用得还习惯吧。”我注意到她也坐了辆轮椅。
“有什么不习惯的,练武之人适应能力可比你强多了。”她傲然道。
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从她掐我时候所展示的手劲来看,控制这个小小轮椅确实不成问题。
“快走吧,还等什么?我们去702看看。”她一拉我,兴奋的说。
“这个,怎么忽然提出这么严肃的话题,人家还没刷牙呢。”我含糊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