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鸣看了看他说:“你的脸色很不好,苍白极了。我已经交待了厨房给你另开小灶。一会儿饭菜会送到你的房里,你先回去休息吧。”
荆井点点头,然后问:“秦助理,樊冰怎么样了?”
秦鸣说:“荆先生放心,樊冰那边很好,没有问题,有杜松照顾她呢。”然后,他禁不住叹息了一声。荆井明白他为什么叹息。这魔术团一件意外接着一件意外,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而荆井没有想到,这一连串意外事件不会就此停止,更让人猝不及防的事情紧接着就要发生了。
40
荆井刚回到自己房间,服务员就把午饭送来了。
由于没吃早餐,本来身体就虚弱的荆井闻到菜香不禁胃口大开。他风卷残云般吃下一大碗米饭以及两个肉菜、两个素菜,又喝了一大碗蛋花米酒汤才罢休。盘子和碗基本上都空了,荆井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多东西,特别是文澈死后,他更是伤怀过度,茶饭不思,日渐消瘦。而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好的食欲,也许是采血过量之后身体被激发的一种本能吧。
然后荆井倒头就睡。身体的又一种本能让他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这一觉竟然睡到深夜。中间服务员来送过一次晚饭,看到荆井还在睡,就没有叫醒他,把晚饭放在茶几上悄悄走开了。
荆井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如果不是被人从睡梦中推醒,这一觉他不知道还要睡多久。
推醒荆井的人是秦鸣。
荆井从蒙眬中睁开眼,看到秦鸣时,竟然一时记不起自己身处何方。但睡前那些纷乱如麻的事情很快便在脑海中苏醒。荆井瞪着迷离的双眼看着秦鸣焦急的脸色,他知道又出事了。
这次出的事更为棘手。如果秦鸣不是束手无策的话,他不会来打断荆井的睡眠。
果不其然,秦鸣说:“荆先生,又出事了。阿中不见了!”
荆井这下睡意彻底没了。他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由于坐得太猛眼前一黑险些又倒下去。秦鸣赶紧扶住了他。
阿中不见了!阿中怎么会不见呢?这个荆氏魔术团最举足轻重的首席男助手,《妖手》里最完美的表演者,他竟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不见的?”荆井说着已经下了地,他一眼看到茶几上摆放着的已经凉了的饭菜,突然觉得一阵反胃。可能是昨天暴饮暴食的结果吧,也可能是他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急火攻心的缘故。
秦鸣说:“阿中不是本来一直是杜松在照顾吗?杜松是房总最信任的人了,你也知道,团里除了咱们几个,平时接近阿中的只有杜松一个人。可是因为樊冰大出血,这事又是杜松惹出来的,所以杜松就被房总赶到医院照顾樊冰了,而照顾阿中的工作就先由我兼管。”
秦鸣喘了一口气接着说:“今天早上我去给阿中送早餐。我去厨房端了饭菜直奔他的房间,可是敲门没有人给我开。我叫来服务员,打开房门,发现阿中不在里面。我问了值班的服务员,都说没有看到他。我找到保安,一起查寻了昨天夜里楼门口摄像头拍下来的监控录像,也没有发现阿中的踪迹。然后我们搜寻了整座楼,仍然找不到他。——他就这么消失了!”
荆井的脑袋乱得够可以的,但他还是极力保持着镇静。他问秦鸣:“你最后一次见到阿中是什么时候?”
秦鸣说:“是昨天晚上七点,我送晚餐的时候。”
荆井又问:“那你昨晚见到阿中的时候,他有什么反常的吗?”
秦鸣愣了一下说:“他会有什么反常?那个哑巴从来都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就像个死人。”
荆井问:“你跟房兄汇报了吗?”
秦鸣说:“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跟他说了。我建议他报警,但房总坚决不同意。房总说,阿中那个人很是老实可靠,绝对不会自己跑掉的,一定是有人趁非常时期把他绑架了。所以,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在这里静等绑匪跟我们联络。”
荆井拍了拍脑袋,然后不住地点头,暗暗佩服房路的老谋深算。
可是秦鸣却仍然焦急得站不住脚。他一边团团转,一边自言自语:“如果房总说得不错的话,绑匪早该跟我们联系了。可是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就是这个时候,荆井搁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知道他这个手机号码的人不多,所以荆井的手机一般很少有人拨打。荆井急忙抓起手机,是一条短信。
短信只有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下午两点,红玛咖啡厅三号包间。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发短信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等荆井立刻用手机回拨过去的时候,听到的却是关机的提示音。
第八章 人质
41
水夜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的骨架都要散掉了。除了沉重的眼皮,身体的其他地方都不受自己支配,仿佛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她想张开嘴发出些声音来,干裂的唇却只是无声地动了动。一连串问号像水泡一样冒出来:我这是在哪儿?我怎么了?我怎么会睡这么久?
魔术表演!糟了!我被荆井的剑刺中了!刚想到这里,身体也极度地配合脑中的意识,疼痛开始自身体的各处刺激刚刚苏醒的神经。
水夜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然后就看见房路的脸。
房路的脸色很不好,蜡黄,看起来很疲惫。他的脸离水夜的脸很近,他用很轻的声音说:“水夜,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两夜了。感觉怎么样?疼吗?”
水夜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长年一个人生活,很久没有人用这样关切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了,况且还是这个魔术团的总管。
房路赶紧用纸巾擦去水夜的眼泪,说:“水夜,你不要自责,我跟你说过了,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对不起你…我给你找了最好的医生和药品,保证你的伤在最短的时间里痊愈,而且不会留下疤痕。只是让你受苦了!你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伤好了,希望你仍然能留在团里,我相信你会成为荆井最好的助手!”
水夜这个时候心中如海浪翻翻滚滚,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泪光中,瞥见床头一大束黄玫瑰,不由一怔。
医生听到动静来看水夜的情况,见水夜醒了低声叮嘱了她几句。水夜的伤主要在三处:左肩一处,是最重的,就是荆井直接刺伤的地方,还有背部一处,腰部一处。这两处的伤不深,但伤口很长,每处都缝了十几针。
所以尽管水夜一时失血过多,危及生命,但因为输血及时加上用药完善,只要好好休养,很快会痊愈的。
只是一时的疼痛是难免的。好在药里有止疼的成分,水夜还能够忍受。因为背部有伤,水夜是趴在床上的。房路亲自给她喂了精心准备的汤汁,就像对待自己的爱人,或者妹妹,或者女儿一样。尽管,这些人他都没有。
房路去洗脸间刷碗的时候,水夜可以自由活动的右手轻轻地触摸了一下黄玫瑰的那些花瓣。这个也是房路送来的吗?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
胡思乱想之际,蓦然看到花瓣里的那张纸片。水夜用手指捻住,拿到眼前。
水夜:
原谅我不能看着你醒来。盼望再见到你的时候,你能如往昔一般青春美丽。但我今生大概不会再见你了,因为我无脸见你。纵然你能够原谅我,我也一辈子不能原谅我自己。
——荆井
荆井?竟然是荆井!看到字迹,仿佛想起了荆井在台上舞的那套剑术,隽美而飘逸。原来,荆井是来过的。纵然没有看到自己醒来,可是,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就算只是因为自责,而且这自责看来很深。
水夜感动的同时,也微微一笑。荆井并不是一个足够成熟的男人,在冲动的时候总会说一些不计后果的话。比如那一夜他因为房路要他们练舞而对着水夜大发雷霆。
水夜陷入深思。她觉得荆井不该是这个样子。他应该智慧而理智,爽朗且快乐。潜意识里,荆井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的,也许是文澈的死毁了这一切。
想到这里,水夜心中一酸。紧接着这种酸楚感觉的,是诧异。那种在云城大剧院海报前的感觉又重现了。只是,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一些,那是一种被入侵的感觉。
一颗心突然感觉一个人的入侵,毫无戒备。这种感觉让她惶然失措,继而是甜蜜和苦涩交织的滋味。
水夜还没有来得及细细琢磨这种滋味,房路已经回来了。房路看到水夜手中的卡片,轻轻一笑说:“荆井这孩子…你别在意,我还等着你们成为最完美的搭档呢…”
房路刚说到这里,手机就响了。房路刚听了几句,脸色大变。这个一向处变不惊的汉子用变调的嗓音大叫:“怎么会出这种事?!阿中不见了,我们接下来的演出怎么办?!”
房路叫喊了几句,还是慢慢镇定了下来。他开始低声跟那边的人交待什么,一边说一边走出病房,留下困惑不安的水夜。
等几分钟后房路回来,水夜才得知是《妖手》里那个男助手失踪了。怪不得房路着急成这副样子。
房路抱歉地对水夜说:“水夜,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赶紧赶回阳城处理。你这边暂时没了人手,委屈一会儿,阳城那边很快会有人过来照顾你的。我已经交待了这里的医生、护士,她们也会给你最好的照料,你安心养伤就是,我处理好这件事就会来接你出院。”
水夜点头:“房总,我没事的。你快走吧,那边的事要紧。”
水夜不敢问关于那个男助手的问题。她也是才知道那个穿橘衫的男助手名叫阿中。——也许阿中根本不是他的真名,只是他们这样叫他而已。
房路又交待几句就匆匆走了,走的时候眉头紧锁。
水夜在想,阿中怎么会失踪呢?会不会又是“死”在某个桥洞之下?这个人难道真的会反反复复生生死死吗?会有这么匪夷所思吗?这样想的时候,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位漂亮的小护士进来给她打上吊针,然后静静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问:“送花的是你男朋友吧?听说是他用自己的血救了你。”
水夜大惊:“什么?是他给我输的血?”想到自己的血型太罕见,血库没血由荆井来献血是可能的,但如果是这样,那么荆井就与自己的血型相同,也是罕见的X型了!
小护士说:“怎么?你还不知道吗?哦,是我说错了吧,他也是这么罕见的血型,应该是你的亲哥哥吧。”
水夜对她一笑,不置可否,心头却是百感交集。
而她猛然想到的是:荆井是用自己的血来救她,却不是用他那个“妖手”!水夜在舞台上的伤势远远要轻于那个被剑“刺穿”胸部的橘衫男人,所以,如果荆井的“妖手”是真的,那么他为什么不用“妖手”来救她呢?
所以可以肯定,《妖手》的确是假的,自己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这就印证了“凡是魔术必是假的”这一公理。
但荆井又是怎么令《妖手》以假乱真的呢?那个橘衫男人死而复生又是怎么回事?
水夜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听见敲门声。
小护士立刻去开了。水夜听到小护士问:“先生,请问你找谁?”
然后是一个似乎很熟的声音:“我是水夜的朋友,姓董,来看望她。”
小护士回头问:“水夜姐,你有个姓董的朋友吗?他说来看你。”
水夜已经回过神来:“让他进来。”
进来的果真是董渊!还是那副西部牛仔的打扮。水夜奇怪像他这样的警官,整天化装成这样惹眼的形象到底是想让人特别注意呢还是真的能达到不被人识破身份的目的。貌似前一种可能要大得多。
董渊跟水夜很亲热地打着招呼。小护士见他们真的很熟就放心地走出去,临出门的时候交待董渊病人身体还很虚弱,探访不要太久。液体滴完的时候,记得去叫她换药。
董渊当然不会呆得太久。水夜奇怪董渊怎么会这么清楚这里的情况,知道这会儿正是一个空当:房路刚走,来顶替的助手还没来,水夜身边恰好没有魔术团的人。
董渊走到水夜面前,轻声问:“伤得重吗?”
水夜说:“我没事,只是皮肉之伤,养养就好了。”
董渊说:“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我当时就在现场,你一受伤我就偷偷跟着你去了医院,又偷偷跟你来到了这里。我见那个魔术师和那个总管都走了,就忍不住来看看你。”
水夜说:“谢谢你惦记我。其实你更应该关心那个阿中。”
“阿中?你是说那个男助手?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水夜说:“刚刚云城那边来消息说,阿中失踪了。房路说很可能是劫持,所以赶回去了。”
董渊说:“这件事非同小可,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花样。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另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袁青朵是你的朋友吗?”
水夜吃了一惊,嘴上却很谨慎,没有言语,只点点头。
董渊说:“就在你们团在阳城大剧院的魔术表演前一天夜里,她出了车祸,没有抢救过来,死在医院里…”
“什么?!”水夜按捺不住了,大叫一声,牵动了伤口,疼得呻吟一声,却顾不了这些,急切地问,“死了?她怎么会…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董渊说:“你别急,先听我说。她被一辆奔驰轿车撞上,人飞出去十几米远,送到医院的时候就不行了。可是,可是…”说到这里,董渊面色微变,眼中竟全是惊恐。
水夜直觉此事非同小可,也不敢问,紧张地等着董渊说下去。
董渊喘了口气,继续说:“袁青朵死后,尸体就送到了太平间。比较麻烦的是,车主在撞了袁青朵之后,肇事逃逸。当时阳城警方想通知袁青朵的家属,却发现她随身带的身份证上地址是青城。本来阳城警方准备第二天通知青城警方的,却不料,第二天早上医院传来消息,死者的尸体不见了!居然不见了!”说到这里,这个叫董渊的警察因为害怕而微微喘息着。
水夜原本听到袁青朵死亡的消息,悲痛万分,却又听董渊说尸体不见了,不由转悲为惧,她忽然想起那个死而复活的阿中。
同样的事情竟然又发生在袁青朵身上!恐怖的感觉像蛇一般蹿入水夜的心房。然而她潜意识里在排斥着这种恐怖,她不愿意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最好的朋友袁青朵身上!
一定是房路做的!房路在肢解文澈的时候,被袁青朵撞见了。袁青朵很怕房路会找上她,但房路还是找上了她。
他把袁青朵怎么样了?复活?不不,水夜更愿意相信,是房路故意制造了这起交通事故,杀人灭口之后又偷偷将袁青朵的尸体偷走毁迹…
水夜虽然这样想,却不敢对董渊说。董渊看着水夜惊慌失措的样子,以为这个小丫头是吓坏了。他忽然问:“水夜,你觉得袁青朵的案子跟魔术团有关系吗?”
水夜一惊,脑子里更为混乱:“我不知道,不知道…”
董渊却问:“袁青朵为什么一直跟着魔术团呢?魔术团到哪个城市,她就到哪个城市?”
水夜喃喃地说:“第一场魔术表演是我跟她一起在青城看的。我觉得她好像是迷上那个魔术师了,所以一站一站地跟着,像个狂热的粉丝。”
董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所以,我觉得这件事一定跟魔术团有关!我总觉得,袁青朵会在某个我们猜测不到的时间,在某个我们能够看到的地点,再次活着出现!”
水夜打了一个哆嗦。
42
时间刚到一点半钟,坐卧不宁的荆井便换好衣服往外跑。秦鸣在身后问:“要我和你一起去吗?”荆井向后摆了摆手,可是刚到楼梯口,便看到了房路。
“房兄…”荆井一怔。
“你去哪里?绑匪可有消息?”房路脸上全是汗水,顾不得擦,拉住荆井便问。
荆井没有思考便冲口而出:“我收到一条短消息,要我去红玛珈啡厅三号包间。很可能是绑架阿中的人。”
房路说:“我和你一起去。”说着转身便走。
荆井这个时候后悔了。干吗这么着急告诉房路?也许约他的这个人根本和阿中这件事无关呢?是和文澈有关,或者和水夜袁青朵她们有关。如果是这样,干吗要让房路介入?
又想,如果是这样,到时候约他的那人也许会让房路回避的。想到这里,又不顾忌了,只想快点见到那个人,于是跟着房路出门打车。
下了车,两人直冲进红玛咖啡厅。服务生看到他们进来,彬彬有礼地问:“先生请问几位?有没有预约?”
房路看了他一眼说:“三号包间有人等我们。”
服务生迅速查看了一下登记簿,微笑着说:“哦,是一位女士,已经到了,两位请跟我来吧。”
房路一怔,想问:“女的?”又硬生生吞下了这两个字。房路跟着服务生拐入走廊,朝着三号包间走,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
荆井这个时候却是心中雪亮。除了那个叫袁青朵的神秘女人,还会是谁呢?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不止是青城圆梦中学的语文老师这么简单吧!她跟文澈的死究竟有多少关联?她找自己又是什么目的?
这个时候,荆井反倒将阿中的事情彻底丢到了脑后。他只是想,真糟糕,怎么避开房路和她会面呢?
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服务生已经推开了三号包间的门。服务生推开门就是一愣: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人在等。但他的反应很快,立刻对荆井和房路说:“等你们的女士可能上洗手间了,你们进去等她吧。”
荆井提到嗓子眼的心“扑通”一声掉回到原处,然后又猛地提了起来。那个女人呢?真的是上洗手间了吗?
房路却是更觉不对,他甚至犹豫了一下才步入包间。他在想,这是不是一个更大的圈套呢?对方故意用一个女人来当诱饵,让他们放松警惕。这样想的时候,他在迅速思考着相应的对策。他心中的悔意正好跟荆井相反:来的人太少了!
两个人却是不动声色地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上坐下。茶几上赫然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装糖的硬纸袋是空的,咖啡还在袅袅冒着热气。看来刚才这里真的坐着一位喝咖啡的女人。
“两位要不要先喝点什么?”服务生站在一旁柔声问道。
房路刚说了句“不要”,荆井却说:“也给我来一杯这样的咖啡。”
房路等服务生走了,才在荆井耳边小声说:“这里很危险,你不能随便喝这里的任何东西。”
荆井在佩服房路谨慎的同时,微微一笑。他打的是另外的主意。
几分钟后,服务生端来了咖啡。也许是真的在意房路刚才的提醒,荆井看着咖啡却没有动。他问服务生:“可以告诉我,刚才坐在这里的女士长什么样子吗?”
服务生面露难色:“对不起先生,刚才并不是我接待的她。所以我并没有看见那位女士。”
荆井掏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张钱递给服务生:“请帮忙叫一下刚才接待那位女士的服务员吧。”
服务生说了句“好的”,拿了钱出去,不一会儿就叫来一位比自己稍矮一些的服务生。
那个服务生已经知道荆井想问什么,直接就说:“先生,约你们见面的女士姓袁。你们应该认识她吧?”
不等荆井回答,房路却面色一变,低声惊呼:“是她!”
荆井本来听到服务生说那女人姓袁的时候,感觉很在意料之中,却不料见房路如此震惊。原来房路居然认识这个女人!此刻荆井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房路。
房路问那个服务生:“这个女人是不是年龄接近三十岁,个子大约一米七,偏瘦,长鬈发,圆脸,大眼睛,尖下巴…”没等房路说完,服务生已经忙不迭地点头了:“是的,正是这样一位漂亮的女士。这会儿她不知道哪里去了,也许是去卫生间,也许临时有事出去了,我们也没有看到她。”
房路点头,递给这个服务生小费,然后要他们出去找一下袁女士,看有没有人看到她去哪儿了,卫生间就请找个女服务员去看看。
服务生答应着,刚想离开,荆井的手机就响了。又是一条短信息,号码还是刚才的。内容仍然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多一个人说话不方便,改天另找地方。”
房路刚凑过来看,荆井已经迅速删除掉了短信,轻描淡写地说:“她走了。大概不想见我们了。”
房路的脸色很凝重,若有所思,却没有说什么。荆井有心问房路怎么也认识这个女人,但却没有开口。等再见到袁青朵时问她就好,房路这里还是少说为妙。
他们刚回到宾馆,秦鸣就一把抓住房路:“房总,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们去咖啡厅有收获吗?”
房路实话实说:“没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秦鸣说:“那就对了。约你们去咖啡厅的人根本不是绑匪。”
房路一听来了精神:“你有绑匪的消息了?”
秦鸣说:“不错!咱们对外界开公的信箱刚才收了一封电子邮件,看样子肯定是绑匪发来的。”
几个人冲进秦鸣的房间。电脑上的网页还没关,那封信件很是言简意赅:阿中在我这里,我们在柳城。要想下周的魔术表演照常进行,把二百万存到我的账户里面,我定完璧归赵。否则…开户行:中国银行柳城分行,账号…
没有落款,但一定是绑匪无疑!秦鸣激动地问:“房总,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房路蹙眉沉吟了片刻,果断地说:“不要报警。你立刻给绑匪回一封电子邮件,说明天一早赎金就会到账。一会儿你去医院将樊冰接回来,然后通知全团人员,晚饭后立刻开往柳城!”
43
秦鸣去医院接樊冰。樊冰看起来恢复得不错,气色相当好。这不只是药物和饮食的作用,起决定作用的,是杜松。
与樊冰红润的气色相反,杜松却是头发蓬松,脸色蜡黄,双目红肿。房路为了“惩罚”杜松,只派了他一个人照顾樊冰,所以杜松这几天昼夜围着樊冰转。精明的他领会了房路的意图,只要把樊冰照顾好了,以他对魔术团做的贡献和掌握的机密,房路一定会对他们的事既往不咎,反倒是他与樊冰的关系可以顺理成章地从地下转到地上,不再担心房路那双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
房路看到他们两人回来,细心问了樊冰的身体情况,然后突然问:“杜松,你看到阿中了吗?”
杜松一愣,随即说:“秦助理一把我们接过来我就跟樊冰先来见你了,怎么会见到阿中?”
房路说:“阿中被人绑架了,对方勒索我们二百万。”
杜松大吃一惊:“是谁绑架了阿中?这两天是谁在照顾他?我这两天一直在照顾樊冰,这是房总您安排的,所以我…不关我…”
房路微微一笑:“当然不关你的事,你把樊冰照顾好已经立了大功。秦鸣,这个月的奖金你给杜松增加百分之五十。”
杜松舒了一口气,道了谢,房路就让他走了。房路却没有让樊冰走,说要安排下周柳城的演出。他说假如阿中赎不回来,不能演出《妖手》,那就要使用荆井和樊冰的杀手锏,他们近期排演的另一个惊险节目《断头》来作为压轴戏了!
樊冰说:“房总您放心,我有信心演好这个节目。”见房路欣慰地点头,又问:“阿中是怎么回事?怎么让人绑架了呢?”
房路简短地说明了经过,樊冰担心地问:“这么说,我们妥协了?那能保证他们放人吗?”
房路说:“二百万虽然不是小数目,但阿中却比这个数目值钱多了。所以我就用了最保守的方法,既没有报警,也不打算硬拼,报以侥幸心理,希望对方的胃口不要太大,拿了钱就放人。”顿了一下又说:“这几天杜松照顾你照顾得怎么样?有没有耍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