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顾四周，太阳在我头顶上高高升起。太阳和地球的距离越来越小了。突然，地球猛地向前冲。一下子就穿过了和太阳之间的距离。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不过从太阳表面喷出了一团耀眼的火光，似乎跳到了远处的绿星，穿越了翠绿色的光芒，发出一大片炫目的火光。地球升到了巅峰，然后沉下去了，一大片刺眼的白光照在了太阳上——这正是地球的坟墓。
“现在太阳离我很近。发现自己升得越来越高，在一片空旷之境中飘浮着。绿太阳现在巨大无比，好像把头顶上的整片天空都占满了。向下看发现太阳就在我脚下经过。
“大约过了一年——抑或是一个世纪——我就这样一个人悬在空中。黑色的太阳远远地就在前面，抵在巨大的绿星发出的灼热光辉之下。靠近一边的地方，我看到冒出了血红色的光，正好表明了地球坠落的地方。这种状态一直保持到太阳的运转速度虽已变慢，却还在转动中。
“在远处，靠右边的地方，时不时地能看到模糊的白光。我不确定要不要把这事记下来好好思考下。我一直盯着看，十分好奇。最终，我知道了这不是幻景，而是事实。光线越来越亮，现在从绿光中脱离出来了，这样淡绿色的星球中夹带了柔和的白光。光线越来越近，我看到它被一片微亮的云朵包围了。时间过去了……
“我瞥向不断变小的太阳。在绿色太阳上它只是一个黑点了。我看的时候，它越来越小，虽然它还在急速地冲向绿星。我凝视着，想道，会发生什么呢？当我意识到它会撞向绿太阳时，我变得多愁善感了。它现在和一颗豌豆一样大了，我专注地看到，见证太阳系的终结——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它承载着这个世界，承载着数不清的悲欢离合，而现在——
“刚才我还在专注地看到，现在有件事突然闯入了我的视野。我没有看到死寂般的太阳到底发生了什么。鉴于我后来看到的事，我完全可以相信太阳跌入了绿太阳的火焰中消亡了。
“突然我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个绿色的大火球可能不是那个原本太阳系中心巨大的太阳——原先那个宇宙和其他星球共同绕着运转的太阳。我感到很迷惑，想到太阳可能的结局，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消亡的星星是不是把绿太阳当成了它们的坟墓了？这个想法与其说荒诞，倒不如说非常有可能。”
第二十章 天体
“一下子，我的脑子乱了套，各种思绪纷杂，我只能茫然地干瞪着，疑惑、纳闷，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之中。
“后来，我缓过神来了，疑惑地环顾四周。这段时间里，我看不到一点光，确定自己陷入了想象之中。在一片绿光之下，冒出了无数的球体，发着柔和的微光——每个球体都包裹在奇妙、纯白的云朵之中。它们从我头上飘往了未知的远方，遮住了绿太阳的光芒，用柔和的光线取代了绿光，周身弥漫着这种光，从未见过这样。
“我发现这些球体有点透明，好像是云朵组成的晶体，里面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它们不断从我身边经过，慢慢地向前飘动，好像在它们前面有无尽的时光。我看了一会儿，看不到它们的终点。偶尔，我在云朵中能辨认出一些脸庞，但是它们太模糊了，似乎有些是真实的，有些只是云雾，半虚半实。
“我消极地等待着，越发地满足。我不再觉得寂寞无比，发觉与其说自己孤寂，倒不如说，自己度过了无数的劫难。我感到越来越满足，希望永远陪伴着这些球体一起飘浮。
“时间过去了，我极其频繁地看到模糊的脸，越来越清楚。我说不上来这是否因为我的内心在不断适应周围的环境，也许就是这样。不过，我现在很肯定，非常清楚有一个新的秘境，我已经探入了这边境，有着某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微妙、无形。
“一大批发光的球体继续在我身边经过，依旧那个速度，仍然没有终点，数量也没有减少。
“当我在天空中飘浮时，突然感到有股不可抗拒的推力向前推着经过的球体。一下子我就被甩到了旁边。接着，我轻而易举地滑到了里面。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好奇地等待着。
“突然，我发现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好像是大海在平静时发出的低响，感觉像大海在睡着时发出的呼吸声。渐渐地，挡住视线的薄雾开始消散，我又能看到睡海寂静的海面了。
“我凝视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环顾四周，发现和我之前看到的一样，在朦胧的海平面不远处，飘浮着一个巨大的浅色火球。在左边，远远穿过海面的地方，我发现有条暗淡的线条，带着点薄雾。我猜是岸边，在过去还在地球上时，那些心灵徘徊的日子里，那里正是我和爱人相遇的地方。
“我想起了一段愁苦的回忆，关于盘踞在睡海上方无形的东西，那是这片寂静、无声之地的守护人。我记得所有的细节，很肯定自己看到的是和之前相同的那片海。确定之后，我感到非常惊讶、开心，震惊之余又无比期待，觉得我还是有可能再次看到我的爱人。我专注地环顾四周，但是看不到她。我感到很无助。我一边虔诚地祈祷，一边焦急地瞥向四周……大海竟然如此地平静。
“在我下方，远远地看到变幻的火光留下了痕迹，从前我曾经被这些火光吸引过。我似乎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这些火光，我还记得我问过爱人这个问题，还有其他的事儿——在我心里的事大半儿都没吐露出来，我就被迫离开她了。
“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发现有什么东西在摸我，马上转过身。天呐，你太棒了——是她！她渴望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全身心地注视着她。我想要搂着她，但是她的脸庞纯洁靓丽，使我不得不敬而远之。在弥漫开的薄雾中，她向我伸出了亲切的手臂，在我耳边低语，好像云朵飘过时发出的细软的声音。‘我最亲爱的！’她说的就这些，但我听到了，马上搂住了她——就像我祈祷的那样——一直搂着。
“她说了很多，我就这样听着。我多么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我时不时地和她说上几句，气息扑到她虚幻的脸庞，再一次浮起了一种微妙的光彩，那是恋爱时的容光焕发。我更加从容、坦率地和她说话，她对听到的每个字都快乐地作答，我感觉自己身处天堂般地快乐。
“只有寂静、辽阔的天空能见证我们的存在，只有安静的睡海能听到我们的声音。
“那些云团包裹着的球体，刚才还在飘浮着，现在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们看到平静的睡海，只有我们俩。天呐，之后可能只有我一个人，但我不会孤独。我拥有她，更重要的是，她也拥有我。啊，我虽然早已老去，但想到这些事儿，就希望在我们之后的岁月里我还能活下去。”
第二十一章 黑暗的太阳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心灵交融、快乐地拥抱了多久，我猛地一下子从幸福中醒来，感到原来照亮睡海的那片浅白、柔和的光芒在不断变暗。我转向那个巨大的白球，有种预感，麻烦要来了。球的一边在向里弯曲，好像有个凸起的黑影掠过去了。我回想起来，在我们最后一次分离之前黑夜已经降临了。我转向爱人，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她。我发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她变得如此苍白、虚幻，我心疼得不行。她的声音好像是从远方传入耳中。她的手摸上去就像夏风拂面，轻柔无比，几乎感觉不到。
“大半个球体都已经被遮住了。绝望袭上身来。她是要离开我了吗？她是不是会像之前那样离开我？我焦急地问她，十分害怕，她走近我，声音奇怪、遥远，向我解释，在黑暗的太阳——她是这么叫的——遮住光线之前，她必须得离开我。这些正是我害怕的，感到无比地绝望，只能哑然看着平静的海面。
“黑暗很快就席卷了白球的表面。实际上，这段时间是很长的，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最后，只有一小片暗淡的火光照着昏暗的睡海。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抓着我，不过十分轻柔，几乎感觉不到。我们在那儿一起等着，两个人都十分悲伤，一句话也没说。在越发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显得模糊不清，和周围暗淡的雾气融合在了一起。
“当一道弯曲、细长的光线照亮海面时，她松开了手，把我轻轻地推开，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亲爱的，我再也不能来了。’说着就哭了出来。
“她好像从我身边飘走了，变得看不见了。她的声音穿透了影子向远方微弱地传过来——
“‘一会儿——’声音远远地消失了。一下子睡海变暗了，到晚上了。在我左边，突然我远远地看到升起了柔和的亮光。一下子又消失了，发现自己不在睡海上面了，又一次悬在了辽阔的天空中，和绿太阳待在了一起。现在太阳被我面前巨大的黑球遮住了。
“我盯着看，感到彻头彻尾地迷惑了，根本没留意到绿色的火环在黑暗的边缘上跳跃。我的思绪混乱，对其奇怪的形状吃了一惊。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问题。越是面对眼前看到的一切，我越发地想她了，脑子里充满了悲痛和对未来的思索。我是不是注定得一直和她分离？虽然她早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从那时起，我只有在睡海中才能见到她，但是她也曾经是我的人，尽管时光很短暂。
“我的心里充满了强烈的怨恨，不住地悲痛地发问。为什么我不能和她一起走？是什么把我俩拆散了？为什么我得一个人独自等待，而她却得一直在睡海的底下沉睡下去？睡海！我的思绪一下子就偏离了痛苦的心境，转向了绝望的发问。在哪儿？睡海在哪儿？我好像刚刚才在平静的海面上和我的爱人分开，现在却完全消失了。应该就在不远处！还有我之前看到的，藏在黑太阳阴影后面的白球！我的目光落在了遮住的绿太阳上。是什么遮住了它？是不是有一个巨大的死星环绕着它？还是我之前认出的太阳是一个双重星球？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点，不过这也并非不无可能。
“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白球。我停了下来，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不过这样的话就太奇怪了。白球和绿太阳！白球是不是就是绿太阳？我又回过去想了想，想起来之前格外吸引我的发光球体。我竟然会一下子忘了它，太奇特了。其他的球体在哪儿呢？我又想了想之前进入那个球体，过了一会儿，事态变得明朗起来了。我想，进入我之前经过的、模糊的云球，我马上就步入了一个更加遥远、看不见的维度。在那儿，绿太阳还是看得见的，只不过是一个发出浅白色的巨大球体，好像展现的是它的鬼魂，而不是它本身的物质实体。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我想起来我一走进那个球体就马上什么都看不见了。之后，我就在不断地回想所有的细节。
“过了一会儿，我又想到了其他的事，回到了现状，开始审视自己。我第一次发现无数道淡紫色的光线从四面八方穿透了这片奇异的、半明半暗之境。它们从绿太阳炽热的边缘向外发散，好像在我眼前不断变多，一下子就多得数不清了。夜空里布满了这种光线，从绿太阳向外发散，像扇子那样展开。我想正是因为太阳的光辉被遮住了我才能看到这些。它们进入太空中消失了。
“渐渐地，当我看的时候，意识到耀眼的光点穿越了那些光线。许多光点从绿太阳穿过前往了远方。其他的光点从天空中发出穿向了绿太阳，不过每个光点在穿行中都紧跟光线。穿行的速度极快，只有当它们靠近绿太阳或是离开时，我才能辨认出那一个个光点。从远处的绿太阳那儿，它们变成了一道道细长的火光，蕴含在紫光之中。
“发现了这些光线、移动的火光之后，我对它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它们的数量多得数不清，会通往何处呢？我想到了太空中的世界……这些火花！它们是信使！这个想法可能有点天马行空，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信使！来自原先那个太阳的信使！
“脑子里不断冒出这个想法。绿太阳是不是某个远方神灵的住所？我对这个想法感到疑惑。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玫瑰花。我是不是进入了永恒之境？我呆呆地回味这个想法，太惊奇了。不过……
“我萌生了些宏大、不确定的想法。突然一下子感觉自己赤身露体。一种极致的迫近感袭上了心头。
“天呐，那是幻影吗？
“我的思绪起伏不定。睡海——和她！天呐……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当下。在我身后某块空地，一具巨大、黑色的物体在那儿横冲直撞——体积庞大，一声不吭。那是一颗死星，直冲向埋葬星星们的地方。它从我和太阳中间穿过去，遮住了它们，让我陷入了密不透风的黑夜。
“过了一会儿，我又看到了紫色的光芒。之后——应该是过了许多年——头顶的天空冒出了环形的光芒，看到了星星不断隐去的边缘，显得黯淡无光。我知道了，它在靠近中心的太阳。现在，看到了绿太阳的亮环，在黑夜下显得清晰无比。星星进入了死去的太阳的阴影之下。之后，我就等待着。岁月缓慢地流淌，而我则在凝神注视。
“我一直期待的事最终还是到来了。一道耀眼的白光穿透了黑夜。不知过了多久，光线向外发散，迸发出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接着它不再膨胀。随着时间的过去，它开始慢慢地向后塌陷。我现在看到它原来是从黑暗的太阳中间一个巨大的发光点冒出来的。从这里面依旧有巨大的火焰向外窜出。和黑暗的太阳庞大的体积比起来，虽然这个发光点很大，但是作为星星的坟墓也只不过像一颗处在海洋表面的木星那样渺小。
“我再说一句，两颗中心太阳的体积巨大无比，根本难以想象。”
第二十二章 黑暗星云
“岁月和过去融为一体，几百年过去了。亮闪闪的星星褪为了张扬的红色。
“后来我才看到了黑暗的星云——最初，只是一团模模糊糊的云朵，处在我的右边。渐渐地，它越来越大，结成了黑夜中的一个黑块。不知自己看了多久，因为我们估算的时间早就过去了。黑块越靠越近，成了一大片没有形状的黑暗，巨大无比。它好像在慢慢地从黑夜中溜走，真是一片鬼魅般的云雾。慢慢地，它越滑越近，穿到了空中去，处在了我和中心太阳的中间，如同拉开了一方窗帘。我浑身一阵战栗，还有一股子新奇感。
“几百万年来，绿色的微光到处照耀着，如今密不透风的黑暗笼罩了一切。我一动不动地审视自己，似乎时不时会有暗红色的光线从我身边穿过。
“我认真地注视着，现在看到在云雾般的黑暗里有一大团暗红色的圆块，似乎要从昏暗的星云中长出来。过了一会儿，在我适应的光线下，越发地清楚。现在，我可以清晰明了地看到它们了，带点红色的球体，大小和我之前看到的发光球几乎一样。
“它们接连地飘过。渐渐地，我感到莫名的不自在。对这些经过的球体感到反感、厌恶，有增无减，更多的是出于本能的意识，而不是有任何原因。
“有些飘过的球体比其他的亮，就是透过其中某一个球体我突然看到了一张脸。有着人脸的轮廓，不过却饱受痛苦，我看呆了。我觉得这种痛苦不是我表面看到的那样。我想还有另外一些苦楚，因为我发觉这些瞪圆的眼睛都是瞎的。我看了一会儿，接着它就飘进了周围的黑暗之中。之后我看到了其他的脸，看起来都是瞎的，有种绝望的悲伤。
“过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现在离地球最近了。这时，我的内心越发地不安，虽然看到那些悲痛的可怜人之后，我已经没这么害怕那些奇怪的球体了，更多的是同情而不是恐惧。
“确定无疑的是之后我被带着靠近了红球，现在我身处其中飘浮着。过了一会儿，我发现有个球在不断逼近我，没法逃出它的移动路线。一下子，它好像就在我上方，将我浸没在深红色的薄雾中。红雾散去，我迷茫地盯着，目光穿透了那广阔的寂静平原。它正如我初见的那样。我不断穿越表面向前移动。头顶上，一个巨大的血红色圆环21照亮了大地。周遭到处弥漫着荒凉的寂静感，这在我之前四处徘徊时就深刻感受到了。
“现在，我看到向下凹陷的圆形山脉，它们遥远的山峰正在红色的浓雾中不断升起，在那儿，许多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了潜藏在底下的东西，非常恐怖。在那儿，这座神秘的房子处在辽阔、寂静之境中，几千个缄默的神像在注视着这栋房子，而我看着它被大火吞噬。之后地球撞向了太阳，永远地消失了。
“虽然我能看到山峰，但若要看到山腰还得再等一段时间。这很可能因为奇特的红雾紧贴着平原的表面。不过，我最终还是看到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离山更近了，好像山就悬在头顶上。现在我看到大裂谷在我面前敞开着，我完全被动地飘了进去。
“后来，我来到了广阔的平地上。五英里之外屹立着这间房子，显得宏大、安静——就处在巨大竞技场的正中央。在我看来，它一点儿都没变，感觉我昨天才见过它。周围，阴森、黝黑的群山高耸入云，险象环生。
“在我右边，远远地，在那遥不可及的山峰上，巨大的兽神若隐若现。在更高的地方，看到了可怕的母夜叉在我上方，几千英寻处，红雾在不断升起，到了左边，认出了丑陋的灰色无眼怪，扑朔迷离。在更远处，高山斜向的位置，在黑山中出现了乌青色的鬼怪，露出一小块邪恶的颜色。
“慢慢地，我穿过竞技场飘浮着出来了。期间，我模模糊糊地辨认出在这些高山上居住的其他鬼怪，隐隐地显现。
“我逐渐地靠近了房子，思绪立马回到了多年以前，记得房子里可怕的幻象。过了一小会儿，看到自己直接飘进了寂静的房子。
“靠近那座奇怪的房子时我害怕了，这时，我意识到有种不断强烈的麻木冷漠占据了我，驱散了恐惧，我平静地看着它，房子犹如一个人在吞云吐雾时感悟的愁苦，模糊不清。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离房子非常近了，能看到房子里许多细枝末节的地方。根据我多年前的印象，我越看越肯定，那座房子和这座奇怪的房子完全相像，除了这座房子巨大的外形之外，几乎一样。
“看着看着，突然惊呆了，我来到了一个地方，正对着书房的外门。穿过门槛的地方，有一大段压顶石堆在墙头上面，这和我之前为了对抗猪怪搬上去的石头一模一样，除了大小、颜色有异。
“我飘得越近，就越发地震惊，发现门从铰链处就有些撞破了，确切地说是猪怪用力把书房的门向里撞开了。这引发了我一连串的思考，大致地推测了下，房子遭受的攻击蕴含着更深层的意义，这是我无法想象的。记得多年以前还在地球上时，我曾经有点怀疑，我住的这间房子，和那个巨大平原中央的大房子协调一致——在这我用大家都清楚的词语——真是令人费解。
“不过现在我知道，我推测的是真的。我开始极其清楚地认识到，我之前对抗的攻击和这个奇怪的大屋子遭受的攻击有关，听上去有点异乎寻常。
“我的思绪断断续续地，一下子就从这件事跳到了房子奇特的建材上。我之前提过，房子的颜色是墨绿色的。因为我离得很近，所以发觉它会偶尔变颜色，虽然不太明显——好像在黑夜里把磷搓在手里，发出时明时暗的火光。
“现在，我的注意力转向了大门。我在那儿第一次感到害怕，一下子巨大的门向后甩去，我无助地飘进去了。里面一片漆黑。突然，我穿过了门槛，大门无声地合上了，把我关在了那黑暗的世界里。
“我好像在黑暗中这样悬着，静止了一会儿。接着，发现自己又能动了，不知前往何处。突然，在我下方，远远地，听到了猪怪低沉不断的笑声，声音渐渐消失了。之后周遭充满了恐怖的沉默。
“在我头顶某个地方，有扇门打开了，一道白光透过门照了进来。我缓缓地飘进了一个房间，好像特别熟悉。突然传来了令人迷惑的尖叫声，震耳欲聋。我看到一连串模糊的景象在我面前闪现。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神志不清。之后，我的视力恢复了。我能够清晰地看东西了，模糊、眩晕的感觉没有了。”
第二十三章 佩珀
“我又回到了旧书房，坐在椅子里。环顾四周，有种奇怪、不真实的感觉，让我打颤。之后，这种感觉没有了，发现书房里没有任何变化，看向最后一扇窗——百叶窗还是拉起的。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时注意到门那边有轻微的响动。瞥了一眼，以为门只是轻轻地合上了。仔细看时，才发现自己弄错了——门似乎死死地关上了。
“做了一连串的努力，我走向了窗户，看了出去。太阳正在升起，照亮了荒草丛生的花园。我这样站着看了大概一分钟。我扶了下额头，感到很疑惑。
“现在我脑子里乱乱的，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马上转过身，叫了佩珀，毫无反应。我踉跄地穿过房间，突然感到一阵恐惧，试着想要喊出佩珀的名字，但是嘴唇却僵住了。我走到桌边，朝它蹲下，心里顿了一下。它躺在桌子下面，从窗边没法看清楚。我蹲下来屏住了气。佩珀不在了，我靠近的是一堆细长灰色的尘土。
“我这样半蹲着蹲了几分钟，茫然不知所措——惊呆了。佩珀真的早已离开，融入一片阴影之中了。”
第二十四章 花园里的足音
“佩珀死了！就算是现在，有时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穿越时间、空间经历了一连串奇怪、可怕的事儿，距今已经过去几个礼拜了。有时，我还会梦到，从头到尾想象着这件可怕的事。醒来时，我老是想着，那个太阳——不，是那些太阳，真的是未知的宇宙绕其旋转的中心太阳吗？有谁知道呢？还有一直在绿太阳光芒下飘浮的亮球！以及支撑他们飘浮的睡海！这些都太难以置信了。就算我目睹了这些奇特的事，如果不是佩珀的离去，我可能会认为这只不过是一场梦。那儿有可怕的黑色的星球（周围有许多红色的球体），总是在黑太阳的影子下移动，一直包裹在黑暗中，沿着巨大的轨道扫过去。还有那些窥视我的脸！天呐，这些真的存在吗？……在我书房的地板上还有一小堆灰。我永远都不会去触碰。
“有时，当我冷静下来时，我想知道是什么组成了太阳系外部的行星。我想到，这些行星脱离了太阳的吸引力，在太空中旋转。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我想知道的事太多了。
“既然我已经在写了，我就把我觉得确定无疑的事儿记录下来。那就是将会有恐怖的事发生。昨晚，发生了一件事，给我带来的恐惧远胜过天坑。我现在记录下来，如果再发生什么的话，我会立马写下来。我感觉昨晚发生的事还没结束。就算现在我把这件事写下来，我都会打颤、不安。不知怎的，我觉得死亡近在咫尺。我不是害怕死亡，死亡是明摆着的事，每个人都会经历。不过，是空气中的某个东西让我害怕，我昨晚感受到了这种无形的、冷冰冰的恐惧。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我坐在书房里写作。通向花园的门半开着。时不时地，会轻微地传来狗链条发出的清脆咔哒声。佩珀死后我买了条狗，这是它发出的声音。我不会让它进屋子——它无法取代佩珀的地位。不过，我觉得房子周围还是有条狗比较好。
“我全身心地投入了写作，时间过得很快。突然，我听到花园外的小路上传来了轻柔的声音——啪，啪，啪，声音鬼鬼祟祟的，很奇特。我一下子笔直地坐着，通过开着的门向外看去。声音又响起了——啪，啪，啪。好像在不断靠近。我感到了一丝不安，直盯着花园看，不过一切都隐藏在了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