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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愣了一会儿，很好看地皱起眉，然后终于理解过来，冷冷地骂了叶小倩一句：“变态！”
“奴家是不会喜欢男人的，放心。”
两人互损了一番，叶小倩才转向我。
“说回正事吧。奴家那件事，要让秦先生帮忙的话他应该会答应的，毕竟也牵扯到他的利益。”他说。
“请问，这就是说为了借猫，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吗？”
“关于代价的事，奴家亲自跟秦先生谈就好了。至于这两只，你们就随意拿去用吧。”
说完，他俯下身轻拍了一下两只猫的头：“玄阴，纨素，请尽力协助他们。”
原本依偎在他身边的两只小猫，化作了两名少女。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手臂上缠绕着纯黑的锁链，锁链上缀满了暗红色的尖牙利齿。
另一个穿着素白长裙，腰间的水色丝带轻轻飘扬，如同神话中的仙女。
她们向叶小倩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站到了我的身后。
就这样多了两位美女助手。
然而走出店门，不是很放心的我，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都是女的吗？”
“真是失礼的问题呢。”纨素用长袖掩嘴道。
“难道想要亲自验证一下喵？”玄阴接道。
“还是说希望我们是男生喵？”
“算了……”
还有为什么变成人形之后反而出现了猫的口癖啊。
“不喜欢喵？”
“只有口癖果然还不够，那么是觉得缺少兽耳还是爪心的肉球喵？”
“为什么一定要有这些东西……”我说。
“咦？难道不是有这样的性癖喵？”
“说出了不好的词啊！更重要的是根本没有那回事！”
“没有吗？！”两人同时表现出极为惊讶的样子，然后假装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我感觉自己的脸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
但是小桃在一旁冷冷地说：“哈，你好像乐在其中嘛。”
完全没有。
“有漂亮的女孩子当翅膀，共同去完成任务，不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
“如果是性格恶劣并且路人看不到的隐形翅膀，那就另当别论。”两只猫化成的少女，并非真正的人类，也许是功力不够，她们依然以妖怪的形式存在，因此周围的人自然是看不到的。
听到我的话，玄阴和纨素垂下了头：“竟然说我们性格恶劣，真是好伤心喵。”
“果然还是希望大家因为围在身边的美女向你投来羡慕的目光吗？”小桃带着如同感慨世风日下一样的表情叹息道。
事实上身边跟着一个引人注目且经常会被搭讪的小女孩，已经给我的工作带来了太多不必要的注意。
“引人注目，我吗？”小桃指着自己，“为什么？”
“竟然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问为什么？”
“你很可爱啊，这不是很明显吗！”
“用怒吼的方式说出了本来还算不错的台词，让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而且我到底哪里可爱了？”看她的表情竟然是真的不明白。
这还用问吗？我立刻指出……结果发现很难举出具体的例子。“这里和那里……”最后无奈地答道。
“虽然是很白痴的回答，但可以理解为你单纯认为我本身就很可爱，而不是因为哪一点才显得可爱。”
原来能理解啊，虽然由你说出来是很自恋的解释，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希望不会因此让你变得自负起来。”
“怎么会自负。”小桃做出一脸惊恐的表情，“我只是因为直到现在才发现身边竟然一直有可怕的萝莉控，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无比的担忧！”
连你也学着那两只猫来戏弄我了吗？还是说在黑白店里的某个瞬间让她们发现了我有被调戏的潜质？
不，根本就没有那种潜质！
离鼠患的地点还有一段路程，于是我只能继续忍受这三个人对我的联合攻击。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达成了如此的默契，以一种共同完成伟大娱乐项目的合作精神对我发动着持续的嘲讽。
在其他人看来，我应该是个带着妹妹逛街并且喋喋不休的啰嗦男人吧，一张嘴还要同时应对另外两只别人看不到的猫的恶言，实在是很痛苦。为了扭转这种局势，我决定暂时转移话题。
“……那个暂且不谈，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黑白店卖的是什么，你们两个能说一下吗？”
貌似是有效的方法，玄阴和纨素都停了下来，小桃大概对此也是好奇的，在等她们的回答。
和真正的黑白店一样，摆着有趣的饰品和衣物，却只是叶小倩的个人收藏，那么他卖的到底是什么？
“要怎么解释呢？”
“官方说法。”
“主人的说法。”
“嗯，那个相对准确的商业用说法。”
她们同时说道：“转换。”
“转换？”
“是的喵。”
“就是这个喵。”
不是物品，也不是服务，而是近似于直接将结果贩卖给顾客的商店。
黑白店经营的是绝对概念的转换，所谓的绝对概念，就是一定要拥有绝对反面的存在。不能是模棱两可的存在，也不能是没有被公认为相反的存在，像是贫穷与富有，美貌与丑陋，这些都是没有明确分界线、没有绝对标准的相对存在，黑白店不转换这些。
“能够转换的绝对概念，比如说黑与白。”
“阴与阳。”
生与死。
说厉害也不算太厉害，说普通但也绝对不普通的店。
而且，也就是说，可以复活死者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会有很多顾客吧。但黑白店一般人是看不到的，那么会是谁去购买这个转换呢？
我吗？其他的绝对概念暂时还想不到，若是说想要复活的人，我也……
“有想要复活的人吗？”
“嗯……”我犹豫道，“说不清是不是想要复活。”
在被问到现在这种问题的时候，似乎回答“想要复活”才是比较符合人之常情的。
想要复活曾经亲近的人，想要回到大家还在一起时的生活，抑或是弥补那些他们死后才发现的遗憾，这才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并不是那样的……
“不过，”我忽然想起重要的问题，“是要收取代价的吧？”
两位少女点头。
“大体上来说，是等价交换。”
“价格很公道的喵。”
小桃仰起脸问我：“怎么，你要买吗？”
“只是随便问问。”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答道，然后转移了话题，“问你们两个一下，你们主人经常能跟他姐姐见面吗？”
“并没有。”
“而且也做不到常见面。”
“大小姐已经死了。”
“大小姐是死界的人，如果不是特别必要，也不会来找主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们忽然都转过脸来看着我。
我移开双眼，挠了挠头发：“没什么。”
“哦？”玄阴把脸凑近我。
“哦？”纨素也拉长了声音靠过来。
我感觉自己脸红了。
玄阴问：“你喜欢大小姐喵？”
“没有。”我马上回答黑衣少女。
“你喜欢大小姐。”纨素用手指缠绕着自己的长发，笑眯眯地说。
“请不要直接用陈述句！”难道一黑一白的组合不应该是恶魔和天使的性格吗，为什么这个白色的也和黑色的那个一样恶劣？
“唉，可惜大小姐和你是不可能的。”她们同时做出结论。
“都说没有喜欢了！”
“你演技一向很差，记得吗？”小桃在旁边小声插嘴道，“都开始问多久才能见到人家一次了，还说不喜欢。”
我无力地解释：“不是那种喜欢。”
“哪种喜欢呀？”三人都这么问。
真是败给你们了……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对叶小茜有好感，想多跟她说几句话。但这就和我喜欢与死有关的东西是一回事，我觉得……死界的人，有种特别的魅力。你们不要误会，我喜欢的只是死人这整个群体，真的。”
小桃鄙夷地说：“你才见过几个死人啊，就敢这么说。”
两个少女倒是开始认真地给我分析。
“可是活人和死人交集太少，别以为死人生前的事也能算是交集呀，进入死界之后他们就完全和这边划清界限了。”
“所以你想要接近她的话，最好还是先去死一死才行。”
“但是死了之后，说不定就不喜欢了喵。”
“唉，是的喵。”
“真是好熟悉的青涩感觉呀！”她们同时感叹道。
熟悉？
她们没有对此作出解释，而是忽然警觉起来，看上去是想表现出严肃的样子，但猫的本性只会让她们的表情显得呆萌呆萌的，就好像猫正经起来的那个模样。我正想抓住机会取笑一番，作为刚才一路走来被欺凌的反击，但随即意识到，这是已经进入鼠患的区域，她们开始工作了。
玄阴和纨素停在原地，像是在认真地感知着什么，如果她们现在还是猫的话，估计会看到她们摇着尾巴，长长的胡须一颤一颤地在进行思考。我和小桃站在她们身后，没有发出声音打扰。
周围的人穿行不止，像一条河流。明明应该是很热闹的街景，我却感觉整个空间变得越来越安静，眼前的画面像是快速褪色的旧照片，所有色彩都暗淡下去。并不是真的看到了这样的景象，而是一种感觉。
整个世界都在流动，而静止于此间的我，仿佛能触摸到河流中的每一丝信息，它们飘忽不定，稍纵即逝，从一个闪念跳到另一个闪念，数不清的碎片流过身边，每一句不经意的路人之语，每一个小动作，每一粒尘埃，都各自喻示着某个方向，隐约之中似乎就要抓住一些什么……
“停下。”
小桃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种感觉瞬间消失。
我眨了眨眼，脑子有些恍惚。世界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褪去的色彩再次浸染，简单的线条再次被复杂的外壳包裹，真相被重新埋葬，而我心中生出一种极大的失落感，好像再也不会满足于眼前这肤浅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异于刚才那种变化。
玄阴和纨素摇了摇头，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次元交叠。”小桃平静地解释道，随后还不忘损我一句，“外在的表现就是你会像个白痴一样一脸茫然地呆在原地，看上去要当场变成植物人的样子。”
“交叠？”我努力理解着这个词，“你好像以前提到过，好像是……鬼打墙的那一次。”
她点了点头，说：“她们两个的感知结界，和你的魔眼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你和她们猫妖那个层面产生了交叠。刚才你的感知被扩大到极限，是不是有一种瞬间接收了海量信息的感觉？”
“大概是，不过有点区别，要说的话，应该是撕下了这个世界的表皮那种感觉……该怎么说呢……像是把一切都解剖了一样，世界的血管如何运行，都看得一清二楚。”我有些费劲地描述道。
“太可怕了，那比我们强好多倍呀喵！”
“对呀，猫妖最多只能看到表层上的痕迹。”
纨素说：“不如让你来找吧。”
“不行。”小桃断然拒绝，“他还是人类的躯壳，承受不住那么巨大的信息。”
“好吧……”
我已经从那种感觉中恢复过来，不想再让她们因为我而耽搁。“抱歉，如果我在旁边会影响到你们的搜寻工作，我可以先到别处避一避。”
“不用了喵。”
“换一种方法就行了喵，虽然有些麻烦。”
于是我手里多了一大把毛球。没错，养过猫的人都不会陌生，就是那种猫会吐出来的毛球。黑白两色的毛球，好像在手里抓了一把围棋。虽然是刚刚吐出来的，却没有任何湿的感觉，也没有想象中的口水味，倒是有种淡淡的水墨清香。
“如果有的话，是不是就能满足你变态的快感，舔一舔猫妖少女嘴里吐出来的毛球之类的？”小桃依旧不改恶劣的本性。
我懒得回答这种问题，催促道：“快办正事，别浪费时间了。”
“哼。”她一扭头，抓着毛球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玄阴和纨素的行动已经先行开始，她们倒是不会担心毛球够不够用，反正是自己吐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她们吐毛球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按照她们的吩咐，我每隔一段距离，就往路边的下水道口投入一颗毛球。除此之外，还要完成一个听上去挺恶心的任务，就是到公厕里，往那些地方也投入毛球并冲走……
黑白色的围棋般的毛球，效果也和围棋差不多。嗯，我是指字面上。它们进入下水道之后便会解体，还原并互相连接，变成一根很长很长的猫毛。就这样，许多根猫毛纵横交错，布下一张网，就能捕捉到这个范围内的一切动静。
至于为什么是下水道，很简单，那是老鼠活动最多的地方。
毛球投完之后，我回到约定的地点，她们三个已经在那里，并且看上去等了很久。“才撒一把毛球就花这么长时间。”小桃批评道。
“你们三个非人类的速度不是我能比的。”我说，“玄阴、纨素，需要多久才能得出结果？”
“位置已经锁定了喵。”
“好快！”
玄阴摆了摆手：“小意思啦，这种事情。”
“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们两个很随意地做出回答：
“当然是直接过去把它杀了。”
“对喵来说也就是伸伸手指的事啦。”
我抑制不住强烈的空虚感，长叹了一声。
小桃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觉每次都是这样，完全直线型的剧情走向。每次都是没费什么脑子就发现了问题所在，然后带着作弊器一样的东西过去解决问题，整个事件就结束了。忽然觉得好无聊。”
“不用脑子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脑子，拥有强大的助力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能力。”小桃如是说道。
不管你怎么贬低，这次任务我还是要轻松完成然后从警方那边领钱。
小桃说：“只是在战斗前说出如此自大的话，不免有立了死亡flag之嫌。”
“如果要出什么事也是因为你说了这么不吉利的话。”我回应道。
她无视我的反驳，继续说：“既然快要死了，不如在死前吃下最后的午餐吧。”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也不该是冰淇淋。”
完全只是因为自己想吃吧……
“赞成赞成！”两只猫手舞足蹈，变成少女之后还真以为自己是少女了吗？
带着小桃点了四人份的冰淇淋后，纨素却说：“呐，我们动手吧。”
玄阴点头：“嗯嗯。”
“你们不吃吗？”
“杀完老鼠再吃。”纨素胸有成竹地说，“当我们归来时，冰淇淋还未融化。”
“这就是大家常说的喵杀。”玄阴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温酒斩华雄吗？不，完全相反了……
“那么帮我看好这家伙，我去办点事，回来之前别让她把桌上的东西都吃了，会吃坏肚子的。”我指着小桃对店员说。
“请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你妹妹的。”
“谁是那种人的妹妹啊！”
鼠患之源位于一家冰块店。
这种商店，一般人可能较少听说，因为冰块店销售的大量冰块，大多数都是饭店和宾馆在保鲜食物时使用。而最近几年，由于夏天越来越热，空调已经无法满足需求，普通市民也开始购买冰块，用来放在空调扇里，或者干脆就摆在客厅散发冷气。
我走到柜台前，按照身边两只猫的教导，向老板说道：“请帮我找一下陈楚曦，有些重要的事。”
既然是指名道姓的话，老板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了，打开库房的门唤道：“阿曦，有人找。”
一个年轻男人走到门后，看了我一眼，露出复杂的表情，扭头返回。
“追上去。”玄阴说。
“闲人免进啊，你们置老板于何地？”
说完我转头看到老板目光呆滞地望着大街，知道他已经看不到我们了，便依言跟了过去。
寒气逼人，站在几台巨大的冰块制造机中间，我不停地颤抖。名叫陈楚曦的年轻人注视着我们，似乎刚才开始便没打算逃走，而是在原地静候。
“因为是主场才拥有的自信吗？”纨素冷笑道。
他没有回答，而是脱下工作时所穿的厚重棉大衣，扔给瑟瑟发抖的我。我怀疑地望着他。
“不想冻死就穿上吧。”他淡淡地说，气息稳定，视周身的寒气为无物。
接受敌人的赠物，怎么看都不妥，然而我实在是冷得受不了了。
在我套上大衣的时候，陈楚曦说：“设了结界？这样的话，我也可以放开手脚了。勾魂索，猎命绫，真看得起我啊。本来不想打架的，但这样还不战的话，岂不是显得很不够意思？”
玄阴解开缠绕在手上的锁链，发出动听而致命的轻响。“不要搞错了小老鼠，这不是打架。”
“是单方面的猎杀。”纨素微微一笑，腰间的丝带开始舞动。
陈楚曦叹了一声，脚下的地面瞬间崩溃！
下方是阴暗的下水道，从几米高的地方坠落，我却没有受伤，碎块也全都避开我向旁边飞去，而我发现身上的棉大衣正发出淡淡的光芒。
他在保护我？为什么？
身边传来数声尖叫，掉在地上的玄阴和纨素都在疯了一样地挣扎。
“猫果然还是怕水。”陈楚曦摇头道，“你的两个助手不怎么行啊。”
这也是我正想要抱怨的事，两只猫刚才还自信满满的样子，仅仅因为碰到了下水道的脏水就失去理智了吗？
她们很快停止了挣扎，因为水全都结成了冰。
我盯着对面的男人，身体并没有像玄阴和纨素一样被完全冰封，冰只蔓延到了我的膝盖处，限制住我的行动。
“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了。”他说。
没有任何动作，根本不向地面施力，便造成了这样的破坏。这仅仅只是因为他撕破了人类的面具，虽然样子没有变，但本质中妖的一面，已经显露出来了。
体重瞬间达到数千斤，地面因为太过突然的变化而无法承受，借此将我们带入下水道。再加上无惧寒冷的能力，控制冰的能力。
以及天生的聚集鼠类的能力。
鼠中之王。
我用眼角余光瞥见那些黑暗中的光点，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它们不停地发出吱吱声，让我浑身不舒服，控制不住地联想到被老鼠啃食的尸体，尽管并未真正目睹它的模样……
“奚鼠。”我对他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城市？你这种妖怪，不是应该居住在冰层之下吗？”
“因为我曾经是人类，已经住在这里很多年了，作为一个人类生活着。很老套的妖怪修炼成人的故事，很老套的妖怪爱上人类的故事，没必要详细说明。”
曾经是人类。“那么……为什么现在会恢复妖怪的本性？如果你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为什么最近才出现鼠患？”
“因为她死了。”他露出一丝苦笑，“陈楚曦，这个人类的名字，是人类身份的证明，是对我妖怪本性的一种禁锢，也是她最喜欢叫的名字。因为喜欢，原本不相干的概念之间产生了羁绊。如今她死了，禁制也随之消失，我作为人类的部分已经渐渐崩坏。”
“会引起鼠患，是因为这种不可抗力吗？”
因为奚鼠本来的性质，无意间聚集了整个城市的老鼠，这应该……不算有罪吧？
然而他摇了摇头：“不，是故意的。”
我不解地看着他。
“为了引你过来。有人为此向我开了一个极有诱惑力的条件，说到这里，你大概已经猜到是谁指使的了。”陈楚曦瞥了一眼冰块中的少女，“放心，她们听不到。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保守秘密，从不寻求外援。”
“那是我自己的事。可是怎么确定，一定是我来处理案件？”
“超出大部分人能力范围的事件，自然只能请秦月解决。而对秦月来说这种事情太过缺乏吸引力，他最近又在培养你，当然就是由你来调查这次的案件。”
“好吧，那么……他给你的交换条件，大概就是为你复活你的恋人吧？”
“所以我说，是很老套的故事。”
但有些细节解释不通。我问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杀我？你不把衣服给我的话，我在掉下来的时候也许就已经死了。”
“不会的，因为我并不想杀你。”
不想杀我？在危险中反而保护我？
“你认为，复活一个人，所需的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
等价交换。
“是生命？”
陈楚曦说：“是的，大部分时候是的，这是很合理很公平的代价。活一人，死一人，理所当然。一般而言，是牺牲自己的生命，换取死者的复生。”
一般而言，都是这样的，故事常常是这样。
“但现实并不总像故事中那样发展，最后会走向牺牲者和复生者同时存活的圆满结局，现实中不会的。要死的必须死，那么，复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即使自己死了，让所爱的人复活，也是实现了最大的愿望啊。毕竟，一个人的生死，并不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真有这么愚蠢的人吗？为了其他爱着她的人和她所爱的其他人而牺牲自己，让她复活？不会的，如果有另一种选择，没有人会蠢到这么做的。”他看着我，微笑道，“另一种选择，就是用他人的生命支付代价。”
为了复活所爱的人而犯下这种罪行，这也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不，如果这样的话，还能不能算作是罪行呢？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死，一定要有人复活呢？”
为什么？
“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复活一个人，其实是生者一厢情愿的事。复活真的是出于爱？让她活过来，真的合适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我听说过死界的一些事，妖怪是没有死界的，只有人类才会有。人类，果然是很有趣的东西啊，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是。对于死者来说，生前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意义，为什么还要活过来呢？”
“我……见过想要复活的死者。”我想起那个企图杀害我的白衣少女。
陈楚曦说：“是吗？仔细想想，那样会产生动摇的死者，确实也是有可能存在的。但是我无法确认她的意愿，就将她复活，这不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吗？”
我刚想要说，明明可以问她的啊，死界与人间虽然名义上是不相干的两界，却并非没有联系的方法。
但我忽然领悟到了——不能问的。
不可能去问的，一旦问了，一切都变质了。
“而且，如果真的实现了，我会无法确认自己复活她的目的。是为了再跟她在一起呢，还是仅仅为了满足自己作为人类存在下去的愿望呢？”
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明白的妖怪。
“这种矛盾，你一定理解的。别人也许会觉得无聊，觉得不解，但是你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