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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办个新宽带也不在话下吧。
“秦先生,小桃说想要换10M带宽的网络,您看……”被小桃赶到房间外的我,最终还是向秦月提出了请求。
正在看报纸的他头也不抬地说:“来不及了,今天1号。你自己记着,月底去换。”
竟然就这么答应了啊,她真的是你女儿吧这么宠她!
这时候,有个细小的声音忽然叫道:“秦月先生!秦月先生!”
我往门口看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秦先生,刚才是有人叫您吗?”
“嗯,在你脚边。”
他的回答让我一时还回不过神来,我呆了一会儿,才低头往自己脚边看去。
一个穿着黄色长衫,戴着黄色帽子的小人正站在那里,他的身高只到我小腿的三分之一,打扮就像古时候的少爷,但那张深灰色的尖脸却破坏了这种气质。小人身边还有一辆马车,车前没有马,却维持着平衡,似乎由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动着。
“秦月先生,有您的信。”
秦先生依然在看报:“给你面前站着的那家伙就行。”
在这种场合都如此使唤我吗,我是有多受轻视……
我弯下腰接过小人奋力递出的信件,信封都快有他那么大了,他必须踮起脚尖才能把信给我。秦先生的双眼扫过报纸上最后一行文字,什么也不说,拿起信封便走进里屋,就这样把我和送信的小人晾在了原地。
“这位小哥有点面生,看刚才的样子,你是秦先生新招的店员?”小人向我搭话道。
“啊,是的,我刚来这工作不久。”
小人点了点头,又说:“能不能麻烦你从那边的柜台给我拿一些纸钱呢?”
我下意识地想要点头转身取纸钱,但又忽然止住。
“这个……你等秦先生回来再问他要吧,店里的东西我不方便乱动。”
好险,差点就做错事了,只凭对方一句话就随便把老板店里的东西给他,这怎么可以,即使是纸钱这种便宜货也不行。
“哎呀哎呀,这种小事他不会管的。我送信这么辛苦,可是一大早跑了几十里路赶来的呢。只要一点纸钱而已,算作邮费嘛。”
“不好意思,真的不行。”
小人默默叹了口气,显出悲戚的神色:“好吧,你也是这样。摊上一个吝啬的主人我已经够倒霉了,总是叫我跑远路,而且还把我借给其他人用,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但他连一分钱都不付,可怜我累死累活,腿都跑烂了也没有钱医治……”
说着轻轻撩起长衫一角,我看到一条细细的腿,已经红肿得发黑了。
“你看起来这么善良,就稍微帮我一把吧。如果你担心秦先生的话,可以自己花钱买下那叠纸钱,它的价格对你来说只相当于一瓶矿泉水,但却是我的救命钱啊……”
然后他竟然抽泣起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它的主人整天让它送信连钱都不付,都跑成这样了还要让它继续工作,但是它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可怜。
不过我依然没有动,它那张尖脸看起来实在掩饰不住奸诈之色。
“我不能把纸钱给你。”我说,“你不是坐车送信的吗?”
他张了张嘴,然后眼珠一转,又是长叹一声:“唉,你也被表面迷惑了。那车是装信用的,拉车跑的人是我啊!”
“别给他钱。”从我身后走来的秦先生冷冰冰地说,“这东西真是骗出习惯了,看见一个新店员都想占便宜。”
我让到一边,秦月俯视着黄衣小人,他正尴尬地赔着笑,瑟瑟发抖。
“秦先生,请问这是……”
我话还没说完,秦月便做出了一个让我惊讶万分的动作。
他对着小人一脚踩了下去!
“秦先生!你在做什么?”
看他那一脚的力度,我毫不怀疑小人会像可怜的虫子一样被踩扁。虽然一开始就看出来他不是正常的生物,可就算是只小妖怪,也是别人派来送信的啊,这样踩死没问题吗?
“你刚才做得很对,没有把钱给他。”秦先生一边跟我说话,一边若无其事地用右脚碾着地面。
就算是骗钱的也不至于这样虐杀他吧……我惊恐地看着秦先生的脚,总感觉那东西都能被他碾出汁来了,一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然而我却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
秦先生终于把脚抬开,我正担心自己会看到血腥的一幕,却看见黄衣小人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少装了,你感觉很爽吧。”秦先生厌恶地说,“为了骗人还故意把自己的腿弄成那样,要不要我帮你多加些伤,嗯?”
小人浑身一凛,一改虚弱无力的样子,尴尬地指着我笑道:“这位小哥可不像常见这阵势的,您会吓到人家。”
秦先生懒得理他,对我说:“这种东西,叫庆忌,也叫要离,跑得很快的小妖精,通常用来送信的。但我要你记住的是,史上最著名的苦肉计,就是要离断臂杀妻刺庆忌,所以永远不要可怜这家伙。”
我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庆忌用尖细的声音说:“冤枉啊,庆忌要离,那都是人类的名字,我们泽精一族可是在春秋时期之前很久便已经存在了,怎么能以此说事呢?”
“人类给你们名字,便已经是用自己语言束缚了你们,无论你的真名是什么,只要双方都承认了这个名字,在人类面前,你便不可能摆脱这种禁制。另外你们那种受虐狂的性格我很不喜欢,打起来都没有爽快感,倒像是在帮你们一样。好了,信送完了就少跟我废话。趁我还没生气,赶紧滚。”秦先生的语气并未太过严厉,却依然透着让人无法违背的力量。
庆忌唯唯诺诺地鞠了一躬,闪身进了小车,我感到一阵眼花,他便不见了踪影。
为身份低微的泽精悲哀了一秒之后,秦先生把我叫了过去。
他把展开的信交给我,让我阅读,同时在一旁说:“事情就是上面写的那样,湘桂高铁经过柳州的这一段,因为修铁路要迁坟。通告已经发出半年了,还是剩下一批无主坟地没有迁走,最近决定强拆。但工人在挖这些无主坟的时候,时常发生骚灵现象,周边的村子也被灵异事件困扰。除灵的工作派你去办。”
我把信退还给他,小心地说:“可是秦先生,这上面是要让您去吧?而且我不会除灵。”
他没有接信,说:“除灵是最简单的事,尤其是这种附在荒坟上的残鬼,我很多年前就玩腻了。这次是铁路局的人请驱魔师办事,因为怕影响不好,是暗地里做的,给的报酬也很高。本来是找落款上这位王道士,但他欠我一个人情,这次就顺手把这个简单又赚钱的肥差送给我。但我真的没兴趣,不如让你练练手,报酬也全部归你。”
“即使您这么说,除灵对我来说还是很难的事啊……”
这段时间以来,我对相关的知识也做了了解,自然知道秦先生说的简单是相对他那种层次的人而言。普通的风水先生,对付那么大规模一片坟地的残鬼都压力很大,何况我这个一窍不通的外行。
而且秦先生没有提,我却在信上明确无误地看到了一个信息。
王道士在信中说,这片荒坟之所以无人认领,是因为那里埋葬的都是同治年间的死者,而且是几乎整个村子的人,据传是死于一场洪灾。正因为这样,几乎没有后人会办理迁坟的事了,那些坟墓,全是被遗弃的。
以那个村子的地势,周边都没有什么河流,是不可能发生淹没整个村子的洪水的,否则也不会被选为高铁路段。但是因为那一年在村边出现了长右的身影,让村子遭遇了灭顶之灾。洪灾过后,有能者闻讯而至,用计杀死长右。而长右的尸骨,据说还留在那片区域。
“秦先生,这个长右是什么?”
“噢,那是送给我的东西,一种能引发洪水的异兽。我收集骨骸,尤其是这种异兽的骨骸。长右的尸体是很珍贵的材料,那些道士和法师们也都抢着要。但只有制棺师才能真正挖掘它的价值,我们眼中的骨,和平常所说的尸骨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以前我因为残鬼忽略了那片坟地,没想到真是有货的。老王要拿这个来还人情,把它让给我,也好。”秦月难得地微弯起嘴角,“钱归你,骨骸归我。不过必须先找找它才行,说起找东西,还是你比较好用。”
又是找东西,让我练习伪神之眼的第二能力,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吗?
秦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交给我。
那是一口小型棺材,类似这个城市商场里卖的棺材纪念品。棺材有一掌长,造型是典型的柳式棺材,在传统中式棺材的基础上,区别于北方棺材趋于平整的棺盖,也不同于其他南方棺材由三个半圆柱构成的外观,是类似于一边高一边低的马鞍形。
棺材通体黑色,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雕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质感。
“这是聚骨匣,你到了那边之后,只要推开棺盖,就能把长右的遗骨回收。”
我点点头,然后很快想起来:“那驱鬼的事呢?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做啊。”
“和回收工作可以同时完成。记得带把称手的兵器,到时候照着它们打就行。聚骨匣都给你了,除非你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这次任务才会失败。”他把整件事说得无比轻松。
然而我也没办法,秦先生说要这么做,我只好这么做。
“另外,”他补充道,“我知道到时候你会很想用伪神之眼,但不要轻易发动,一旦你看不到鬼,它们会很快逃走,你一定不想追着野鬼到处跑。”
跟计划中的工作比起来,我也说不清对于哪个更为不情愿。
独自一人坐在郊外等到零点,是件很凄凉的事。
我特意乘了最晚的那趟班车,结果到了这里之后还剩一个多小时。这个靠近高铁计划路线的村子连家网吧都没有,我便开始玩手机消磨时光。
只有我一个人,没有观众,本来就是相对秘密的除灵工作,不会有附近的村民来看热闹,他们被吓得还嫌不够吗?
本来想叫小桃陪着来的,还打算从那笔丰厚的报酬中扣出一部分,私下里请她吃东西以作交换,但她极为严肃地拒绝了。
“今晚要把学长线给通掉,别拿这种小事打扰我。”
好吧,既然你们都说是小事……
我关掉为消磨时间而看的电子书,看了眼时间。零时四分,正是三更鬼出之时。把手机放回口袋,抽出包里的射钉枪,开始做最后的检查。
射钉枪是工房里拿的,好的棺材匠其实只用木楔,秦先生更是非一般的制棺师,这把射钉枪放在工房里都快坏掉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里会有这个对秦先生来说明显无用的工具,既然看到了,就稍微清理了一下,充满电装满钉子带在身上。
我可不敢想象自己拿着近身武器除灵的画面,还是用这东西比较好。有效杀伤射程只有十米左右,但这是目前能找到的唯一一件远程武器了。
理论上来说,想要驱鬼必须拥有一定的灵力,或者至少使用附有咒文的武器,总之不会像我一样,拿着一把普通的射钉枪就上。
但我有秦先生的聚骨匣。
拿好射钉枪后,我的目光落在包中的另一件东西上。
菖蒲。
有些干枯了,过段时间估计要再找一株。
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特意避开了小桃,如果让她看到我对一束菖蒲如此在意,她一定会发现什么的。它对于我有着特殊的意义,可不仅仅是驱蚊而已,但老实说,带上它只会让我更为不安。把它放到口袋里,暗自祈祷,今晚不会用到它吧……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我已经能看到长右的尸骸,在地下。没想到是那么大的东西,如果活着的话,大概会像一间小房子那样立在远处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它的尸体依然保存完好,看上去就像昏迷了一样。这个有四只耳朵的猴子状妖怪,至今还维持着原样,也许是和杀死它的手法有关,明显可以看到它处于某种无形的封印结界中。
因为那些在它周围的鬼都无法接触到它,连那片地面都没法靠近。
望着那十多个脑后拖着长辫的阴森背影,我渐渐缓下脚步。再走近一点,那些对着长右尸骨张牙舞爪的鬼察觉到我的气息,纷纷转过脸来,双手像面条一样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轻轻晃动。
面对这群没有脸的鬼,我不禁为它们感到悲哀,手那么软就算了,嘴巴都没长,连咬人都做不到。
它们的样子,我已经事先听秦先生描述过,这是为了给我做好心理准备,防止我第一次看到它们时受到惊吓,不自觉发动伪神之眼的无视能力。不过,这群穿着清朝服饰的鬼,还真是难看得很啊。
“鬼只是依附死者的妖怪,和死者本身并没有关系,虽然它们的形象常常会和所依附的死者有关。”
秦月的话在我脑中回响起来。
“坟墓会积聚其主人生前身边的人对他所投注的情感和供品,非常适合鬼这种东西生存,除此之外人类为坟墓添加的不祥之感,也会为它们所用。”
“普通的坟墓中所生出的鬼并无威胁,是类似于寄生虫的存在,只不过偶然间看到它们的人,常常会很害怕。但你要去的这片坟地则不同。”
这里的鬼,就是俗称的怨灵。坟中埋葬的都是死于一百多年前那场洪水的村民,而那并非天灾,是由妖怪长右导致的异象。
虽然后来长右死了,但整个村子的死者所滋养出来的鬼,对于它的怨恨并未消除。长久以来,它们日复一日地试图攻击这具尸骸,却因为结界而无法靠近。
“为什么不破除结界,让它们解解恨呢?”
“因为是禁制。怨灵已经形成,留着一个永远无法达成的目标才能牵制住它们,一旦失去那个目标,它们便会将怨恨洒向周边那些无辜的村民。只是没想到所用的禁制是长右的尸骨。其实应该早点想到的。我一直觉得这地方怨灵这么多,是哪个驱魔师存着训练徒弟用的。或者是想等它们积累到一定数量之后才清理,我就是这样干的,这样比较有意思,只杀几只怨灵的除魔工作太无聊了。没想到是因为当年那个杀死长右的人无能,投机取巧干掉它之后,却没法根除后来将要滋生的怨灵,只好设下这个禁制。”
但我看到信里的内容,和秦先生所言有出入。这么多怨灵,不是养着训练徒弟用的,也不是出于秦先生那种恶趣味,是根本没办法清理。
怨灵是鬼里最凶的一种,失去控制危害会很大,而且本身的攻击力也很强,数量过多的话,即使是熟练的驱魔师也会感到棘手。周围的驱魔师都尝试过要除灵,却没有人成功,只能控制着不让它们远离长右的尸体。
但这次修高铁要经过此地,实在没办法了,王道士这一次也算是拉下脸面,恳请秦先生代为解决。而且,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请求了。
结果秦先生只因为觉得除灵太无聊,一直不去解决这个定时炸弹吗?他要积累到多少只怨灵才肯动手?
算了,今晚就由我来将它们终结吧。
我在离它们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掏出聚骨匣,轻轻推开了棺盖。
瞬间,某个领域以它为中心迅速展开,被笼罩在其中的一切,都能感到那股掠过自己的力量,它带着死寂而阴冷的味道,就连误入此间的虫子也被震慑得噤了声。
万籁俱寂。
地下的长右尸骸在须臾间化为尘土,显露出来的森森白骨只存在了几秒,便同样化作了齑粉,从泥土的间隙中升起,汇聚成一道灰白色的烟,最后收入我手上的聚骨匣中。
这么快?看来还真是简单的任务。
长右尸骨所筑的无形牢笼随之瓦解,怨灵们开始骚动。
我收好手里的小棺材,趁着它们还处于聚骨匣的震慑效果中,端起射钉枪对着就打。
十米的距离,几乎不用瞄准,只要是正面对着的方向就能打中。钉子射入怨灵身体的瞬间,在它表面闪过一片蜿蜒的黑色网状物。网状物的节点接连断裂,随着它的崩溃,怨灵也化作一团幽蓝色的火焰消失了。
“骨,便是形体的核心。万物皆有形,只要是拥有存在形式的东西,都会拥有核心的结构。而只要是被聚骨匣记录过的骨骸,它的同类的骨也会轻易展现。一旦骨被显露出来,外在的一切都可以被忽略。这就是制棺师眼中的骨,所代表的真正意义。”
一旦击中,就是对目标本质的直接伤害,这便是聚骨匣的威力。
在聚骨匣的作用下,就算我射出的钉子没有附加任何灵力,也可以打死这些怨灵。当它们终于回过神来想要对付我时,只剩下两只了。也许是目睹了大量同类被轻易杀死的画面,它们并没有向我扑来,而是转身逃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发出类似猫发情般的难听叫声。
秦先生吩咐过要赶尽杀绝,于是我赶紧追了上去,但半分钟后我不得不退了回来。
我看到了至少一百只怨灵。
看上去真有些棘手啊……
几只怨灵怪叫着向我扑来,伸出它们没有骨头的双手,有几只则甩动着脑后的辫子,发出可怕的呼呼声。我端起射钉枪一阵乱扣,打死了一部分,但剩下的还是冲到了我身前。
在这个时候,我知道秦先生为什么说我会很想用伪神之眼了。只要一个念头,我便可以免疫它们的攻击。但为了完成任务,我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意念,继续面对着这群怨灵。这双魔眼终究是受意识控制,但意识本身就相当矛盾纠结,要管住自己并不容易。
大堆的手搭上了我的双臂,与软乎乎的手臂不同,它们的手指异常坚硬,指甲像小刀一样长,在我手上划出好几道口子。
血流了出来,怨灵们闻到血腥味,开始发狂地嚎叫起来。这时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它们没有五官是怎么叫的呢?
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它们是有五官的,不,确切地说是有嘴,而且有很多。
怨灵们的衣服开始破碎,脖子以下的部分裂开,那是两片纵向的干枯嘴唇,在这张大嘴里面,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嘴巴,长满了尖利的牙齿。
我感到一阵恶心。恶心,不是恐惧,我说过人只会害怕未知,一旦看到了对方的真实面目,眼前便只剩下需要解决的问题。
只是这问题有点大……
它们更加紧密地围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扑上前,无数张嘴一开一合,看得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距离太近了,到处都是手,我没机会用射钉枪。它们嘴里散发的腐臭熏得我睁不开眼,真想眼不见为净。
但是,不可以发动伪神之眼,我告诫自己。
也不管有没有对准方向,我狂按射钉枪的扳机,左侧的怨灵们被暂时击退,但另一边的怨灵开始把手搭上射钉枪。我保护着射钉枪不让它被抢走,同时用力挣扎,想尽一切办法脱离它们的包围。
一团团磷火在我身边燃起,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哈,这帮家伙,仅仅是被我的手肘稍微用力撞到一下,竟然也会死。聚骨匣简直就像作弊器一样,难怪秦先生和小桃一直说这是简单的任务。
再然后的事就没什么意思了,变成了我单方面的屠杀,不对,应该说是干净利落的除灵工作。这一切都是聚骨匣的功劳,我知道如果没有它,随便一只怨灵,都够让我死上不知多少回。
钉子不多,因此基本上是近身战,只有那些快要逃躲的怨灵我才会赏它一颗钉子。在我将钉子射入最后一只怨灵的头颅时,远处一道白影吸引了我的目光。
怨灵们多是穿着肮兮兮的深色布衣,而且一副清朝人模样,像那样纯洁的白色,很容易刺激到我的眼睛,在这样荒凉的乱葬岗,实在太醒目了。
是个穿白色长裙的女孩。
她站在那边,弯着腰,双手捂着脸,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挡在面前。似乎是很经典的女鬼造型?我用射钉枪瞄准她,喊道:“你是谁?”
这身衣服明显是现代的,和怨灵们的差别太大。但我现在并没有发动无视能力,没法确定她是不是跟怨灵们一伙的。
应该是人类吧……虽说这个时间没人会到野外的坟地里闲逛,还弄出这么一副诡异的造型,但我还是要确认一下,万一真的杀了人就坏了。
捂脸的女孩没有回答,我又问了一遍:“你是人吗?”
她只是默默地抽泣。
正当我放下枪,犹豫着是否要过去查看的时候,女孩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我说。
“……对不起……请,请问,我能杀了你吗?”她用极为紧张的,似乎是因为害羞而颤抖不已的声音问道。
等等,这是什么话?
下一秒,我刚刚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的时候,女孩忽然像颗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那种奇怪的姿势,简直像是横向的坠落,如果被撞上的话,一定会被撞得粉碎。而在这危险的时刻,我竟然越发注意起少女头发上那个半透明的球形发卡来……
“咚!”
一声巨响,我感觉整个人都被震得发麻,耳鸣不止,忍不住痛苦地半眯起眼,用空着的左手使劲压向自己的耳朵。
撞向我的白衣女孩退到了远处,腰弯得更低了,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看上去不是因为头疼,倒更像是被人欺负的想要躲到角落去的小孩。
她发出微弱的呜咽声,抽泣着跺起了脚,像是因为一击未成而生气的样子。然而几秒之后我知道自己想错了,随着她的跺脚动作,她脚下的地面瞬间出现了一个洞,女孩掉入洞中消失了,地面恢复如初。
我没有继续关注诡异的白衣女孩,因为还有另一个更为奇怪的人正站在我面前。
肆 血腥之风与捡尸的棺材姬
少女穿着类似学生制服的白衬衫和短裙,扎着马尾,两道细长的鬓发垂落在耳际,将她清秀的面容衬托得更为美丽。不过与这些比起来,她身后那口棺材显然更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那是一口黑色的棺材,比少女的身高还长出一大截,既不是中式棺材,也不是西方棺材那种棱角分明的样子。棺材给人的感觉就像沉重的老座钟,精美的雕花和血色云纹则显出一种神秘高贵的气质。
“能问一下……你是谁吗?”
她刚刚用背后的棺材为我挡下了女孩的撞击,从这一点上看,大概是友军?不过她一直没说话,也不对自己的突然出现做一个解释,我只好主动打破了沉默。
如果背着棺材的话,会不会跟制棺师秦月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捡尸人,叶小茜。”少女简短地答道。
“噢……嗯……”我点点头,其实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还想再问,叶小茜却先说话了。
“我来自死界,捡尸人是死界的一种职业。死界的尸体不是人间所说的尸体,不是指那副留在人间腐烂的躯壳,而是死者的身体本身。人死之后不会再死,但身体依然可以被破坏。死界的修理师可以修补这种损伤,但有时因为特殊原因,死人的四肢器官会散落到很远的地方,死界的总物质维持一定,修理师无法凭空造物,必须找回那些部件才能修补。偶尔会有战斗和恶作剧,造成死者身体被破坏得更为彻底,散落范围更广的情况,因此需要我们捡尸人。”
“捡尸人会将死者的身体收集完整,交由修理师或自己完成复原工作,过后可以收取报酬也可以不收取,捡尸行为完全出于捡尸人自愿,让散落的部分归于完整即是捡尸人的最终信条。”
“死界和人间本来是互不相干的,但任何交接的两界都存在灰色部分,有时因为意外也会造成死界的死者进入人间,我们同时也负责这部分死者的回收工作。”
“刚才的女孩是我这次的回收目标,她因自身理想与父母意愿不合,并且性格内向不擅与人沟通,所受的升学压力和父母期望过大,最终崩溃,跳楼自杀。这类死者的意志容易被他人左右,大概是受了某些人的诱惑来到人间完成未了的心愿。从她生前的所有经历和表现来看,她没有任何理由要杀你,刚才的事我也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