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成和方宇对视一眼,忍着笑,拿出警官证放到桌上。小伙子顿时傻了,呆了一会儿,猛地站起来,抓住徐天成的手,带着哭腔说:“大哥,你放过我吧,其实这公司是我表叔的,我只是他的助理。”
“你表叔?”
“对,我表叔是高亚仁,他、他前几天被人杀了,我只是暂时管一下公司。噢,我明白了,你们是为表叔的事情来的吧。”这小子还不笨,总算反应过来。
方宇鼻子哼了一声,指着椅子说:“你先坐下,我们今天先不管你们公司这些破事儿,说说你表叔。你表叔和你们公司最近与人结怨了没?”
“干我们这行得罪人那是肯定的。不过一般情况下,双方当事人,也就是抹黑者和被抹黑者,他们心里彼此都清楚是谁干的,所以博弈主要来自他们双方,很少有人追究我们这种公司的责任,除非他有十分确凿的证据。”小伙子携了携脸上的泪痕,又镇定下来,“一般情况下,公司是我在前面张罗,我表叔在幕后指挥,遇到大活,他才出亲自马。以他一贯的形象和言论,外人也看不出这里面的内幕。就算有个别的,能发现其中蹊跷,但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应该不会搞暗杀那一套。我表叔人很好,对公司的同事也都很好,他一般不在公司待着,他从国外回来的,喜欢喝咖啡,不喜欢大蒜味道……”
“就是说,理论上与你表叔结怨的人应该很多,但实际上没有人公开表明过立场。”徐天成总结了一下,然后提出想要一份公司的客户档案。
“没有啊。”小伙子紧着解释,“不是不给你们,是真没有。不管是公司还是个人,他们找我们,要么是通过中间人,要么用的就是假名字,实在没必要备案。”
在徐天成这边询问的同时,技术科已将搜集好的关于高亚仁接受采访的新闻视频、以及发表过的文章,汇总分析之后交到项浩然手上。这些搜集,一部分来源于网络,一部分取自高亚仁自己电脑中文档里的存档。
项浩然看了一下分析报告,又大概浏览了一些高亚仁的文章,应该说他是个人气很旺、很高产的经济学家和评论家。多年来,他的身影经常出现在财经类的电视节目中,而且接受平面媒体采访以及发表评论性预测性的文章也达数百次之多,其内容涵盖的领域非常广泛。
他早年的大部分文章主要针对国内金融领域、股票、房地产、石油能源等市场方面,做一些分析和预测。其文风多以“唱衰式”为主,言辞犀利,“雷”人深省。给项浩然留下比较深刻印象的几个词是泡沫、崩溃、毁灭……而在其高调预测的背后,却是极低的准确率。
近几年,随着社会的高速进步,国内经济呈多元化发展,原本不被看好的一些产业,逐渐发展起来,并且正在迈向黄金时代,比如文化娱乐产业、电影工业等等。而高亚仁也顺应潮流,将触角延伸到影视娱乐方面。每逢大片上映,便总能在电视、报纸、网络、博客、微博上面,看到他的影评性文章。其文风更加的“彪”悍、泼辣,对于中国电影以及某些电影人的三俗、慵烂,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其程度不亚于泼妇骂街。
看完高亚仁的一些文章项浩然有种感觉,高亚仁要么是某些利益集团的代言人;要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投机者,社会上什么行业关注度高,他就评论什么,因为那意味着名利。
待徐天成和方宇归队,两方面信息交叉,结论就更加明确——高亚仁以其辉煌的简历、包装过的各种专家身份,长期对国内资本市场以及热门产业,发表耸人听闻的负面舆论,严重干扰国内市场的正常秩序,误导了投资者。虽然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显示,高亚仁到底代表着何方利益,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在那些恶毒、刻薄的言论背后,是其个人名利的不断增长,但同时受损害、受愚弄的是国家、企业、股民、影迷。这应该就是他被连环杀手选中的原因,而京剧脸谱的昭示也恰如其分,他的嘴巴确实够邪恶、够黑暗的。
——高亚仁死于一张黑恶的嘴!
之后,项浩然又向二人透露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柳纯的项链由于被高亚仁的血渍污染,上面没有提取到可用的指纹和DNA;好消息是,黄色刊物上的指纹比对有了结果,指纹是来自项浩然和徐天成都认识的一个人……项浩然说了一个名字。
徐天成嘿嘿一乐,说道:“谁?王大海?这小子出来了?
项浩然比划了一下手指,“是啊,七个多月了。”
“这小子可是个人物,不过我看他不太可能是连环杀手吧?
“对,我觉得他也不像,不过那本黄色书肯定是他的。”
“那就赶快抓回来审审呗。”徐天成说道。
从出入境管理处出来,韩冷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友谊百货。
出入境记录显示,高亚仁是在去年九月十七号回到国内的,这就排除了他杀柳纯的可能性,也基本可以断定,项链是连环杀手不经意掉落在现场的。那么接下来需要探寻的是,柳纯是如何被选中的?她符合凶手一贯选择被害人的标准吗?
友谊百货财务部总监李小宛,是柳纯遇害前那次聚会的召集人。韩冷现在就在她的办公室,他想让李小宛再叙述一下当晚的情形。
李小宛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女人。她身材高挑,肤白如织,长长的卷发恰如其分的映衬着她修长的面庞;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将她前凸后翘的身形完美的呈现出来,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大气、知性、却又不失女人韵味。韩冷此时方才明白,为什么早晨提起她的名字,老徐的瞳孔会突然放大,心中不由地暗笑老徐也是个色鬼。
韩冷道明来意,显然同样的问题,李小宛已经回答了无数次。她“咬着嘴唇”,“低头”,“揉了揉眼睛”,多少有些不耐烦,不过很快脸上又露出得体的笑容,说道:“其实那天的事情,浩然已经逼着我说了很多遍,不过如果对小纯的案子有帮助,再多说几次也没关系。”她停了停然后“缓缓”说道,“那天是周末,我爱人出差,下班后我一个人待着无聊,又想着好长时间没见到小纯了,于是给她挂了个电话,又约了两个朋友,一起去‘旺客’聚聚。我们在那儿待了两个多小时,本来想接着再去K歌,可我那两个朋友临时有事去不了,便只能作罢,于是我们就结帐,各自回家。其实整个过程就这么简单。”
“从你们到酒店、吃饭、结账、回家,过程中就没有发生一点特别的事儿?或者遇见什么人吗?”韩冷问道。
“应该没有吧,”李小宛“扬着下巴”,“垂着嘴”,“皱起眉心”,像是在尽力回忆,接着又脸带羞色的说:“可能是时间过的太久了吧,而且当时也我喝多了,那天吃饭的事情,我就能记个大概的过程,具体细节我一点也想不起来,甚至连怎么结的帐,怎么把车开回家的,我也记不清楚。”
韩冷抿着嘴微笑的望向李小宛,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在看她,他只是在思考——紧咬嘴唇,说明她很“焦虑”;低头意味着“羞愧”;揉眼睛表示“不情愿”;说话缓慢、抬起下巴、嘴角下垂都是“悲伤”的表现;眉心紧皱似有某种“恐惧和担忧”。
见韩冷一直盯着自己看,李小婉有些误会,以为韩冷不相信自己的话,又跟着强调,“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韩冷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不、不,我没那个意思。”顿了顿,韩冷又客气地说,“我是学心理学的,您介意我从心理方面分析下您吗?
”当然不介意,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认为,柳纯的遭遇一定对你心理造成了很大困扰。你可能会觉得她的死你也有责任,因为当晚是你约她出来的,所以你很后悔,很内疚。虽然你嘴上说愿意配合警方不厌其烦的叙述当晚的情形,但我看得出你心里其实还是稍微有些抵触;理智上你觉得自己有责任协助警方找出真相,但潜意识里你又非常抗拒回到那个夜晚,因为每一次回忆,都会加重你的心理负担!”
韩冷几乎是一针见血地刺中了李小宛的痛处,她一下子捂住了嘴,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韩冷赶紧递上一张纸巾,李小宛接过来,两边脸沾了沾,呜咽着说:“我和小纯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直到现在我也无法接受她不在了的事实。我真的后悔那天晚上让小纯出来,本来她单位有应酬不能来,是我接二连三的给她打电话,又到她单位催她……也不知怎么了,那天晚上我简直像个催命鬼似的……”
李小激动起来哭个没完,看来这些话在她心里已经压抑了很长时间。韩冷不忍心打断她,只能耐着性子任她宣泄,好在一个电话适时的打进来,才让她止住了啜泣。
电话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李小宛应付了几句便挂掉了。然后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化妆包,背过身子补起妆来。转回来再面对韩冷的时候,她的情绪和外表都恢复到韩冷刚进来时的模样,只是眼睛稍微有些红,不过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
“都说这女人变脸比变天还快,今儿算是亲眼领教了。”韩冷在心里悄悄的是说。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想想自己刚才当着一个陌生年轻人的面大哭了一场,李小宛多少有些难为情。
“没关系,发泄出来就好了,要不然老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韩冷不想她太尴尬,客套了一下,又把话题引到案子上,“我认真分析过柳纯的案子,我认为那天晚上可能有些事情被忽略了,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帮您回忆一下?”
“当然可以啊,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我们一起努力试试。”
韩冷站起身子,作了个请的姿势,让李小宛平躺在会客的长条沙发上,自己拉过椅子坐到对面对李小宛说:“你现在闭上眼睛,将大脑完全放空,身子放松下来,双手自然的放到两条腿上……”
韩冷的架势李小宛觉得好像在电影里看过,她一脸忐忑的说:“你不会是要催眠我吧,听说弄不好会造成思维混乱的?”
“呵呵,”韩冷笑笑,“不,你别担心,我还没那本事。我只是想让你身心彻底的放松下来,然后集中精神听我的引导,我们一起‘回到’当晚的情景中去。如果你在我的启发下,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如果想停下来思考,就伸出左手;如果有的地方实在想不起来,就伸出右手,我们就越过它。”
通过刚刚与李小宛近距离的接触,包括她的言谈举止以及谈及案情时的动作表情,韩冷分析认为:李小宛之所以出现一段时期的记忆模糊,一方面可能确实是因为当时酒喝多了;另一方面,她和柳纯关系亲密,柳纯遇害之后,她在情感上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致使她一直处于悲伤的情绪之中;同时,一些无法释怀的原因,又让她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与愧疚中。
一些心理学家认为:人在过度惊吓、高度悲伤、以及长期处于内疚、自责的情绪时,大脑出于自我保护的原因,会自动删减、掩藏某些记忆片断。对于这种情形,心理学家通常会用一种叫做“认知谈话”的方法,引领求助者回到过去的场景。通过一步步的启发和描述,让求助者想起一些细节、响声、气味、或者一些已经被视线所及,但又不被大脑关注的信息等等,从而逐步打开他们被封闭的记忆空间。
韩冷现在就想用这种方法试试。
“你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韩冷大概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将要用的方法。
“听明白了。”李小宛照韩冷的吩咐,闭着眼睛说道。
“你现在要放松,身体放松,脑袋里什么也不要想……我们现在开始了。”韩冷放低声音,语调轻缓的说,“请你再叙述一次那天晚上你们聚会的整个过程,要尽量详细,任何一个小细节都不要放过。”
“那天晚上……”李小宛又一次开始叙述。
在韩冷的启发下,李小宛想起了很多细节:包括她怎么给柳纯打的电话,然后去柳纯单位汇合;到停车场停好车,站在饭店门前等了另外两个朋友一会儿;进了饭店,她们事先订好的包间出了问题,饭店又给她们换了个包间;她们点了什么菜,说了些什么话……
……
“是谁提出要散席的?”
“另外那两个朋友,她们已经定好了麻将局,我没同意,说喝尽兴了才能走。”
“柳纯什么反应?”
“她在我旁边笑,替那两个朋友帮腔,然后挥挥手让她们先撤。”
“你能看见墙上的表吗?现在是几点?”
“能,”李小宛顿了一下,像是在看时间,“八点三十五。”
“谁喊的结账。”
“小纯坐在靠近门的地方,是她让服务员拿账单过来。”
“是谁结的帐?”
李小宛沉默了一会儿,伸出左手,表示自己要考虑一下。
韩冷提示她,“谁结账的问题应该很容易,看看你钱夹里或者查查信用卡里钱少没少就行了?”
“我虽然在单位管财务,但在个人方面是非常粗心的,我钱包里到底有多少钱,从来都没有概念,所以也看不出少没少。”
“那我们来分析一下,账单是柳纯让服务员拿进来的,而且她坐的位置离门更近,理论上服务员会把账单拿给她……”
“哦,对……我有点想起来了。我伸手去抢账单,小纯躲开我,从包里拿出钱递给服务员,嘱咐她开张发票。小纯一贯都很大方,出去消费总是抢着付账,而且我也知道她能报销,就没再跟她抢。”
“结完帐你们就走了吗?”
“对。”
“你再看一下时间。”
“八点四十。”
“你现在应该和柳纯往饭店外面走。”
“我们边走边聊天。”
“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人注意你?”
“我们路过大厅,有几个桌的男人看过来,我小声和小纯说,没见过美女喝醉啊,看什么看,然后我们就大笑。”
“那几个男人什么样,描述一下。”
“年龄都挺大,也喝的脸红脖子粗,没什么特别。
“接下来你们应该去停车场拿车吧?”
“是,我们俩的车是并排停的。”
“你们直接上车走了吗?”
“没有,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天。”
“在她的车里,还是你的车里?”
“我们站在车外聊的,我靠在我的车头上,她站在我对面。”
“聊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互相开了一会儿玩笑。我说她衣服穿的土气,笑她怎么官当的越大,品味却降低了。她笑着说,她升官靠的是实力,不是美色。我假装生气,说那我当总监靠的是勾引领导呗?然后她又说,公务员工资低,买不起名牌啊!我说,别装穷了,谁不知道领导工资基本不用。小纯又笑着说,她是副的,没人向她行贿。我想起包里有几张我们商场的购物卡,就随手掏出一张给她,说没人行贿那就我来吧。小纯不要,我们推搡了一会儿,我硬塞到她包里。”
“购物卡是什么样的?”
“跟信用卡差不多,里面有一千块钱。”
“然后那?”
“然后我们互相嘱咐小心开车便分手了。”
“很好,你做的很好,”在韩冷的引导下,李小宛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的呈现出来,韩冷也似乎在她的回忆中捕捉到了一丝端倪,“下面,我们再回到你们站在车头前聊天的场景。”韩冷停了一会儿,给李小宛喘息的机会,好让她的大脑能够从容的转换场景,“好,现在告诉我你眼睛里看到的东西。”
“我和小纯在饭店门前的停车场,这周围大概停了三排车,我们是在最前排的。我看到不断有人在饭店门口进进出出,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他们的脸;停车场周围好像没什么人,也没有保安;身后是一条马路,来回穿梭着很多车;马路边上是一排法国梧桐,还有几盏暗黄的路灯……”
“你周围有什么气味?例如香水味、烟草味……”
“有一点点烧肉的味道,应该是旁边烧烤店传出来的;还有就是我和小纯身上,香水、酒气、饭菜的味道……等等!我好像听到了一点响声……有自动开锁的声音,接着是轻轻的关车门的声音。”
“声音来自哪里?”
“不是马路上的,好像就在我身后的几排车里。”
“你现在回头,看看哪辆车里有人,试试隔着挡风玻璃能不能看到那个人的脸?”
“我看到了,是个男人,他就在我车子身后的车里,他的脸我也能看见。”
“描述一下。”
“无法描述。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能看见他,但就是无法形容那张脸,不过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在哪里见过?你的同学?你老公或者你朋友的朋友?你的客户?你打过交到的公职人员……”
“不是、不是、不是……”李小宛来回摇着头,接着静默了一会儿,伸出右手,表示自己真的记不起来。”
“好吧,没关系,你放松些,转过头来看看柳纯的反应。”
“她好像微微点了点头,笑了一下,不过不知道,那是对我,还是对我后面的男人。”
“你再回头,看看车子的特征:颜色、标志、车牌号等等。”
“车子好像是黑色的,其余的看不清楚。”
“你看看那个男人,再试着描述一下,哪怕是一个非常小的特征。”
“不能,真的不能,不能……”李小宛一着急,情绪激动起来,身子瑟瑟抖动着。
韩冷赶忙近身,握住李小宛的手,让她保持着安全感,“没关系,别想了,慢慢的放松下来,唉,对,放松,放松,好,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韩冷将李小宛从沙发上扶起来,李小宛睁开眼睛,直了直身子,好像作了一场梦。
“你在停车场与柳纯对话的一幕,你对项队说过吗?
“没有,”李小宛活动了一下筋骨,一副无所谓的口气,“我先前对这段记忆真的很模糊,再说那购物卡里一共就一千块钱,以前也给过她几张,而且那种卡像我们这种高管手里多得是,都是与客户联络感情用的。我也没别的意思,便宜好姐妹一张卡不算啥,而且那天的饭局我做东,本来就应该我结账,小纯帮我结了,我表示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想就是当时能想起来,我也不会对浩然说的。就一千块钱的事儿,说出来还不够丢人的,也不可能跟小纯的遭遇有什么关系。”
李小宛以为那无关紧要,可韩冷却不那样想——也许正是那一千块钱的购物卡,让柳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王大海的经历颇为传奇。
他曾是省内一所着名学府的计算机系高材生,可他不安心学业,一门心思想着创业。不过要创业就创业吧,整好了说不定又能弄出几个“QQ”或者“360”来,可这小子却剑走偏锋,做起了黑客。专门盗取别人电脑中的隐私以及金融帐号等等,然后进行甩卖。网络中有一个词叫做“捉肉鸡”,就是形容这个行当的。
捉了一阵子“肉鸡”,王大海觉得太费劲,钱来的也慢,一合计干脆办个色情网站。他以吸收会员为赚钱手段,同时又通过网络平台大量直销贩卖淫秽色情光碟和书刊。
当时,项浩然和徐天成都在专案组里,抓捕这小子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省厅牵头的专案组耗时相当长的时间,始终也无法锁定王大海的真实IP,只好另辟蹊径,放弃网络追踪,转而开始跟踪物流公司的收件车,以及查找制作光碟和书刊的源头,最后终于通过一家非法经营的小印刷厂,才顺藤摸瓜抓到了王大海。
王大海进监狱之后,自身的价值得以真正的发挥。他积极配合监狱,对一些有学习欲望的犯人甚至狱警,进行网络知识方面的培训;并且主动承担起优化监狱网络以及官方网站的日常维护工作等等;不仅如此,他还通过自己编写的一些小软件,为监狱在行政工作方面,提供了很多电子化的帮助……他也因此得以提前获释。
和许多人一样,对王大海的误入歧途,项浩然也感到十分惋惜。通过当年审讯时的一些交谈,以及事后对他的了解,知道他本性并不坏,和那些怀揣创业梦想的年轻人一样,他也有积极向上的一面,只是太过急功近利,将精力用到了歪门邪道上。可是法律就是法律,你犯了错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项浩然以为经过监狱的改造,王大海应该能认识到错误,及时思过,走到正路上来,没想到竟又干起了老本行,于是他有了想亲自会会这小子的想法。
项浩然和老徐、方宇先到居住地派出所了解情况。从管片民警那得知,王大海从省城监狱出来,回到本市后,一直都比较安分,没惹什么乱子,不过也没找到正经工作,主要靠在长途客运站摆书摊维持生机。于是,三人又杀到长途客运站。
到了地方,从车上下来,远远地就看见王大海手里举着本书正卖力吆喝着,他还是老样子,干干瘦瘦的像个麻杆。当视线相碰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王大海丢下手中的书,转身撒丫子就跑。三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徐天成猛拍了一下方宇,嘴上嚷道,“愣着干啥,还不追啊!”方宇拔腿追了出去,徐天成和项浩然返身上车,跟着追了过去。
王大海哪是方宇的对手,跑了二三百米,身子便开始沉了,方宇瞅准机会一个前扑把他按到在地,紧接着单膝压住他的身子,将双手扭到背后,干净利落的铐了起来。此时老徐开着车子正好赶到,打开后车门,方宇轻轻一体,几乎是将王大海扔进了后车坐上,自己随后也跟着上了车,与项浩然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
王大海一上车,嘴上便连连求饶,“项哥、徐哥饶兄弟一把,我再也不卖那些玩意了还不行吗,给个机会吧?”
徐天成从司机位扭头看过来,见王大海一嘴是血惨兮兮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他冲方宇点了下眼,示意他打开手铐,从左手边扣手里拿出一盒抽纸扔到王大海怀里,然后说:“你小子是不是又干起老本行了?”
王大海擦着嘴,呲牙说道:“就是些以前的货底子,扔了怪可惜的,搭配着卖卖。”
“老实点!你卖黄书还挺有理啊!”方宇冲王大海后脑勺扇了一下,接着从包里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的就是凶手遗留在孔家信被杀现场的那本色情刊物。方宇把证物袋举到王大海眼前,“看看这书是不是你的?”
王大海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摸摸后脑勺,说:“好像没卖过。”
“你小子就装吧,告诉你那书上可有你的指纹,而且书是我们在杀人现场找到的……”
还没等徐天成说完,王大海便急头白脸地抢着说:“徐哥、徐哥,我错了,书是我的,可杀人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啊!我要是有那胆儿,我还练啥摊啊!”
“行啦,知道你没那两下子,好好想想,书卖给谁了?”徐天成没好气地说。
“这我哪想的起来啊,一天卖那么多……真的记不住,不是我不帮忙。”王大海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吐吐舌头,一脸的赔笑。
“让你好好想,你想了吗?张口就说?”方宇又锥了一下王大海。
“大哥,我真的想不起来,一般买这种书的顾客,我都故意不看他,怕把他吓跑了。要不这样,您容我回去想想,想起来一定给您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