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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凌将手机放在一旁,猛地追了过去。她虽然从麻药中缓过劲来,身手却远不如平时利索,直到李晓英的手快要触到木棍时,才抓住了其小腿。
宁凌拼命将李晓英拖到地上。李晓英哭道:“别拦我,大哥要饿死我们的。”
“闭嘴。他是歹徒,不是大哥。”
宁凌怕李晓英坏事,便撕烂李晓英的衣服,准备将其绑住。李晓英压根儿不反抗,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痛哭道:“你得罪了大哥。大哥把电都断了,我看不成连续剧了。”
灰衣人脸上的伤口疼得厉害,凑在铁门处,道:“李晓英,你把新来的弄住,以后就由她来服侍你。你弄不住新来的,就由你来服侍她。”
灰衣人打定主意,里面若是实在不投降,用电焊割开铁盖也能进入地下室。他不想采用暴力,更希望宁凌饿得受不了时,主动投降,先从肉体再到精神都彻底垮掉,从此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奴隶,没有什么事情比此事更有成就感。
这一次行动唯一失算是宁凌中了迷幻剂以后居然能够提前醒来,而且非常泼辣,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脸部受到重创。他坐在顶盖前,摸着自己的脸,想起“不野就不够味”这样一句《少林寺》台词,又用铁锤敲打顶盖。
当时为了万无一失,顶盖是用精钢制成,正因为此,现在用铁锤砸不开。砸了一会儿,灰衣人骂了一句,扔掉铁锤。
宁凌道:“我被绑架了。”
侯大利声音骤然提高,道:“谁绑架,在哪里?”
宁凌道:“在郊外,我感觉小车走了四五十分钟。地下室,能听到火车声。绑架者二十五六岁,微胖,一米七多,本地人。”
侯大利道:“能上网视频吗?我让你看张相片。”
宁凌急道:“李晓英和我关在一起。我手机马上没电了。”
“对方几个人?”
“一个人。”
这句话刚刚说完,宁凌手机变黑。宁凌原本想说灰衣人脸上受了伤,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手机没电了。
宁凌手机没有电了,侯大利急火攻心,拿起手机直奔二楼,冲入朱林办公室,道:“我刚才接到宁凌电话,她被人绑架,关入地下室,地下室还有李晓英,李晓英还活着。不知道具体位置,不知道绑架人的姓名,她的手机没电了。”
接到此电话,江州市局震动。
刘战刚用拳头捶了下桌子,道:“杜文丽案各方面特点都和李晓英案、宁凌案相似,金传统还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宫建民在屋里团团转,道:“他妈的,手机怎么就没电了,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小会议室成为临时指挥室,黑板上写着绑架者的情况:地下室两人,位于郊区,有火车经过;绑架者二十五六岁,微胖,本地人。
另一旁有一幅大地图,标出了铁路线经过的乡镇。
宁凌说出“郊区、有火车经过”这两个关键点时,侯大利脑中立刻蹦出李武林郊区院子的画面。
按照侯大利提供的情况,一队刑警马上前往李武林山庄。前往李武林山庄的当地派出所民警很快就反馈了信息,李武林山庄没有查到地下室。李武林面对如临大敌的警察,一脸茫然,面对警察询问,想起金传统的事,逐渐回过味来,大喊冤枉。
等到警察离开,李武林打通侯大利电话,怒道:“侯大利,你太不耿直了。”
侯大利很冷静地道:“我这儿忙,改天跟你聊。”
刘战刚、宫建民、朱林等领导齐聚于指挥中心。刘战刚放下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又问:“侯大利,别接其他人的电话,再拨打宁凌的电话。”
侯大利再拨打一遍,道:“刘局,应该是真没电了。”
刘战刚在指挥中心走了两步,又和局长关鹏通了电话,这才对众人道:“关局正在从省厅赶回来,他同意了我们刚才商定的方案,调集警力,依靠基层组织,沿铁路线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从指挥中心发出一道道指令,短短半个小时,江州市公安局抽调了两百七十多名警察投入到搜索工作中去。当地政府干部和村社干部熟悉地形,加入警察的各个小组。
警犬大队出动了所有警犬,以李晓英和宁凌的相关物品为嗅源,参加搜索行动。
距离刑警支队约百米的地方有个私人诊所,灰衣人开车来到这间平时经常来的诊所,与医生打了个招呼,道:“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多警车出来。”
诊所老板随口道:“应该有什么事情,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警车出入。你的脸怎么回事?”
“摔了一跤。我先上厕所,等会儿还要麻烦马医生亲自动手啊。”这几年时间,灰衣人都在这个诊所看病,与马医生很熟悉。他来到厕所,透过厕所的窗,可以看到刑警支队的院子,不断有警察出来,上车,开出院子。
灰衣人回想带走宁凌的整个过程,除了宁凌突然醒来以后,其他地方并没有破绽。他自我打气道:“肯定是其他事,警察没有这么神,会猜到宁凌被关到地下室。”虽然整个行动没有破绽,灰衣人仍然觉得不放心,给守果园的老张头打去电话:“老张啊,今天我那个院子有点脏,你去打扫下。”
打完电话,他走出厕所,让马医生帮助处理伤口。
马医生看到伤口,皱眉道:“有点严重,怎么回事?”
灰衣人道:“摔了,地上有干树枝。”
马医生道:“幸好没有伤到眼睛,伤到眼睛就麻烦了。伤口有些深,是在我这里处理,还是到医院?”
灰衣人道:“当然在你这里处理,我信得过你。”
一组刑警来到一座院落,老张正在扫地,打开房门后被拖着长舌头的警犬吓了一跳。得知警方要搜索房子,老张道:“你们别忙,我得给蒋老板说一声。”
警犬在屋外搜索了一圈,老张挂断电话后,打开房门:“你们想搜啥子嘛?里面没人,老板进城了。”
带队警官打量房屋,道:“老板平时不住这里?”
老张道:“这是果园管理房,老板偶尔过来一次,平时不住这里。我负责打扫卫生,里面啥都没有,你们看吧。”
警察里里外外查了一圈,特别查了可能出现地下室的地方,没有发现。警犬同样没有任何发现。
灰衣人坐在诊所,强作镇静。他看了一眼手表,给老张打去电话:“他们来做啥?”
老张道:“不晓得他们做啥,在屋里转了一圈,又走了。”
得知警察离开,灰衣人松了一口气,放下手机,继续让马医生治疗。完成治疗以后,他望了一眼刑警支队,开车离开。
生死营救
距离诊所不到一百米的刑警支队指挥中心,电话声此起彼伏,各搜索小组沿铁路线推进得很快,已经查了沿铁路线约三分之一的院落,没有突破性进展。
侯大利目不转睛地望着手机,希望此刻发生奇迹,宁凌电话再打进来。遗憾的是宁凌那边悄无声息,她似乎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警方从金传统家中搜出杨帆相片以后,侯大利无法否认金传统是杀害杨帆的凶手。接到宁凌电话以后,金传统还在看守所,自然不会绑架宁凌。那么,绑架杀害杜文丽的凶手极有可能并不是金传统。
李武林在郊外有山庄,可是山庄里没有地下室。而王永强在城外并没有院子。他眼皮跳了跳,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王永强老家在农村,完全可以在老家弄一个地下室。
想到了这一点,侯大利拿起手机,拨打王永强电话,道:“老同学,你在哪里?”
电话中传来王永强的声音:“在路上,开车。”
侯大利皱了皱眉,道:“不在公司?”
“在路上,开车。”
“不在公司?”侯大利又问。
“我在外面。大利,有事吗?”
侯大利听到王永强说话时轻轻“咝”地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道:“没事,无聊,随便打个电话。你不舒服吗?”
王永强道:“昨晚喝多了,有点反胃。”
打完这个电话,侯大利意识到自己思维出现了误差:农村面积很大,只有在铁路沿线的农村才有可能性。王永强老家在北面,没有铁路经过。
诸多小组在铁路沿线没有寻找到囚禁李晓英和宁凌的地下室,宫建民压力如山,心情不免烦躁,道:“侯大利,别用这个手机,万一宁凌打电话过来,打不通怎么办?”
侯大利打电话给王永强纯粹是试探,王永强语气平静,和寻常没有任何两样。
王永强接了侯大利电话后,总觉得这个电话来得奇怪,侯大利平时没事几乎不会打电话,绝不会无聊地打电话说闲话。他开车转了一圈,掉头回家。
小车刚走到一条单行道,前面出了车祸,公路被堵上。这几年江州城内小车数量暴涨,满大街都是小车,只要公路上出现异常情况,必堵无疑。
王永强打开音乐,靠在座椅上休息。
“砰砰??”车窗传来敲打声。
王永强睁开眼,看见葛向东站在车外。葛向东笑得很开心,道:“你怎么包得和猪头一样?”
王永强随口道:“骑摩托摔了一跤。”
葛向东道:“找时间约个饭局,这一段时间太忙,很久都没有和老兄弟在一起玩。”
王永强苦笑道:“脸受了伤,不敢喝酒,不敢吃辣,饭局没意思,等伤好了我们再约。你到哪里去?”
“我和老樊才从外地回来,接到电话,出任务。”葛朗台递了一支烟给王永强。
王永强下车,拿火机给葛向东点燃,道:“你天天都在出任务,又是什么鬼任务?”
葛向东随口道:“我也不想出任务,架不住坏人来捣乱。”
樊勇坐在驾驶室,看到一时半会儿通不了,也下来抽烟,嘲笑道:“王校,你在哪里包的伤口?若是在纱布上写个王字,那就成了老虎。”
十来分钟后,交警疏导了交通,葛向东和樊勇开车前往铁路线,参加搜索。
到了晚上,搜索组将铁路沿线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地下室。
105专案组全体成员来到刑警老楼备勤。五人聚在小会议室,会议室桌上放着一盆面条,五人各拿一个小碗,呼哧呼哧吃面。
葛向东放下碗,道:“今天我们到铁路的时候,遇到王永强,这小子骑摩托摔了跤,包得和猪头一样。他这人平时挺讲究,总是衣冠楚楚。”
樊勇抬杠道:“王永强不是猪头,他的额头包有纱布,若是在纱布上画个王字,就和老虎一模一样。”
“王永强平时开小车,为什么要骑摩托车?以前他就说过汽车是铁包肉,摩托车是肉包铁,绝对不开摩托车。”侯大利脑中出现在金传统家中聚会的情景,王永强说此话时的表情和语调犹如就在眼前。
樊勇道:“王永强家在农村,家在农村的年轻人谁不会骑摩托车?骑摩托车摔跤挺正常。”
“我从来没有见过王永强骑摩托车。”侯大利说完后突然想起狗货房间的土棕色“二”字,“二”字会不会就是未完成的“王”字?
想到这里,侯大利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忙问道:“王永强老家附近有没有铁路?”
葛向东摇头道:“王永强老家在北部山区,很偏僻,前几年才通公路。你怀疑王永强?”
侯大利道:“金传统偷拍杨帆时曾经看见王永强尾随过杨帆。”
葛向东道:“这只能证明王永强暗恋过杨帆,我们早就知道这一点,这和绑架宁凌和李晓英没有关系。”
侯大利道:“有关系。宁凌那天在舞台上就是按照杨帆的模样来打扮的,从远处看,至少有六七分相似。”
葛向东和樊勇都觉得侯大利的推理还是比较牵强,只不过涉及杨帆,大家都知道争论无用,沉默下来,各自想案情。
田甜收拾了面条盆子,拿到洗手间清洗,走过办公室时,听到办公室传真机在响动,走进去看了看,传真过来的是狗货陈强的基本情况。她取过几张传真纸,裁剪以后,又用订书机钉好,拿到资料室,道:“侯大利,应该是支队办公室传来的狗货资料。”
在大岭村查找狗货租住房间时,侯大利曾经提出过想要一份狗货的基本情况的资料,宫建民也答应了。这时,刑警支队重案大队主办侦查员才将狗货陈强的资料传到105专案组办公室。
侯大利看了一眼陈强户籍地,用力拍了下桌子,吓了所有人一跳。
朱林道:“有新发现?”
“狗货与王永强是一个地方的人,不仅是同镇的,还是一个村的。”侯大利脑海中出现警犬搜索房屋的画面,灵光闪现道,“警犬是以宁凌和李晓英的物品为嗅源,人在地下室,警犬找不到很正常。我们若是用犯罪嫌疑人的物品作为嗅源,就有可能找到囚禁宁凌和李晓英的那个院子。找到院子,就肯定能找到地下室。”
朱林对这个思路有兴趣,道:“用谁的物品做嗅源?”
“王永强。”侯大利斩钉截铁地说道。
葛向东对王永强印象颇佳,完全不相信文质彬彬的王永强会是变态杀手,道:“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指向王永强。”
樊勇立刻反对葛向东,道:“没有任何证据,并不能说明王永强不是凶手。”
朱林摆了摆手,道:“你们别杠。侯大利,你的理由是什么?”
侯大利道:“宁凌之所以被绑,是因为酷似杨帆。杨帆、章红、杜文丽、李晓英和宁凌,有共同特征,漂亮且上过舞台,凶手就是从舞台上寻找目标。”
葛向东道:“这只是推理。”
樊勇立刻抬杠道:“这个推理很有道理,你少打岔。”
侯大利又道:“我坚信五个案子是一人所为,凶手就是当年的同学。我们用排除法,蒋小勇和王忠诚在外地,且两人个子高,没有绑架李晓英嫌疑,排除;杜文丽被抛尸时,陈雷和女友在国外,没有绑架和杀害杜文丽的嫌疑,排除;金传统还在看守所,没有杀害章红和绑架李晓英的嫌疑,排除;剩下李武林和王永强,不能排除杀害杨帆、章红、杜文丽和绑架李晓英、宁凌的嫌疑。”
侯大利脑海中又浮现出紫外灯下的土棕色血迹,道:“在铁路沿线大搜查时,在李武林郊外房子里没有搜到李晓英和宁凌。而且查狗货暂居地时,地面上出现一个‘二’字,‘二’字可能演化成王,‘李’字不能。所以,王永强嫌疑变得很大。王永强与狗货是一个村的,极有可能认识,这是其一。王永强平时不骑摩托车,却撒谎说是骑摩托车摔的。我和他通电话时听到‘嘶’的一声,应该是伤口痛,他却撒谎说喝醉酒反胃。王永强多次撒慌,疑点很多,这是其二。我建议以王永强为嗅源,再去查找铁路沿线。”
樊勇是爱狗之人,道:“今天参加搜索的警犬累了一天,得休息。”
侯大利道:“大李在楼下,我们让它乘汽车,到了搜索重点区域才出动。大李腿受伤,嗅觉没有问题。朱支,我想赌一把。赌赢了,就能救出两个人;赌输了,也没有什么损失,至少排除了一个方向。”
朱林下定了决心,道:“那我们死马当成活马医,就赌一把。事不宜迟,抓紧时间。第一步就是弄嗅源。”
葛向东自告奋勇地道:“我以前到过王永强公司,王永强在公司挂有衣服,我认识门卫,进得去。”
105专案组全体出动,葛向东到王永强公司取到王永强衣服,樊勇、朱林、田甜和侯大利带着大李紧随其后。大李来到刑警老楼以后,处于退休状态,每天守着小小一方天地,往日的威风早就随风消逝,非常无聊。今天来到警车之上,大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看到了战友们严肃的神情,顿时抬头挺胸,目光炯炯,一扫颓唐。
等了一会儿,葛向东提着大号证物袋出现在走道上。
朱林道:“大利,你觉得应该从什么地方查起?”
侯大利脑中浮现一幅地图,地图上清晰地出现一条穿过江州的铁路线。江州属于浅丘地带,农村居住形式是小聚居大分散;虽然住家总体分散,却也存在宜居区,宜居区里的人口相对集中。若以每小时五十公里的速度行驶,行驶一个小时,那么就会在左、中、右三个方向各有一片最有可能藏身之居住区。从哪一片开始搜查?无法判断,只能凭运气。而且,他们只有两辆车,不可能大面积清查,只能限定条件,重点查找。
两辆警车直接从最左边区域开始,原因是最左边的区域农家住房相对少一些,更有利于作案。派出所所长和两个精干村社干部早就等在路口,与朱林握手之后,围在一起讨论。
朱林问道:“有没有那种平时主要在城里上班,偶尔回家,家里人口又不能太多的地方?”
派出所所长道:“这一片距离城区挺近,很多年轻人都在城里工作。”
侯大利补充道:“家里平时人很少,甚至没有,但是有一个独居的院子,这种情况有没有?”
派出所所长和两个村社干部商量了一会儿,拿个小本子记了六个名字,道:“这六家有年轻人在城里上班,有三家是空院子,两家有老人,一家有小孩子。除了这六家人,其他人家要么是住在有很多户人家的大院子里,要么前后左右都有人,要么是家里人多,有老有小,不太有条件修地下室害人。”
侯大利拿出地图看了几眼,道:“这一片都是你们村?”
村干部用手在地图上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道:“我们只熟悉本村情况,外村就不了解了。”
105专案组的重点搜索工作就从这六家人开始。虽然只有六家人,可是六家人隔得挺远,大部分地方又不通车。查完六家人,没有收获,已经接近凌晨三点。此时无法通知另一个村的村社干部,夜晚搜查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大李腿受过伤,行走不方便,加上年龄实在太大了,体力明显不支。返程之时,樊勇干脆抱起大李前进。大李骨架子宽大,着实不轻,樊勇这等莽汉抱了一会儿也体力不支。大李傲慢得很,除了樊勇和朱林以外,根本不准其他人抱。五人和大李只能歇歇走走,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小车边。
五人开车到派出所,派出所给朱林和田甜各找一个床位,其他人就随便找来椅子,对付过一晚。
葛向东睡在竹沙发上,对坐在椅子上的侯大利道:“我们这样搜查,有点撞大运的味道。”
侯大利道:“地下室能听到火车声,肯定就在这一线,距离铁路不太远。反复多查几次,运气或许就来了。当时丁大队查系列麻醉抢劫案,其实也是下了拦河网,只要拦河网足够宽,总会捞到大鱼。”
樊勇从外面进来,道:“今天大李累惨了,得让它好好休息。明天若是有警犬过来,就得换班。换算人类年龄,大李都是八九十岁的老人了,还在一线拼搏,了不起。”
天蒙蒙亮,105专案组便和派出所所长前往中区,依着昨晚的模式,依然是和村社干部一起确定范围。村主任老婆煮了一锅红苕稀饭,又走到小乡场买了一些馒头回来,当作几个警察的早餐。
昨夜辛苦,朱林眼里挂起红丝,脸颊更瘦,胡须争先恐后地钻出皮肤。他喝完了一碗红苕稀饭,道:“真是香啊。大灶煮的稀饭,好多年没有喝过了。”
樊勇拿着碗蹲在屋外,和大李在一起。大李经过三个小时休息,一扫昨夜颓势,又变得威风凛凛。农村有两只土狗,平时挺凶悍,有人从屋外经过总是狂吠不止。今天大李来到院内,两只土狗夹起尾巴,一点也不敢造次。
屋内,侯大利拿着地图和村干部讨论,得知城内蒋老板在果园里有一个管理房,偶尔开车回来,平时很少有人住,便从地图中找到此管理房,决定先到此处。
两辆警车来到管理房以后,院外的老张闻讯而来,拦住警察。当大李从车上下来之时,他吓了一跳,骂了一句:“狗日的,这么大一条狗。”
大李进了院子,身体震了震,随即望了一眼朱林和樊勇,喉咙发出低沉吼声。对于大李来说,这个屋子到处充斥着嗅源里的味道,根本不用寻找。
听到大李吼声,朱林便知道这个小院就是王永强所住的院子。他给侯大利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其控制住老张。
侯大利不动声色地走到了老张身后,处于随时可以控制人的位置。樊勇则走到老张的右手位。只要朱林发出指令,侯大利和樊勇从两个方向发动,可以轻易控制住老张。
朱林道:“这个院子的老板叫什么名字?”
老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警察包围,道:“老板姓蒋,具体叫什么不晓得。”
朱林对道:“让他认相片。”
侯大利拿出王永强相片,道:“这是不是蒋老板?”
老张道:“这就是蒋老板。”
朱林拿着手机走到另一角,打通了刘战刚电话。
若是仅仅通过王永强物品找到此处,并不能说明王永强就是绑架者,毕竟昨天有一组刑警带着警犬搜索过此处,并没有发现密室。但是王永强对外谎称姓蒋并处心积虑租下房屋,甚至还搞了果园,这就太过异常。
电话如高压电,顿时让刑警支队全员动了起来,老谭带着技术室全体成员,带着设备,直奔发现“蒋老板”之处。
另一组刑警直奔王永强住处,准备控制王永强。而田甜则带着王永强和李武林的生物检材前往省刑侦总队技术室。
院外一株大树上有一个隐蔽摄像头,这个摄像头和屋内摄像头一样都能通过网络传到灰衣人电脑上。昨日警察来到院中搜索以后,灰衣人便没有回到院中,来到提前备好的一处隐蔽房屋,打开电脑,观察院中情况。
昨夜无事,今天早晨天刚亮,一成不变的院落图像里闯入了几个不速之客和一只警犬。灰衣人仔细观察了画面,坐直了腰,道:“居然真找了过来,侯大利还算有几分本事。”
灰衣人便是王永强。
电脑屏幕上有好几个画面,其中一个画面是室内情况:侯大利戴上了口罩、头套、鞋套,变换着姿势拍照,女警田甜则提着一台录像机,樊勇牵着那条大狗在屋里搜索,朱林和葛向东跟在侯大利身后,蹲在地上,用指关节在地上敲敲打打。
王永强发现警察闯入院子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从后面走出院子,沿着河道行走十来分钟,准备将手机扔进江州河里。手抬起来,他又放下,暂时没有扔掉手机,决定乘坐出租车,远离自己居所。
坐出租车到了河道下游,他在扔手机前,决定给父母打最后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打完以后,他将永远没有这一对父母。
接通电话后,传来了父亲焦急的声音,道:“你妈肚子痛得很。”
王永强不耐烦地道:“肚子痛就去医院。”
父亲道:“家里没钱,能不能拿点钱?”
王永强道:“又要钱,我又不是开银行的。”
父亲哀求道:“你妈昨天晚上就开始痛,在床上打滚。”
王永强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年轻的时候你喝点马尿就打我妈,现在是假关心。你老婆的病都是你打出来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父亲道:“你爸年轻时不懂事,现在晓得错了。永强,你妈痛得很。”
“我手头正忙,忙完过来。你先把我妈送到旁边医院,我直接到医院。”王永强知道警方正在找他,还是决定最后去看一眼那一对可恶的夫妻。
放下电话,王永强父亲来到床前,对老伴道:“儿子马上就要过来,你忍到起。我们先到中医院。”
王永强母亲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尖叫道:“送我到医院,我痛得受不了。天哪,要死人了。”
王永强父亲打开隔壁房间的抽屉,拿出两个存折,大存折里面有五万多块钱,小存折里面有五千多。他将大存折重新藏好,拿起小存折,带妻子前往医院。
王永强父亲将妻子送到医院。妻子一路尖叫,让他心烦,骂了好几句“闭嘴”。
王永强没有进医院,而是坐在停车场,看着父亲半扶半拖母亲进入医院。
医生为王永强母亲做了检查之后,脸色顿变,道:“阑尾穿孔了,赶紧准备手术。这个病肯定痛了好久,你们怎么才来?”
王永强父亲笑得很卑微,道:“我们没文化,不懂。”
病情严重,医生没有耽误,紧急安排做手术。当护士推车到来时,王永强父亲弯腰抱起妻子,放到推车上,道:“忍住,做了手术就好了。”
手术安排妥当,医生松了口气,对王永强父亲道:“发生阑尾穿孔,轻者形成局部性脓肿,重者发生弥漫性腹膜炎,腹腔化脓,感染性休克,甚至危及生命。做完穿孔手术,也常会引起切口感染,腹腔残余脓肿,肠瘘、肠粘连、粘连性肠梗阻等一系列并发症,许多人遭受腹部反复开刀之苦的肠粘连病,追溯其最初的病源往往就是阑尾穿孔。”
王永强父亲站在一边,道:“梁医生,要花多少钱?”
医生脸色虽缓,口气却严肃,批评道:“这个病是拖出来的。刚才我问了,昨天晚上就开始疼痛,现在才送来,病人肯定痛得死去活来,真是没有一点常识。”
母亲进入手术室,王永强父亲坐在手术室外等了几分钟。他走到门外,又给儿子打电话,希望儿子能拿些钱来,结果电话打不通。
王永强坐在车里,想起小时候的事,恨从心中来,猛地按了下喇叭。喇叭声响起,吓了过路中年妇女一跳。中年妇女心情正在烦躁,双手叉腰,对着王永强一顿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