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谭也注意到房间的异常:“现在无法判断是他自己离开,还是被人带离。要将房屋彻底查一遍,看有没有可疑的指纹和足迹。”
侯大利道:“还要查一查DNA。”
老谭望了一眼走到身边的田甜,道:“这个房间查DNA有用吗?”
田甜道:“侯大利提出要检测DNA吗?他在这方面比较有研究。”
老谭道:“那DNA就由侯大利来搞。”
DNA检验技术是近些年才发展起来的,老谭入行的时候DNA检验技术还是一个概念,他擅长足迹和手印检验技术,对DNA检验技术始终不太精通。侯大利入行时间比老谭晚得多,入行时DNA检验技术已经成熟,他在代小峰案中又从鸭骨中成功发现代小峰的DNA,为最后锁定代小峰奠定了基础。有了这次成功经验,侯大利思维方式就得到了强化,极为看重在现场对DNA的检验。
侯大利提取了十二件生物检材,属于一级检材的有八件,包括头发、烟头、牙膏罐、指甲剪、棉签袋、面巾纸块、空气清新剂和皮鞋。之所以将这几件生物检材定为一级,主要是这几样都有可能留下DNA,且不涉水。其他几件被定为二级,包括水杯、矿泉水瓶子、布质面巾等,这几样定为二级的原因是都涉水。
老谭不动声色观察侯大利提取生物检材,等到其完成工作以后,问道:“为什么要提取牙膏罐?”
侯大利解释道:“只要接触,必须有物质交换。牙膏罐是硬塑料,外表是凹槽和凸牙构成,用手拧牙膏盖时有可能留下DNA。纸巾面巾是那种质量比较好的,中间薄膜有皱褶,用手撕的时候也就留下DNA。”
等到侯大利提取生物检材完毕以后,小林收起足迹灯等设备。江州刑警支队技术室已经收集了狗货的指纹、手印和足迹,从现场情况来看,屋内只留下三个人的指纹、手印,其中一个就是狗货的。
收集了房东夫妻指纹、手印、足迹、头发和血滴以后,老谭等人离开现场。在离开前,他们特意交代了派出所、村支书和房东,此房间封闭,什么时候打开听候通知。
狗货牵涉到失踪的李晓英,李晓英生死未卜,给江州警方极大压力。出于稳妥起见,刑警支队联系了省厅刑侦总队的技术室,由他们对提取的生物检材进行检验。
江州刑警支队技术室很快得出结论,房间里除了狗货和房东夫妻的指纹以外,铝合金门窗处还有一枚新鲜指纹。
此枚新鲜指纹引起了支队高度重视。
宫建民拿着指纹相片,道:“这是新鲜指纹?”
老谭道:“确实是新鲜指纹。这个指纹不是狗货的,也不是房东夫妻的,肯定就是与狗货熟悉的关系人的。”
宫建民放下相片,沉吟道:“从现场勘查情况来看,屋内没有暴力痕迹,为什么会在窗口出现指纹,讲不通。”
宫建民拿着相片走到窗前,反复试验用什么姿势才能形成相片上的指纹。随着支队长不断试验,老谭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犯了错,站在地面上在窗户上形成指纹与相片上指纹的角度不符。宫建民拿了张椅子放在窗边,站在椅子上,这时候形成的指纹与相片上指纹基本相符。
宫建民跳下椅子,道:“你们再跑一趟,查一查是不是维修过窗户。”
老谭和侯大利赶紧返回现场,查看出现在玻璃窗的右手食、中指和环指的三枚指纹;又找来房东,询问是否装过玻璃门窗。得到肯定回答以后,老谭大失所望,通知派出所将装修工人带过来录指纹。
在等待装修工人的时候,侯大利进入狗货房间。他在狗货所住房间转了一圈以后,若有所思地停在倒在地上的椅子前,蹲在地上用放大镜观察。
“看什么?”老谭问道。
侯大利收起放大镜,道:“房间没有搏斗痕迹,这个椅子倒在地上显得有点奇怪。我取紫外线灯来照一照。”
狗货所住房间是普通水泥地面,灰黑色。侯大利戴上紫外防护眼镜,用紫外线灯在椅子周围仔细照了一圈,发现椅子周围有一小块黄绿色荧光痕迹;在椅子另一侧则有意外发现,地面上有一个不大的土棕色字迹,字迹是一个“二”字,前面一笔浓重,第二笔稍弱。
“这应该是血迹,有人用血在地面上写了一个字。”侯大利迅速做出判断。
老谭蹲在地上,用强光手电仔细观察血迹,道:“血迹是暗褐色,或者说是暗红色,说明时间不算长,与食物腐败的时间差不多。这确实是一个‘二’字。为什么这人要在地面上用血写一个‘二’字?”
侯大利站在屋中间,脑海中涌现出一段影像:狗货坐在椅子上,喝下一杯水,水中有迷幻剂任我行;狗货在意识模糊时开始挣扎,和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他知道自己估计要玩完,便在地上用血迹写字;写到第二笔,他已经没有了力气,所以就写了“二”这个字。
老谭听了侯大利描述,道:“极有可能就是这样。迷幻剂任我行在二十四小时内会挥发,无法检测,所以我们在杯子里没有查到。”
侯大利和老谭正在讨论血迹之时,装修工人到来。结果令人失望,此指纹正是装修工人留下来的指纹。
之所以装修工人的指纹会留在玻璃上很久时间,老谭也找到了原因:在江州装玻璃时经常使用“玻璃胶”,若是手指沾了玻璃胶,就能形成隐蔽指纹。老谭试着擦掉其中一枚指纹后,再用黑色磁粉,果然,刚才被擦掉部分又显现指纹。虽然掌握了一项新技术,可是否定了指纹线索,老谭还是很郁闷。
宫建民接受了此结果,道:“从你们发现的‘二’字来看,狗货这条线不好查。技术室明天有安排,就由侯大利和田甜送检材到省厅,有结果及时给我打电话。”
侯大利道:“宫支队,专案组想要狗货基本情况。”
狗货失踪,从现场情况来看,极有可能出事。宫建民已经安排侦查员到狗货父母家做调查,同意将狗货陈强的资料送一份到专案组。
侯大利、田甜一起将生物检材送到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技术室。总队技术室任务很重,接受了江州生物检材以后,还得完成手里一起杀人案的检测工作,才能为江州生物检材做检测。这就意味着侯大利和田甜至少得在省城阳州等两天时间。
夜晚,侯大利和田甜住进了国龙宾馆,陪着母亲李永梅吃了一顿饭。饭后,李永梅要求打麻将。侯大利知道田甜不喜打麻将,道:“宁凌没来吗?叫她过来凑一桌。”
李永梅一脸纳闷地道:“今天我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一直关机,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侯大利脑海中浮现起宁凌在舞台上极似杨帆的打扮,道:“有很多明星在江州,说不定他们还有其他活动。”
宁凌未到,田甜只能顶上。以前打麻将的时候,侯大利向来是胜多负少,这倒不是宁凌和李丹相让,而在于侯大利在打牌之时脑中就会形成另一副立体牌局,他就是牌局中的上帝;而脑中牌局和现实牌局其实是一致的,所以他想输都难。但是,今天晚上牌局中,侯大利打得很一般,没有大胜。
打到十二点,李永梅道:“大利,你在想啥?心思不在牌桌上。”
侯大利放下麻将,道:“确实不在,明天我要回一趟江州,晚上再回来。”
按照宫建民要求,侯大利和田甜这一组要在省厅等结果。田甜也没有听说侯大利有什么急事要回江州,道:“为什么回江州?”
侯大利道:“明天是杨帆生日。”
满屋寂静,李永梅轻轻叹息一声,道:“可怜的孩子。”
翌日清晨,田甜素颜朝天,道:“今天你不适宜开车,我送你回江州。”
越野车回到江州还不到十点,田甜问:“需要我陪你上去吗?”侯大利道:“等到破案以后,我们一起上去。”侯大利独自在公墓前买了鲜花、香、烛、纸钱,沿着石梯子往上走。田甜打开车载音乐,静静欣赏《雨滴》。《雨滴》是吉他名曲,每次听曲都会有不同感受,今天来到公墓脚下,入耳满是忧伤。
一辆小车进入停车场,从车上出来三人。杨勇没有染发,头发白了大半,秦玉牵着一个小女孩。田甜的目光立刻被小女孩所吸引,目不转睛。小女孩应该在幼儿园大班或者学前班年龄,扎了一个马尾辫,聪颖灵秀,与杨帆小时相片极为相近。
一家三口也到公墓前买了鲜花、香、烛、纸钱,缓步走上石梯。秦玉看到了侯大利的越野车,再次注意到驾驶室坐了一个女子。她心如刀绞,如果侯大利也忘记了女儿杨帆,那么在这个世界上记得女儿的人又将减少一个,直至所有人都忘记她。那时,女儿杨帆就真正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杨帆墓前,香和烛散发独特味道,这个味道营造了墓地特有的气氛。侯大利在烟雾中与女友隔空对视。隔了多年,杨帆墓碑中的眼神依然灵动异常,一笑一颦,仿佛就在昨日。
“我相信有在天之灵,所以,你要指引我找到真凶。真凶肯定就在我们身边,我念几个名字,若是念到真凶时,你给我一点指示。李武林、王永强、金传统、陈雷、蒋小勇、王忠诚,是不是这几人中的一个?”
侯大利凝视墓碑中的眼睛,杨帆听到名字似乎眨了眼睛,只是眨眼速度太快,快得让侯大利没有反应过来。
墓道传来脚步声,杨勇、秦玉和一个小女孩出现在墓道。秦玉道:“杨黄桷,叫哥哥。”
杨黄桷仰起头,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杨黄桷的声音与姐姐有八分相似,侯大利刚闻此声,泪水就夺眶而出。
下了山,侯大利与杨家分手。
田甜目视杨家小车开远,道:“那个小姑娘和姐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侯大利原本想感谢田甜能陪自己过来,只是从墓地回来情绪不佳,道:“模样和声音都差不多,给我的感觉不好。”
田甜道:“为什么不好?”
侯大利道:“我也说不上来。”
越野车开入城区时,李永梅电话打来:“大利啊,刚才我给小夏打了电话,他也没有看到宁凌。宁凌手机也关机,不正常,能不能帮助找一找?”
侯大利随口道:“宁凌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私生活,你得给别人空间。”
“我是她老板,老板找下属,难道不可以吗?”李永梅数落道,“我为什么要找宁凌,原因很简单:你爸那个当丈夫的,每天全世界飞来飞去,难得见上一面;你这个当儿子的,天天守在案发现场,根本不管老妈。只有宁凌知热知冷,她至少是你的干妹妹,让你关心干妹妹,有这么费力吗?”
侯大利让手机稍稍离开耳朵,减少耳膜受到的冲击,没好气地道:“若是二十四小时找不到,就报失踪,让警方出面,这总可以吧。”
结束通话,侯大利靠在椅子上,脑中浮现起宁凌在舞台上神采飞扬的模样。“神采飞扬”四个字刚刚浮现在脑海里,他整个人一下就绷紧了,道:“到江州大饭店,赶紧。”
宁凌最初是自己租住,与李永梅关系亲密以后,便住进了江州大饭店。侯大利打通了顾英电话,道:“你到宁凌房间,看她在不在。”
顾英道:“服务员是固定在下午六点为她打扫房间。”
“事情急,赶紧去,去了给我打电话。”侯大利放下电话,对田甜道,“宁凌有一天多时间没有在任何地方露面了。”
宁凌长得漂亮,身材高挑,前些天又在舞台上当过主持人,恰好符合章红案、杜文丽案和李晓英案中“漂亮又上舞台”的典型特征。
侯大利大脑中依次闪过了杨帆、章红、杜文丽、李晓英和宁凌的身影,最后出现的是杨帆和宁凌两个人,宁凌在刻意模仿杨帆,从远处看还真有六七分相似。他双眼闪起凶光,道:“如果宁凌失踪,那绝对和杨帆案有关系,绑架者是冲着杨帆来的。到了现在,若说杨帆案和其他几个案子没有关系,我绝对不信。”
顾英很快回了电话:“据给宁凌打扫房间的服务员说,宁凌应该有一天多时间没有回房间。”
国龙集团江州分公司副总经理宁凌或许失踪的消息传到刑警支队,宫建民脑袋嗡地响了一声,半天才安静下来。
李晓英案专案组的侦查员们陆续来到重案大队小会议室。他们原本以为是为了李晓英案,谁知一案未结,又出一案,侦查员们顿时炸了锅。等到关鹏局长、刘战刚副局长和支队长宫建民走进会议室,议论声才小了下来。
宫建民开始主持会议时,坐在角落的侯大利望了望窗,心道:“宁凌到底在哪里?”


第九章 被囚禁在地下室的女人
全城大搜捕
地下室一片漆黑,宁凌在黑暗中绑紧李晓英,这才退后几步,坐在地上喘气。她从内裤里取过手机,为了节约电量,暂时没有打开开关,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晓英哭道:“别惹大哥,别惹大哥。”
宁凌怒火中烧,上前踢了李晓英一脚,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晓英道:“我也不知道。醒来之后就在这里,这里能听到火车响,每天都能听到。”
宁凌握着手机,没敢轻易打开。手机电量已经不足,报警的时候必须准确说出地名,否则要遗憾终生。身陷囹圄,她充满灯红酒绿之后的幻灭感,幻灭感自从父亲出事以后便跟随于身,从来没有消除过,而且最容易出现在欢乐顶峰。
从酒吧到地下室的整个过程清晰浮现在宁凌脑海中。
宁凌在没有应酬时,经常会去江州师范学院附近的学院东门酒吧,酒吧常有音乐系学生唱歌,非常有格调。为了新楼盘明星演唱会,她累得够呛,忙完了此事,当天也不约人,独自小酌一杯,听听音乐,舒缓神经。谁知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她独自在角落喝了一小杯酒,然后就“醉”了过去。
最初宁凌是彻底“醉”了过去,随着车辆颠簸,她头脑最先清醒过来;头脑清醒以后,发现身体被绳索捆着,丝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望着黑漆漆的车顶板。她很快明白自己遭遇麻烦,多半是在酒吧被人麻醉后被关到尾厢。
之所以在中途很快醒来,这和宁凌家族对麻药不敏感的特殊体质有关系。
最初大家都没有太重视这个问题,首先发现这个问题的是宁凌的堂姐。堂姐做剖腹产手术犹如过了一道鬼门关。麻醉师实施麻醉以后,堂姐始终感到疼痛,身体不能动弹,无法反抗和喊叫。事后堂姐询问麻醉师到底有没有抗麻性,麻醉师断然否认抗麻性的存在。理论归理论,堂姐是真心感到疼痛,犹如在清醒时被开膛破肚。
堂姐的经历将宁凌吓得够呛,甚至对生小孩都有了阴影。宁凌是在拔智齿时发现自己也有抗麻性。在拔智齿时,牙科医院用了比寻常局部麻醉多得多的量,宁凌仍然疼得死去活来。特别是医生用锤子猛敲牙齿时,她疼得整个人都犹如被砸开。
正是有了不被承认的“抗麻性”,让喝入迷幻剂的宁凌比寻常人更早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想叫喊,却无力喊出声来,想抬手踢脚,推开眼前黑暗,手脚也无法动弹。宁凌如被困沙滩的鱼,只能大口呼吸。在困境中,她慢慢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应该是在酒吧中了迷幻药,如今身处汽车尾厢。
宁凌拼命回想喝酒时谁接近了自己,结果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起。在酒吧时她享受孤独,最不喜别人搭讪,也很少与朋友一起到酒吧。当侯大利在打牌时谈起系列麻醉抢劫案时,她压根儿没有将麻醉抢劫案与自己联系在一起。如今,最悲催的事情发生,她中了招,变成笼中之鸟,菜板上的肉。
汽车最初很少颠簸,不时还能听到街边响起的各种声音,比如汽车喇叭声、商场促销叫卖声、街心花园老人们的唱戏声;后来渐渐听不到这些市井声音,汽车也开始颠簸起来。
在这一段时间里,宁凌手脚慢慢能够小幅度活动。她若是从麻醉中醒来就能喊能动,肯定会在车尾厢大喊大叫,从而引起那个坏人警惕。在头脑清醒而身体不能动的那一段经历,宁凌有了足够思想准备,开始思考应对之策。
宁凌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身边手包拿了过来,摸到一部手机,甚至无法查看手机电量,只是将其关闭,藏入内裤。把手机藏在内裤里也有极大风险,若是坏人到达目的地就要猥亵自己,内裤肯定是很重要的袭击目标。夏天衣衫单薄,实在没有藏手机的好地方,藏在内裤里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祈祷诸神保佑。
除了手机以外,宁凌还准备突袭那个坏人,摸索小包,居然找到一支签字笔。她平躺在车尾厢,开始蓄力。
她虽然侥幸从麻醉状态中提前醒来,但是麻醉药对身体影响还是很大,藏手机、找签字笔这两个简单动作都让她费尽所有力量,要想在车上袭击坏人几乎不可能。她将签字笔也藏到内裤里,祈求坏人不会在第一时间侵犯自己。
小车摇晃一阵,最后停下。
宁凌紧闭双眼,假装仍然处于麻醉状态。车窗打开,光线刺透了其眼皮,一条黑影出现在光线中。随即黑影弯下腰,拿出一副制作粗劣的手铐,铐住宁凌双手。当双手被铐住后,宁凌身体和灵魂不断下沉,沉入无边的深渊之中。她几乎就要睁开眼睛,向那个坏人求饶。寻找机会的侥幸之心最终战胜了恐惧,让她紧闭着眼睛。
那个坏人给宁凌戴上手铐,扛起宁凌,走进屋内,又慢慢走进一个地下室。
宁凌被那个坏人扛在肩上以后悄悄睁开眼睛,看到那个坏人身穿灰色上衣、黑色西裤,皮鞋锃亮,体形微胖。这个时候若是能发动袭击,一定能够打坏人一个措手不及,只不过宁凌身体无力,只能眼睁睁看到机会白白失去。
地下室还有另一个女人,女人怯生生站在墙角。
灰衣人道:“你戴上手环,不准欺负新来的。”
地下室另一个女人道:“大哥,我不会欺负新来的。”
灰衣人笑道:“我等会儿还有个应酬,晚一点回来。”
女人道:“我不戴手环,可以吗?”
那个坏人道:“戴上,有新来的,我还没有调教,不能让你们两人合起来反抗我。”
女人道:“大哥放心,我永远是你的小妹。这个女人是谁?哼,敢跟我争大哥。”
灰衣人笑得很开心,道:“还吃醋了。我喜欢女人吃醋。我把她交给你,若是她有什么异常情况,我找你算账。”
宁凌竖起耳朵听对话,得知灰衣人要晚一点回来,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自己恢复力气,就有机会给这个并不强壮的灰衣人狠命一击。
灰衣人走了,李晓英走向新近被掳来的女人,骂道:“真倒霉,都怪你,平时我都不戴手环。”
铁质手环另一端固定在墙体,李晓英只能走到距离宁凌约一米的地方,用脚狠狠踢了新来者,踢了一下不过瘾,又踢了第二下,第三下。
从理论上,李晓英和宁凌应该站在一条战线上,共同对付那个灰衣坏人。谁知李晓英已经被那个坏人吓破了胆,完全顺从于那个坏人。宁凌不敢相信李晓英,仍然假装昏迷。
李晓英踢了三下,见对方没有反应,觉得无趣,便回到电脑前,开始看电视剧。由于不能上网,灰衣人便从外面租了一些碟片在网上播放,当灰衣人拿了碟片到地下室时,李晓英感动得热泪盈眶。
电视剧播放两集以后,宁凌惊喜地发现自己手脚能动了,虽然动起来依然迟缓,却能够动了。
电视剧播放三集之时,宁凌能够握紧拳头。她趁着李晓英专心看电视之机,将签字笔从内裤中拿了出来,放在身下,同时,悄悄睁开眼睛打量屋内环境。
屋外响起了汽车声,李晓英赶紧离开电脑桌,来到宁凌面前看了几眼,踢了一脚,见新来者无异常,这才松了口气。楼顶有了声响,梯口处的顶盖被打开,出现了一只脚。
“新来的怎么样?”
“大哥,你回来了。新来的睡得和死猪一样。”李晓英不喜欢戴铁手环,道,“大哥,求求你,我不想戴手环。我最喜欢大哥了,这个手环应该新来的戴。”
“大哥”走到宁凌面前,捏了捏宁凌的脸颊,道:“确实睡得像猪一样,小脸嫩得出水,弄起来肯定舒服。”
李晓英听到此,眼里充满醋意和恨意。
灰衣人想起宁凌在舞台上的形象,有几分失神。他用钥匙解开套在李晓英手上的铁环,道:“按辈分,你是大姐,教育老二的责任就交给你了。”
李晓英揉着手腕道:“还得将老二套两天,否则不懂规矩。”
宁凌深恨这个助纣为虐的可怜女人,暗自祈祷别由她来解开自己的手铐。正在担心之时,灰衣人安排道:“你把这个床推过来。”
李晓英将床推到墙边,这是她曾经被铐住近一个星期的地方。若是被铐在此处,活动范围极小,生活起来极为困难。
灰衣人走了过来,打开手铐,准备给宁凌换上铁手环。当灰衣人过来时,宁凌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跳出来,所幸灰衣人只是打开手铐,没有提前搜身。手铐打开时,宁凌摸出签字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灰衣人眼睛插去。
宁凌蓄谋已久,拼尽全力自救,签字笔如刀,一下就插在灰衣人额头上,划开一个大口子。能不能逃脱在此一举,宁凌拼命挥动签字笔,又插在对方脸上。
灰衣人完全没有料到宁凌中了迷幻剂还能反抗,脸上火辣辣一片,鲜血顺流而下,涌进眼里,模糊了视线。他不知眼睛是否受伤,转身跑上楼梯。
灰衣人跑上地面,用脚猛蹬跟随而上的宁凌,关上了铁盖板,然后上锁,将人锁死在地下室。
盖板是精铁所制,坚固异常,被关在地下室,绝无逃脱可能。灰衣人坐在地上喘了会儿气,只觉脸上疼痛难忍,来到卫生间,从镜中看到满脸鲜血以及绽开的伤口,诅咒了一会儿宁凌,忍痛关闭了地下室出气口,然后出门治疗伤口。
此地位于农业园深处,平常无人进出,地下室又非常隐蔽,就算有人进入院子也无法找到入口处。关掉出气口以后,地下室氧气会慢慢减少,到时再进入地下室,两个女人就再无反抗之力。
灰衣人关上顶盖后,剩下地下室李晓英和宁凌两人面面相觑。此时宁凌手铐被解开,李晓英也脱离了手环控制。李晓英颓然坐在椅子上,根本不想试探着逃离。宁凌走上梯子,用力推铁质顶盖。
“推不动,白费劲。”关闭多日,李晓英心灵已经麻木,在“大哥”面前奴颜媚骨,在新来者面前又居高临下。
宁凌推不动顶盖,仰头仔细观察。顶盖正中央有一个铁质把手,想必是进入地下室时用来关掉顶盖所用。她盯着铁质把手看了一会儿,走下梯子,道:“你起来。”
李晓英还想藐视宁凌,却被对方粗暴推开。李晓英想起宁凌凶悍地与大哥打架的样子,虽然嘴巴还在小声嘀咕,屁股却从板凳挪开。
宁凌拿起椅子,用尽全力拆掉了一条腿,走上楼梯,将这条腿插入顶盖把手,恰好能从里面将顶盖锁死。为了增加牢固性,她又将另一条腿拆掉,强行塞进铁质把手。
李晓英惊恐地看着宁凌,道:“喂,喂,你疯了吧?把顶盖锁死,我们要被饿死。”
宁凌没有理睬她,确定锁死了顶盖之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走上楼梯,道:“在哪里方便?”
李晓英指了指墙角,墙角有马桶和淋浴设备。宁凌又问道:“有没有监控?”李晓英指了指墙顶的一个探头。这是一个360度无死角的高清探头,意味着地下室所有的角落都在楼上人的监控之中,包括方便和沐浴。
宁凌拿起被拆掉的板凳,利索地敲掉探头。敲掉探头其实挺简单,只不过李晓英进入地下室后就被戴上铁手环,失去自由。等到灰衣人打开铁环之时,她已经被驯服,不敢起反抗之心。
敲掉了探头之后,宁凌坐在马桶上,拿出手机。此刻暂时安全,她汗如泉涌,全身发软,软得甚至拿不住手机。
李晓英看见了宁凌的手机,神色慢慢开始变化。
宁凌擦了擦汗水,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打开手机。手机发出开机的欢快声音,随即出现了熟悉页面。宁凌看到画面后,头皮一下就炸开,手机已经显示电量低,电量指示变成红色。电量就是生命线,如今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刻。
宁凌紧张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晓英看见手机,目光便挪不开,道:“我不知道。能听到火车声,应该在铁路边。”
楼顶上传来砰砰的敲击声,还有灰衣人的咆哮声:“快点打开,否则给你们好看,饿死你们。”
李晓英眼神充满绝望,道:“我们逃不掉的,打开顶盖,还能多活几天。”
宁凌大声道:“你不要对我充满敌意,我们才是一伙的。”
李晓英道:“我们逃不出去,你这是要害死我。”
楼顶上传来灰衣人的声音:“李晓英,只要你把新来的绑上,我就放你出去。大哥说话算话,只要绑住了新来的,我肯定放你离开。”
宁凌发现李晓英眼神慢慢发生了变化,厉声道:“别听他的,他绝对不会放你出去。”
楼顶上又传来威胁声:“你们不开门,我不送饭不送水,最多两天就饿死了。李晓英,你实话实说,这一段时间,我对你好不好?”
李晓英声音颤抖,道:“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吧。”
楼顶上男声突然变得十分凶狠,道:“饿两天,到时还得开门。若是那时开了门,那我就要对宁凌好。李晓英,你去吃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