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听了这个消息心里开心。
关毅考虑了一下,点头应允。“好吧,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既然教授在心理上信任我,那么我也就尽力做好。”
“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不过吃了以后你要刷碗。”简洁笑着说。
“这什么道理?”
“因为我不爱刷碗。”
关毅侧脸瞅着简洁,似笑非笑。
“干吗这么看我?女人不喜欢刷碗不可理喻?”简洁笑问。
“那倒不是。我是在想:你不刷碗,又是一个人住,你每天还吃不吃饭?”
简洁笑而不答。其实她让关毅刷碗是想有个时间单独和教授聊几句。
做饭对于简洁来说是很幸福的事情,没有紧张、没有压力,可以随心所欲地在厨房摆弄各种蔬菜,而当看到两个男人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烹饪的菜肴时,简洁心中那种幸福的感觉就更加强烈,甚至在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持家的小女人。
不过那感觉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两年前在这所房子里的女主人——米兰。
只是物是人非,那个美丽的米兰早已不在这所房子里,只剩下孤单的余笑予。
其实余笑予也改变了。
刚才吃完饭以后泡茶的时候,简洁看到教授的双鬓已经近乎全白。虽说更显风度,但也凭生很多苍老。失去心爱的女人,会让教授在一年之中衰老得如此之快,她没有想到。
她不禁在心底叹息着。
当关毅刷完碗出来,提议和教授去户外的草坪聊天的时候,简洁才觉得轻松了一些。不知道怎么,看着教授的样子,简洁心里总是涌现出酸楚的滋味。
但当简洁一个人在室内的时候,看着教授家熟悉的布置,简洁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客厅的一些角落里已经出现灰尘了,虽然每两天就有家政工来打理,但总归是比不上像照顾自己的家那样用心的。
简洁一边擦着电话线上的灰尘,一边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
外面天色已暗,草坪也似乎漂浮着阴暗的气息。两个男人悠闲地躺在竹椅里交谈着。
简洁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但她知道,关毅现在一定在和余笑予谈心理治疗的事情。
她相信关毅对教授的心理治疗能够顺利进行,也能收到最好的效果。现在她脑海里想得更多的是这个令她头疼的连环凶杀案。
也包括刚才关毅刷碗的时候,她和余笑予的对话。
“笑予,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事情?”
简洁犹豫了一下,在想自己应该怎么问。前两次当说到艺妓的时候,教授总会出现匪夷所思的表现,这不禁让她心有余悸。她又看了看教授的表情,发现没什么异常,这才开口:“古代艺妓从擅长的项目不同,有没有档次的区别呢?比如说,舞蹈和歌唱。”
“当然有。色艺双修其实是艺妓的最低档次,纯粹的艺妓是不出卖色相的。再高一些的是擅长舞蹈的艺妓,因为这是艺妓的必修课程。接下来是有歌唱才能的,因为这要有一定的天赋。”教授侃侃而谈。
“那么再往上的艺妓档次呢?”简洁催问。
“再往上的话,就是有表演才能的了,就像现在的演员。至于最高档次的艺妓,就需要有吟诗作赋的水平,这也是封建社会那些文人墨客最喜欢的。套用现在的职业,就好像现在的女性文化工作者,作家之类。”
听了教授的解释,简洁久久地思考着。
直到现在,她一边收拾着房间,脑海里也萦绕着教授的这些话。
十九
“心理治疗的疗程是比较缓慢的。有的人要经过半年、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所以,你要有思想准备,不要因为暂时的困惑和停滞而急躁。”
关毅对余笑予讲解着。刚才,他们已经谈了很久关于心理治疗的话题。
出乎关毅的意料,他几乎没怎么诱导教授,教授就主动地向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这让下一步的过程变得容易了许多。
接着,关毅又向教授讲解了治疗中的一些注意事项。包括时间、地点、大体疗程、具体方式。
“心理治疗和其它的医学治疗有一点不同之处,就是完全以患者为中心。当你觉得接受不了或者方式不合适的时候,你完全可以中断治疗。”他一边说一边微笑着看着教授。
关毅特意将这次谈话的地点放在室外的草坪之中,目的就是尽量营造一个温馨、舒缓的环境,而他也发现,在这个环境下教授的脸色也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平和。
“从时间上来说,每次治疗一小时,你觉得可以接受吗?”关毅问教授。
“好的。”
关毅又道:“我们今天就可以随便聊聊,全当是序幕。不过最后一点也是很重要的,就是我们彼此的信任。人的心理是很复杂的,甚至于我们的‘本我’是很邪恶的,甚至完全不容于现实的社会道德。在交流的时候,如果这让你难以启齿的话,你完全可以不说,但说的就要保证是真实的想法。”
说完这句话,他郑重其事地看着教授,等他的答复。
夜色里,教授肯定地点了下头。
“因为这不但是心理治疗必需的原则,更主要的是这是对你自己负责。”关毅在最后又重重地说了一句。
然后他起身,进房间去换茶水。
“一会儿我就给教授进行第一次治疗,这种治疗的环境之我和教授两个人就好。你就不要出去了,看电视也好,听音乐也好,就在房间里做一个小女人吧。”关毅换完水,临出门的时候笑着对简洁说。
“我记得你以前爱喝功夫茶,怎么现在不喝这个了?”关毅一边给教授的茶杯里倒茶一边随意地问。
选择这个话题是他仔细考虑的。从生活中的小事情入手,不会让教授觉得突兀,还能很自然地引入话题。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教授却沉默了。
半天不语。
两个人相互不语更是显得四周一片寂静。
关毅侧脸看去,夜色中,教授的双眼闪亮。
露出的却是迷惑的光芒。
而且那目光竟也在游移着。
“我……以前……爱喝功夫茶吗?”许久,教授喃喃道。
“是的。以前,你还有一套很精美的茶具。”关毅注视着教授的表情。
余笑予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着。
“那套茶具雕刻着精美的水果图案。还记得吗?”关毅提醒。
教授默默地摇头。
手上端着的茶杯也在跟着微微颤动。
关毅不动声色地看着。
他知道教授大脑的某个角落一定在被什么念头激荡着。
“功夫茶很好喝的。”关毅的声音缓缓响起。
茶杯在抖动。
教授的另一只手不由得按在了上面。
“功夫茶,不好!”教授艰难地吐着字。
而目光却紧紧地盯着茶杯,似乎生怕里面的茶水洒出来。
“你很难受。”
“是的。”
寂静中,两个人的对话声格外的清晰。
“是因为功夫茶不好喝吗?”
“我不知道,脑子里很乱。”
“没关系,想到什么就随便说什么,可以吗?”关毅耐心地诱导着。
说着,他将手搭在了教授手中颤动的茶杯上。
看着茶杯平稳了,余笑予这才舒了一口气。
“我不喜欢功夫茶,它太讲究了。一道道步骤,完美却又繁琐。”教授思索着说着,似乎这些话是在脑海的角落里积存的。
关毅没有插话,任凭教授这样说下去。
“太完美的东西不好,过于完美就虚假了。它也太古典了,古典得变成了古老。那么多古典的事物,到了今天都变味了。可是我们还念念不忘!”
教授越说越激动。
“我们以为那些东西是美好的,实际上已经不合时宜了,已经变得丑陋了!你知道吗!已经变得丑陋了!这样的东西就应该消亡,让它们死去!”
关毅紧紧盯着教授的眼睛。
黑暗之中,余笑予的双眸发出憎恨的目光。
“比如说?”
关毅依旧是缓缓地问。
教授猛然闭住了嘴,似乎想不起来,又好像不敢开口。
他的手又开始颤抖。
“比如说?”关毅又问了一句。
余笑予猛然间抬起头盯着关毅,但那眼神却象看着一个陌生人。关毅被盯得不由一骇,刚要开口,却已有声音从余笑予口中生涩地发出:“比如说……艺妓!”
声音刚刚落下,教授手中的茶杯便剧烈地抖动了起来,茶水也猛地喷洒而出!
而余笑予也痛苦地弯下身子,强忍了几秒钟后踉跄地站起,向家门口奔去。
二十
简洁惊诧地看着教授。
她甚至觉得自己心里有些慌乱。
刚才她还看到外面的两个男人有说有笑的,可突然之间教授就神色怪异地冲进房间里。
简洁看着教授捂着嘴奔向楼下的卫生间,她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了过去。
在即将拉开卫生间门的一瞬间,教授的后背突然开始剧烈地抖动,随之教授蹲在地上大口地呕吐起来!
一个身影从简洁身边跑过,是关毅。
他轻轻拍打着教授的后背。
“好些了吗?”
教授艰难地点点头,回应着关毅。
简洁来不及问原因,忙倒了杯水给教授。
“简洁,帮我到楼上卧室里找件干净衣服。”教授一边抖落着衬衫一边对简洁说。
随着教授的动作,简洁也看到余笑予的衬衫上面已经喷上了呕吐物。
接下来的几分钟又是一通忙碌,直到将教授搀扶到床上,简洁才松了一口气。虽然余笑予仍微皱着眉头,但比刚才已经平稳了许多,而且没过多大一会儿,教授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教授怎么突然又不舒服了?”当看到教授昏沉沉地睡去时,简洁才问关毅。
“应该是刚才的心理治疗触动了他内心的痛苦感觉。”关毅悄声说。
“有进展吗?”简洁关切地问。
“没有那么快的,心理治疗要循序渐进的。今天只不过从外围聊了一些而已。”
“但看起来教授的反应很强烈的。他内心的症结大概在哪里呢?”简洁有些不安。
关毅看着教授熟睡的样子,将手指在嘴唇前摇了摇,然后指了一下门口,示意简洁跟他到隔壁书房去。
晕黄的灯光将书房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使得简洁的心情也暗淡着迷惑着。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教授的书房待过了。因为在书房的一面墙上,有一张米兰的画像。
画面上,米兰含情脉脉地微笑着,栩栩如生。
越是这样逼真,简洁越不忍心看。
本来米兰的样子就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无法抹去。如果再看到有关米兰的照片或是物品,更是让她心中难受。
“教授的内心里有种矛盾冲突。”关毅看着米兰的画像,幽幽地说。
简洁点了下头,并不是因为明白,意思是要关毅继续说下去。
“我感觉在教授的心中,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交织着。他似乎在古典与现代、美丽与丑恶这样对立的氛围中找不到平衡点。
就比如功夫茶,他遗忘功夫茶,甚至厌烦,并不是因为他对功夫茶本身反感。功夫茶只是一种他脑海里一种力量的象征。”
“象征着什么?”
“象征着美好、完美的事物,也象征着古典的事物。”关毅思索着说。
“可这些事物怎么会让他觉得厌恶呢?”简洁追问。
“我们要解开的就是这个谜。在这些美好的事物背后一定有丑恶的东西,正是这些丑恶让教授陷入了困惑。但是这些丑恶肯定又是教授无法面对,或者无法解释的。所以他说不出来,甚至选择了遗忘。就像他遗忘了几个小时的记忆,遗忘了那天给我打电话。”关毅肯定地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遗忘的那些记忆,在那些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简洁打开了一盏灯,让室内更明亮些。这昏黄的光线让她有些不舒服。
“这我不敢肯定,这只有教授自己知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将缠绕在外面的这些藤蔓挪走。”
简洁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米兰的画像。关毅的解释让简洁想到了一个诱因:米兰。
她叹了一口气道:“教授的病情会不会是因为思念她的妻子而引起的?”
——美丽、温柔的米兰,又是恐怖、邪恶的凶手,这对于教授该是怎样大的打击?
她心中嘀咕:是不是该把米兰的故事告诉给关毅呢?她犹豫了再三,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提出了这个猜想。
“明天再深入地和教授说说这个话题,有这个可能的。”关毅肯定地说着,但脸上又显迟疑之色。
“怎么?”简洁看出关毅似乎还有话要说。
“现在看来还不太像。你注意到没有,这几次教授出现异常的时候,都有着同样的诱因。而这个诱因并不是他的妻子。”
简洁心中“咯噔”一下。她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怎么会突然紧张,但关毅的这一番话一下子将她脑海中关于教授发病的这几个片断连接了起来。
——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是在茶楼里。当时从问到他绿头巾和古代衣服的话题开始,教授就出现了异常的症状。
——第二次发病是在PARTY的时候。当古代的艺妓舞蹈开始的时候,教授就有些不对劲。而当简洁问到他古代艺妓的的问题时,则又是出现了反常。
——至于刚才,就是教授第三次发病,也是当话题接触到“艺妓”的时候出现的。
教授为什么一触及到这个话题就会发病?
“古代艺妓”在教授脑海里到底意味着什么?
简洁皱眉苦苦地思索着,那样子似乎她也变成了心理医生。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在她沉思之时,关毅关切地对简洁说。
“教授的身体会不会有事情?”简洁不放心地问。
“不会。他的呕吐不是因为胃肠道真的有疾病,而是心理作用反射性的。而且精神压力经过释放以后,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状况的。”
简洁点了下头,随即又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我去将教授的衣服洗一下,然后我们回去。”
简洁回到教授的卧室,低着头收拾着教授换下来的衣服,衣柜里还有两件没有洗的衬衫,简洁打算都帮教授洗了。
可当她将衣服拿起的时候,她猛然呆住了!
她看到了在衣柜角落里的一样东西。
简洁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而大脑却像失血了一样一阵阵地眩晕。
“你怎么了?”
关毅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简洁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关毅已经站在她的身边。
简洁迟疑了一下:“我想把教授叫醒,有点事情问他。”
“不要了吧,教授现在需要休息的。事情很重要吗?非得现在问?”关毅不赞同。
简洁没作声,琢磨了片刻强笑道:“好吧。你在车里等我,我洗完了马上就下去。”
十分钟以后,简洁拉开了车门。
“你脸色不好。不舒服吗?”关毅一边发动着汽车一边关切地说。
简洁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
“没什么,只是觉得累。”说着,简洁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你的手怎么了?”关毅看到简洁的手上有一个擦破的痕迹。
简洁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才发现手上受伤的伤口。
“噢,可能是刚才搓衣服的时候,另外那只手搓到这个手上了。”简洁皱着眉头说。
关毅觉得简洁忽然间变得有些魂不守舍,竟然洗衣服也会将手搓破。刚要再开口,简洁强笑着又道:“没事的。我只是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关疑虽觉简洁突然间变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再多问。
作为心理医生,他比常人更懂得给对方一个内心的空间。
两人一路无语,耳边只是汽车行驶的声音和窗外的风声。
“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了。有事情打我电话。”车停在门口,简洁即将下车时,关毅深情地说道。
简洁冲关毅微笑着点头,不过转过身以后脸上又是愁云密布。
这个脸色一直在她入睡的时候也没有消失,而且在她手里紧紧地握着一个小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一小截花枝。那是她剪下来的。
从一朵带枝条的米兰花中。
而米兰花则是在教授的衣柜里发现的!
二十一
当简洁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着凝望窗外的时候,另一个女人也是安静地躺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星空。
不过她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一张餐桌上。
那是一张洁白的餐桌。
而女人赤裸的的肉体也是洁白的。
而且都几乎一动不动。
唯一有动感的是这个美丽的胴体微微的唿吸起伏,还有散发着沐浴后芬芳体息的热气。
如果没有身上的那几个器物,那会是十足的睡美人的姿势。
——在她的身上摆放着九个鸡蛋。
双乳、小腹的两侧、两条大腿、双脚,此外在阴部也放了一枚鸡蛋。
“还有半个小时。张怡冰。”
随着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几股冰冷的水流从不同的位置喷向身体。
虽不是很急,却也冰冷刺骨。
女人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在回应还是因为这冷水的刺激。
随着水流的停止,这个叫张怡冰的女人缓缓地、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一枚鸡蛋都没有滑落。
这意味着,只要再坚持半个小时,这个晚上为时四个钟头的训练就可以结束了。
想到这儿,张怡冰心里轻松了许多。但身上的僵硬感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了,身体似乎是上了石膏一样的难受。
她不敢再看身上的鸡蛋,朦胧中觉得那些鸡蛋在摇摇欲坠。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因为身体对于刺激已经变得不很敏感,甚至于大脑的反应也变得迟钝,使得自己对这些鸡蛋的重量根本感觉不到了。
她将脸慢慢地转向一旁,看着窗户。
窗外夜色皎洁,美丽得使她禁不住微笑。
她觉得即便是吃这么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只要讨得这个人的欢心,这部电视剧的女主角就会是我了。
这个信念在最初的时候还不是那么强烈,可随着女体盛训练的持续,反而更加强烈了。以至于占据了她整个的思想。
——没有什么失去的,无非是给他表演女体盛,然后估计会是例行的做爱,顶多多一些花样。但对于女演员来说,更准确地说是像我这样想步入演艺界的女学生而言,这不算失去什么,更像是得到什么。
张怡冰又笑了,这次不是因为外面的夜色,而是想到了训练的时候别人的目光。
——那种目光没什么的。在他们眼里或许我是一个高级妓女,也或许比妓女还不如,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得到这个角色,然后展现在我面前的将是怎样美好的前程!
她这般陶醉地想着,也就陶醉地闭上眼睛。
训练已经没有痛苦的感觉了,这已经成为了她的幸福。
每个夜晚都会有不同的人在忙于各种事情。
这个夜晚也不例外。
孙刚也不例外。
又是到了午夜时分,孙刚的注意力又开始集中。
此时,他的眼睛又是紧紧盯着一个歌厅。
今天他已经跑了好几家歌厅,这个“华彩”歌厅是今天调查的最后一家。比起芙蓉歌厅来,这只是一家小歌厅。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白天孙刚就已经调查清楚,这里面藏污纳垢的事情举不胜举。
但孙刚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他关注的是停在歌厅门口等客的出租车。
门口有六辆车出租车,但他要等的那辆车还没有到。
白天他已经通过出租车公司了解到这个司机正在外地,但晚上肯定要回来的。于是孙刚 安心地在这里等待。
他没有让出租车公司的管理人员告诉司机——警察找他。而是准备出其不意地盘查这个司机。
多年的刑侦经验让他有针对各种情况的对策。就像这种突然情况下的调查: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更容易吐露实情。
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一辆七成新的桑达纳出租车驶了过来,缓缓地停在歌厅门前。
孙刚看清了车牌号码以后,也缓步走了过去。
二十二
晴空万里,阳光尽情地洒进重案三组的办公室。
但简洁和孙刚的脸色都阴沉沉的,而且脸色憔悴,都似乎一夜未怎么合眼的样子。
简洁到了办公室以后一直一言不发,此刻翻出抽屉里的一些材料,正匆匆装进公文包里。看简洁准备要出门的样子,孙刚打着哈欠问:“要去哪里啊?”
“去办案,免得坐在办公室里打哈欠。”简洁扔下这句话出门而去。
“她似乎在说我呢。”孙刚似笑非笑地看着徐爱军。“徐爱军没有言语,他也奇怪简洁怎么今天一来脾气就显得很大。
说话之间,窗外传来汽车停靠的声音,徐爱军看过去,是刘世明的车。等他转头过来,孙刚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向门口疾步而去,丝毫没有了刚才萎靡的神色。
这次,让徐爱军纳闷的对象变成孙刚了。
——他早上来了,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什么事情也不做,看来就是等刘世明呢。不知道又有什么新情况了。
而简洁从办公室出来以后直接去了法医室。
“早上我拿过来的那段花枝,化验得怎么样了?”
“在那上面没有查验到血迹,至于有没有其它的人体组织细胞,要再详细检查才能确定。”法医回答。
简洁皱着眉头道:“如果有,尽快和苏月的标本做DNA对比鉴定,结果出来以后立刻告诉我。”
法医还没见过简洁这样深锁眉头的样子,宽慰道:“放心吧,都找到了对比物证,你怎么还这么愁。”
简洁苦笑一下转身离去。
谁也不知道,现在她的心里既紧张又苦涩。
从教授家里发现的那朵米兰花让她彻夜难眠。
“这朵花是不是原本应该在被害人身上的那朵花呢?”简洁竟不敢往下想,她觉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看到米兰花就禁不住心惊。
“这应该只是教授自己采的一朵米兰花。或许是他思念妻子,才采的这朵米兰花。”心底一个声音在宽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