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说观赏的话,采摘的米兰花没有放到花瓶里。如果是思念妻子的话,米兰花又没有放在随手可及的地方,而是放在衣柜里,这太难以解释了!”又一个声音在反驳着。

  这两种声音始终纠缠在她的耳旁,甚至刺耳的汽车发动声也没法将它们驱走。

  警车开动起来,简洁几乎立刻要将车驶向去教授家的路。但在即将拐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拐向了另外一条路。

  她将车窗全部打开,风猛烈地吹进车里,简洁觉得心中也凉爽了很多。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一朵米兰花怎么会让自己彻夜难眠呢?或许在余笑予家中的米兰花和杀人现场的那朵花只是巧合而已。

  简洁心刚略微一宽,但又愁上心头。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命案的古怪,还有余笑余的古怪几乎都在同时间发生,再加上米兰花,这也是巧合吗?

  简洁心里明白,让她最耿耿于怀的是米兰。如果现场发现的不是米兰花还要好一点,可偏偏是一朵米兰花,再加上现在这个性情迥异的余教授,这些事情连在一起使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米兰的身影。

  想到这些,简洁加快了车速。她现在去调查另外的一个事情。而她也决定了,这之后他要去见余笑予,即便是DNA结果还没有出来,她也要侧面地问一下教授。而且,即便是从教授的身体情况考虑,他的那个稀奇古怪的病也让简洁放心不下。

  同样被余笑予这个名字困惑着甚至有点折磨着的还有关毅。

  此刻他正接听着一个电话。

  “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找教授吗?”关毅疑惑不解地问。

  “是的。”对方肯定地回答。

  “嗯,明白。”关毅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但接下来对方的一句话,又让关毅摸不到头脑。但沉吟了片刻,还是做出了肯定地回答。

  “好的,放心吧。”

  挂断电话,关毅沉思了片刻,拨打了教授的手机:“教授,是我,关毅。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空?”

  “有空,怎么呢?”电话听筒里传出教授懒洋洋的声音,似乎刚刚醒来。

  “如果有时间,我想为你做一下全面的检查。”

  “好的,那我现在就去你诊所。”教授爽快地回答。

  “噢,不用。我到你家里吧,正好我这里也没事情。”

  放下电话,关毅将助手找来,把几个预约病人的情况交待一番,这才出门。其实他今天有好几个患者,但是这个电话让他不得不推开自己的工作。

  和关毅的忙碌不同,放下电话以后余笑予依旧躺在床上。

  阳光已经将房间照射得闷热,但他仍然没有打开窗户,虽然窗户伸手可及。

  他呆呆地躺了良久,忽然动了。

  拿过电话,拨了几个号码,但又突然停下来。琢磨了一下,还是将电话又放回去了。

  接下来,教授的手倒没有停下,而是在床下翻出了一张照片,然后又是呆呆地看了起来。那是米兰的照片,照片崭新,容颜依旧美丽动人。教授看了许久才又放回床下,然后就是长长的叹息。

  然而和这叹息声相伴却是教授脸上的一丝笑容,似乎很满足,又似乎很惆怅。但那一丝笑容却稍纵即逝,当他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脸上又是一幅木然的神情。

  他依旧没有打开窗户,裹着睡衣在地板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几个房间转来转去,当走进书房的时候,教授的视线在那张米兰的画像前停留了几秒钟,但马上就又游移开,像是那画像上有恐怖的东西一样。

  而最后,他又站在衣柜面前。

  余笑予看了下手表,时间距离刚才关毅给他打电话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他这时的精神才仿佛抖擞了一些,飞快地在衣柜里找着衣服,不过在即将关上衣柜门的那一刻,他扫了一眼衣柜里面,看到了那朵米兰花。

  教授又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挠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他才紧锁着眉头将衣柜门关上。

  二十三

  “前几天我们已经谈过了啊。”

  得知简洁又是来调查孙静茹的情况,孙景茹的班主任张广文脸上显出无奈的神情。

  自己的学生出了事,还是命案,而且还牵涉到卖淫嫖娼。作为班主任他这几天已经写了好几个检讨了。刚刚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此刻又见到简洁,张广文心中的郁闷更是强烈。

  简洁看到张广文的神色,也自然明白他的心情。

  “我知道你现在压力也挺大的,不过案情查清楚了,你的压力也会小。”简洁善意地开导着。

  见张广文表情有些平和,简洁才言归正传:“我今天来,只是问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上次调查以后,我整理了一下材料,发现了一个问题:孙静茹是一年以前开始在校外租房住的。可是按照学校当时的规定,是不允许学生在外面租住的。而且我查了相关的资料,那一年中,只有孙静茹在外面租房子住。孙静茹怎么就这么特殊,能够在外面住呢?我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张广文听罢舒了一口气,道:“这个事情是我们学校的办公室主任一手办理的。因为在校外住的事情,孙静茹也找过我,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权限,所以就没有同意。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她找到了学校办公室主任,而且竟然也同意了。既然上面发话了,我也就没什么阻拦的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简洁听完,赶忙问清了办公室主任的办公楼层,匆匆去拜会这个最新被牵涉进案情的人物。

  墙上的时钟正指向十点的时候,余笑予听见了窗外传进来的汽车停靠声音。

  教授向外望去,却发现停在家门前的是一辆出租车。

  会是谁呢?

  教授疑惑地看去,从出租车里出来的竟是关毅。

  教授急忙下楼开门。

  “车子开到半路坏了,只好打个车过来。”关毅一边进门一边解释着。

  余笑予看着关毅急匆匆的神色,不免抱歉道:“你门诊的事情那么忙,还特意到我这里来,以后我就去你的诊所吧。”

  关毅脸色微变,忙接口道:“没事的,我来这里其实也方便得很。”说完这句,竟一时没有下文。

  余笑予瞧在眼里,以为是关毅是在考虑今天心理治疗的事情,便一边招唿关毅坐下一边静静地等着关毅开口。

  关毅坐下后,从皮包里拿出几张病历附页递给了余笑予:“教授,今天我带来几张需要填写的表格,是关于你个人资料方面的,我准备给你做一份病历,这样治疗起来更加系统方便。”

  教授一口应承,接过来仔细地填写。关毅坐在沙发里却拘禁得很,紧紧地拿着皮包,象是皮包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而脸上还是一幅若有所思的神情。

  教授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填写着。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关毅一颤,条件反射一样飞快地从皮包里掏出电话,看了一眼号码以后起身到了门边接听。

  余笑予抬眼看去,关毅一脸严肃,不住地点头。没多大一会儿,关毅放下电话走了回来。

  “真是不好意思,门诊有事情,我得赶紧回去。”

  “那你赶快回去吧,我这里什么时候都可以,别把你的事情耽误了。”余笑予理解地说道。

  关毅匆忙收拾好东西,刚要走,却又止住脚步,转头问:“教授,你出门吗?”

  余笑予摇摇头。

  “那你把车先借我用用,我怕出门打车再耽误时间。”

  车钥匙正在茶几上,余笑予随手递了过去:“不用着急还车,你的车要是暂时没修好就先用我的。我这几天休假,也不出门的。”

  关毅接过来车钥匙,匆忙道别。

  看着车子飞快地驶远,教授忽觉有些奇怪。他也说不清今天的关毅哪里有些反常,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而在师范大学的一间办公室里,简洁正盯着坐在她面前的赵昌义。

  这个师范大学的办公室主任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刚才当简洁询问孙静茹在校外租房子住的原因时,赵昌义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孙静茹因为身体有病,所以要常去医院复诊,所以在医院附近找个房子住。”

  简洁立刻就意识到赵昌义是在撒谎,因为孙静茹的那个房子离最近的医院也有两站地,绝对称不上近的。而且赵昌义回答得格外迅速,就像是事先准备好了应答之词一样。

  简洁放下了手中的记录本,盯着赵昌义的眼睛。“孙静茹是因为身体原因才申请在校外租房子住的?”简洁又问了一句。

  赵昌义尴尬地嗯了一声,但眼神却在躲闪。

  “要是确认,我就不再问了。不过如果这个案子的调查结果与你的陈述有出入,就不会是我登门拜访了。”

  冷冷地撂下这句话后简洁作出起身要走的架势。

  果然不出所料,简洁刚站起身,赵昌义已经急忙地开了口:“等一下。其实孙静茹在校外住还有一层原因。”

  “什么?”

  “她在歌厅做小姐,所以要在外面租房子住。这样她做那些事情更方便些。”赵昌义胀着脸说。

  “我们自然知道她是做小姐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知道怎么还会批准她在外面租房子?”简洁质问要害之处。

  赵昌义被问得垂下了头,似乎在斟酌着用词,静默了十几秒钟后,赵昌义才缓缓开口:“说起来很丢人,我曾经去过歌厅,找过小姐。”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简洁。

  “放心吧,只要你的私生活与案情无关,我们会为你负责的。”简洁看出他的顾虑。

  赵昌义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也就不隐瞒什么了。这事情说到底都怪我自己啊!

  我曾经在歌厅找小姐做过那种事情。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孙静茹也在那个歌厅。她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就来找我要求去校外租房子住。我怕不答应她的要求,她会将我这件丑事说出来,那样我的名声全会扫地的。所以,我就批准了她去校外租房子,名义是她需要到医院经常复诊。”

  “那你和孙静茹没有别的来往了吗?”

  赵昌义急忙申辩:“绝对没有!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我再也没去过那种地方,更不用说和孙静茹有什么来往了。孙静茹的死和我绝对没有关系!”

  简洁看着赵昌义的神情,凭经验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她心中有些失望,满以为在这里会有些收获的,但看起来这条路又被堵上了。

  “你9月22日和8月26日这两天都做什么了?”虽然简洁认为赵昌义不会是嫌疑对象,但相关的程序还是要做下去的,而且简洁也不想遗漏任何一点信息。

  “9月22日是我妻子的生日,我们全家在一起聚会,这你可以调查。8月26日?”

  赵昌义努力回想着,但许久也没有想起来,便伸手翻开办公桌上的台历。翻看了几眼以后,赵昌义舒了一口气。

  “噢,想起来了。那天我和几个大学的老同学聚会。”

  “好的,那你将这些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写下来,我们需要核实。”简洁抬眼看了一下表,她准备办完这件事就离开了。

  可是当赵昌义将名单递过来的时候,简洁突然改变了主意。

  因为一扫之间,她就看到名单上有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名字:余笑予!

  简洁心头一颤,但仍平静地问道:“对了,孙静茹在外面做小姐的事情你都和谁说过?”

  “没有啊?这事对我来说又不是好事情。”赵昌义道。

  “象同学聚会的时候,聊天的时候有没有无意间说起呢?”

  赵昌义怔了一下,仿佛想起什么,奇怪地看了眼简洁:“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和同学聚会的时候,聊到现在的学生情况时说起过孙静茹的事情。”

  “对谁说的?”简洁追问。

  “噢,是我的一个老同学,叫余笑予。”

  虽然简洁已经有了这种预感,但当赵昌义口中说出“余笑予”三个字的时候,简洁还是面色微变。

  “你们是不是也要调查他啊,他绝对不会牵涉进去的,笑予的人品肯定没问题。都怨我,不去歌厅就惹不出这么多事情了。”

  赵昌义口中感叹着,而简洁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飞快地收拾好材料,飞快地下楼,飞快地打开车门,此时简洁的心中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重。刚才赵昌义的那句话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现在连片刻的时间都等不及了,开车向教授家疾驰而去。

  她要立刻见到余笑予!

  二十四

  余教授认识赵昌义,而且也从赵昌义口中知道了孙静茹的事情,那么他会和这个案件有关联吗?

  一路上,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简洁的脑海中。

  “认识孙静茹的人肯定很多,我怎么一听到教授认识就这么紧张呢?”简洁心里嘀咕着,也觉得心烦气乱。

  她明白是因为昨晚发现的那朵米兰花,可是那朵花现在也没化验出什么结果来,证明不了那就是现场的物品。

  一路上简洁思量着,竟一时不知道见了教授会怎么切入主题。

  直到坐在了教授家客厅的沙发里,简洁仍是没拿定主意。

  “怎么了?看你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又遇到难办的案子了?”教授笑着问道。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简洁,何不借着这个话题试探一下教授呢?

  简洁心中闪念过后点头:“是啊,是遇到很难办的案子了。”

  说着,简洁伸了个懒腰,装作随意地说道:“最近遇到了一起杀人案,被杀是个小姐。”简洁瞥了一眼教授,又道:“后来一调查才发现,这个被害的小姐还是在校的学生。你说现在的学生都成什么样子了啊。”

  “可不是吗,前些天我有次聚会的时候还听一个艺术学校的朋友说起他们学校的女生也有在外面做小姐呢。”余笑予一边给简洁倒着茶一边说道。

  简洁闻听,心中又惊又喜。

  惊的是,她没想到教授会顺着她的话自然而然地说到着这件事。而喜的是,教授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那就意味着他并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

  简洁故作惊讶:“这么巧啊,那个连环杀人案中有个被害人也是艺术学院的女学生呢。名字还挺文雅的,叫孙静茹。谁能想到有这么文雅名字的女孩,却是在歌厅里做小姐。”

  简洁说的时候一直留意着教授的表情。如果教授也同上句的回答一样,直接承认他知道孙静茹这个人,那么她的心就能放下一大半了。

  但是她期待的话语却并没有从余笑予的口中发出,而让她担心的话语也同样没有说出来。

  教授突然间闭上了嘴,直勾勾地瞅着简洁。

  简洁被瞅得竟觉有一股寒意升起,因为教授虽是看着她,但眼神却空洞洞的,仿佛失去了光泽,又好像那目光透过自己的身体在盯着外面某个地方。

  简洁心中一惊,因为教授此刻的样子她太熟悉不过了,这些天余笑予这幅神志恍惚迷离的样子已经快成了自己的噩梦了。

  “你,怎么了?”简洁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哪句话不对又引得教授歇斯底里。

  “妓女,应该死!”余笑予没有回答简洁,而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几个字,而这同时,脸上竟显出仇恨之色。

  简洁不由得闭了一下眼睛,她很怕教授那直勾勾的眼神。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教授的眼神还是死死地盯着刚才的地方。简洁马上紧张起来,这眼神分明就是以前那几次歇斯底里发作时的眼神!

  “为什么说妓女应该死?”

  教授僵僵地转过头,似乎转头的时候脖子还发出关节弹响的声音。

  他慢慢裂开嘴,脸上竟挤出了一丝笑容!

  “死得好,还会有人死的!”教授没有回答简洁的问话,却说出了这样一句。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简洁吃惊地问教授。

  虽然自从发现了那朵米兰花,简洁就心中疑虑丛生,但还没有教授的这句话让她心惊胆战。

  但随着她的追问,余笑予却一屁股瘫坐在沙发里,好像刚才的那句话将他浑身的力气都消耗尽了。

  ——额头上冒着虚汗,嘴唇不自主地抽动着,眉头紧锁,眼睛却紧紧地闭着。

  简洁看着教授的这副样子,心中酸痛,追问的话一时竟难以说出口。

  半晌,教授才慢慢睁开眼睛,眼神中不再是恍惚,而是痛苦和无助的神情。

  “简洁,我忽然间很害怕!”教授不光颤抖地说着,还抓住了简洁的手。

  “怎么了?”简洁感觉教授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刚才,我似乎不存在了,意识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可是,大脑里还有东西,但却不是我的。”

  教授惊恐地说着。而此时阳光映入,将余笑予的脸照得格外惨白,简洁看了也不禁心寒。

  “你,刚才想到什么了?”

  “不是想到,而是看到,好像我亲身经历过一样。”余笑予看着简洁,眼神里充满着求助的渴望。

  “我看到了死人。活生生的人慢慢倒下去,两个女孩子,开始还在笑,但突然间就倒了下去。而且开始的时候穿着古代的服饰,像是妓女那样,但当她们死的时候又全身赤裸着。而且……”

  说到这里,余笑予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简洁用尽了力气也止不住他的抖动,不得不将另一只手也握在了教授的手上。

  “而且,我看到远处还有这样的女人走过来,对着我笑。我好像见过,是的!我认识,肯定认识!她好像还会死!”

  “她是谁?”

  “我,我想不起来!”余笑予说到这里痛苦地皱着眉头,仿佛头痛欲裂的样子。

  正这时,窗外传来汽车驶来的声音,简洁抬头看去,余笑予的车正缓缓停靠在门口,而随即从车上下来的却是关毅。

  简洁来不及想关毅怎么开着余笑予的车,而是迫不及待地地去开门。

  此时,她特别需要这位心理医生的帮助。

  关毅没想到开门的竟是简洁,喃喃道:“你怎么来了?”言语间竟有一丝慌乱,不过简洁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思维还聚集在教授的身上。

  “你不来我也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教授又不对劲了,你现在有时间吗?”

  关毅立刻明白简洁的意思是要他给教授作心理治疗,忙问:“教授怎么了?”

  简洁心中犯难,教授是因为案情才牵涉进来的,自己怎么对关毅说明呢?可是不说,会不会延误心理治疗的效果呢?

  “教授刚才有些神志恍惚,他说看到了杀人的场面。”大脑飞快地转了一下以后,简洁用这句话回答了关毅。

  “噢?”关毅眉头一挑,脸色一下子变得专注,这件事情似乎让他顿时兴致勃勃起来。

  余笑予此时也抬起了头,疲惫之色尽写在脸上。

  简洁看了,心中既是难过又是无奈。

  “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们做饭去。一会儿让关毅再帮你做次心理治疗吧?”

  看到教授点头应允,简洁才略微放下一点心,匆匆奔去厨房。

  二十五

  “一会儿我们在哪里给教授作心理治疗?还是在外面的花园吗?”简洁问帮她收拾碗筷的关毅。

  “还是在花园吧,那里环境和气氛更好一些。”关毅说完,忽然又道:“你刚才说,‘我们’什么意思?”

  “噢,我想今天在一旁听听。”

  关毅犹豫了一下,回绝道:“还是我单独给教授作治疗吧。你在场,教授可能会分心的。”

  “我又不说话,只是想听听,就破例一次吧?”简洁征求关毅的意见。

  关毅闻听,立刻反驳道:“不行,教授已经适应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环境,虽然你和他很熟悉,但是还是不要在旁边的好。否则,肯定会影响治疗效果的。”

  简洁见关毅说得如此坚决,也着实担心自己在场会不便,只好作罢。看着关毅走出厨房,她只是希望当今天的治疗结束以后,关毅会告诉她好消息。

  虽已是初秋,但室外依然花香袭人,绿草茵茵。

  不过两个男人的表情却和这般秋高气爽的美景毫不相符。

  余笑予一幅苦恼愁闷的样子,而关毅则是若有所思,像是在琢磨如何开口。这表情一点也不象个业务精湛的心理医生,反而象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夫。

  “教授,今天我们的心理治疗很简单,甚至谈不上是治疗,只是聊天。但最主要的是释放你心中的压抑,很多思想都存在你的脑子里,甚至你自己都难以解释,这不要紧,你可以闭上眼睛,随心所欲地将你现在所想到的任何一件事情说出来,这对于你来说是很有帮助的。”

  “你的意思是要给我催眠吗?”余笑予问道,同时脸上现出反感的神色。

  “呵,这不是催眠疗法。从心理治疗的方法来说,这叫‘自由联想’。”关毅向教授解释着。他知道,象余笑予这样一个知识渊博,个性很强的人,用催眠疗法很难达到预期的效果。而且,教授心中的隐秘,似乎是被自己的意志所抗拒着不说出来。刚才教授的表情就说明了,他甚至都不会接受催眠治疗。

  “好吧。”余笑予听了关毅的解释,没有再多问什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简洁远远地看着他们,心情十分焦急。什么也听不见,又看不清什么,她几次想挪动脚步,但为了教授的治疗顺利还是止住了。

  如果此时她能听到余笑予所说的话,肯定会兴奋异常的。

  “我想到了艺妓。”沉默中,教授开口了。

  “嗯,我在听。”关毅平和地说道。

  “是古代的艺妓,穿着五颜六色的服饰。你知道吗?古代的艺妓是多么的有魅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关毅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教授皱了一下眉,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果然,片刻之后又开口了:“她们变了,不再弹琴歌唱了,不再舞蹈了,不再吟诗作赋了。她们脱光了衣服,赤裸裸的,成了妓女。”

  “然后呢?”关毅轻声地问。

  “她们忽然成了现代人,变成了各种职业的女人。有跳舞的,有歌唱的,有写作的,还有演员,可她们都是赤裸裸的,乳房上写着妓女两个字。”教授说着,脸上浮现出憎恨的神色。“

  听到这里,关毅不禁坐直了身子,又问:“你还想到了什么?”

  可教授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旁若无人地说下去:“她们其实都是艺妓,可是她们却把古代那神圣的艺妓都糟蹋了。古代的艺妓,很少有色情的成分在里面,而且即便是有,却也都表里如一,不虚伪做作。而如今的她们披着神圣的外衣,表面上端庄淑女,在舞台上跳舞、演唱,在屏幕前风情万种,一幅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架势,但身体和骨子里都是下贱的,都是无耻的,甚至比卖色的妓女都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