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看了几眼,教授面色又变,而这次眼神竟也迷茫起来,口中喃喃道:“这种裙子是明代妓女盛行穿的,叫凤尾裙。这种裙子是彩条裙,每条选用一种颜色缎,每条色缎上绣出花鸟纹饰,带边镶上金线可以成为独立的条带,将数条这样的各种彩条拼合在腰带上,就成为彩条飘舞的裙子。而且……”

  教授顿了一下,捏着照片的手也微微地发抖,似乎连手指都变得不舒服起来,但仍强自忍着说:“而且,这个女人应该是已婚的。你看她披挂在胸前的这条长长的彩色挂带,是一种特殊式样的帔子,由于形美像彩霞,所以叫‘霞帔’,这是古代新娘才佩戴的。”

  说到这里,话语戛然而止,教授这是彻底地垂下了头,不仅仅是痛苦的神情了,而是张开嘴呕吐起来!简洁和关毅对视一眼,忙招唿服务生过来一起照料教授。

  “我们送你回家吧,你需要好好休息。”待稍微安稳以后,简洁对教授说。

  余笑予点了点头,这次没有拒绝,他已经虚弱得无力说话了。

  一个小时以后,当简洁和关毅把教授扶到卧室的床上,看着教授熟睡的面孔时,简洁心里一阵阵发酸。

  刚才教授在车上就昏昏欲睡了,此刻到了床上更是很快就打起了鼾。

  “看来教授真的是有问题了。”她默默地说。

  “是的,今天我一直在偷偷地观察他。从第一个舞蹈开始,教授其实就开始出现难受的症状了。等到后来,第二个舞蹈开始以后你过去和他说话,我发现他难受的状况更是慢慢加重。然后随着你拿出照片,他的状况就发做到了极点。”说着,关毅的脸色也越发阴沉。

  “教授是属于什么疾病呢?”

  关毅看着简洁,缓缓道:“教授今天的症状实际上就是Hysteria!”

  十五

  “你说教授今天的表现是歇斯底里?”

  从楼上卧室下来,刚一到楼下的客厅,简洁就急着问关毅。

  “是的。”关毅肯定地回答。

  “你不会以为男人不会患歇斯底里吧?”关毅又笑着问简洁。因为他看到简洁瞪大了眼睛,一幅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倒不是。只是我以为歇斯底里的症状都是那种疯狂、难以自制的表现。”简洁坐进沙发里,揉着太阳穴说道。

  关毅没着急解释,而是又听了听楼上的动静以后这才坐到沙发里,讲解起来。

  “歇斯底里的症状很丰富的。我们常认为的是那种疯狂、癫狂、失去理智的样子,或者惊厥、四肢抽动等等。但其实,几乎可以遍布全身。甚至麻痹、瘫痪、失明、失语这些情况都可以出现。像教授这种恶心、呕吐、头痛、嗜睡的症状还算是轻的。”

  简洁苦笑:“那总不会和正常的疾病一模一样吧。”

  关毅微笑道:“告诉你一个小窍门。其实区分的方法很简单。

  病人表面上看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但实际上却很少伤到自己,不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看起来像摇摇欲坠的,但不会真的摔倒,即便是摔倒,也有保护动作;

  而像半身不遂之类的,虽然不能走动,但肌肉却不萎缩,功能也正常;

  有的患者说自己看不见了,但实际上他正常走路。如果将一个杯子放在桌子边缘,让‘失明’的患者去摸,你会看到他伸出手来,虽然是在杯子周围乱摸,但却绝不会碰到杯子让它摔落。

  还有的患者肢体感觉出现障碍,例如肢体麻木、敏感、异常等等。但它们分布的地方与感觉神经分布的地方并不一致,而是属于病人观念里想象的区域。也就是说,违反了体内感觉神经纤维分布的情况。”

  简洁听得入迷,催促道:“正好借这机会从头给我讲讲。”

  关毅故意卖着关子道:“以前每每要给你讲,你就打岔不听,现在事情发生在身边,也有兴趣听了呵。

  歇斯底里这个现象其实我们人类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譬如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会出现怪异的言行举止,好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或者会突然站不起来、四肢抽搐、对东西视而不见等。不过,对这些奇怪的症状,自古至今有很多不同的解释。

  Hysteria这个词汇源自希腊文的‘子宫’(hystera),歇斯底里的原意就是‘子宫乱窜’或者‘子宫移位’。两千四百年前,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认为女人有一种病,起因在于受挫的子宫在体内乱窜,当子宫跑到喉咙的时候,病人就产生窒息感;当子宫跑到脾脏的时候,病人就会变得脾气暴躁。希波克拉底认为,治疗歇斯底里的最佳处方是——结婚。”

  简洁不由皱眉。“这是什么逻辑?”

  关毅笑道:“你现在听起来可能觉得可笑,但在当时这也是盛行一时的理论。医学就是这样,从无知到科学,一步步地发展到现在。几百年以后,我们现在的理论在后人看来,肯定也是很浅薄的。”

  简洁微微一笑:“也包括现在的侦破手段。”

  关毅讲得已经兴起,给简洁倒了一杯水后继续讲下去。

  “倒了中世纪的时候,人们的兴趣从物质层面转到精神层面的时候,对歇斯底里的解释也发生了转变。当时的学者认为,歇斯底里的原因是非物质力量——如恶魔、女巫附在病人身体上作祟所致。

  而理性主义兴起以后,大家的注意力又从精神层面转到物质层面上。歇斯底里逐渐被认为是此时初步为人们所了解的神经系统方面的问题。在这方面贡献最大的是法国神经学家沙考。他认为歇斯底里症是病人神经系统的一种遗传性变质性作用所致——尽管在人体解剖和显微解剖上都无法发现这种神经系统的变性,但在整个理性思维和唯物观念下。他却坚信这一说法。

  但是,到了现代,人们又将歇斯底里的成因从物质方面转到精神层面。这方面的代表人物我们都耳熟能详的了。”

  简洁微微一笑,表示明白。

  “对的,就是现代精神分析的鼻祖——弗洛伊德。他的研究成果表明,相当一部分的歇斯底里患者出现的症状乃是来自病人过去的创伤性经验。

  当心理创伤事件发生的时候,病人可能处于一种暂时性的意识恍惚或改变状态下(譬如极度惊慌、悲痛、狂乱等),但在完整的意识又告回复时,上述创伤经验以及所伴随的情感却和构成正常人格的意识主体分离。或者说,它们成为当事者心灵中的‘异物’,这个异物就好像郁积在皮肤底层的脓痈,而歇斯底里症状就好像脓痈引起的红肿热痛。

  治疗脓痈的方法是要切开它,将里面的脓引出来。而治疗歇斯底里的方法则是让病人会想起作为其‘心灵异物’的心理创伤事件,将它‘说’出来,并发泄这个事件所伴随的情感。

  不过,因为这些心理创伤事件是和意识主体分离的,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当事者无法主动回忆起或意识到它们。”

  “所以,就诞生了你们这个行业——心理医生。”简洁打趣道。

  不过,她马上就想起楼上熟睡着的余笑予,从一个学识渊博的教授变成歇斯底里症的病人,她的心情又压抑了。

  “你觉得教授的病治疗起来容易吗?”

  关毅没有立刻回答,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我们搞医疗的,不能靠猜测。没有开始正式治疗,我不敢说肯定的话。而且,教授的症状看起来虽然不是很重,但是他似乎包含了歇斯底里症的两大类型。

  一个是以肢体功能障碍、时常为主的,叫‘转化型’,就像教授今天的表现。再一个以人格、思想、情感、记忆这些精神功能的解离为主,叫‘解离型’,这就像教授遗忘某一时间段的经历。所以,现在教授的情况已经不是咨询的事情了,他需要治疗。今天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上我过来跟他谈谈。如果他同意了,我就给他找一位心理医生。”

  简洁明白关毅的意思。和关毅交往这么久,关于心理治疗的一些常识她也多少知道。因为关毅是教授的朋友,所以他不是对教授做心理治疗的最佳人选。因为在心理疗程中,医生是有强势的一方,从心理学道德上说,是不允许医生和病人有除开医患关系之外的任何关系的。

  “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治好教授的病的。”关毅柔声劝慰道。

  简洁听着,心中温暖许多。不仅仅因为关毅是心理医生,而且也是自己的朋友。在困难的时候朋友帮着分担一些压力,这让她觉得轻松很多。

  因为她的脑海里还有那两起杀人案。那更是让她头疼。

  而此时,在芙蓉歌厅对面的车子里孙刚则是精力旺盛。

  他舒服地半躺着,不过眼睛没闲着,始终注视着对面的芙蓉歌厅。

  刚才酒足饭饱之后,他在车里迷迷煳煳地睡了一个小时,而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凌晨,他也慢慢精神起来。

  即将到来的工作,使得他浑身血液沸腾。

  十六

  夜色弥漫,整个凤舞别墅区一片寂静。

  也包括余笑予的家,那幢粉红色的二层小楼。现在已经看不出那温馨的颜色,完全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是借着月光还能看出轮廓。

  但余笑予在翻身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在轻声地唿唤着他。

  是一个女人温柔、娇媚的声音。

  声音似乎很远,悠悠地飘来。可又似乎很近,就在他的耳旁。

  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他听得见墙上时钟的滴答声。但滴答声时断时续,渐渐地又变成了心跳的声音。

  怦……怦……

  而心跳声竟然也忽响忽弱,直到震耳欲聋,震击着大脑。

  余笑予猛然惊醒,他下意识地用手抚摸着前胸。

  忽然一声叹息声传来,从窗外。仿佛是从楼下传到二楼卧室的。

  幽幽怨怨的一声叹息。

  划破寂静,穿到他的心脏,还仿佛在心脏上转了几圈,慢慢地勒紧。

  教授觉得浑身一颤,又觉得自己在屏着唿吸侧耳倾听。他分不清自己的意识是不是清醒,但他却知道整个房间里除了时钟的响声,就是自己的心跳声。

  教授喘了口气,试着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回味一下,终于释然。

  ——刚才那声叹息是自己发出来的。

  他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不过不是轻松,而是惊醒。而随着醒来的是冷汗,正由脖子不停地流下来。转瞬之间,被子也被汗水浸得冰凉腻腻。

  余笑予厌烦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但仅仅是坐着,低着头一动不动。如一座雕像,也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良久,教授猛然站起身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迟钝和倦怠,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书房,从书桌的最底层抽屉里找出了一本影集。但当他翻看的时候,又变成了刚才沉默的雕像。

  影集里都是米兰的照片,穿着不同的衣服,摆着各种造型,但无一例外都是甜甜地微笑着。在晕黄的台灯灯光下,照片中的米兰更是妩媚动人。虽然米兰是凶手,但更是他的妻子。余笑予忘不了那曾经的恩爱和甜蜜,忘不了妻子的体贴和笑容。

  余笑予深情地看着,嘴角也慢慢挂上了一丝微笑。虽是寂寥一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看着冷冰冰的照片,但余笑予却觉得米兰就在身边,而且有股暖流围绕在周身。

  可那暖流却慢慢地集中在一起,涌入他的眼睛,在他眨眼的一瞬间热辣辣地流淌出来。

  “我不会失去你的,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我们也会幸福地在一起的。”余笑予轻柔地抚摸着照片,喃喃自语着。

  “最近胃口一直不好,前些天包了一些混沌想在晚上饿的时候吃,可是吃了一次,没有你包得香,现在就放进冰箱里冻成冰块了。”

  余笑予傻笑了一下,又柔声道:“这个房子我也住腻了,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没有笑声,没有说话声,没有你做菜的声音,甚至没有我自己的声音。也没有人静静地看着我写字,没有人枕着我的肩膀一遍遍地换着频道。你知道吗?这其实已经是一个空房子了。因为在你跳海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死了。”

  说着,余笑予将滴落在照片上的泪珠拭去,又悠悠地说道:“我已经开始找买主了。等到卖了房子,我想一切事情就该结束了。到那时候,我想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打扰,只有你陪着我。一起看着海,一起看着山。”

  教授说完这句,微笑着将影集合上,眼中的泪水也已不见,仿佛这一番自言自语是能够吸取悲伤的海绵一样已将泪水吸走。

  他倦怠地揉了一下眼睛,缓缓站起身。

  不过,不是走向卧室,而是拿起电话拨打着号码。

  “关毅吗?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睡不着,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关毅迷迷煳煳地声音传来。

  “我想请你为我做心理治疗。”

  十七

  重案三组刘世明的办公室里,像是考场。

  孙刚、徐爱军、简洁坐着,刘世明站在他们面前。“考官”皱着眉,“考生”抽着烟,不过抽烟的人自然不包括简洁,她靠在窗口,尽力地唿吸着新鲜空气。

  “孙刚,先说说你调查的情况。”刘世明点名。

  “第一名死者叫孙静茹,今年21岁,是市师范大学舞蹈专业的学生,也是芙蓉歌厅的小姐。经对芙蓉歌厅的调查得知,苏月在这里做小姐已经有一年了。在歌厅里属于比较”红“的小姐,找她的客人很多,也包括进行性交易的客人。可以说苏月的人际交往很复杂。

  此外我们还对孙静茹的学校进行了调查,她是师范大学舞蹈系的二年级学生,在学校没有什么劣迹,也没有太要好的朋友。而且在一年前就搬到外面自己租房子住,和同学来往也不是很多。所以在学校没有调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至于孙静茹的住处我们也详细检查过了,没有什么线索。”

  一口气说完这些,孙刚的烟也抽得差不多了。他将烟头竖起来,小心地在烟灰缸里墩灭才接着说下去。他做事情都是一板一眼,就象掐灭烟头,只有在遇到紧急的情况时,他才随手地拧灭烟头。

  “现在我这里是三管齐下。首先彻底调查孙静茹的社会关系。虽然目前的调查显示,孙静茹的社会关系方面没有可疑的地方。但我认为一定还有可挖之处,因为凶手决不会无缘无故地找到孙静茹。她的手机通话记录我们已经调出来了,整整三大篇的通话单,而且每次通话时间都不是很长,也没有通话特别频繁的号码。这个我们在慢慢甄别排查。其次小姐们下班基本上是雇用专门的出租车,我们也在细致地查这个。此外,我也派人在调查芙蓉歌厅以及歌厅老板,看看有没有结仇结怨的事情。”

  孙刚分析完这些,又点燃一根香烟,似乎胸有成竹地又道:“我认为肯定会有收获的。人只要犯罪,就会留下线索,而这些线索就在这些小的蛛丝马迹当中。虽说是大海捞针,但谜底就在这大海里面。”

  “简洁、爱军,你们那边进展怎么样?”刘世明接着询问这边的情况。

  “第二个被害人叫苏月,是市第二小学的音乐教师。结婚一年,作风正派。家庭情况和单位的社会关系都很正常,没有什么疑点和线索。”徐爱军皱眉说道。虽然孙刚那边也是没什么突破,但显而易见,他那里可供侦查的范围要大得多。

  “不过,根据第二个被害人的尸体曾被翻转过来这个推断,我有一个想法。”简洁接过徐爱军的话。“从凶手第一次抛尸到第二次翻转过来,这中间间隔一个小时。那么,凶手驾车肯定经过了很多街道,而这个时间段在路上的车是很少的,我们已经联系交管部门,通过电子眼录像设备仔细搜索这段时间内几次往返抛尸现场附近的车辆。”

  “不过花园街以及附近的几条街都没有安装电子眼设备。通过这条途径来调查当晚途经抛尸现场的车辆不是很现实。”孙刚慢悠悠地插话。

  简洁嗯了一声,这点其实她也考虑到了。她所真正伤脑筋的其实还在后面。

  “我现在想得更多的是凶手的动机和目标。因为这是个连环凶杀案,凶手的犯罪心理和普通的罪犯不一样。他肯定会精心地选择被害人,而且这其中的规律也肯定和普通的犯罪不一样。我们首先是要找到共同点,这样大海捞针捞得才准确。”

  大家谁也没作声,都知道简洁既然提出了这个话题,就肯定有她的分析。

  “我觉得凶手是个精通古文化,具体来说是精通古代艺妓特点的人。因为他选择的这两个被害人,都符合古代艺妓的特点。

  “这也是余教授提供的分析?”孙刚冒出一句。

  看见简洁点头,孙刚慢慢吐着烟疑惑地道:“当时我们组接受这个案子的时候,也找过余教授,可是教授却不理睬。而你去找他,他却提供这么多的情况。真是怪事。”

  “这也没什么怪的,我也是侧面询问到女尸服饰的问题。”简洁回答完孙刚以后,话题又转回案子。“在这两个被害人的调查中,我发现一个共同之处:她们在短期内都突然有一大笔钱。在孙静茹的家里,我们找到了五万块钱。一个小姐,平时存钱很仔细的,很少有把这么一大笔钱放在家里。而且据其他的小姐讲,孙静茹这段时间并没有特别多的客人,即便私下卖淫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多的钱吧。

  而在对苏月丈夫的调查中我们得知,最近苏月也花了两三万块钱买了很多衣服和首饰。要知道他们家里最近这半年一直经济拮据,苏月的每月收入也就是两千多块钱,她怎么一下子舍得花这么多钱买东西呢?”

  孙刚眨巴着眼睛,神情专注起来,却一直没说话。

  “你的意思是,两个被害人突然有了一大笔钱,是凶手给的?”徐爱军问道。

  “这笔钱不可能是天上掉馅饼来的,肯定是别人给的。在他们的周围人中,没有人提供这笔钱,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就是凶手给她们这笔钱!”

  “凶手要杀她们,为什么还会给那么多的钱呢?”孙刚慢悠悠地开口问。

  简洁摇头。“这个我也猜不出。但可以肯定的是,凶手是个有钱的人。他根本不在乎这几万块钱,否则他能从容地杀人,怎么就不能把钱拿回去?如果说苏月有家,不方便拿回钱的话,那么去孙静茹的住处把钱拿回来,那是易如反掌的。所以我觉得,我们的调查范围还可以小很多,重点放到和两个被害人有接触的有钱人身上。”

  刘世明点着头道:“分析的有道理。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朵米兰花。凶手决不会无缘无故地在第一个死者身体上摆上米兰花,在第二个死者身上摆放以后又回去取。但这意味着什么呢?是凶手自己的一种标记还是也蕴含着什么意义?还是和这古代的服饰有什么关联?这个你询问过教授没有?”刘世明转向简洁。

  “这个我没问,因为教授最近似乎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一提到米兰花都想到米兰呢,更何况教授。”

  “也别说你,我一看到米兰花,也下意识地想到米兰。不过凶手要是象米兰那样就好了。能给我们故意留下线索。”徐爱军想着不禁脱口而出。但马上他就止住话题,因为他说的同时也想到了米兰这个名字是简洁心中的一个痛处。

  不过简洁似乎没有在意,反而津津有味地嘀咕着:“这个凶手也是留了线索的。米兰花,古代的服饰,被害人的身份,肯定都是有目的的。但现在似乎缺一条线将它们连接起来。”

  当会议结束,简洁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她似乎头脑更清楚了,虽然烟还没有散尽。

  她又翻出孙静茹的材料,仔细地看起来。

  忽然,她在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她发现有个地方调查得并不仔细。

  十八

  女人的胴体是美的,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

  夜晚,赤裸的身体会若隐若现地散发着迷人的神秘色彩。

  而在白天,在阳光照射下,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又都似乎溢出性感的味道。

  此时,阳光正浓,余笑予抚摸着身边的女人,看着女人身上的微微细汗在阳光下闪亮。

  他慢慢地喘着气,虽然刚才的余波还让他喘息难定,但他生怕随着大口的唿吸会将女人身上的汗珠滑落。

  女人悠悠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从刚才的愉悦中醒转。她侧过脸,柔情地看着余笑予,伸出手疼爱地梳理着余笑予的头发。

  “你又有白头发了。”

  余笑予嗯了一声,没有动。

  当女人抚摸他的脸的时候,余笑予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可被女人娇嫩的手挡着,看不出脸上是幸福的微笑还是苦涩之情。

  “你是不是又想别的女人了?”女人依偎着余笑予,但声音却冷漠了。

  余笑予皱了一下眉头,脸上现出难堪之色,但只是一闪而过,他侧过身子,紧紧地搂住女人的身体:“怎么会,我心里想的是你!”

  女人冷笑了一声,抬起身子,似乎要推开余笑予的手,但犹豫片刻还是投进了男人的怀里。女人散发着幽香的细汗粘上了余笑予的身体,还有女人湿润的舌头,舌头在余笑予的脸上游移着,当到了他的耳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下个月我要和你结婚。四处飘荡的日子我过够了,也累了,结婚以后我们一起静静地在家里写书,我也不找别的男人,只做你一个人的小女人好不好?”女人说完,牙齿在余笑语的耳朵上重重地咬了下去。

  余笑予猛然“啊”了一声,不知道是被咬痛的还是在回答女人刚才的话。但随即嘴唇便被女人的唇堵住了。

  当女人翻身在他上面的时候,余笑予看见女人的乳房在阳光照射下白得刺眼,不停地在眼前晃动,他不由得握住女人的乳房,似乎这样能将刺眼的白光挡住,但挡不住的是肉体的接触声,那声音清晰地涌进他的大脑,似乎将他的思维完全搅乱了。

  这思维直到他坐进车子里的时候仍然迷乱着,余笑予快速地发动了汽车,茫然地开着,不知不觉竟开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青青子衿茶楼。

  他看着茶楼的牌匾,心里才平静了许多。

  他下了车,叹了口气迈步进去。他准备在这里休息一下午再回家等关毅和简洁的到来,刚才在车上,他接到了简洁的电话,说是晚上和关毅一起去他家里。

  茶楼女老板见了他,笑盈盈地迎过来,这笑容也让余笑予心中甜蜜了许多。

  “给我找一个房间,我自己静静。”余笑予在这里随便得很,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对了,别忘了给我拿功夫茶的茶具。”女老板转过身的时候余笑予又加了一句。

  “今天凌晨的时候,教授忽然打电话给我,说想要我给他做心理治疗。我建议他去精神病院进行系统治疗,而且还给他推荐了几名医生。但是教授一点也不接受,我刚一提出来他就拒绝了。他说只希望我给他做治疗。”在去教授家的路上,关毅一边开着车一边告诉简洁这件事情。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对于心理治疗来说,主动地选择与被动的接受疗效差别很大的吗?虽然按你们的原则,最好是局外人来给教授作心理治疗,但现在教授很信任你,主动要求你来作他的心理医生。这种情况下,你治疗起来效果应该会是很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