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因为什么不来了。最后一次见到她,她也没提不来的事情,也没什么异常的举动。这期间给她打过电话,但始终是关机。”姜颖一脸疑惑地说道。
“孙静茹最后一天在这里上班都陪过什么客人?平时和她交往比较多的客人你有印象吗?”
姜颖回忆了一会儿:“我记得那天小茹陪的是几个南方客人。她中间出来还对我说,这几个南方人真能喝酒,她都快顶不住了。至于和她交往多的客人,我实在不知道。一来,找他的客人挺多的,那么多人我真记不住。二来,和小茹交往密切的客人很多都是私下的,我没法了解太多。”
听到这里,简洁撇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交往密切的客人,孙静茹就走台了吧。”
姜颖这次也不隐瞒了。“呵,做小姐的肯定会有这种事情,何况孙静茹又年轻漂亮呢。不过,这都是小姐自己的事情,在歌厅里绝对没有这样的情况的。”
简洁知道姜颖在摘脱歌厅色情服务的干系,但她也没拆穿,毕竟现在重要的是这个案子。
“你们这里应该有人知道孙静茹住的地方吧,把人找来,带我们去她的住处。另外,把她的手机号码和其他的联系方式都写下来。”
简洁知道,歌厅老板或者领班对于小姐的住处是了如指掌的。所以说起这话,简洁也丝毫没有询问的口气。
姜颖点点头,出去找人了。
这时,简洁才打了电话,通知几名刑警过来。
“一会儿我们兵分两路吧,你带两个人在这里。我带其余的人去孙静茹的住处和学校调查。”
孙静茹的住处是在一幢老式居民楼的三楼。
说是“老式”,其实楼房式样倒也不落伍,也不显陈旧,只是没有各种小区的配套设施而已。但这种楼房,出租的价格就要低很多。用带着简洁前来的歌厅领班的话来说:“很多小姐都喜欢租住这样的房子。”
——价钱既不昂贵,房子也不十分破旧,最主要的是没有小区保安管理,很适合她们“走台”。
孙静茹的房门缝里塞着一些广告单、缴费单一类的通知。开门之前,简洁将这些通知单取了出来仔细地看了一遍。
最早的是8月25日的电费缴费单,以后还有水费和煤气费的缴费单。从这些可以看出,案发前一天孙静茹就没有回来过。
进了房间,简洁发现孙静茹的房间里虽然布置简单,但却不失清洁。
被褥、洗浴用品、厨房用具、个人物品都井井有条地摆放着。
地面虽只是铺着地板革,但也干净无尘。
似乎始终都有人在这里住,打理过一样。
小小的房间检查起来很快,半个小时以后就彻底地查遍了。
没有丝毫的可疑迹象。
甚至和“小姐”这个职业有关联的物品,比如避孕药、避孕套,相关的性用品都没有找到。
可以说,如果不知道孙静茹是做“小姐”的,那么这间屋子肯定会被人看作是从事正当职业的女孩子住的。
但当其他的检查一无所获的时候,在孙静茹的床铺下面却发现了一个皮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厚厚地几叠钱。简洁看那几叠钱的高度和厚度,应该是五万块钱。
——奇怪,她怎么会把这么一大笔钱放在家里?
简洁正寻思之时,一个电话让她又立刻兴奋起来。
电话是徐爱军打来的。
“简洁,第二个被害人的身份查到了!”
“太好了,也是小姐吗?”简洁兴奋地问。
“不是小姐,是一名女教师。叫苏月。”
简洁一愣:按照那条绿头巾和古代服饰的含义来推断,被害人应该是妓女,怎么会是女教师呢?
十二
“家属确认被害人的身份了?”
简洁从孙静茹的学校调查回来,见到徐爱军以后便着急地询问。虽然刚才通电话的时候已经问过一遍了。
“是的。被害人的丈夫今早在当地派出所报的案,说妻子失踪两天了。然后我们让他来辨认尸体,很快就确认了。因为他妻子前些天刚做过烤瓷牙,被害人口腔里的情况与他妻子一模一样,再加上其它的身体特征,确定了这个被害人就是他的妻子,叫苏月,26岁,是一所小学的音乐教师。”
“除了确定身份,有没有其他的进展?”简洁的注意力现在全都在这个苏月身上了。
也难怪,刚才在孙静茹学校的调查一无所获。孙静茹的老师和同学对她的生活情况都不甚了解,因为这个孙静茹在一年以前就搬到校外居住了。据老师介绍,是因为孙静茹身体有病,需要定期去医院检查,所以搬到医院附近住。这一年间,除了偶尔来上课,平时根本见不到她,就更不用说了解孙静茹的生活情况了。
听了简洁的问话,徐爱军摇了摇头。
“没什么进展。据苏月的丈夫介绍,他们是一年前结的婚。婚后生活还算好,只是最近这半年因为丈夫单位效益的问题,家里经济收入有些紧张,所以也有时候吵架。几天前,因为苏月大手大脚地买了很多首饰,大概花了两三万块钱,两人又吵了一架。丈夫起先以为妻子回娘家了,可第二天一联系,发现根本没回去,于是这才着急来报案的。苏月的丈夫我们调查过了,本本分分的一个人,也没有作案时间。”
“那苏月的单位和朋友呢?”
“至于苏月的学校同事和朋友,刚刚派去调查的人也回来了,同样一无所获。据了解到的情况,苏月在学校工作还算可以,和别人也没什么利益冲突。也没发现和其他的男人有什么密切的来往。而苏月除了比较爱美,花钱有些大手大脚以外,也没什么其他的毛病。不过我看这也不算什么,她长得本来就漂亮,爱美也是女人的天性,这算不上什么的。另外,据同事说,苏月最近好像手头很宽裕,买了很多高档的衣服。而且以前每个月去一次美容院作美容,最近则是隔三差五就去。现在只剩下调查电话记录的人没有消息了,希望这里能有突破点吧。”
“怪了,两个被害人身份确认了,可却一点其他的线索也没发现。不管凶手和被害人熟悉不熟悉,总是要有联系的,难道凶手从天上掉下来找到这两个女人的?”简洁纳闷地自言自语,手指敲打着水杯却忘了喝水。
“是啊,第一个被害人是妓女,第二个却是教师,身份的反差这么大,似乎一点共同点也没有。凶手连环作案,他绝不会随便地选择被害人,一定会有符合他的标准。但他是以什么标准选择猎物呢?”徐爱军说着,手指也不禁随着简洁的节奏敲打着桌子。
“哈,节奏感满强的呢。”随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孙刚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简洁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敲打起了杯子。因为从孙刚的脸上,简洁没看出兴奋的神情,想必也是没有特别的发现。
“喝口水吧,看你嘴唇都干了呢。”简洁招唿着。
孙刚没喝水,却站在简洁身旁瞅了又瞅。
“看我干什么?”简洁莫名其妙。
孙刚眨巴着眼睛道:“在歌厅看了那么多小姐,回过头来看,还是咱们简洁漂亮。”
“有你这么比较的吗?”简洁瞥了眼孙刚。又冲徐爱军笑道:“爱军,快给孙刚一根烟,把他的嘴塞上。”
“呵,确实如此啊,那些小姐一个个袒胸露背,看得我眼前都是白腻腻的肉,晃得眼睛酸。还是回来看到英姿飒爽的简洁心里舒服。”孙刚说完,接过徐爱军递过来的烟,点燃后猛吸两口才言归正传。
“歌厅的调查是千头万绪啊,光是平时和这个孙静茹联系多的客人就有十多个,这还不包括她背地里有联系的人。不过虽说是调查起来工作量大,总归是有范围。休息一下,再接着加班干,看来突破口就在我这里了。”孙刚深吸着烟,虽是疲惫的神色,但又显出一些轻松。
“别那么武断好不好,我们这里不见得就没有突破。”简洁白了孙刚一眼。顺便看了下手表。已经是快下班的时间了。
孙刚则又换了一根烟,这次优哉游哉地抽得慢了。
“我敢打赌,这个连环凶杀案的突破口就在这个小姐身上。你想,这个凶手无疑是有精心准备的,肯定会想方设法隐藏自己的行踪。那个苏月是个教师,还有家,社会关系我们调查起来很容易,所以在这个苏月身上,凶手一定会将自己隐藏的特别隐蔽。而这个孙静茹就不同了,社会关系太复杂,凶手下意识地会放松自己的形迹。而且即便没放松,孙静茹那么多的社会关系也会有线索出来。”
“好厨师都是菜做好了才夸自己的手艺的。你就自己陶醉吧,我是要下班了。对了,你少抽点烟吧,至少在女士化妆的时候别抽烟。”
简洁说完,从皮包里掏出唇彩,拿出小镜子仔细地涂着嘴唇。
孙刚用余光瞥了一眼简洁,把手中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拧得粉碎。
他倒不是不满简洁不让他抽烟,而是他每次掐灭烟头都是这个做法。用他的话来说,烟瘾就像面对层出不穷的罪犯一样,明明十分痛恨,但却忍不住每天都想着。而将烟头拧得粉碎就和拧罪犯的脖子有着同样的快感。
“今晚上有约会?”嘴里没有了烟,孙刚话也多了。
“不是约会,是有一个PARTY。”简洁一边涂着唇彩一边含煳地回答。
“还是做女人好,工作和生活分得开,不用成天琢磨工作上的事情。”孙刚话里有话地说着。
简洁自然听出来了,白了孙刚一眼:“这叫会生活,该工作的时候就工作,该休闲的时候就休闲。”说完简洁起身向里屋的更衣室走去。
不大会儿功夫,换了一身便装的简洁走了出来。
孙刚眼前一亮,没想到换了便装的简洁更添许多妩媚。正目不转睛地看时,简洁已走到了门口,忽然间回头问道:“你调查歌厅小姐的时候,她们提没提到那个孙静茹是不是最近赚钱很多啊?”
“确实是,据歌厅的小姐说,孙静茹最近突然间手头很宽裕,但也没见她在歌厅有更多的客人。估计是背地里干了很多卖淫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简洁嫣然一笑,指了指桌子上的报告说:“那是在孙静茹家里的调查报告,你没事的时候自己看,免得眼睛里还存着小姐白腻腻的肉。”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简洁摇曳生姿的背影,孙刚摇了摇头。
“女人啊,总是有一堆的理由。我倒要看看,她参加完这个PARTY能对案情有什么收获。”孙刚冲徐爱军嘟囔了一句,闭目养神了。
十三
简洁出来的时候,关毅已经在外面等她十多分钟了。
看着简洁的身姿,关毅禁不住微笑。
在他的印象中,简洁大多时候是身着警服,少了很多女性的温柔之美,像此刻身着便装,而且是美丽性感的衣服的时候却是很少见到。
“我想谁也猜不出,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会是女刑警。或许今天会有人把你当作哪个美女作家呢。”关毅赞叹着。
——他们要参加的这个PARTY是一个文化界人士的聚会。
一个小时以后,关毅的车停在了位于海滨的一座豪华别墅外面。
虽说是称之为别墅,但规模无异于一个小庄园。
“瞧这档次,在国外也属于豪门了。”关毅一边停着车一边赞叹着。
简洁倒并不太注意这些,观察人已经成了她的职业习惯。不过现在她的目光却被形形色色的轿车吸引住了。
诺大的别墅外面围了一圈的轿车,形形色色,竟像是车展。透过轿车的缝隙,前方是豪华的别墅大门,而视线再往里,看到的则是郁郁葱葱的草坪,清爽宜人。
简洁和关毅下了车,远远地看见教授已经在别墅的门前站着了。
在成双结对进进出出的人当中,站在门口的教授显得孤单得很。
——要是在以前,教授和米兰在一起该是怎样和谐的感觉啊!
简洁脑海中浮现着这幅场景,心里不免内疚,觉得作为朋友,这一年来关心教授的太少了。想到这儿,不由得跟随关毅,快步上前。
见到简洁和关毅的一瞬间,余笑予的脸上顿时绽出笑容。
“我们的简警官真是出水芙蓉呢。”余笑予一边夸赞着简洁一边和两人并步走进别墅大门。
“今天是一个文化圈的聚会,不过来的人也很杂。畅销书作家、文艺评论的、记者、编辑、演员,还有很多商业人士,还包括我这样的所谓专家学者。”
余笑予一边介绍着一边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自己倒了杯冰水一饮而尽。刚才他等简洁和关毅的时候已经渴坏了。
“我不爱走动,就在这里悠哉地休息了。这个热闹环境适合你们这个年龄的人。”余笑予笑着说,临了又冲关毅眨了下眼睛,小声道:“也适合谈情说爱的。”
简洁很喜欢这种PARTY的气氛,没有什么刻意的安排和组织,完全是一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
草坪、漫步、花香、美酒、音乐、风度翩翩的男士、妖艳性感的女人构成了一个美轮美奂的小天地。
耳旁男人或女人的说话声、笑声、甚至还有暧昧的呢喃声,在微风中飘荡,或远或近,从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中散发出来。
一种陌生的亲切感。
这感觉由别人带给自己,而简洁也微笑着回应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简洁忽然觉得这似乎这是一个潜规则:朋友般的微笑,能给陌生的双方带来温馨的幸福感。直到聚会结束,当各自的轿车发动的时候,这些微笑就会被汽车的发动声音完全取代。
大家似乎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点也不吝惜在这个夜晚都呈现出迷人的笑容。
在这个夜晚,不光是简洁在微笑,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里,一个男人也在微笑。
这是一间只摆了四张餐桌的小饭店。
只有他一个客人。
他面向门口坐着,津津有味地吃着菜。
菜很简单。一叠油炸花生米,一盘尖椒炒干豆腐而已。
不过他吃得很香,吃一口菜,喝一口杯中的雪碧,悠然自得的样子。
他以前很喜欢喝酒,但从五年前开始他就滴酒不沾。
五年前的一天,他休息的日子,喝得大醉。
醒来的时候,他得知最要好的同伴在昨夜抓捕凶犯的时候牺牲了。
他后悔不已。
——如果不是喝酒,即便是休息,他也会和同伴一起冲上前去的。那可能就是另外一种结果了。
别人说:“孙刚,你不用自责的。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他点头,也知道确实没关系。
但他再也没有喝酒。哪怕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
他知道背后有人叫他“沙威”,说他做任何事情都很刻板,完全地按照规定、标准。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甚至很喜欢“沙威”这个外号。
此刻,他虽然吃着菜,但鹰一样的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马路对面的一个建筑。
——芙蓉歌厅。
十四
关毅暗中观察着教授,作为心理医生,他不放过余笑予的任何一个表情和动作。
简洁也时不时地向余笑予所在的地方瞟两眼,但一切均好。
——教授悠然自得地喝着饮料,偶尔会有几个人和他攀谈,而教授的脸上也是很自然的神色。
简洁放心了,兴致勃勃地继续漫步。
或许是职业习惯养成的下意识感觉,当简洁转过一处花坛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右边某个角落里有个人有着和她同样敏锐的眼睛。
简洁侧脸看去,不由笑了,轻盈地走过去。
“你也来了呵,康先生。”简洁笑着和康迪打着招唿。
简洁认识康迪是通过两年前的那个连环凶杀案,也就是教授的妻子米兰所作的那个案子。当时米兰曾通过康迪调查过被勒索的照片,而在这中间康迪有了意外发现,也对简洁的侦破起了作用。因此,简洁内心里对康迪的印象就很好。
但自从两年前米兰的案子以后,简洁再没有见过这位私人侦探,此次意外相遇很有些久别重逢的感觉。
简洁猜想,这位敏锐的私人侦探肯定是有目的而来,他可绝不会为了一个没有关联的PARTY而浪费时间。所以刚才称唿的时候,简洁用了“康先生”这个词。不管康迪是用什么身份来的,“先生”这个词都是合适的。
果然,康迪递过一张名片,也笑着打招唿:“好久不见了,最近可好?”
简洁接过名片,看上面写着:自由撰稿人。心中便知道自己的猜测肯定是正确的,这个康迪是有目的而来。
抬眼看去,康迪也正看她。两人相视一笑,闲聊了几句后简洁便起身离座,简洁知道这时候还是不要打扰康侦探的工作为好。
来之前,简洁曾以为在这里不会遇到认识的人,毕竟自己的行业和文化圈格格不入,但从康迪的身边走开后,无意之中,她发现竟又有几个认识的人在里面。
先是看到了曾在其它聚会中认识的两名记者,接着又看到了在米兰的那个案子中办案时认识的富商张名高。当时他的情妇也被米兰所杀害。
同康迪一样,简洁也是两年没有见到张名高了。
虽然以前只是见过一面,但张名高彬彬有礼的形象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此次再次见到,依然有亲切的感觉。
在陌生的环境见到结识过的人无疑是很高兴的事情,虽然张名高身边伴着一个俊俏温柔的女人,简洁还是和他攀谈了几句。
此时,音乐声已经变化,由原来的淡雅的轻音乐换成了古香古色的琴瑟之声。而色彩斑斓的灯光也都集中在草坪的一个角落。
简洁的目光不由得跟随过去,她惊喜地看到四个身着古代服饰的美女正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
草坪上铺着许多莲叶,犹如在绿波上荡漾一般。而这四个美女在排列的莲花丛中来回徜徉,步履轻盈。她们一会儿徒手袖舞,一会儿独唱独舞,一会儿又是且唱且舞,声情并茂。而舞蹈的形体也是变化各异,她们一会儿成一字形,一会儿呈方形,裙舞翩跹。如同在一片琉璃之上,荡一叶兰舟,采摘莲花,笑握莲花,姿态绰约,渐离渐去……
简洁还从没看到这般美妙的舞蹈,嘴唇微启,竟一时赞不出话来。
“很美吧。这是模仿古代宫廷艺妓表演的《采莲舞》,现在很难能看到这么原汁原味的了。”张名高介绍着。
两人一边看着歌舞表演,一边随意地聊着天。当舞蹈结束之时,关毅正巧走了过来,简洁将关毅介绍给张名高后,向教授的方向走去。
参加这个PARTY,简洁有两层意思。陪教授散心是一个目的,再一个目的则是查证苏月的身份以后想起来的:她想要就古代服饰的话题再咨询一下教授。
简洁来到教授身边的时候,又一段舞蹈已经开始。但余笑予却闭着眼睛充耳不闻。
“怎么不看呢?这舞蹈很美的。刚才那个《采莲舞》也很美。”简洁问教授。
余笑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那是古代艺妓表演的舞蹈,你竟然也能知道?”
简洁刚要说是张名高告诉她的,但马上想到杜梅和米兰的那一段隐秘事情,觉得还是不要提的好。便岔开话题:“现在表演的是什么舞蹈,也是古代艺妓的吗?”
余笑予看了一眼,淡淡道:“是的。这是古代宫廷歌舞《霓裳羽衣》,在唐代盛行。不过现在的这个舞蹈规模小得多,在唐代这种舞蹈要上百名艺妓参与表演的。”
“不是宫女表演吗?难道艺妓也会进入宫廷?”简洁和教授聊着这个话题。
“不是艺妓进入宫廷,而是宫女的实质就是隶属于宫廷的艺妓。”教授简短地回答,似乎对这个没什么太多的兴趣。
“艺妓的范围这么广啊。那包括宫女也都是绿头巾这样的装束吗?”简洁不由得将话题引到绿头巾上来。
教授似乎渴得难受,皱着眉喝了一大口冰饮后才开口道:“那倒不是。上次我们说起的妓女的装束,其实是元代以后的,那时候开始色妓盛行,艺妓和色妓渐渐混为一谈,都称为妓女。其实在这之前,艺妓和色妓区分还是很大的,艺妓的地位要高得多。”
说到这里,教授的脸上出现了古怪的神色。似乎很痛苦,又似乎很兴奋。
没等简洁问,教授又继续说了下去,而且语速也变快了:“我们现在一说到妓女,就想到色情的东西。其实这主要是元、明以后色妓盛行造成的误解。其实在这之前,更多存在的是艺妓,她们不是出卖色相的妓女,而是以艺事人,并且古代艺妓的文化层次也是很高的。在古时候,因为男尊女卑的思想,大多数的女子都恪守三从四德,所谓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文化素质并不是很高的。反而是这些艺妓,因为个性、思想以及精神各方面更为自由开放,所以从歌舞声乐到文学素养和诗词歌赋的水平都大大超过所谓的良家女子。”
一口气说完这些,教授似乎有点疲倦,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又沉默下来。
“那照你这么说,绿头巾是代表妓女,但实际上不仅仅代表着出卖色相的妓女?”简洁兴趣大增。
“当然了。许多妓女原本就是职业艺人,擅长于音乐、舞蹈、曲艺、杂技、戏剧。说难听一些,现在的那些从事这些方面的人,包括演员,歌手,舞蹈家这些文艺方面的人,在古时候都划归与艺妓的行列。就象旧社会的戏子被人瞧不起,就是这个道理。”教授皱着眉头说,似乎身体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简洁一时却没有注意到,她此时心中充满了惊喜。
因为苏月是音乐教师!如果按照古代艺妓的划分,从事音乐的女人也属于艺妓的范畴,那么她被杀死后戴上绿头巾就是说得通的。
而如果这点成立的话,那么凶手的作案目标就清楚了:他是仇恨古代艺妓。也就变相的仇恨现代这些符合古代艺妓条件的女人。
简洁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教授。那是苏月服饰的照片,不过省略了被毁容的面部图像。
“教授,你看看这张照片,她穿的衣服并不是和绿头巾配套的青色衣服。这符合艺妓的服饰特征吗?”
简洁刚说完,却发现教授的额头上渗出大粒的汗珠,鼻翼翕动着,牙关紧咬,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怎么了?”简洁关切地问教授。
“胃有些疼。”教授艰难地说着,同时半伏着身子深深地吸着气。
简洁正要招唿服务生取杯热饮,身边已经有人伸手递过来了。简洁转头看去,关毅正端着杯热饮,关心地看着教授。
顾不得多说,简洁忙将热饮递给教授。喝完之后又过了半晌,教授才抬起头,刚才苍白的脸上稍微有了些红润的颜色。
“可能是刚才喝得太凉了。”教授勉强笑笑。
“身体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回去吧。”关毅劝道。
教授摇摇头:“没关系的,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说着,将简洁手中的照片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