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教授的可疑之处很多,那你说说可疑之处都在哪里?”简洁针锋相对。她对孙刚憋了一肚子的火。
“那好,那我就说说。”孙刚说完,抽出两根烟,递给刘世明一只,另一只则慢条斯理地点着。
“歌厅门前的出租车司机确认余笑予的车在命案发生的那个晚上停在歌厅门前。而且几乎可以肯定地说是接了孙静茹。”
“是的,那辆车是教授的。但有谁看见孙静茹确实上了这辆车吗?这是出租车司机的猜测,难道也成为你的猜测了吗?更何况车虽然是教授的,但有谁看到里面开车的就是余笑予呢?”简洁一边说一边抬手扇着面前的烟雾。
“在其他几个歌厅,出租车司机也证实一辆红色丰田佳美车在小姐失踪的当晚停留过。”
“这不能说明那辆丰田佳美车就是教授的,大街上开这款车的多了去了。难道教授的车在孙静茹所在的歌厅停留过,其他几个歌厅门前的车就也是他的?你这是什么逻辑?”简洁讥笑着说。
“好,那我再和你说说这个!”孙刚啪啪地敲着桌子上的一份报告又问简洁。
“这个你刚才看了吧,这是对余笑予车的检查报告。你还记得被害人后背上的压痕吗?经过检测,教授的车后备箱里的构造,完全能够造成这种形状的压痕。这个你又怎么解释呢?”
简洁瞥了一眼那份报告,不屑一顾地道:“这个证据根本没有什么说服力,因为同一款型号的车,结构都一样,怎么能肯定地认定就是教授的车造成的呢?而且我注意到了,在这份报告里,根本没有在教授的车里检测出案发地点的泥土、花草样本,更没有被害人的毛发、遗留物。”
孙刚被简洁反驳得不禁摇头,顺势瞥了一眼对面房间。他看到余笑予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水杯,看来是刚才徐爱军给他倒的,不过他脸上仍然是刚才的神情。
“警察遇到这装疯卖傻的人,真是有理说不清!”他郁闷地嘀咕着。遇到教授现在这个情况,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结果。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装疯卖傻!教授有精神疾病你知道不知道!你一个当警察的,说话负点责任好不好!沙威,少在这里少信口雌黄!”简洁狠狠地瞪着孙刚说着,顺口将孙刚的外号也叫了出来。
孙刚的火气也腾地涌上来,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简洁!我信口雌黄?你也少在这里感情用事!我知道你和余笑予是好朋友,你不希望他是凶手,但我们这是在办案,你把你女人的感性先扔一边去,理性些好不好!”
“我感性?我不理性?是,你们都理性,而且简直太理性了!理性得连我都不信任,监视、跟踪教授,还有让关毅干的那些‘好’事,这一切一切都背着我。我现在简直像被朋友出卖的感觉!我做刑警这么多年了,难道竟被这么不信任?这么大的事情还瞒着我!”
刚才回到警局,听刘世明讲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了关毅在暗中帮着警方,而对自己隐瞒的事情。作为老刑警她自然知道这事情怪不得关毅,也明白刘世明的良苦用心,但这总归是让她心里不痛快。几个小时以来,她一直忍耐着,提醒自己不要冲动,可是和孙刚的这番争辩让她忍不住把火气发了出来。
“我不和你争论这些,就和你说案情!”孙刚一边气鼓鼓地喷着烟雾一边又张口:“那余笑予在接受关毅的心理治疗时曾提到有女人要被杀,这个你怎么解释呢?”
“教授是提到过。姑且不说当时他的精神状态是怎么样的,但现在并没有被证实哪个女人死亡啊,沙威,你不能拿没有成立的事件来推论吧?!”
刚才“沙威”这个外号一叫出口,简洁也就收不住嘴了,现在索性就也用这个来称唿孙刚。
“那么你在余笑予家里发现的那朵米兰花呢?还有,你在孙静茹学校的调查中涉及余笑予,这又怎么解释呢?”孙刚瞪着眼睛一口气抛出两个问题,他只顾着和简洁争论案情,忘了自己已经被改了名字。
“但那朵米兰花上面一点和现场有关的痕迹也没有啊!只是因为命案现场有米兰花,教授家有米兰花就被怀疑了?如此说来,别人家里有米兰花就也都有嫌疑了吗?这个推论一样行不通的。至于孙静茹学校的调查,搞教育的人相互间认识是很正常的事情,相互间知道一些学校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而且也没什么证据表明教授和孙静茹有直接的接触。”
反驳完这点,简洁不怒反笑,不过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刚。
“你这么古怪地看我干什么?”孙刚没好气地问,他被简洁笑得竟有些疼痛的感觉。
“沙威。”简洁冲着他眨眼睛。
“干什么!?”孙刚被叫着外号,竟下意识地答应,回答完才想起来。
“你的烟头烧到手指了!”
三十四
刘世明忍俊不止,笑着打圆场:“简洁啊,你都快赶上律师了。这一个个疑点都被你这三寸不烂之舌给反驳了回去。”
简洁肃容道:“刘队,你不要认为我是故意为余笑予开脱什么,我这是就事论事,完全没有个人的好恶在里面。这些疑点我能反驳,不是强词夺理,而是因为我们的证据还不充分。”
刘世明收敛了笑容,沉默不语,这些话确实也是他心中所想的。
孙刚掐灭烟头,一边甩着手,一边忍不住又开口了:“我承认你反驳的每一条都有道理,但全部联系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你想想看——
余笑予的车被确认在案发当晚在芙蓉歌厅门前出现过。
和他相同款式的车也在其他几个失踪的小姐所在歌厅出现过。
余笑予车的后备箱里能造成女尸后背的痕迹。
他的家里有一朵奇怪的米兰花,而第一个命案现场也有米兰花。
孙静茹在外面做小姐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而余笑予恰恰知道。
还有,他还提到过有女人会接着被杀,也是艺妓。
如果说其中一点、两点是巧合的话,还可以解释,但如果都是巧合,那实在是说不通吧。你说呢?简洁!”
“你说的这些,从分析的角度是有道理。但再怎么有道理,这些也只能是我们的猜测和推断,没有确凿的证据在法庭上是站不住脚的。”
听到两人争论到这时,刘世明在旁苦笑了一下。简洁的这些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他也一直为了搜寻证据而耿耿于怀,满以为今天跟踪余笑予会有收获,结果却是目前进退两难的境况。
“好了,都是为了案情,你们就不要再争论了。孙刚,先把眼前的工作结束,看余笑予的样子我们今天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将今晚的经过取个详细的笔录,然后放人。然后你负责安排继续密切监视余笑予。”
孙刚点头,他也明白今晚对余笑予只能是作初步的问询接触,凭现有掌握的情况,没办法对他采取什么强制手段。
“至于你的任务。”刘世明又面向简洁:“一会儿你开车送教授回去,他一夜未睡,自己开车别再出什么意外。然后你和关毅联系一下,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治疗好教授的病。”
听刘世明交待完,孙刚转身离去。简洁“嗯”了一声,但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情:“刘队,从昨天开始你们就已经注意到教授了,可是我刚才看这些材料,怎么没有关于他的电话通话记录呢?还有那个张怡冰的。”
“昨天正赶上电信局系统整修,所以通话记录没有调出来。不过明天,哦,其实是今天了,就能够查出来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能知道余笑予和张怡冰有没有联系了。”刘世明明白简洁的意思。
此时天边已经透出亮光,简洁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深深地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一夜的奔波再加上刚才和孙刚的争论让她头晕胸闷。
深吸了几口气以后简洁果然觉得大脑清凉多了,她也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刘队,你这是坐山观虎斗呵。”她笑着对刘世明说。
“哦?这话从何说起啊?”刘世明一幅莫名其妙的样子。
“刘队你是明知故问呵,刚才我和孙刚吵得不可开交,你在旁边倒好,一言不发就是看热闹。”
刘世明哈哈大笑道:“简洁啊,有时候吵一吵也是调节心情的方法。你现在心情是不是好多了?你和孙刚心情不好,这我都知道。你们都是被这个案子折磨的,就象你们争吵,其实都是在争论案子,并不是个人恩怨之类的,这我阻拦什么啊?你们争论一下,反而有助于沟通呢。”
简洁听着不禁微笑。
确实,和孙刚争论过之后,她反而心静了许多。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教授确实问题比较多。”简洁此时心平气和了。
“但是我不认为教授会是凶手。前天我从学校调查以后,曾经试探过他,而教授并没有否认认识孙静茹,相反他的话还表明他知道这两个人。不光这些,关毅给他做治疗的时候,他还说出了还会有人被杀的这个事情。如果他是罪犯,能主动说出自己的下一个要行凶的目标吗?”
“但你别忘了,余笑予是精神疾病患者,他的思维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他恍惚之间说出的,可能正是事实真相。”刘世明提醒简洁。
“所以我觉得治疗他的精神疾病才是关键,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他真实的内心状态。”
简洁的话声刚落,办公室内电话声已然刺耳地响起。
接起电话后没听几句,刘世明脸色大变。
“出什么事情了?”简洁忙问。
“第三具女尸出现了!”
三十五
“你先负责把教授送回家里,然后再去现场。我让孙刚和爱军先赶过去。”刘世明吩咐着,同时用手指着监视器里教授的样子给简洁看。
“好的。”简洁看到余笑予正低垂着头,虽看不到全部的表情,但痛苦的神色也显露出许多。这种情况下真的需要有人护送回去,至少折腾了一晚上,教授已经身心疲惫得没法开车了。而此时出现的第三具女尸,至少在时间上排除了教授的嫌疑。
“现场在哪里?”简洁一边向门口走一边问刘世明。
“艺术学院家属区。”刘世明告诉着简洁,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简洁没再多问,急匆匆去了隔壁的问询室。但对于刘世明的眼神,她明白其中的含义,两个人心中都有种预感:照这个抛尸地点来看,被害人的身份真的可能是和演艺表演有关。
“向右转。”余笑予看着前方的十字路口,忽然开口。
从警局出来上了车以后余笑予就一言不发,时而茫然地看着车外,时而皱眉紧闭着眼睛。这也是他上了车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简洁一路上没问教授什么话,甚至都不忍心看他。教授闭着眼睛的时候,是一张惨白的脸;而睁开的时候,眼睛中又全是布满的血丝。
“向右转?”简洁疑惑地看着教授。“你家的方向是往左转啊?”
“我不回家。”余笑予呆呆地看着前方,也呆呆地说。
“不回家你去哪里?”
“去青青子衿茶楼,”教授的声音很坚决。
“去那里干什么?你得赶紧回家睡上一觉,你看你现在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简洁又气又急。教授这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让她心里一阵阵酸痛,而艺术学院家属区的抛尸现场也是牵挂着她的心。简洁想赶紧把教授安顿好就赶过去。
“不!我不回去!”余笑予竟大声地吼起来,骇得简洁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那个家让我害怕,在那里我天天做恶梦。不,不是噩梦,是真的。那里有人天天盯着我,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只要我做错了那件事情,就会在夜里被杀死。是的,所以我不敢睡觉,我不敢。”余笑予恐惧地说着。
“那件事情?是什么事情?”虽然刚才教授的声音紧张得发抖,但简洁听得清楚:教授说的是“那件事情”,而不是“哪件事情”。
简洁侧脸看着教授,车速也减慢了下来,但教授却似乎没听到简洁的问话,而是直勾勾地瞅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十字路口。
“转弯,我要去茶楼。我不回凤舞别墅,那里不安全,甚至现在就有人在跟着我们!他要杀我!我要喝茶,只有喝茶我才能轻松一些。”教授紧张地说着,而手竟向方向盘伸去。
“好,好。我们这就去茶楼!”简洁拗不过教授,一边拦着教授的手一边向右打着方向盘。她顺势瞥了一眼周围,清晨的街道上车辆稀少,哪里有什么跟踪的车子!
而看到车子拐了过去,余笑予才松弛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教授疑神疑鬼地到底怎么了?竟然说有人在家里窥探,还说有人跟踪,更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说有人要杀他!”简洁忧心忡忡地想着。
“十有八九是昨晚的经历让他又思维紧张了。可按照教授的这种状态,到了茶楼也是需要有人照顾,而新出现的第三具女尸又要去检查、侦破,怎么办呢?”简洁真是觉得分身乏术了。
思索之间,已经到了茶楼。敲了许久,茶楼的大门开了。
“我以为是谁呢,这么早就来茶楼。你们来这里有事?”
门打开以后,茶楼的女老板看到敲门的是余笑予和简洁,声音里才有了笑声,不象刚才开门前那样不耐烦了。
“没什么事,喝茶。”教授说。
女老板奇怪地看着教授:“这么早喝的哪门子茶?”
“昨晚上虚惊一场,得喝茶压压惊。”教授说完了就直奔他固定去的那件包房。
“不好意思呵,打扰你睡觉了吧。”简洁歉意地说,因为她看到美丽的女老板穿着粉红色的睡裙,一脸睡意惺忪的样子。
“呵,没什么。那你们先进包房,我给你们准备一下。不过要稍微慢一些,你知道我们茶楼是中午开始营业的,现在一个服务生都没有,都得我一个人忙。”
简洁走进包房,看见教授神情安详地摆弄着茶具。看来真如他所说,到了这里他的情绪就稳定了下来。
“没事的,我在这里就安心了。你去忙把,不用担心我。”教授笑着对简洁说。脸上的表情温馨自然,根本没有丝毫的异常。简洁陪教授坐了一会儿,看到教授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放心下来。但放心归放心,要是把教授一个人仍在这里,自己去忙那个新发生的案子,简洁还是下不了决心。
茶楼里就女老板一个人,教授虽说现在情绪稳定,可是万一又有什么状况呢?难不成将情绪不定的教授交给女老板去照料?万一再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风波又大了。
转念之间,简洁想到了一个人,这人在此时正能帮她照料教授。简洁匆忙走出包房,拨打了关毅的电话。
“我这边有急事,你赶快过来一下好吗?我需要你的帮忙。”
“嗯?你不是在度假村开会吗?”关毅朦胧中疑惑地问。
“你赶快过来吧,我在青青子衿茶楼,到了再说吧。”简洁在电话里来不及和关毅解释,只是焦急地催他过来。
放下电话,简洁心定了许多,走进包房,看到余笑予正悠然地品着茶。原来刚才女老板已经将茶水拿过来了。
“笑予,我有点事情,一会儿要先走。关毅马上就过来,我让他在这里陪陪你,一会儿再让他送你回去。”
简洁满以为教授会应允,没想到话音未落教授就显出不解的神色。“我没事的,不用那么多人来照料我!”教授不悦地说着,脸色也越发显得晦暗。
简洁不由摇头,但也不和教授争辩。她觉得此刻教授的心态简直就像个孩子,争辩起来反而会使他情绪激动,简洁索性也坐下来慢慢地品着茶。果然过不多久,教授也平静了下来。不过,说是平静下来,莫不如说是倦怠下来,因为一夜未眠,教授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当关毅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看到教授也在包房里惊讶异常。
“简洁,你怎么和教授在一起?你不是去开会了吗?”他小声问着。他也看到教授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没时间说了,得着急走,以后再告诉你吧。教授就先交给你照顾了,一会儿最好带他回家,在这里休息不好的。”简洁在门口叮嘱着关毅。
接着简洁想起了关毅受警方的指示按照调查余笑予的事情,不免又气又笑地道:“你以后都能当演员了,暗中调查教授还在我面前做得那么自然,把我都瞒过去了。你们男人啊,真是谁都不能相信。”
关毅汗颜,正要解释,简洁已灿然一笑出了门。虽未说话,但关毅看简洁的表情就已知道她并没有责怪自己。而暗中帮警方调查教授的这件事情被简洁说出来,关毅心里反而轻松了:既然简洁也已经知道,她和教授的关系还一如以前,那就说明教授没什么问题了。
“这么早又把你也折腾过来了,其实教授在我这里你们不用担心的。就让他在这里休息好了。你白天不也是有工作的吗?”他正想着,一个甜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关毅回头,见美丽的女老板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呵,没事。我耽误一天工作也没什么,照顾好教授是正事。”说着,关毅向包房走去,当拉开包房的门,看到教授睡意惺忪的样子时,关毅忽然间有了个想法。
“一会儿我和教授私下谈点事情,你们不要进来,好吗?他回身对女老板说。
女老板疑惑地点了点头,不过她不明白关毅要做什么。
关上了包房门以后,关毅看着教授,脸上露出了微笑。他为自己刚才突然出现的灵感而高兴:教授平时不同意做催眠治疗,可是现在在这种嗜睡的状态下,给教授做催眠治疗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这几天他一直担心着教授,不光是因为他的病,还担心着牵涉到警方调查的事情。而现在,他终于能静下心来帮助教授,这让关毅心情愉快了很多,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将教授恢复成原来那个英姿勃发的样子。
想到这里,关毅轻轻地摇醒了教授。
三十六
简洁赶到艺术学院家属楼的现场时,女尸已经赤裸了。
被害人不是没有穿古代衣服,而是刚才简洁没到的时候,前面的检查步骤已经结束了。现在法医正在检查被害人的身体情况。
简洁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被害人的死因和前两个是一样的:面部还是被毁容,四肢的大血管处依旧是已形成血痂的创口,还是因为急性大量出血而亡。
“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简洁问身旁的徐爱军,她指的是和以前的尸体比较。
“形态和第一具女尸完全一样。要说和第二具女尸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也有一朵米兰花。而且尸体没有被翻转过。”
简洁苦笑一下:失踪的米兰花又回来了。
“第一个被害人身上有米兰花,第二个没有(很有可能是被取走了),第三个被害人身上又出现了米兰花,这区别意味着什么呢?凶手的做法含着什么玄机?”简洁想着,又问徐爱军:“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不同吗?”
“有。”
“什么?”简洁忙问。
徐爱军说之前,瞅了瞅孙刚。孙刚正站在尸体旁,一动不动地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食指和中指间夹了根烟,却忘了抽,而脚下则是四五个烟头。
“这个被害人已经死亡了十五个小时到二十个小时之间。比前两个被害人发现的时候死亡时间都长。”
简洁在心中飞快地算了一下,那应该就是昨天中午到下午之间。她立刻明白徐爱军说这话的时候看了孙刚一眼是什么意思了。
——不管这具尸体抛尸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仅从死亡时间来看,就已经排除了教授作案的可能。因为十多个小时以前,教授一直被孙刚严密地监视着,根本没有时间去作案。
换句话说,孙刚这两天的努力都是作了无用功。他一门心思盯在教授身上,准备在这里找到突破口,结果是另有其人,难怪他此刻如此消沉的样子。
“被害人身份呢?去艺术学院调查了吗?”简洁问徐爱军。
“现在这个被害人是张怡冰的可能性应该是最大了的。我已经派人去了,估计过一会儿张怡冰的同学就会过来辨认尸体。”
简洁问清了这些以后,走向孙刚,悄悄将他手指间的烟抽出来。
“都快烧到手了。”简洁笑着说。她想让孙刚放轻松一些。
孙刚哦了一声,身体这才动了一下,也紧紧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已经干涩得难受了。
“少抽点眼吧,本来就没怎么睡觉,再把眼睛薰坏了。”简洁看到孙刚布满血丝的双眼,不免心疼。虽说两人刚才还唇枪舌剑,但那是为了案情,此刻见到孙刚消沉的样子,简洁早已没有刚才伶牙俐齿的样子,而是温柔关心起来。
一席话说出,孙刚脸上疲惫之色竟也慢慢消退,他冲简洁笑笑。“没事的,等破了这个案子大睡一场就缓过来了。”说完,他将简洁拉到一旁,指着地上的睡袋道:“你看看这个!”
简洁看着他脸上又出现了似笑非笑的神色,知道这个孙刚肯定还是发现了什么疑点。
“我说你不会没缘由地抽那么多烟嘛,敢情是有了发现,要考我呵。刚才我还以为你是累了呢,早知道不关心你了。”简洁一边笑着说,一边走过去检查睡袋。
这个睡袋和前两起命案中的睡袋从颜色、大小、厂家、品牌各方面来比较都完全相同。这让简洁放弃了在这些地方寻找线索的希望。因为关于这种品牌的睡袋,简洁早已经派人作了细致的调查,厂家、销售等各个方面都没有一丁点的收获。
简洁把注意力又投向睡袋的里面,但里面空空如也,没有遗留物也没有破损。如果不是知道这里面曾装着一具尸体,那就是崭新的睡袋。
但当简洁将睡袋翻过来,看到睡袋的下面时,她也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就像刚才孙刚的姿势一样。
——睡袋的下面被摩擦得形成一道道刮痕,而前两个睡袋却刮痕很少。
这是怎么回事呢?
简洁放下睡袋,又仔细地看周围的路面。这是条比较隐蔽的小路,虽说路面上有一些沙砾,但比前两个抛尸地点的路面还是要平整的。简洁站起身,向远处走去。她将附近的两条路巡视了一番才又回来。
“这附近的几条路,路面情况都差不多。按这种路面,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磨损的。再远一些倒是路面很差,但凶手也不会从那么远的地方把尸体搬到这里来。那要冒很大的被人发现的风险。”简洁走回孙刚身边,疑惑地说。
“那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吗?”孙刚问。不知什么时候,他又叼上了一根烟。
“一个可能就是,睡袋下面的刮痕是凶手在第一现场,也就是犯罪现场搬运尸体的时候弄上的,这就说明第一现场的路面,或者说地面,是很不平整的。”
孙刚没说话,仍是看着简洁。看着孙刚的眼神,简洁忽然意识到,这第一条孙刚早已经想到,他对第二条也是心中有数,他是在等着自己主动提出那第二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