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没掉下去,飞机里的人却都受了重伤,只有赵菲一个人是皮外伤。过了一天,飞机里的人全死了,包括戈沃罗夫。赵菲一个人担惊受怕地过了几天,这才用飞机上早就准备好的几条绳索结起来,一个人爬下了雪山。赵菲跟随戈沃罗夫在苏联生活了十几年,曾在一座冰山上住了六年,因此很能适应喜马拉雅山的环境。

在日记里,赵菲写道,她曾想离开喜马拉雅山,可是这一带的雪山有恐怖的东西在做怪。每一次,赵菲想离开,总会被逼退。好几次,赵菲还看见一些西藏来的藏民在雪山上被杀害,可日记里没写是什么野兽所为。在那些段落旁边,赵非画了一个裸女,这和杨宁那份地图上的裸女很相似。

在这里,我有必要复述一遍,可能大家都不记得杨宁手里的那份地图了。我们在雪谷找到杨宁时,她身上有一份那份地图,地图北面画了一个细小的裸女,裸女旁边有一架飞机,雪山在地图上被标为“圣母山”。圣母山上的每座雪峰皆以数字命名,以裸女为辐射,依次排开。据杨宁说,地图上标的飞机就是C-54远程运输机的残骸,她被蒙面人监视着,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修理飞机。

“那小裸女是怎么回事?我看这本日记上画了好多次!”张一城奇道,“这个赵菲,脑子尽是淫秽的东西!”

我想起了杨宁的地图,觉得日记和地图里的裸女同为一物,估计不好对付啊。可喜马拉雅山上那么冷,穿十件棉袄都会颤抖,不穿衣服的裸女不怕冷吗。这裸女是什么东西,赵菲画了那么多次,肯定不是臆想出来的,大概就是雪山上里隐藏的神秘危险。仔细一想,有一只雪豹被拉断头颅,尸体被抛出很远的距离,这恐怕连最凶猛的黑熊也办不到。

日记到了后面就开始没有文字了,全是乱涂乱画,像小孩画的连环画。有裸女、也有飞机坠的画面、还有天上惊现的多个圆球等等。我们看到一半,马上就接受不了了,原来早在驼峰航线成形以前,就已经有飞机坠落在这里。赵菲若不是跟老毛子在苏联的冰山上生活了六年,恐怕她早就死了。飞机里的武器、食物、火源全是赵菲一个人搞出来的,比男人强一百倍啊。有些武器可能是从苏联携带过来的,还有些肯定是从坠毁在雪山上的飞机里找出来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飞机坠毁后还能活下来,为什么不想办法走出去?”张一城疑问。

“日记上不是写了吗,赵菲出不去了,这附近有危险!”我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赵菲这傻女人为什么要写这个日记,干嘛不多想想办法!”张一城摇头道。

胡亮松开紧皱的眉头,回答:“你不想一想,赵菲1934年就掉在雪山上了,现在是1943年了,已经过去9个年头了。一个女人孤单地在雪山上,找不到人说话,自然会有写日记的念头,自己跟自己倾诉。你看看日记,前面是文字,后面是图画,这是赵菲心理变化的过程,到后面她已经精神崩溃了。”

我点点头,心想原来如此,难怪会有一本那么厚的日记,这就是赵菲9年来在雪山上的生活记录啊。虽然不是天天写,但这近两个砖头后的日记本,已经快写满了。我们捧在手里,不由地感受到日记本的沉重,既然赵菲九年都逃不出去,我们会有机会吗?

这时候,张一城挠了挠帽子,摸着下巴问:“对了!我们的飞机飞行时,韩小强不是接到过一个陕西女人的求救信号吗,会不会就是这个赵菲?”
?《死亡航线》20.内鬼
猛地,我这才想起来,雪山里神出鬼没的陕西女人,肯定这就是写日记的赵菲!夜里,胡亮和张一城追赶的女人,也是同一个赵菲!我们的C-47运输机还未坠毁时,赵菲曾用无线电呼救,说有恐怖的东西在外面,当时我就推断她可能在一架飞机里,没想到真被我猜中了。

这架飞机在高耸的山崖上,肯定是赵菲经过九年的摸索,好不容易才确定下来最安全的居所。那天赵菲呼救,肯定是有危险的东西出现在山崖上了,这也是我们爬上来却没看见赵菲的原因。那女人一个人在雪山待了这么久,见到人没有迎上去,反而逃跑,恐怕比杨宁的情况还要糟糕。

胡亮早就想到赵菲就是呼救的女人,因此一直在飞机里找无线电设备,想要跟路过的友机求救。不过,我并不赞同求救的作法,战友们忙着运输重要的战略物资,哪有空救人。要知道,那些物资关系到千千万万同胞的性命,关系到中国的命运,我们不能为了求生,而阻碍了驼峰航线的运输任务。我是怕死,但如果死在雪山上,能换得战略物资的顺利运输,那就是死得其所,死一千次都不怕。

胡亮还没找到无线电设备,听到我这么一说,他就放弃寻找了。过了这么多年,飞机上的无线电设备应该早就没电了,天知道赵菲是怎么发出求救信号的。张一城也同意放弃呼救,雪山上没有起飞跑道,飞机不可能安全降落在这里。就让其他战友不知情地飞过我们头顶吧,在雪山上我们不会孤单,这里有很多战友陪伴着。

这时候,张一城一边啃肉干,一边问我:“赵菲嫁的老毛子是什么背景,居然能搞得到飞机,还要逃跑?”

我回忆日记上的内容,想了想就说:“戈沃罗夫是一个武器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后来研究所的人都死了,就剩他一个还活着。他肯定是研究所的内鬼,估计研究到什么厉害的武器了,想要卖给别的国家。日记上不是说了吗,戈沃罗夫原本计划飞往欧洲,妈的,肯定是飞到德国去!”

“是什么武器?我怎么没在飞机上看见?”张一城张望了一圈。

“谁知道是什么,我们找到也没用,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没有兴趣。

“可刚才日记里说,老毛子飞到中国境内就马上到喜马拉雅山上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张一城还在啃肉干,然后继续说,“赵菲一开始写日记,头脑肯定还正常吧,怎么可能会记错。但从苏联飞到中国,不是先应该到新疆,或者蒙古那边吗,怎么都不可能一下子就到西藏了!”

我刚才也注意到这一点了,赵菲和戈沃罗夫的飞机坠毁在雪山上,追击他们的飞机也在这里失事了。他们的飞机从苏联飞过来,中途不加燃油的话,不可能飞那么远。如果是C-54远程运输机还有可能,但这些飞机都是小型飞机,还没飞到西藏就先没油掉下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喜马拉雅山上呢。

可惜赵菲不见了,戈沃罗夫也死了,要找到答案恐怕不容易。

我和张一城说话时,胡亮还在翻日记,看得津津有味。关于那本日记,我已经不再感兴趣了,因为后面都是图画,看着很别扭。于是,我继续烤火取暖,烘掉身上的水份;张一城则继续吃肉干,还想打包一点回去给韩小强和杨宁。可是,胡亮却忽然叫住张一城,叫他别碰那些肉干,还要把嘴里的肉干全吐出来。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说实在的,我正想伸手去抓一条肉干啃一啃。

张一城满脸不高兴:“我就拿一点儿,不会都拿光的,咱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肯定会给赵菲那娘儿们留一些!”

胡亮像是看见了什么恶心的内容,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喝道:“快放开,那是人肉!”

“人肉!?”

我和张一城都惊呆了,张一城更是连吐带呕,甚至想把肠子都掏出来。原来,赵菲在日记上画了几页图,全是如何把人肢解后,把人肉制成肉干的画面。当然,也有把野兽杀死后,制成肉干的内容。在那本日记上,赵菲画的页面触目惊心,大部分都是将人切割了,做成一条条肉干。雪山上极少有人涉足,哪来的这么多人,很可能就是我们遇难的那些战友。

“我操他妈的,这娘儿们疯了!”张一城吃了那么多,现在恶心得想要自杀。

胡亮也很吃惊,可这是雪山的环境把人逼到这步田地,不能单怪赵菲。雪山里没有食物,除了源源不断的尸体,还有什么可以吃的。我一身冷汗地想,会不会赵菲把他老公戈沃罗夫等人的尸体也吃了,不然她怎么活下来。在面临绝境时,人会变得跟野兽一样,哪怕是在同类的尸体,都能咽得下去。不过,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去吃战友的尸体。但我没有权利去评判赵菲,没有经历过9年的雪山孤单生活,以及恶劣的生存环境,无法体会那种地狱般的痛苦。

张一城还在吐,嘴里一直咒骂赵菲,胡亮赶紧让他别骂了,省点力气带点东西回山洞吧,别让韩小强等急了。我却有点犹豫了,赵菲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建立的住所,我们一来就洗劫一空,这跟日本鬼子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中国人,虽然赵菲在苏联生活了20多年,但从她呼救的口音来看,她还是一个地道的中国人。

“老胡,别拿了!”我忍不住出声。

胡亮正要去拿角落的武器和保暖皮毛,听到我说话,便不解地问:“为什么?”

张一城也附和:“干嘛不拿?这女人吃了我们这么多战友,拿她点东西算便宜她了!如果给我逮住她,老子非扒皮抽筋不可!”

我心里想的那些道理,在这时候说出来并不合适宜,他们不会理解。我很同情赵菲,掉在雪山上不是她愿意的,为了活下去,她吃掉了那些战友,甚至自己的老公,这在自然法则里很常见。尽管我们是人类,但谁能保证在茫茫高原雪山上,9年都不疯不癫,从人类退化为野兽。

虽然道理是那样,但我并不认同赵菲吃掉战友,只不过我们谁都没有立场去指责她。

胡亮见我不说话,便和张一城一起继续选东西,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张一城特别选了带着野兽皮毛的肉干,确认不是人肉才敢收进一个包里。那个包应该不是赵菲的,是我们战友的,赵菲是从飞机残骸里扒出来的。我看见那个包,心想有些东西的确属于我们战友的,带走就带走吧,希望赵菲能顺利走出雪山,不要再住在这架苏联的飞机残骸里了。

我尽管那么想,但还是没有心思去搜集机舱内的东西,而是找了一个窟窿眼,想看看外面的天空是否还有“十个月亮”。胡亮和张一城都没看见,我问他们,他们反说我眼花了。当我爬上来山崖时,那些月亮的银光渲染了飞雪,这绝对不是幻觉。我打算地扒开窟窿眼,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却发现那些窟窿眼都被堵得很严实,根本扒不开。

后来,我想过这个问题,那些窟窿和洞肯定被赵菲堵得很紧,否则在雪山上早被吹破了。若非空气团吹过雪山,机舱的舱门都不会被刮落,雪茄铁盒也不会掉下去。说起那根绳索,我事后也曾想过,到底是谁放下的绳索,毕竟飞机上又没有活人了。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空气团猛烈轰过雪山时,赵菲已经爬下来了,但绳索还未收上去。那根绳索在风暴中被刮起,末端被卡在某处岩石缝隙里,而我站在雪谷里很久了,才等到绳索又滑落下来。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就如我们坠落在喜马拉雅山上,遇到第一个坠落在这里的赵菲一样。

因为我不能把飞机残骸的窟窿打开,也怕漏风后会造成飞机不平衡,所以就打算走到舱门那里看看外面的情况。万一赵菲又爬回来怎么办,一直没人查看外面的情况,这样的做法太危险了。我壮起胆子走到机舱门口,抓着门沿朝下望了一眼,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黑漆漆的深渊。幸亏胡亮先跟韩小强说明情况了,我们一时半会回不去,否则韩小强会急得头发都白了。

为了确定没人顺着绳索爬上来,我特意来了来那根绳索,如果是轻飘飘的,那肯定就没人在绳索上,如果是重的,那就说明有人正爬上来。我本来不太担心,毕竟山里没多少人,赵菲又被张一城和胡亮追跑了。不料,我这次一拉,绳索却很沉重——下面有人正爬上来!

我以为是赵菲回来了,或者韩小强按捺不住,爬上来找我们。黑暗的风雪里,我急忙拿出手电往下照了了照,这时候绳索上出现了一个庞大的黑影,大到超出了人类的体形!
?《死亡航线》21.西游记
底下的黑影就如一头大象,绳索被它抓得荡漾起来,系着绳索末端的驾驶座也震动了。我急忙大呼一声,叫胡亮和张一城过来看,他们起先都不在意,后来听我连喊几声,这才放下身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我早先就想过,要把绳索拉起来,以免赵菲或者别人杀上来,突袭我们,可还是晚了一步。

绳索持续小幅度晃动,可夜里的黑影没有继续向上爬,而是僵在了原地。若非手电照出了黑影的轮廓,我都以为自己看错了,那可能是风雪的折射效果。可是,张一城和胡亮也看见了,那个黑影是实实在在地依附在冰冷的山岩上。我试图再次拉起绳索,咬牙试了好几次,绳索依然无法抽回来。张一城以为我没劲,硬要来试一试,结果一样拉不动。胡亮加上我和张一城,三个大男人一起使劲地拉绳索,绳索还是纹丝不动。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张一城有点慌了。

我也忐忑起来,风雪里看又看不清楚,天知道是什么东西趴在山岩上。顿时,我没了主意,干脆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不肯松开绳索,我们每人喂它吃一颗子弹,看它松不松手!”

胡亮先是犹豫了一下子,但不得不同意:“好吧,我们先朝下面扔个雪茄铁盒,要是还没反应,再开枪也不迟!”

张一城却说:“万一下面是个人怎么办?”

我哼了一声:“老毛子都没那么大的体型,你认为绳索上趴着的是人吗?我看赵菲的日记没写错,这雪山他妈地真住了妖怪!”

张一城听完就说:“原来我老爹的是真话——地灵出人杰,山灵出妖精!这喜马拉雅山真他妈邪门,神仙没有一个,倒有那么多妖精!”

我们耍完嘴皮子,便先由胡亮砸个雪茄铁盒下去,哐啷好几声,盒子就掉在了雪地上。然而,那个巨大的黑影依然稳固地贴在山沿上,绳索被它抓得无法动弹。张一城不信邪,拔了枪就朝下面连开三枪,枪枪都打中了黑影。没想到那黑影毫发无伤,一动不动,不避不闪,根本不怕枪击。

这可把我们都吓住了。在那个年代,最厉害的不是金钟罩,而是洋人发明的枪械。那时候还没防弹衣,至少我们都没见过,所以知道的常识就是枪能打死一切生物。这一次,大家平生见过子弹杀不死的东西,一下子就都愣住了。我们使的是盒子炮,也就是毛瑟军用手枪,有效射程在百米内,那黑影靠得挺近了,不能打死,也能打伤,怎么会一点儿事都没有。

难道山岩上趴着的真是一个妖怪?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这还了得,子弹都打不死了,跟它肉搏更没胜算。幸亏那玩意儿没有继续爬上来,否则我们三个都要死在山崖上。那时候,我才明白过来,赵菲九年走不出雪山,且住在高高山崖上的原因。要是住山下,恐怕睡觉的时候就被弄死了,哪里还看得到明天的太阳。

“怎么办?”我想了很久才问出这个问题。

胡亮一直盯着下面,那黑影还是没动,于是他说:“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强还在山洞里等我们,万一那边有麻烦了,他连个帮手都没有。”

我急得直跺脚,杨宁就在山洞里,韩小强没有自保的能力,肯定顾不上杨宁了。我们待得越久,他们就越危险。张一城恼火地看着下面,可想不出法子,只好在机舱内团团转。我站在舱门附近太久了,身体又觉得冷起来,便回到火堆旁边取暖。可是,火堆已经变小了,必须再加燃料。机舱内能烧的东西很多,不过这都是赵菲辛辛苦苦攒出来的,我们痛痛快快地烧了,那她不得哭死才怪。

胡亮没心思取暖,张一城也一样,所以我们三个人都没再管那团火。事态到了这里,可以说并不严重,因为那东西没有爬上来,我们还有机会找出路。张一城甚至猜测,那东西爬到一半,可能被冻死了。冰雪把那不明物体冻在山沿上,因此大家才拉不动绳索。这看似是很合理的解释,我们都倾向于这个答案,否则真想不出什么东西不怕子弹。

可当我们再探头往下看时,马上吓了一跳,那东西离山崖上面更近了一点——它动了!

“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它死了!”张一城严重地扫兴。

我望着下面,觉得不太对劲,赶紧叫胡亮一起把手电拿出来,
一齐往下照。机舱内还有几支手电,张一城也都拿了过来,统统往浑浊的风雪里照射下去。说实话,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当所有光柱集中在黑影的轮廓上时,那种震惊到现在都没有退去。那个黑色的轮廓的确不是人,可也不是任何生物,而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石雕!

“这怎么可能!”

我们三个人异口同声地惊呼,谁都没有想到,趴在山岩上的会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石雕!石雕既然没有生命,它如何爬到山岩上,我们爬上来的时候,绳索上面明明空无一物的!难道真是一个石头妖怪,吸收了喜马拉雅山上的灵气,拥有了不可思议的生命?如果只是这样,倒没什么好怕的,最可怕的是那石雕的模样,竟是一尊诡异的裸女模样!这和赵菲日记,以及杨宁地图里的裸女相差无几,她们竟然都不是虚造的!

绳索上的裸女头发很长,身上一丝不挂,面容狰狞,不似中原女子,倒有点像异国人的模样。那裸女石雕大若巨象,若它真的爬上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我以为是什么古怪的生物,可是又打了几枪下去,那些子弹都没有伤到裸女石雕分毫。这个现象吓坏了我们三个大男人,情愿在坠机时就死掉,也不愿意遇到这样惊悚的事情。

“操他娘的,我和老爹在祁连山杀了那么多奇兽异鸟,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张一城故意吐口唾沫下去,“到底是哪个色鬼,闲着不去搞女人,要在雪山上雕这种下流的石像!”

胡亮目不转睛地看着下去,接着说:“就算雕得出来,石像能自己动吗?”

我越来越坐不住了,那裸女石雕分明在玩我们,一会儿往上爬,一会儿又不动,要杀要剐不会痛快一点儿吗。我们三人站在舱门处观望太久了,眉毛结出了冰霜,便又退回机舱内。这时候,火已经熄灭了,张一城看见了就想去把火再次点燃。可是,机舱内的驾驶座“喀嚓”一声,底部的金属竟然断掉了,那里正是系着绳索的地方。

胡亮和我大惊,不约而同地跑到舱门往下一看,我的妈啊,那裸女石像又动了,这一次离飞机还有几十米远!我本以为那是幻觉,或者裸女石雕根本没动,但这一次已经是近距离看到那石像了,自欺欺人还有什么用。

在1943年,可以说中国以及整个世界,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个石像的来历。因此,我们当时搞不清楚,惊慌到以为那是妖怪,是很容易理解的。石像的确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光从赵菲九年的雪山经历就能看得出来。那时候,我从杨宁的疯言疯语中,也推测出抓住她的蒙面人同样见过诡异的裸女石雕,否则不会在地图上绘出来。

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物很多,既然存在了,就一定有机会弄懂它们。在1943年的喜马拉雅山上,我们与奇异的石像有不少的正面接触,后面的故事会更加动魄惊心。可现在不能直接说明那石像是什么东西,否则就太突兀了,很快我就会给出答案,接下来要讲的是一个更神秘的发现。

当石像一步步迫近,我们再也冷静不下来了,必须找到另一条出路。在想出办法前,我先撕了赵菲日记里一页白纸,写了几句话,跟杨宁和韩小强交代我们去的行踪。然后,我从机舱内的一堆雪茄铁盒里拾起一个,把写好的纸条塞进去,丢到了下面的雪谷中。希望杨宁和韩小强能够发现,或许我们这一别,将永远没有机会再见面,但求他们不要担心我们的生死。对于好不容易再见到的杨宁,我很舍不得她,可惜谁也不知道,跑出山洞后会有这种遭遇。

当求生的欲望变得强烈时,人类的潜能会爆发,做出平常绝对办不到的事情。我们心一横,既然可能杀死裸女石像,那就爬出飞机残骸,徒手攀到雪山的另一面。那裸女石像虽然刀枪不如,体形巨大,但似乎动作并不灵敏。我们如果能爬到雪山上,就有可能从另一处地方到达雪谷里。

对于裸女石像动作迟钝的结论,胡亮却不以为然,他说:“我看石像不简单,我们才离开舱门一会儿,它就猛地爬上这么一段距离,常人的速度有这么快吗?”

我听得不敢再继续想了,便开始观察机舱四周,找一个能够穿过去的窟窿眼,爬到机舱外。老毛子的飞机很结实,在高原雪山的低温环境下待了九年,依然很难被打破。现在的那些穿孔,很多都是坠毁时搞出来的,前不久的空气团冰雹都没有砸穿这里。我找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发现驾驶舱的挡风玻璃是突破口,只有从那里出去是最安全的。

1934年,赵菲和戈沃罗夫等人的飞机坠落在喜马拉雅山上,飞机头部正好撞进一个山洞里,而山洞外面是一处平地,因此才嵌在山崖上9年之久。现在要从飞机里逃出去,舱门那里已经不安全了,裸女石像正在下面等着。唯一能出去的办法就是从驾驶舱的玻璃口钻进山洞,可山洞是不是死路,有没有通道通往别处,山洞里又有什么,我们谁也不会知道。

由于撞山的缘故,驾驶舱前面的玻璃都碎掉了,赵菲为了防止冷风灌进来,从雪山各处捡了其他坠机的铝片来封住缺口。我和胡亮花了好大的力气,这才把那些铝片一一挪开,而张一城就继续监视山岩上的石像。

正所谓秘境之内,处处有惊奇,我们刚把铝片挪开,想要看看飞机头部外面是什么情况,却看见一个宽大的山洞口,里面竟然绘了一幅幅褪色已久的壁画。更让人不解的是,壁画竟是《西游记》里的故事情节——唐玄奘带着一只猴子在取经路上爬雪山的画面。
?《死亡航线》22.裂缝
这些褪色的壁画让我愣住了,若是天外飞仙的壁画还说得过去,在喜马拉雅山上怎么会有《西游记》的壁画?我和胡亮闷不吭声,张一城以为出了什么事,便扭头问我们怎么了。我说看见孙悟空了,不如叫这位齐天大圣出来,把裸女石像这妖怪收了。张一城知道我在开玩笑,懒得接茬,可一转头看往山岩下他就喊了一声。

“怎么了?”胡亮走过去问。

张一城脸色铁青地催促:“快跑!我的娘哟,这裸女是多久没见过男人了,老子刚扭头跟你们说话,它已经爬到眼前了!”

我听完这话,自然不信,几十米的距离,怎么可能瞬间就爬到眼前了。走过去一看,我差点摔出去,那裸女石像果然和张一城说的一样,已经快爬到飞机这里了。这裸女石像真不好惹,我们没时间再收拾机舱内的物资,只捡了几把枪、几条肉干、几支有电的电筒,还有几件保暖的雪豹皮毛就依次地从驾驶舱爬出去。

山洞内死气沉沉的,人一爬进来,马上就觉得头很晕。这种不通风的山洞里,最容易把人迷晕,所幸飞机舱门脱落了,冰冷的空气从驾驶舱里流进山洞,这才缓解了我们的不适。我们不敢久待,怕裸女石像追进来,所以就立刻看清楚山洞的情况,迅速地做了一份计划。

飞机头部完全撞进山洞口,这里没有一个缝隙能够让人通过,可以说是死死地堵住了洞口。我们没有别的出路,只有往山洞里继续前行,走一步是一步,如果前面是死路就只有认命了。从山洞口的情况来看,这里堆满了破碎的山石,呈冲击扇的形状。我分析,山洞口极可能是封闭的,很久前有人绘了壁画以后,为防止低温使壁画褪色剥落,于是将洞口砌死了。但天意使然,1934年戈沃罗夫带着一群人逃出苏联时,竟误物误撞地用飞机打破了山洞的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