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是一副副《西游记》里的情节画面,但又和《西游记》不太一样。这里要说一说,我出身于江南的书香世家,自游饱读诗书,后来对中国的情势看不下去才去当兵,并进入了南昌航空教导队学习。
刘家在江南很有名气,每位亲戚在江浙一带都很有名气。其中,刘家有一个姓吴的远房表亲,在杭州以及长沙做了盗墓的买卖。我幼时去过一次杭州,听那位远房表亲讲过一次在大西北的文物倒卖经历。
很多年前,那位吴姓表亲去了一趟始建于西夏永安元年的张掖大佛寺。那座佛寺位于张掖城西南角,整个寺院已有近千年的历史,寺里的大佛殿有一尊巨大的卧佛,卧佛背后留存了一幅壁画。那幅壁画绘了唐僧和孙悟空等故事里的人物。
看到这里,也许你会就我故弄玄虚,这不就是一幅《西游记》壁画吗?可你们有所不知,那幅壁画早于《西游记》成书300年。这就蹊跷了。《西游记》成书在明朝后期,那么《西游记》里的内容又怎么会在西夏的这幅壁画里出现?吴姓亲戚后来并没有破坏那幅壁画,在如今的时代,那幅壁画也被其他人发现了,文字和电视都有报道过。
这里,我要讲的是,喜马拉雅山上发现的壁画和那位远房亲戚描述得很相像,且壁画风格也属于西夏的那种风格。唐僧取经的故事早在明朝前就流传了,《西游记》的故事情节在明朝前出现也不稀奇。可我一路看下去,却发现壁画是唐僧在爬雪山时,几尊裸女石雕在追赶它的画面,并死了很多随从。
在壁画里,并没有猪八戒和沙僧,足见这是最初的《西游记》传说,其他角色都是后来被人加进去的。古代的壁画向来记载了当时的大事,既然古人不辞辛苦地在这里绘了壁画,那说明裸女石像很久以前就存在于雪山上了。
只不过,唐玄奘当年取经的路线是从长安出发,穿越河西走廊,过星星峡,进入哈密,吐鲁番盆地、塔里木盆地,登上帕米尔高原,翻越兴都库什山达坂,进入印度。最多,唐玄奘是与喜马拉雅山擦肩而过,并没有爬到雪山北带。
难道古人吃饱了没事干,拼死拼活跑来这里涂鸦?这有可能吗?
我们实在搞不懂古人的作法,也没时间搞懂,为了躲避裸女石像就一路往山洞里走去。山洞内侧一直有壁画,越往里面走,壁画的颜色越鲜艳。到了更里面,山洞就慢慢往下延伸,空气也更沉闷了。山洞内除了壁画,并没有太多的古迹,对于这个发现,我们三个人都不觉得稀罕。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古董和古迹在那时并不值钱,除非是古迹里的黄金。这也是为什么我那个远房亲戚没有破坏壁画的原因,要不现在的世人就无缘得见那副壁画的真容了。
胡亮眼看山洞的路越来越陡峭,便对我说:“刘安静,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什么声音?你说话的声音?”我不明白地回头问。
张一城走在最后面,看我们说话,他也插进来道:“我也听到了!老胡你不说,我还以为耳朵有毛病!”
不等胡亮回答,山洞的深处竟响起一声惊叫,吓得我寒毛都竖起来了!这声音正是我在雪谷里听到的响声,原来惊叫声不是从飞机里传出去的,而是来自这个幽深的山洞里!那声音一波接一波,此起彼伏,叫得人毛骨悚然,捂住耳朵都无济于事。听到这声惊叫,我们都停住了脚步,不敢贸然走下去。
前面是未知的恐惧,后面是诡异的石像,何去何从,变成了我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我心想横竖一死,与其和裸女石像硬碰硬,不如走下去看个究竟,或许前面的情况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危险。可张一城死活不干,他想石像好歹是个裸女,死前能够多看一眼就满足了。这个山洞已经往下走了好几百米,估计都到地下了,万一是阴曹地府怎么办?他生前在祁连山杀了很多生灵,死后肯定要被那些生灵咬噬。
我和张一城争执不下,便一起问胡亮,到底怎么办。胡亮再谨慎,在这时候也无法取舍,前进和后退都挺棘手的。山洞可能从西夏就封闭到现在,山洞内还有东西能够活下来,这和裸女石像有生命一样恐怖。亏得我们杀过敌人,练过胆子,否则换作平常人,有九条命也被吓死了。
“你他妈地倒是说句话啊,老胡!”张一城回头看了看,急冲冲地问。
胡亮拿捏了一下,站在我这边:“继续往下走,兴许有别的出口。山洞如果真如刘安静说得那样,从古代就封闭到现在,不可能还有活着的东西,刚才那东西在里面喊叫,八成是从别的地方钻进来的。”
我点点头,说:“这应该没错,要不里面的空气不会够我们呼吸到现在,飞机头部流进来的空气没有那么快到达这里。”
张一城烦了,一摆手就说:“行了!老子说不过你们两个文化人,要是真有阎王爷在前面等着,也只好认了!”
就这样,我们继续再下去,往更深的地方前行。山洞内的岩石都如冰块一样,尽管谁都没有脱下手套去摸,但皆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每次呼吸,肺部就疼得要裂开一样,头也疼得要爆炸了。我们把枪都握在手里,时刻提高警惕,防止暗处的突然袭击。山洞一直都不大不小,刚好容得三个人并排走,当经过一个近70度的大石坡后,山洞就忽然变得狭窄起来。
又往前走了十多米,我们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因为前面已经没有去路了,这里就是山洞的尽头了。
“操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张一城不信邪,摸着尽头的石壁骂道,“刚才是谁在叫,一路走过来屁都没见着,怎么这么快就到尽头了。”
我也纳闷,摸了摸石壁,这种地方又不像小说里那样,会有奇门巧簧之类的暗门。胡亮在尽头处一一查找,跟我们一样不相信这就是山洞尽头。不时地,我回头看来时的路,那里的洞道很窄,裸女石像太大了,肯定钻不进来。我举着手电回头看了好久,没看到追进来的石像,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有喘息的机会,哪管山洞尽头是不是死路,反正先休息一会儿,大不了等裸女石像走了,我们再回到飞机里。
山洞尽头比较大,像一个客厅一样,里面的石头都有一层薄薄的冰膜,手电的光线照上去就会弹射出七色光芒,把尽头处的山石渲染得很美丽。我看大家都在摸来摸去的,干脆也拿着手电一处处地检查,希望死前捞几块珍贵的宝石。怎想,我走到山洞尽头处的一个角落时,觉得有一阵冷风吹到眼睛里,再往前面一看,竟有一个很窄的裂缝,勉强能横着挤进去。
我觉得惊奇,便想先看看裂缝里有什么东西,既然有风吹进来,可能就有出路。我没有防备地举起手电,照进那条裂缝里,可却马上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声!
?《死亡航线》23.我从地狱而来
“怎么了?”
胡亮迅速地朝我靠过来,张一城也剑拔弩张地要朝我这里开枪,这情势吓得我马上闭嘴了。裂缝里并没有太吓人的东西,只不过我看见一个蓝色的眼球在另一头盯着我,加上身处的环境很不寻常,冷不防喊了一声。我喊了一声后,再往裂缝里看进去,那只蓝色的眼睛却不见了。
“你喊什么?刘安静,别吓老子!”张一城收起枪,拍了拍胸脯。
胡亮朝裂缝里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问我:“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胡亮知道我胆子不小,被吓成那样,肯定有大发现。我对他们讲了刚才看见的蓝眼睛,他们起先不太相信,可雪山上的事情本来就超乎寻常,一只蓝眼睛反倒显得很普通。胡亮用手电照了照里面,发现裂缝后面有很大的空间,就是这条裂缝有点小,要横着穿过去恐怕很困难。张一城听说裂缝后面有空间,便挤到前面先看个究竟,可惜通过去的视野有限,看不全裂缝后面的情况。
纵观这条裂缝,应该是一次地震撕裂山体才造成的,地震在云南很常见,这种山体裂缝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喜马拉雅山里有没山洞,我们之前都不清楚,但凡是山就有洞。喜马拉雅山是地震频发的地带,山缝和套洞应该比云南还多。不过,我们对裂缝后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唐突地闯过去,或许会比现在的状况要糟糕。我们又不是冒险家,仅为求生存,只要裸女石像不追进来,那就不用去管裂缝后面有什么。
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就是故意跟我们过不去,幸运女神开始不想眷顾我了。在来时的山洞里,出现了长长的影子。张一城跑到大石坡下看了看,马上又折回来,大声说裸女石像追进来了。这一尊石像比刚才看见的要小,如果不是石像能够自如地变大变小,那就是这里不只一尊古怪的裸女石像。
“没办法了,钻吧,这条缝很小,我不信石像能够钻进来!”张一城说罢就开始脱掉帽子,和身上保暖的皮毛及外衣。
胡亮对我耸耸肩,意思说只有这个办法了,要不回头让裸女石像拿掉小命。我回头看见裸女石像又更近一步了,大石坡上出现了她的头部。我见状就跟着张一城一样,脱掉多余的衣服,让身体变得小一些,方便穿过裂缝。胡亮最后一个离开,他一直监视着后面,我本想和他换顺序,他却死活不同意。
裂缝太窄了,足足有七、八米深,我穿过去时,胸口被夹住了,差点就断气了。幸亏张一城在另一头拉我,虽然衣服被刮破了,但好歹留得住一口气。胡亮看我们都穿过去了,这才把我们脱下去的衣服和帽子都扔过来,然后他才慢慢地挤到这一边。我和张一城都担心英俊的胡亮会被裸女瞧上,因此一直催他快点过来,直到他安然无恙地到了另一边,我们才开始转身看这一处山洞的样子。
谁知道,我们都没来得及看,一发子弹就从我耳朵边飞过,打中了后面的石头。
这是我在喜马拉雅山上,第二次被子弹飞过耳边,却依旧被吓得心脏停止跳动了好长一段时间。胡亮赶紧用手电晃了晃,张一城也开着手电,从进山洞那刻起,大家就没想着省电,反正从飞机里带了好几支手电。终于,在光线中,我们看见了一个人影,他正站在一处突起的黄色石头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
我们还没开口,那人就先喊了一句,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反正不是日语,也不是英语。那人拿着一支比我们还要亮的手电,因此我们处于逆光位置,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只看得出他身材魁梧。那人没听到我们回答,又喊了一句,语气似乎不那么客气。我首先想到,那人可能是苏联人,或者就是赵菲的老公——戈沃罗夫。仔细一想,赵菲的日记里并没有直接写到她老公死了,既然赵菲能活下来,那么戈沃罗夫也有可能。
我正纳闷那人是不是戈沃罗夫,却听到胡亮喊了一句不是英文的洋话,好像和面前的那个人是同一种语言。那人提着枪对着我们,听到后答了几句,胡亮接着又说了几句。我和张一城都一头雾水,原来胡亮懂那么多国的语言,难怪和空姐们混得来,听说胡亮还和外国空姐有一腿。
张一城看那人一直提枪对着我们,不禁怒火中烧,想要打死这洋鬼子。我们有三个人,每人都有枪,难道还怕一个人不成。可是,我们穿过裂缝时,为了方便,把枪插在屁股后面了。现在拿枪的话,那个人恐怕要先发制人,爆了我们的头。可我也不愿意那么窝囊,便想抽出后面的枪,打死这跋扈的洋鬼子。
这时候,胡亮交流完了,马上制止了我,那洋鬼子也放下了枪,并放下了他的手电。我过了一会儿才看清楚,这真的是一个洋鬼子,不过分不清他是美国人还是苏联人。这人的毛发很长,全身狼狈,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比乞丐还难看。不过,这都掩盖不住他的俊帅,眉宇间的英气让他看起来仍很精神。我在裂缝里看见的蓝眼睛,就是这个洋鬼子。
“怎么回事?你们刚才说什么?”张一城先我一刻追问。
“他是德国人,叫库恩,是9年前和戈沃罗夫一起坠落在喜马拉雅山上的。”胡亮对我们说。
我奇道:“德国人?你还会说德语?不对吧,苏德不是打起了吗?”
“9年前还没打呢,我也不清楚库恩怎么和苏联的戈沃罗夫搅在一起了,这可能就是戈沃罗夫外逃的原因了。”胡亮解释道。
接着,胡亮又说:“库恩精神也有问题了,他好像坠机前跳伞了,一直躲在雪山里。他以为我们是苏联派来捉他的人,现在知道我们是中国人了,所以才放松警惕。你们别把枪拿出来,不要刺激他。”
我和张一城点点头,纷纷惊讶雪山上藏龙卧虎,有中国人、日本人、苏联人、还有德国人。这到底是命运的安排,还是雪山上神秘的力量在吸引我们?库恩从那块黄色的石头上跳下来,跟我们握手,然后讲了几句蹩脚的中文。我对库恩会中文很好奇,可能因为戈沃罗夫的关系,库恩跟赵菲学过几句中文。可掉在雪山后,库恩和赵菲肯定没再见面,否则不会分开,他们应该是友非敌。
库恩跟我们握了手,然后叫我们都靠后,接着不知从那里摸了个手榴弹出来。我吃惊地看库恩,在山洞里引爆手榴弹,很容易引发坍塌,到时候谁都别想跑。
一眨眼,库恩就把手榴弹扔进我们穿过的裂缝里,炸掉了那个通道。原来,库恩是想堵住裂缝,不让裸女石像进来,想必库恩也知道裸女石像的厉害。
德国人在1943年已经和苏德交战了,在国际上,德国和日本一样不受人待见,都是法西斯国家。说到底,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里,没有直接侵略中国,惟独日本肆虐了中华大地。因此,我们对日本的憎恨,要比对德国强烈。现在或许有人说我们小心眼,有些仇恨不应该记在心中,但如果你亲眼见过日本人屠杀你的同胞,你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份仇恨。这不是斤斤计较,忘记那份仇恨,就等于忘记你的同胞。
言归正传,当我们知道库恩的大致底细后,没有太为难他,他也把我们当朋友。我看库恩一身军装,那是苏联的军装,他极可能是当年德国派去苏联窃取情报的特务。但看在库恩在精神不稳定的情况下,仍把中国人当朋友,我和张一城一起摇了摇头,没去计较国籍的事情。
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我马上环视了这边的山洞,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跟一个会议厅差不多。既然库恩在这里出现,那么他肯定知道另一个出口,于是我就催胡亮叫库恩带我们走出山洞,快点与韩小强和杨宁会合。胡亮一直试图和库恩做进一步交流,想知道雪山有什么秘密,可库恩似乎没有正面回答。我急了,便叫胡亮先问库恩打哪儿来的,出口在什么地方。
胡亮看了看我,然后把我要问的话翻译成德语,当库恩郑重地回答以后,他才对我讲:“库恩说——我从地狱而来。”
?《死亡航线》24.无人营地
地狱?
我嘀咕了几句,外国人和中国人一样,都他妈信地狱和地府这一套。山洞就是山洞,哪有地狱,库恩的话绝对不能信。张一城听完,还质疑胡亮翻译错了,这里明明很正常,根本不像阴森的地狱。的确,山洞跟普通的山洞没区别,连之前的壁画都没有。山洞里没有明显的出口,我看了好久,才发现这里又有一条裂缝,估计都是地震时撕裂的。
库恩没看出我们的怀疑,招呼大家一起钻归山缝,似乎要介绍前面的一处地方。胡亮叫我们放心地跟去,既然库恩活下来了,这里就比较安全。我点头同意,现在计较地狱没必要,先找到出口才是头等大事。这一次的裂缝比较大,我们穿上衣服后,很轻易地就走过去了。库恩很高兴发现了其他人,先走出去以后,就在那边亲切地叫我们慢点,注意别划伤了。
“这德国人挺好说话的嘛!”张一城笑道,“老子向来不和敌人交朋友,今天看在库恩会一两句中文的份上,就当他是朋友了。”
我看张一城说得那么得瑟,刚想笑呢,却发现这边的山洞太大了,大到让人类感觉自己像蚂蚁一样。手电根本触不到山穹,照不到尽头,空旷得让人呼吸都变慢了。这么大的范围,要找出口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我们急也急不来。库恩亮起手电,晃眼间,一个很大的营地就出现在眼前。
营地里有数十座帐篷,帐篷外有很多生活器具,还有一堆刚熄灭不久的火堆。我看见这么多帐篷,感到不可思议,都说喜马拉雅山上鲜少有人上来,怎么有这么多人隐藏在雪山深处。可胡亮却说不太对劲,因为营地那边死气沉沉的,不像有很多人住在这里。张一城看了那堆刚灭的火,打包票说这里只有库恩一个人住,结果证明他们是对的。
那处无人营地并不在山洞大厅的中央,只在边缘处,可我们却走了两分钟才到达。营地里的帐篷是墨绿色的,上面早就积满了絮状的雪灰,有的一碰就破了。这种帐篷和现代帐篷不一样,更像是蒙古包的帐篷。营地里有很多火堆,可很容易看得出来,那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了。
帐篷里有不少生活用品,都是被褥和锅碗,足够我们取暖保温之用了。我掀起一床被褥,那上面有一股臭味,看花式不像现代的东西。营地里的东西没有赵菲搜集的多,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直接确认营地的来历。直到胡亮从一床被褥下面找出一张银票,这才大致地确认,营地可能早在一百年前就存在了,因为那银票就是晚清时期流传的。
“一百年前?居然有人比赵菲还要先到这儿?”张一城乍舌地叹道。
我猛地想起,一百年前,也就是1841年时,英国人乔治?额菲尔士(又译为埃佛勒斯)曾非法对珠穆朗玛峰进行测量,并得出一份中文、一份英文的测绘地图。在那份中文地图上,那位英国人就把喜马拉雅上叫作圣母山。可通常大家是把珠峰叫作圣母山,而不是把一条喜马拉雅山脉叫做圣母山。
这件事早在发现杨宁手上的地图时,我就想到了,看来这可能就是当时测绘者留下的营地。然而,早在英国非法测绘前,清朝的康熙皇帝也曾派人测量过珠峰,那时有55个犯人被带去做背夫,后来那55个来自岭南的犯人却在雪山上失踪了。想起这事,我就又想起了杨宁口口声声提起的蒙面人,那个蒙面人就是广东话口音,难道那时的人都繁衍下来了。
胡亮看我想得入神,便问:“是不是在想杨宁?”
我脸红起来,辩解道:“那是我的战友,我当然想了,我不仅想她,还想韩小强!”
张一城对营地不关心,只想离开,所以就催道:“老胡,快问库恩出口在哪儿,别让我们留在这里陪他啊!”
库恩忙着把火堆重燃,当胡亮走过去问出口在哪时,他却激动地站起来,一股脑讲了大长篇的德语。胡亮一句话都没说,皱着眉头听完库恩的话,然后转身对我们说库恩不让我们出去。至于原因嘛,库恩说现在雪山外面十分危险,出去的话就没命了。库恩精神状态不好,说的话不能全信,不过刚才有裸女石像追赶我们,想来外面真的不太平。可现在韩小强和杨宁还在山洞里,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石像袭击他们,那该怎么办才好。
张一城先看了看宽阔的山洞,实在找不到出口,便想先找个帐篷躺下,让胡亮继续交涉。我根本没心思睡下去,着急地想跟库恩解释,外面还有战友。胡亮把我的话转述了,库恩依旧不同意走出去,一直疯狂地摆手。就在我觉得库恩的理由不可理遇时,躺进帐篷里的张一城却吓得跳出来。
“老刘,你快过来看,帐篷里有什么?”张一城大呼一声。
我心说,难不成里面有黄金,可走过去一看,里面竟趟一具枯老的干尸。再往其他帐篷看了看,几十座帐篷里,竟有十几具干尸。干尸身上的衣服都是晚清的褂子,他们都留着鞭子头。干尸们的死法都出奇的一致,皆是头颅整齐地断开,因而死在帐篷里。从干尸的姿势来看,他们都没有挣扎,仿佛是瞬间毙命。我跟张一城相顾无言,这不就是那只雪豹的死法。都过去一年来了,难道当年的凶手还活着,在今天又用同样的手法杀了雪豹?
库恩好像对尸体的事情不了解,事先也没去翻其他帐篷,估计他躲进这里时就已经疯了。到现在,库恩还担心苏联人要抓他回去,却不知现在世界大变了。我们都看得出来,库恩不是凶手,因此都不去计较。
接下来,我又企图叫库恩把出去的路线指出来,只要把杨宁和韩小强找到,我们就马上回到这个山洞大厅里。库恩打死不干,然后开始说他刚从地狱回来,地狱里多么可怕。说到后面,胡亮都不想转述了,可库恩依旧说个没完。除了说地狱就在附近,库恩没有说别的了,连他身份也没多讲。
“跟疯子讲话真他妈累!”我叹道。
胡亮瞪了我一眼:“我更累!”
张一城没心思再躺进帐篷里了,干脆说:“库恩不肯说就算了吧,我们有腿,不会自己找出口吗。我看这里应该很太平,不会有事的!”
胡亮不太放心:“我看先缓缓,等我问清楚库恩,四周有什么危险再去找出口。”
张一城恼了:“你就那么信这德国人的话?他本来就是个疯子,你还真把他当正常人看了?”
“算了,别吵了!”我站出来打圆场。
这时候,库恩忽然拔出了一把枪,对准山洞大厅里无边的黑暗。我们全都停住了争吵,转而盯着那边的黑暗,看见了一对青光闪闪的眼睛。张一城猛拍大腿,低声说那是一头雪豹,要是发现晚了,估计要被雪豹吃了。张一城和我们一起都抽出枪,想要射杀在山洞里出现的雪豹,这时候黑暗的尽头却闪过一道金红色的亮光——接着就出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死亡航线》25.骨城
那头不知从那里钻进来的雪豹,想要偷袭我们,却在金红色亮光闪现时,头颅硬生生地从身体上断开了。先前,已经有一只雪豹死在雪谷里,我们都没有看见是谁杀死了它。这是头一次看见雪豹被杀害的场面,可却看不到凶手,除了那道忽现的金红色光芒。
库恩一见雪豹死了,便放下枪,转个身继续去弄火堆。我一声感叹,望着库恩的背影,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毁了。现在苏德交战,谁有空到喜马拉雅山抓他,他大可以回德国了。都过去了9年,苏联方面肯定早就放弃追捕了。可库恩的心灵创伤太大了,一时半会儿说不透,现在叫他回德国未必是好事,世界上多少人想躲避战火,他们估计都宁可待在无人的雪山上。
胡亮看到山洞大厅里死了只雪豹,对我小声说:“既然有豹子闯进来,肯定还有出路。不如我先稳住库恩,你和张一城去把韩小强他们接过来。这里总比山洞那边好多了。”
我点头应允:“那你先和这疯子待着,我在这附近找出路,要是几个钟还没回来,你再想办法去把杨宁他们带过来。”
张一城不以不然地说:“你们别搞得生死离别那样,多不吉利,不就是接两个人到山洞里,能有多危险?”
我懒得出声,张一城嘴上逞强,其实他心里都清楚。那只雪豹就死在面前,大家亲眼看见了,这不是危险还能是什么。可库恩一直躲在无人营地里,相对而言,这里应该算比较安全的地方。对于雪豹怎么被扯断头颅,以我们当时的认知水平,一下子搞不清楚。大家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生怕人头落地,跟雪豹一个下场。
因为还要回到这处山洞大厅,所以张一城没有马上把雪豹的尸体拖回来,打算折返时才将它烤了吃。雪豹在交配时期,往往不会单独出现,有时会公母同居一穴,甚至几只混居。张一城把这点告诉我,叫我时刻提放着,不然雪豹跳出来咬人,那就自认倒霉了。在雪山上,关于如何对付野兽,听张一城的不会有错。我点了点头,带了两把枪在身上,然后就悄悄跟他出发了。库恩和胡亮在用德语交流,不知道说点什么,总之胡亮成功地把库恩的注意力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