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的手段?”苏阳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真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壳,把所有的记忆都掏出来,仔细地检查那一夜的记录。
苏阳大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如果我真的杀了陈丽娟。那么她的头呢,我会把它藏在哪儿呢?苏阳又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天花板。他仿佛看见一双含恨的眼睛在幽幽地盯着

自己看。“难道那一双眼睛不是水渍所形成的,而是死人的眼睛?”苏阳将自己的嘴唇咬破,才强忍住心头的那一声惊呼。他死死地盯着天花板,整个人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短信声“嘟”的一声响,将苏阳从迷离的状态中惊醒了出来。苏阳才想起之前一直陷入梦的困扰中,那一条短信都还没阅读。他长出了一口气,抓过手机,短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却将

他再度打入地狱的边缘。来电的号码竟是朱素的,上面的信息仍是“我在你门外”,甚至连时间都一模一样,0点50分。
苏阳怔怔地看着那短信,只觉得仿佛有一条拘魂索缠住了自己的脖子,而绳索的另一端,正握在神秘幕后人的手里,渐渐收紧。他悲愤地回了一条:“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
过了大概有5分钟,苏阳却感觉像有一个世纪般漫长。短信铃声终于在他耐心行将耗尽时再次响起,像一个晴天大霹雳,彻底震碎了他的理智:他的手机短信铃声明明是自设的,怎么变成

了跟上次在民房楼下听到的一模一样的标准铃声?
苏阳战战兢兢地拿过手机,翻开新短信,看了一眼,心几乎从嘴里蹦出来,短信里依然是那一句:我在你门口,但变成了猩红的彩信字体,就像是用血写就的一样。
苏阳再也忍不住,他打开灯,跳下床,一把拉开门。
门外,只有过道里的穿堂风在无聊地游荡着,再无其他半点的人影。他茫然地关上门,重新拿过手机,发现下面还有部分信息内容。他翻到下一页,整个人就像是被电了似的呆住了。彩

信画面竟然是楼上704的那男子,提着一个旅行箱从他的门口走过的抓拍图。苏阳犹疑地盯着那画面看,一线的惊恐渐渐穿透他的骨髓:朱素说,我在你的门口。但门口站着的却是那男的

。那么究竟是男子就是朱素呢,还是朱素就藏在他的旅行箱里,确切地说,朱素的脑袋就藏在男子的旅行箱里?
一股寒气包围了苏阳,他仿佛看到,男子的旅行箱里,朱素的人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冷笑着,口中念念有词道:我在你门口,我在你门口……苏阳掩住耳朵,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

要选中我呢?”黑暗中,苏阳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哀伤地哭泣着。
泪水冲刷走心头的郁结,苏阳的神志反倒清醒了点。他突然想到,如果真的是催眠的话,那么一定存在着一把“钥匙”,即必须有某个特定的指令来激发起催眠状态,这个特定的指令可

能是一个声音,一句话,也可能是某个图像,甚至某个场景。苏阳紧张了起来,一定要尽快找到那“钥匙”,这样才有可能让自己摆脱“朱素”的控制,找回真正的自我。
苏阳飞快地想着与每一次“梦魇”相关的线索,但一切就如海底捞针,空余茫然。“难道我真的就是要坐着等死?”苏阳突然恼怒起来,怨恨自己的轻浮,怨恨“朱素”的咄咄逼人,怨

恨整个世界对他的不公。“是人,是生命让世界变得如此丑陋的!”他咬牙切齿着,发狂地抓过身边能够抓到的一切东西,狠狠地砸向墙壁、地面。
就在他将手机甩出手,落在墙那头的书架上时,一道灵光闪过他大脑:钥匙应该就是手机!对方一定是通过短信或铃声来控制他的。只有手机便捷的通信功能,才有可能随时随地地激活

催眠!想到此,苏阳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在书架上找寻着。但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那是苏阳从未设定过的一个铃声!顿时,苏阳神情呆滞,动作也凝滞了下来,

只有铃声的声音盘旋于室内,充斥于他的耳膜中,将他的意识渐渐湮没。
605室里,老陈一夜都在紧张地聆听隔壁的动静,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异常,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最终沉重的眼皮隔绝了意识的世界。
凌晨三点,老陈睡得正酣时,手机突然响起。他一激灵,一把抓起手机接听,原来是监控室保安紧急打来的:“604的住户上了七楼,进入704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老陈稍微愣了一下,苏阳三更半夜地上704去做什么呢,但他来不及多想,三两下穿好衣服,带上枪,冲出门去。楼道里,灯光闪了下,一下子熄掉了。老陈心里一沉,暗想:该不会是在

演恐怖片吧,怎么这么巧合,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浮上了心头。
老陈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楼道里的昏暗,他找到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七楼。七楼的走廊倒是灯火通明的,老陈顺利地找到704房。他轻轻摸近704房,门竟然虚掩着,里面悄然无声

。老陈一手持抢,一手推开门,一股浓烈血腥味混合着尸臭味扑鼻而来。老陈心里猛地一惊:这704怎么也成了一处人间地狱,而且比步云花园602更藏诡异?他伸手按下电灯开关,却没

有反应,四周是一片无边的死寂。
“坟墓!”一时间,盘旋在老陈心头的,就是这两个字。他强压心头的不安,藏在靠门的角落里,轻声叫唤:“苏阳,你在吗?”只这么一张口,老陈便觉得那一股血腥气和腐臭味更浓

了,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看来还是应该先找其他人来支援。”老陈暗想。他伸手去开门,但发现门竟然悄无声息地死死关住,根本打不开。老陈心头大骇,公寓的锁只是很普通的锁,他这几天住在605里,早就

对它的结构摸得一清二楚,但现在却不论怎么用力,都丝毫奈何它不得。“莫非今晚要丧命这里?”老陈身体一颤,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淹没了他。“苏阳,看来我不仅救不了你,连

自己性命都要搭上了。”
黑暗中,老陈觉得有一个物体在悄然逼近自己,携带着一股血腥,那是刚刚杀过人才有的气味。老陈大喝一声:“站住,你是谁?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物体并不为老陈的话所动,依然一寸一寸地靠近老陈。老陈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扣动扳机,枪竟然是哑的!他连扣了几扳机,枪依然毫无反应。一时间,老陈万念俱灰,“看来今晚真是

难逃此劫了。”
就在老陈绝望地闭上眼睛的刹那,他清楚地感觉到一个冰冷的物体缠上了自己的脖子,消解了他所有的力量,涣散了他的意识……
一个小时之后,公寓保安意识到情况不妙,叫上了其他保安,一起冲上七楼,但无论他们用尽什么办法,都打不开704的门。早上6点,公安局刑警队的增援队员赶到,动用电锯,将704的

门锯开了一个大洞,先让一个刑警爬入进去,从里面打开房门,其他的人才一拥而入。而眼前的一幕,让他们都惊呆住了。一具血淋淋的男尸横陈在床上,头颅却已不翼而飞,手里紧紧

地握着一只诺基亚的手机。而老陈则倒在通往阳台的门口,一只手紧握着手枪,弹夹却掉在地上,另外一只手则紧紧抓着阳台门的把手,看他的姿势,似乎是极力想拉开门。更让人惊怖

的是,老陈的眼睛暴凸,面目狰狞,像是死前受到极大的惊吓。
警方随后在704的马桶里找到一颗已高度腐烂的人头,蛆虫在人头的眼眶、嘴巴、耳朵里爬来爬去,发出阵阵恶臭。经过DNA检验,证实这就是朱素的人头。此外,警方自704的男尸手中握

着的手机里找到一条凌晨0点50分发出的短信,短信只有寥寥的三个字:你来了。收信人是1358036****,即苏阳的手机号码,而经过确认,该无名男尸就是原704的住户。
警方接着搜查了604,但一无所获,只在天花板上提取到几滴尸水的痕迹。通过化验,与陈丽娟的DNA完全吻合。
只是苏阳,他却从人间神秘地消失了。监控室的记录显示,当天晚上苏阳一脸迷蒙地进入704,不久老陈也持枪进入,但录像却并没有显示有任何人出来的记录!而且,当天的记录显示,

七楼八楼的楼道一切正常,并没有任何的停电。
现在的问题是,苏阳究竟哪里去了?无头男子的脑袋究竟在哪里?谁又会是下一个受害者?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旁观着这一切,并酝酿着下一场的血腥风暴。
两年后,广州步云花园6栋602室里洋溢着喜庆的氛围:焕然一新的装修,新刷的雪白墙壁,柚木铺就的地板,以及墙上所挂的婚纱照,照片上男女双方甜蜜的笑颜,无一不昭示着一对爱

人的新生活正在这个小屋里扬帆起航。唯有朦胧的灯光照耀不到的角落里,隐约地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窥视着这一切,如同一只潜伏的豹子,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将所有的美好撕得粉碎

。沉浸在结婚喜庆中的赵利旭和张婉萍只管深情地拥抱、接吻,尽情挥霍新婚的柔情蜜意,丝毫没有察觉死神之翼在头顶盘旋。
“亲爱的,你真美。”赵利旭热烈地吻着张婉萍的樱唇,喃喃地说,同时手指不安分地穿过衣服的重重障碍,游走在张婉萍滑腻的肌肤上。
“色鬼!”张婉萍娇嗔地抓住赵利旭的手,“瞧你的猴急样,又不是第一次,着急什么呀。快点去洗个澡,一身的酒气。”
赵利旭笑嘻嘻地捏了捏张婉萍粉嫩的小脸,“我是色鬼,那你就是色媒,我天天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你不放,你不喜欢吗?”
“呸呸呸,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张婉萍胆怯地看了看房子,“老公,都说这屋里的女主人以前死得很惨,你说会不会真的半夜有厉鬼来缠我们啊?”
“哈哈哈。”赵利旭哈哈大笑,“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就会相信鬼神这样的无稽之谈。就算真的有鬼,都还不知道谁怕谁呢。看看你老公这么健壮的身体,多强的阳刚之气呀

,那些小鬼,熏也熏得跑它了。”
“可我总觉得有一点不自在。”张婉萍惴惴地说,“要不我们明天给她烧点纸钱吧。毕竟这里以前是人家的房子,说不定人家现在恋旧还没走呢,我们这样搬进来,难免会打扰到她,惹

她不高兴。”
“好吧,一切听老婆大人的吩咐。”赵利旭亲了亲张婉萍的芳泽,“烧就烧好了,就当做是我们给人家补偿的一点房费――如果不是她死在这房子里,这房子怎么可能这么便宜卖给我们

;如果不是平白捡了这么个大便宜,我们又怎么可能这么快结婚呢?”
张婉萍勉强笑了笑,“可我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安。”
“你啊,就是心理作祟。世上本无鬼,庸人自扰之。好了,我去洗澡了,老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个鸳鸯澡啊?”
“切,你就想得臭美,自己洗去。”看着老公的满不在乎,张婉萍的心里宽解了许多。人最怕的事就是当你感到害怕时,发现你想依赖的人比你更害怕,而如果对方满不在乎或是给予自

己坚强的依靠的话,那么害怕就消解许多。
赵利旭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趁张婉萍不注意,探出魔爪偷偷地摸了一下她的胸部。在张婉萍“哇”的失声惊呼中,赵利旭带着偷袭成功的得意笑容,吹着口哨进了浴室。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张婉萍冲着赵利旭的背影啐了一口,心头却没有一丝恼怒,而满是对新生活的美好憧憬。她惬意地将自己的身体舒展在沙发里,环视着家的每个角落,每

个细节。她一想到眼前的每一样家具,每一样电器,每一寸空间,都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天地,她就有一种不真实的梦幻感。“有家的感觉真好。”张婉萍幸福地叹了口气。听着浴室

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和赵利旭悠扬的口哨声,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渴望,不禁脸色一红。
为转移这样的冲动,她拿起桌上的遥控器,随手打开电视机。又是晚间新闻,她按动遥控器,切换了个台。“嘶啦”地一声,电视屏幕并没有呈现缤纷的画面,而是出现了一片雪花点,

屏幕的中间,则游移着一双眼睛,冷漠而又充满怨气,就像是刚从死人的眼眶中抠出来的,冷冷地盯视着张婉萍!
张婉萍惊呼了一声,灵魂几乎要脱壳而去。她慌乱地拿起遥控器,想要换台,但遥控器的按键却像坏了一般,怎么按都没有反应。张婉萍心头大惊,极力想要不去看电视屏幕,但电视屏

幕却像存在着巨大的磁场,将她的视线牢牢地定在上面。渐渐地,张婉萍就像受到控制一般,连眼皮都不能再眨动一下,视线紧紧地跟随着屏幕上的眼睛来回地移动、移动,她眼前的世

界渐渐地变得模糊,虚无缥缈,直至消失,变成了一个黑洞。
“老婆,你怎么了呢?”混沌的意识中,赵利旭的声音将张婉萍拉回了现实的世界。她睁开眼睛,看到赵利旭正一丝不挂地站在她面前,亲昵地拍着她的小脸,邪邪地笑着:“困了?还

是想早点和我上床啊?”
张婉萍一把将赵利旭推开,眼前的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晚会的节目,一派莺歌燕舞的祥和景象,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你干吗呀?”赵利旭一脸的莫名其妙,对张婉萍的粗暴举动感到不满。
“你刚才从浴室出来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张婉萍顾不上解释,指着电视机惊恐发问。
“看到什么?不就是这电视节目,你又看到了什么呢?”赵利旭眨着眼,有点不明所以。
“你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张婉萍扑到赵利旭的怀里,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那我呢,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我有什么异常?”
“你不就是睡着了吗?”赵利旭还是一脸的茫然。
张婉萍拼命地点头,又拼命地摇头,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老公,我真觉得这个屋子好诡异,我们还是不要再住了,好不好?我害怕。”
“你究竟怎么了呢?”赵利旭望着楚楚可怜的张婉萍,有一丝心疼,又有一丝恐惧,“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张婉萍指着那电视屏幕,抽抽搭搭地说,“那里面,我刚才看到有一双眼睛对着我看,看着看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昏迷了过去。”
“屏幕?眼睛?”赵利旭惊诧地望着张婉萍,又转过头去看了看电视。电视里依然“咿咿呀呀”地有人在唱着曲子,但多看了一会儿,赵利旭只觉得所有的声音都渐渐隐去,眼前只有演

唱者的嘴唇像垂死的鱼一样一张一翕着,眼神空洞。突然,那目光又变得尖锐起来,仿佛是两把刀,要在人的心里剜出点东西来。赵利旭打了一个激灵,人随即清醒了过来。
张婉萍感受到赵利旭身体的颤抖,心里跟着一颤,哑声问道:“你是不是也看到了什么?”
“没有啦,”赵利旭勉强笑了笑,“只是没穿衣服,感觉有一点冷而已。那只是一台电视啦,哪有什么眼睛。我想可能是这两天里你太操劳太累了,所以出现幻觉了吧。”
“可是……”张婉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有些时候事情太诡异了,会变得连自己都怀疑其真实性,或者说,潜意识里不希望那是真的。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但愿就是如你所说

太累的缘故。不过话说回来,即便真的有鬼,我们和她无冤无仇的,她也不会对我们为难吧。”
赵利旭走过去,将电视关掉,回来抱起张婉萍,又恢复到那一种“淫邪”的笑容,“老婆,现在是否可以对我验收,看是不是都洗干净了,再一起入洞房,完成我们的新婚仪式啊?”
张婉萍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好啊,老公,你已经通过了我的验收,现在可以入洞房啦。”
赵利旭将张婉萍抱进卧室,小心地放在床上。张婉萍闭上眼睛,任由着赵利旭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体上四处蔓延,一点一点地将体内熄灭了的欲火重新燃烧起来。当赵利旭顺利进入她的身

体里时,她忍不住地呻吟了起来,摇摆着身体,迎合着赵利旭。
意乱情迷中,张婉萍突然感到脚底心一阵发痒,忍不住地吃吃地笑出声来,“讨厌啦,不要舔人家的脚底板,好痒。”她睁开眼睛,刚想捶打赵利旭一下,却看到他僵硬的表情。
“怎么了呢?”张婉萍奇怪地看着赵利旭,但随即觉得一股寒气直透脊梁,将所有的激情与兴奋活生生地冻结――赵利旭整个人正趴在她的身上运动着,怎么可能舔她的脚底板?
“啊!”张婉萍一声尖叫,猛地坐了起来,来不及反应的赵利旭一下子被掀倒在床下。伴随着他“扑通”落地的声音,“喵……”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响起,将两人吓得魂飞魄散。张婉萍

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住,脸色苍白,身体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不停颤抖。
“是只黑猫。”空气中传来赵利旭惊魂未定的声音,“他妈的,哪里来的野猫,怎么跑进来的呢?”
张婉萍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探出个头,将眼皮张开了一点点。卧室门口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她,吓得她“啊”地再次一声惊叫,重新将头埋进被窝里,“呜呜”地哭开。
“滚,快给我滚!你这该死的黑猫。”赵利旭暴怒着,挥舞着从裤子上抽下来的皮带,将黑猫赶出卧室,再“砰”地一把关上门。
“好了,小乖乖不怕了,不怕了。”赵利旭无限怜惜地将被子挪开,抱住张婉萍冰冷的身体。在赵利旭的温柔安慰下,张婉萍身体的战栗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从哭泣变成啜泣,再到抽噎

。赵利旭伸手为她拭去眼角残余的泪痕,眼中满是怜爱,“乖,不哭了,有我在,别怕。”
“老公,我真的怕。”张婉萍抬起头,“老公,我们可不可以不在这里住了呀?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住也不安心。”
“这……”赵利旭面露难色,“老婆,我们不在这里住又能去哪里住呢?我们所有的积蓄都已经全交付这房子的首付,以后每个月还有一千多的贷款要还,哪里还有钱去租房?再说,我

们花这么多的心血,把这房子装修布置起来,就因为一只猫的闯入而放弃未免太可惜了吧。”
张婉萍环视了下四周,屋里的每一个小摆设,都是自己细细挑选出来的,都是自己钟爱的款式与颜色,怎忍心轻易割舍?
“老公,那要不我们明天去寺庙里求个菩萨回来,摆放在家里,镇一镇邪气吧。”
“傻了,你还是相信有鬼啊。不是看到了吗,只是溜进来的一只野猫而已嘛。”
“可它怎么进来的?”张婉萍尖声叫了起来,“我们是锁了铁门的,而且我们这是在六楼,它从哪里溜进来?该不会是从窗户飞进来的吧?你不觉得它出现得太奇怪了吗?”
“那也是。”赵利旭沉思了起来,突然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对了,差点忘了,我有样好东西。”
他光着身体跳了起来,飞快地从床底下搬出一个纸箱,里面满满的全是书。
“你找什么?那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张婉萍好奇地问。
“《圣经》。我以前买过一本《圣经》。不都说《圣经》和佛经可以辟邪的吗,那把《圣经》摆在床头就可以保佑我们平安无事了。”果然,赵利旭很快就翻出一本精装的《圣经》,得

意地举着对张婉萍说:“这下你该可以安心了吧。”
张婉萍满脸喜悦地接过《圣经》,郑重其事地将它摆放在床头柜上,口中念念有词:“愿上帝保佑我们平安无事,阿门。”
赵利旭心中暗笑。平心而论,虽然刚才被那黑猫吓了一大跳,但他并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上帝存在,否则他当初也不会买下这房子。所谓的《圣经》辟邪,只是拿来安慰张婉萍而已。不

过张婉萍的恐惧情绪,还是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让他感到有一丝寒意。他也对买下这房子的事隐隐地起了后悔之意。
正常情况下,人的恐惧情绪是可以传染的,尤其是在一个封闭、黑暗的空间里。如果一个人直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惊叫“有鬼”的话,其他人肯定也会毛骨悚然,觉得有种种的异样存

在。
“睡吧。”张婉萍拉过被子躺下,疲倦地对赵利旭说。
赵利旭躺在她身边,伸手揽过她的腰,试探地问:“那还要吗?”
“不要了。”张婉萍不无歉意地冲赵利旭笑了笑,“现在真的一点兴致都没有。”
“那好吧,小乖乖安心睡吧。”赵利旭探手关掉电灯,环手抱紧张婉萍。张婉萍也将身子尽量地缩在赵利旭的怀抱里,感觉安全了许多。
就这样,两个人相拥着,默数着黑暗中的时光,不多时,就沉沉地陷入了梦乡的温柔怀抱。
不知睡了多时,赵利旭感觉有人压着自己的四肢,令他动弹不得。他心头大骇,竭尽全力地想要挣脱梦中的束缚,却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的力气,甚至连眼皮都似有千钧重,怎么都睁不

开。“鬼压床?”一时间,他的大脑中飞快地闪过这样的字眼。以前一直觉得这样的说法是无稽之谈,但如今却让他冒出了冷汗。
隐约中,他感到张婉萍起身离开了床,打开卧室的门。“你要去哪里呢?”赵利旭想问她一句,但嘴唇却被巨大的压力压迫得撬不动半点。
他感到张婉萍又回来了。虽然他睁不开眼睛,也听不到任何张婉萍的脚步声,但心头的感觉,就是眼前有一个黑影立于自己的床前,凝视着自己。恐惧的感觉渐渐地扩大,让他喘不过气

来。
“快醒来,快醒来。”赵利旭聚集着自己所有残余的意识力量,与身体的麻木对抗着。终于,他感到一股热气贯穿到了全身,身体恢复了知觉。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却让他肝胆

欲裂:就着从窗帘缝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看到张婉萍正手提着一把寒光四射的菜刀,冷冷地盯着他看。她脸上没有丝毫平时的温柔,而是充满着狰狞。不待赵利旭吭声,张婉萍已是手

起刀落,一股鲜血喷射了出来。黑暗中,只见赵利旭难以置信地眨了一下眼,张大着嘴巴,人头自枕头滚落下来。紧接着,只见寒光一闪,张婉萍自己的头也滚落在地,浓重的血腥气顿

时布满了房间。
“喵~~”幽暗之中,传来一声猫叫声,听起来,有着说不出的寒碜。

“你好,这里是广州天河区公安分局。”值班室里,刑警刘涛强忍住哈欠,对着电话彬彬有礼道。
“你说什么?”不知电话那端说了些什么,刘涛脸色大变,手一抖,电话差点跌落在地,连说话都带了颤音,“哦,好的,好的,我们马上派人到。”
放下电话,刘涛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看了看头顶上的时钟,早上六点半,哆嗦着手在值班记录上填写了几行字,然后开始拨打电话:“你好,大队长吗?我是刘涛,步云花园602房又

出人命了……哦,你说马上召集所有的刑警,对吧,好的,我立即执行。”
刘涛翻出电话簿,挨个地给刑警队的所有队员打电话,都是简短地两句话:“110吗,步云花园602室又出人命了,快过来。”
不到半个小时,所有的刑警队员都赶回局里,一个个神色凝重紧张。陆霄队长同样一脸的严肃,他望着底下的一班兄弟,长吸了一口气,“我想你们都知道我召集你们过来的原因吧。步

云花园602室又出人命,我们不管有怎样的阴影,都必须出警。所以我现在只问一句,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