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答案,但却根本无力控制恐惧的侵入。
球再度地落下,弹跳起来。苏阳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掀开被子,把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看。楼上依然是“扑扑”的声音,还有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以及球弹落的声

音。究竟在搞什么鬼呢?苏阳被激怒了,他从阳台上拿了扫把,往天花板上一阵乱捅,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让你瞎闹腾让你瞎闹腾……”突然,他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冰冷的感觉从

手指头一直传到脚后跟,全身血液都一下子凝固了――那一张硬纸板被他捅落下来,扫把现在刚好捅在水渍所形成的“眼睛”中,一滴如鲜血般红色液体从当中滴落下来,令那“眼睛”

看上去有一种愤怒的狰狞。苏阳“啊”的一声,扔掉扫把,把床上的铺盖一卷,奔到阳台,再把门反锁住。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苏阳低声嘶哑地对自己说,但他根本制止不了身体的颤抖。“一定是幻觉的,不要怕!”苏阳用手紧紧地握着阳台的边角,锋锐的瓷砖棱角在他的掌心中割开

了一个小口,鲜血浸染了掌纹。“不要怕,什么都没有的,不要怕……”苏阳给自己打着气,闭着眼睛,屏住呼吸,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阳台门和窗户,睁开眼睛。但只一眼,就彻

底地摧毁了他残余的勇气――他分明看到一个皮肉都已腐烂绽开的人头,挂在窗台上,双眼空洞,对着他冷笑,而蛆虫则自它的嘴中、鼻子中、耳朵中爬出……苏阳一声“啊”的凄厉惨

叫,撕开了夜的宁静,惊醒无数人的梦境。那是心底深处发出的绝望哀号,是放弃了挣扎的哽咽,如同一个人四肢被绑定,眼睁睁地看着利刃向着自己的喉咙插过来的死前绝望叫喊。“

逃跑,快点逃跑!”苏阳整个大脑中,塞满的就是这一个念头。他扒住阳台,想往上爬跳下去。在他的眼中,高空中的距离,已经不再是死亡的陷阱,只有身后的空屋,才是死亡的围城

。只要能够逃离它,哪怕真正的死亡,都是一种解脱。但手掌心的血加剧了瓷砖的光滑,他一下子没抓稳,跌落在地。他慌乱地从地上挣扎着起来,再度攀上阳台。
就在苏阳刚要往下跳时,隔壁605的窗户里探出一颗脑袋,高声喝令道:“不要跳!”苏阳一惊,脚底一滑,跌落回阳台。605的男子手持一支手电筒,光打在苏阳脸上,身后。“不论你

看到了什么,你就都当做是幻觉,幻觉,明白吗?”男子大喊着。
苏阳用手挡住手电筒的强光,透过指缝他瞥见冲他喊话的正是老陈。顿时,苏阳仿佛像看见了救世主般,激动地扑到阳台边,将身体尽力往老陈方向倾斜,手在空中茫然地抓着,“老陈

,快救救我……”
苏阳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紧紧地抓住老陈的手臂,几乎要把头埋进老陈的怀里。老陈顾不上安慰苏阳,他快速地打开苏阳刚才拴住的门,推开。苏阳紧贴在老陈身

后,闭着眼睛,身体仍紧张地不停颤抖。老陈的手电筒照向床头,上面却只有一个闹钟静静地躺在床上,上面蒙着一张硬纸板。
老陈松了一口气,“只是闹钟掉了下来而已。”
苏阳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他畏缩地朝床头望了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哆嗦着手将那硬纸板拿开,闹钟的指针居然停止在夜间0点50分上!他顿时像被火

烫着般地收回了手。
老陈微微笑了笑,“陈丽娟的案件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不过朱素的尸体我们已经找到了,就在她家的音箱里,至于凶手,我们还在找寻中。”老陈没有打算告诉苏阳朱素的尸体是他在梦

游的状态下引导他们找到的,以及她的人头仍然失踪的事,因为担心这会让他的精神更多一层的压力,至于他住在605的原因,一方面是要监视苏阳,因为他怀疑苏阳有着一种特别敏感的

精神力量,能够给他们的破案带来更多的线索;另外一方面他也是担心这种过分敏感的精神力量,会给苏阳带来致命的打击,所以也算是一种暗中保护。只是原因过于复杂,他也懒得向

苏阳解释。
不过苏阳也没有多问。也许是老陈坐在他身边,给了他莫大的精神安全感,加上老陈所分析的无鬼结论,也让他安心了许多,所以他的紧张已基本缓解了下来。心情一放松,倦意就侵袭

了上来。他觉得眼皮有着万斤般的沉重。“我在你这里睡一觉,可以吗?”他问老陈。
老陈很是满意自己可以成功地把苏阳从紧张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他从衣柜里拉出一个枕头,一床被子,扔给苏阳,“好好睡一觉吧,什么都不要再多想。”

第二章

苏阳脑袋一沾枕头,不多会就响起了鼾声。他真的是太累了,接连几天的恐怖景象,已让他身心俱疲。
老陈坐在黑暗中吸了根烟,将发生在苏阳身上的事梳理了一遍,但却理不出个头绪。虽然他对苏阳一再强调说发生的一切恐怖现象都是因由苏阳的心境而生,但他心里深知,这一切未必

这么简单的,不排除有一种外在的力量暗中在操控着,比如那一个闹钟神秘地停在0点50分,也就是当日陈丽娟或说是“朱素”向苏阳发出最后一条短信的时间。那它昭示着什么呢,与苏

阳又有什么关系?老陈心头一片茫然。困意渐渐侵扰上来,老陈也就干脆放弃推想,和衣躺在苏阳的身边,很快坠入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老陈隐约地感觉苏阳手机铃响了下,苏阳就起身下了床。老陈以为他是上厕所去,也就没有多想。但隔了好大一会儿,老陈听得屋里一片沉寂,卫生间里并没有传来任

何的声音,不禁奇怪地张开眼。殊不知这一睁开眼,却救了他自己一命。他看到苏阳面露诡异的微笑,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恶狠狠地往他的脖颈处砍来!老陈慌忙地往旁边一滚

,刀子落空了。
“你做什么呢?”老陈厉声喝问。苏阳却不回话,只是一刀一刀地劈了过来,瞄准的都是老陈的脖颈。
老陈心里发憷,但多年公安工作经历所练就的胆气和身手,还是让他在一分钟内就制伏了苏阳。他将苏阳双手反拧在背后,摁倒在床上。苏阳拼命地挣扎,口里“呜呜”地发出怪叫,仿

佛喉咙被什么卡住似的。
苏阳停止了挣扎,老陈趁机夺过他手里的菜刀,将他压在身下。苏阳迷茫地张开眼睛,看着老陈,“发生了什么事呢?”及至看到老陈手里的菜刀,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拿着菜刀做什

么?”
“这菜刀是刚从你手中夺下来的。”老陈淡淡地说。
“我手中?我拿菜刀做什么呢?”苏阳满脸惊讶。
“杀我啊。”老陈凝视着苏阳的眼睛,但看到里面只有惊骇与不解,心里暗叹了口气:又是一场梦魇。
“我为什么要杀你呢?刀又是哪里来的呢?”苏阳感觉喉咙被什么塞住了一般。
老陈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你刚才在梦游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或是见到什么吗?”
苏阳努力地回想着,大脑像被清洗过的磁带,一片空白,他沮丧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再好好回忆一下。”老陈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在苏阳刚醒来的时候就追问这个问题,因为那时是人对残存梦境记忆得最清晰的时候,再之后就逐渐暗淡乃至消失。
苏阳闭上了眼睛,陷入了一种冥思苦想的状态中。大约持续了有一分钟,他嘘出了一口气,“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耳边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割了他的头,你会好痛快。’”
老陈神色一变。监控室里保安也面面相觑。苏阳愧疚地看着老陈,“对不起,我想我是无法反抗梦中的那一种力量。”
“你还记得你当时在步云花园602听到的声音吗:‘别割我的头,我好痛。’再对照你今天所听到的,你感觉两者有什么关联?”老陈追问道。
“应该是同一个人发出的。”苏阳犹豫着说,“但我不明白她为何要换了语气,从受害者的身份变成了施害者。”
“每个人本来就都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
“那你的意思是……”苏阳试探着说:“想杀死你,是我的个人想法?”
“这倒未必,也许是因为你现在处于精神脆弱的时期,所以容易为外界邪恶的力量所左右与支配。”
“那这外界邪恶的力量又是什么呢?”苏阳紧追不舍。
“按照传统的说法,就是怨气。”老陈叹了一口气,“我过去里一直不肯承认这种怨气可以保存下来,具备力量。但发生在你身上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
“那就是你承认有鬼魂一类的物体存在?”
“不是物体,只能说是一种精神能量的场。”老陈说,“可以这样说吧,我们的身体就是一个磁场,我们的大脑运转的时候,会有脑电波频率的变化存在,释放生物电。而如果外界有存

在相同频率的电波,就会干扰人的意识,甚至有可能操纵我们的行为。”
苏阳张大着嘴巴,“那我们岂不是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有可能。所以我说你之前的状态,就是你的脑电波被人干扰了,才制造出种种幻觉。”
“那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呢?就是你说的怨气?”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因为在今天之前,我一直是否认其存在的,我更愿意从科学的角度去解释发生在我们周围的一切。”老陈脸上露出疲惫之色,“但我现在却不得不承认,科学也

有许多无能为力的地方,尤其是触及人深层次的灵魂方面。我想这也是科学无法取代宗教的缘故。”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去求个神像或十字架回来镇一镇它?”苏阳发现自己都已经快要神经兮兮了。
“没用的。神像或十字架能够发挥力量,也只是源于人心深处的信仰,或者说,它的存在意义,就在于你的心诚,当做是灵魂的皈依之所,从而让你的心安宁下来,不必受外界的幻象所

控制。而你现在抱着功利的目的,根本不会灵验的。”老陈点了根烟。苏阳默默地望着烟雾的萦绕,感觉自己的命运就像那烟雾一般,飘拂在空中,随时都可能被风吹散,没有一丝自己

主宰的能力。
“好了,已经快8点了,你收拾一下,该去上班了。其他的事情,等晚上回来再说。”老陈对苏阳说。
苏阳默然着。他走回604,洗漱了一番,然后心事重重地前去上班。但一天里,神思恍惚,根本无法安心工作。
下班回到公寓,苏阳待在屋里先是看了会儿电视,再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床头看弗洛伊德的著作《少女杜拉》。弗洛伊德在书中对“思春”少女杜拉种种心理背后所潜藏的意识进行深入

分析,从梦的联想剥离出潜意识中的真实想法,看得苏阳极有触动。他合上书,突然想到:那我是否也可以了解一下我的潜意识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呢?是否种种的幻象真的就是自己制造

出来的?
苏阳想起以前看过心理学家戴兰妮的《你是解梦大师》一书,在书中作者极力劝导人们应去解析梦中的真义,因为“梦是一个哲人、大师,他可以比你看得更多,看得更远,当人有什么

对于生活无法理解或是困惑的事,可以及时向梦求助,其途径就是孵梦”。所谓的孵梦,其实也很简单,并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只需要人在睡觉前放松情绪,反复追问自己一个主题,比

如“我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如果经受过一定训练的话,那么成功率可以达到50%以上,即围绕这一主题,梦会给予适当的解答。当然了,这样的解答是晦涩的,充满了混乱性与跳跃性

,需要人们通过解梦的技巧进行解读。
苏阳以前曾经试过几次孵梦,但都无果而终,所以也就泄气不再坚持。不过面对近来接连发生的一连串诡异事件,“也许与潜意识沟通一下,或许真的可以帮助改善一些处境。”苏阳暗

想。
于是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将自己放松躺在床上,在心中默念着:告诉我最近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我最近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管这样的念念有词是否灵验,但精神集中于此一点上,也就暂时抛弃了其他胡思乱想的干扰,不多时,苏阳觉得神思开始溃散,人渐渐进入意识模糊的状态,直至跌入睡梦中。
梦中,苏阳蓦地发现自己立于步云花园602室中,屋内的布置与之前见过的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多了一男一女,女的就是网上照片中朱素的模样,而男的只是一个背影,苏阳看着有

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现实中几时见过。画面中,朱素像一个疯子一般地扑在男子的身上,对他又抓又咬。男子先是一点都不反抗,一动不动地任其宣泄,直至上身所有的衣裳在朱素的

抓咬下片片散落,现出斑斑血痕。突然,男的一把抓住朱素,一巴掌就将她掼到沙发上。奇怪的是,朱素脸上不仅没有恼怒,反倒是愉悦地笑了,男子一巴掌一巴掌掴过去,朱素脸上的

笑容跟着越来越浓。终于,男子猛地一把扯下朱素身上的衣服,朱素没有任何的反抗,而是像条水蛇一般地缠绕上去。但她的调情并不像一般人那样的用舌头来缠绕,而是用牙齿咬,而

且是狠狠地咬,在她抬头欢笑的时候,苏阳可以清晰地看到男子身上深深的齿印。男子似乎对这些疼痛无动于衷,他只将朱素压在身下,狠狠地在她身体里来回地抽动起来。
苏阳望着这一幕,心中的讶异难于言说,他实在无法将眼前的香艳一幕与602的阴森冰冷联系起来,而且观看这一幕的感觉很是奇怪。苏阳可以很明确地告诉自己是在做梦,但又感觉上只

是在看一场三级片,而且是默片,那些镜头,从大脑中一帧一帧地闪过,没有任何的声音,仿佛朱素和男子只是两个被什么力量操纵着的木偶。苏阳看到梦中的画面在游移,中心从朱素

和男子身上移到了电视机上。苏阳惊异地发现那上面在反复地播放着一个小片段,空白的背景上,满是雪花,只有一双冷幽幽的眼睛在画面中飘移,从左到右,从右到下,从下到上……

到最后,似乎整个屏幕上都布满了那双眼睛。苏阳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抑感直扑上来,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极力强迫自己不要看。但仿佛有一双手在扯着他的眼睛似的,根本转移不

开。“快点醒来,快点醒来。”苏阳在梦里焦急地对自己说,但却没有一丝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让意识跟着眼睛转动、旋转,直至有一种在大海中驾着一叶扁舟被海浪抛过来抛过去的

眩晕感,直想呕吐。
画面终于切换回朱素身上。画面中,她正抓起一把小刀直接插在男子的大腿上,嘴角浮现着满足的笑容,男子则一声不吭,径自将双手向朱素的脖子掐去,一切的动作仿佛慢镜头般,缓

慢却又目标明确。苏阳惊恐地发现,自己变成了画面中的朱素,那一双手,就像是从地狱里伸出来的,干瘦,黑枯,没有一丝的血色,但又跟鹰爪般有力。苏阳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没有任何的力气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爪子在自己的脖子上划过,掠起肌肤的冰冷哆嗦,再渐渐卡紧。苏阳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在那一双爪子之下分裂,呼吸困难,瞳孔放大,死亡

的意识充斥于大脑之中,但在那样的难受之余,竟有着些许的快感!
SM!性虐待!苏阳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字眼。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又重新变成了旁观者,男子手掌下紧箍的,是朱素那已经扭曲变形的脸,眼睛暴凸,舌头伸长,脸色涨红,就像是一吊死

鬼。唯一不同的是,她脸上始终闪烁着诡异的笑容。那一个笑容,让苏阳想到了上次在602呕吐后,马桶里的人头所搅动起的波纹,顿时,他的胃里就像填满了绿头苍蝇般地翻江倒海了起

来,却又什么都吐不出,仿佛那些苍蝇已经堵住了他的胃,他的咽喉,他的嘴,沉甸甸地让他再哪怕扯动一下胃或嘴角也无气力。那一种感觉,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好在男子总算松开了手,苏阳只觉得整个身体松懈下来,有一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通畅。男子对着朱素射精。朱素“咯咯咯”地笑着,却没有声音,只看到她的嘴唇一张一翕,活像一只

被卷到沙滩上的行将晒干的鱼儿,绝望地呼吸着并不属于她的空气。
画面渐渐地模糊,再度幻化成了旁边电视机的屏幕,依然是满屏的雪花,还有那一双眼睛在游移,冷视。苏阳又一次感到全身如同针芒扎着似的不舒服。画面终于重新清晰,定格住的,

还是朱素和那男子在长久热吻,仿佛在庆祝彼此之间的高潮。男子的手臂自朱素的脖颈穿过,渐渐收紧。苏阳可以清晰地看到朱素的嘴巴越张越大,舌头越伸越长,而男子则一边用力勒

颈一边贪婪般地吮吸着朱素的舌头,似乎是上面有着蜜露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朱素终于一动不动。男子把手松开,朱素僵硬了的尸体“扑通”一声,坠倒在地。男子将朱素的尸体抱

到厨房里,横放在灶台上,再自壁橱中摸出一把锋利的菜刀,一刀下去,血水四溅,朱素身首异处。苏阳仿佛心脏被狠狠地一击,痛得尖叫起来,但男子却置若罔闻,只管一刀一刀地下

去。渐渐地,朱素的身体化作了一摊模糊的血肉。整个厨房成了人间地狱,人体屠宰场,飘散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男子打开了煤气灶,将朱素的四肢放在火上细细炙烤,内脏则扔到旁

边的锅中用水煮着。
苏阳只觉得整个人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的一无所余。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那样的烈焰之下渐渐脆化,皮肉则是慢慢收缩,卷住心脏,将其一点一点地裹紧,透不过一丝的气来……

死亡的感觉,如许残酷,如许真实。
手机短信铃声突然响起,撕破暗夜的死寂,将苏阳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苏阳稍微伸缩了一下身体,发现全身都浸透了汗水,鼻子边似乎还缭绕着梦中烧烤尸体的怪味。
“真是一个怪梦。”苏阳捂着自己胸口里那剧烈跳动不止的心脏,暗想。梦中的场景实在是太清晰了,清晰得让人怀疑那根本不像是一个梦,而更像是一段记忆的回放。“难道他梦到的

真就是现实生活中发生过的?”苏阳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梦中朱素和男子之间一开始的激烈行为,苏阳倒还可以理解。因为从邻居的闲言碎语中可以大致猜测得到朱素性格中的孤僻,而这样的孤僻往往会转化成性格

中的不安全感,甚至自我毁灭的欲望。SM,性虐待是一种对爱极端渴望的表现方式,通过折磨自我或是他人,来寻求一种灵魂上的归附,即“我绝对控制或服从你,而你还跟我在一起,

证明你对我的爱”。从某种意义上说,虔诚的基督教徒或是佛教中的苦行者,他们通过鞭笞或凌虐自己的身体,从而寻求更靠近上帝和佛陀,这样的心理与性虐待颇为相似。
但后来男子杀死朱素,则缺少一个明确的动机,因为两人并没有任何的冲突,而且凶案发生在两人做爱后。那么究竟是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一个死亡协议呢,抑或是他们全都是受人操纵?

另外,“这一幕怎么会进入我的梦境呢,是否我曾经也在现场出现过,或是有人将其植入我的梦境?”
苏阳觉得大脑几乎要爆炸了。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再往深处去想,因为他发现自己想得越多,就越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重重丝线缠绕上的蚕,失去了挣扎与摆脱的能力,只

能僵化成蛹。或是,像是要掉入一个巨大的陷阱,下面布满了削尖了的竹片,爬满了蛇与毒物,一切就等着他最后的堕落姿势。
苏阳突然想起梦中的一个细节:电视里的眼睛。那一双游移在满屏雪花里的眼睛,让他特别地不舒服。他感觉那眼睛里闪烁的是冷酷、不屑与戏弄,就像是猫观看爪下奄奄一息的老鼠的

眼神。
苏阳摇了摇头,极力想要驱走那眼神所带来的不适感,但瞬间,他突然领悟到那眼睛里所藏着的奥秘,顿时觉得身体像是掉进了冰窟,全身冰冷!那莫非是催眠术?苏阳想起以前看过的

一本心理学方面的书,书里讲道,许多心理医生都会对病人进行催眠,让病人进入记忆的深处,触摸到灵魂悸动的根源,不过他们用的多半是放松法,即通过音乐和语言暗示,让病人全

身放松,然后引导他们打开潜意识的阀门,追寻病人困境的源头。但实际上还存在着另外一种催眠法,即利用人感觉中存在的阈值,通过一些快速闪烁的特定画面,将自我的意志“植入

”催眠者的大脑中。简单地说,每个人的视觉、听觉以及意识等都有一个感知限制值,即阈值,超过阈值的话,如太小的声音,太快的速度,人类就感知不到。如电影就是利用人的视觉

存在着阈值原理来达到播放的效果的,实际上,电影胶片中的图像是一格一格的,但在播放时,胶片快速转动,每秒钟换帧超过20次,超过了人视觉的下阈,让人看起来就像是连贯了的

。而有些催眠师,就会在一些画面中藏下一些超出人类意识下阈的信息,植入他人的潜意识中,在特定的时刻激活它,从而影响乃至控制人的意识。
也就是说,朱素和男子都可能被人催眠过!想到此,苏阳心头狂跳不止。因为他想起,在第一次和“朱素”聊天的时候,曾接收过“朱素”发过来的一段视频信息,当他打开后,出现的

却是满屏雪花中有一只眼睛在飘移的图像。当时他被吓了一跳,问“朱素”是什么东西,“朱素”回答说是发错了,随后就关闭了,前后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在那短短的一分钟里,自己

很可能已被催眠!
“那我究竟被对方操纵下做过什么事情?”苏阳只觉得自己几乎快要疯掉了。他很难想象自己在无意识状态下,变成另外一个陌生的男子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他突然想到,梦中的男子背

影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悉呢,难道就是自己?顿时,冷汗涔涔而下,他强摄住心神想了想,很快就推翻这样的推断,因为如果梦中的男子真的就是自己的话,那么朱素的邻居早就应该见

过他。在他带老陈、小张一起去602时,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指认他。
但“朱素”对自己催眠又有什么意图呢,自己究竟被催眠过几次,又做了些什么呢?
苏阳紧张地在大脑中计算着所有近期发生的怪事:自己谋杀老陈无疑算是一件,上一次早上醒来莫名其妙地穿着西装外衣,而且还有一股恶臭的事肯定也有蹊跷,那么究竟是去做了什么

呢?苏阳想起曾经在西装上闻到的异味,有种胸闷得发慌的感觉。他想起朱素家中的那一股味道,两者何其相似!“难道我就是杀了人,或是跟尸体亲密接触过?”苏阳被自己这个念头

吓得差点掉下床去。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苏阳痛苦地揪住着自己的头发,但却根本控制不住思绪的游移。“如果网上的朱素、短信中的朱素是某个幕后主使假扮的话,那么在他一步一步地诱导

下,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呢?”苏阳第一时间里想到的是陈丽娟的凶杀案。“不,不可能是我杀的!”苏阳拼命地否定着自己冒出的想法,但疑点却一个一个地浮了上来:陈丽娟是晚上11

点半到12点之间被杀的,而在苏阳的记忆中,这一段时间他是在睡觉,也就是说,他是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那么极有可能就是进入催眠状态!“天哪,我真的杀死了陈丽娟?用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