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步廊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丁师兄,我给陈汉生夫妇还有陈弘道下厌了!”
“啊?!”丁藏阳悚然道:“你,你怎么做到的?”
曹步廊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总之,丁师兄大可以放心了,麻衣陈家此时不堪一击!祝愿丁师兄成就不世之大功!”
说完,曹步廊便往人群外挤去,丁藏阳朝刘步纲努了努嘴,刘步纲会意,朝着曹步廊的后背就是一掌。
“啪!”
曹步廊挨了一掌,刘步纲却“唔”的一声闷哼,吐出来一口鲜血,厌胜门众弟子无不大惊。
曹步廊回过身来,看着刘步纲,道:“你可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学会背后偷袭了?嗯?!”
丁藏阳大惊失色,道:“你,你学会了等身厌?!”
“你以为呢?”曹步廊冷笑道:“谁要是想学刘步纲,可以上来试试!”
说罢,曹步廊转身扬长而去,高藏涧、朱步芳等人想要拦阻,丁藏阳却道:“放他走吧!”
高藏涧不忿道:“丁师兄,就这么放他走了?”
丁藏阳道:“现如今,书不在他身上,他已经无关紧要了,而且,他又奸诈,给自己下了等身厌,不必为了抓他再损耗咱们的实力。”
朱步芳道:“师兄,什么是等身厌?”
“一种相当邪门的厌胜术!”丁藏阳道:“所谓等身厌,简而言之,就是自己咒自己,谁要是伤他,就如同伤己。就像刚才步纲打了他一掌,结果自己啐了一口血。”
众人惊愕道:“还有这种厌胜术?”
丁藏阳道:“这本来是厌胜门里极其难练的法门,我也是听祖师爷说过一嘴,从来没有见人学会过,这个曹步廊,倒真是个奇才。狗剩,你去陈家村拜村,探一探陈汉生的口风,看一看陈家村的虚实。”
狗剩道:“是!”
第三十四章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走出了丁藏阳等人的视野中时,曹步廊忽然停住,猛烈的咳嗽起来,但随即又大笑起来:“丁藏阳啊丁藏阳,你们就等着死吧!”
其实,所谓的“等身厌”,曹步廊并不会,否则也不必东躲西藏,害怕被人找到了。他只是心思缜密,走的时候,已经料到刘步纲会偷袭自己,甚至已经料到了刘步纲偷袭自己的方位,所以预先将周身的真气都蓄积在后背之上,他的功力本就比刘步纲要高出许多,这时候又蓄积于一处,刘步纲打他,立时遭到反噬,所以刘步纲呕了血。
如此一来,反倒是唬住了丁藏阳等人。
曹步廊之前又编造谎话,故意说陈汉生和陈弘道都受了重伤,引诱丁藏阳等人跟麻衣陈家作对,正是要借麻衣陈家的手,将丁藏阳等人一网打尽!
曹步廊出了陈家村,又从丁藏阳那里脱了身,且设下了毒计,简直是心花怒放,当下里健步如飞,要去和自己的妻女徒弟汇合,竟没有留意到身后一直跟着他的还有人,那人正是陈汉礼!
陈汉礼此人,说话刻薄,为人也刻薄多疑,且执拗成性,先前,曹步廊是他非要抓的,结果被陈弘道、陈汉生给截住,今天中午,陈弘道还特意嘱咐他不要拘束曹步廊,他表面上答应了,心中却万分不乐意,他坚定的认为,曹步廊就是个坏人!
所以,曹步廊在村子里溜达的时候,陈汉礼就开始暗中跟踪了,他的本事要比曹步廊高出一点,身在暗处,曹步廊又是心情愉悦,身在明处,便一直没有留意到他。
不但如此,陈汉礼还一路上留下麻衣陈家的独门记号,告诉族人,他在追踪曹步廊。
曹步廊沿渠而行,直到夜色深沉,四周静谧,曹步廊兴奋的心情过去,警惕心复又起来,才猛然听见身后好像有什么声音,他心中一动,立时停住步子,急转身,喝道:“谁!?出来!”
“嘿嘿……”黑暗中,陈汉礼现出了身子,抽了一口烟,吞云吐雾,冷笑道:“本事不小啊,到底叫你发现了。”
曹步廊道:“原来是你啊!”
陈汉礼:“哼哼!”
曹步廊道:“陈汉礼,神断先生都放我走了,你还一路追我干什么?”
陈汉礼道:“我看你偷偷摸摸的,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去陈家祖坟干什么了?那也是族长叫你去的吗?嗯?!”
曹步廊一惊,暗忖道:“此人跟踪我了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也是太大意了!”嘴上却说道:“去陈家祖坟的事情,神断先生知道,你回去可以问问他。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此别过,您请回吧!”
陈汉礼道:“你先跟我回去,等我问清楚了族长,说你确实可以走,那我再亲自送你走!”
曹步廊道:“陈汉礼,你最好别逼我。”
“哦?”陈汉礼道:“逼你了又怎么着?”
“逼我了对神断先生可不好!”曹步廊大声道:“你最好还是回去先问问清楚再说罢!”
“日你祖奶奶的!”
忽然一声厉骂,曹步廊吓了一大跳,循声看时,只见渠上站着一个高大魁伟的人影,他怀中还抱着一人,曹步廊隐约瞧见被抱着的人像是陈弘道,不由得大为吃惊,暗忖道:“他怎么也在附近?”却见那高大之人满脸杀气,狞色骂道:“你们这些厌胜门的狗杂种,真是活到头了!”
“二哥?!”陈汉礼看见那人,大喜道:“是你来了。”
曹步廊听见“二哥”这两个字,顿时吓得魂飞胆丧!
能被陈汉礼称为“二哥”的人,陈家村只有一个,那就是相脉阎罗陈汉琪!
陈汉琪是陈汉生的亲兄弟,修炼家传的六相全功已至化境,江湖传言,单论六相全功,即便是神断先生陈汉生,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陈弘道的一身本事,也全都是这位陈汉琪所传授。
只因他昔年行走江湖之际,嫉恶如仇,杀人如麻,所以才得了个绰号,唤作“相脉阎罗”!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知道是陈汉琪来了,曹步廊缘何不惊?!
而且,陈汉琪怀中抱着陈弘道,瞧陈弘道的样子,又像是受了重伤,这都是怎么回事?
曹步廊正不安之际,陈汉琪已经双目血红,纵身往下疾奔,倏忽间已到了曹步廊跟前,厉声喝道:“梼杌的毒咋解?!说!”
曹步廊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惊疑不定道:“梼,梼杌?那是什么东西?”
曹步廊不知道,那梼杌正是先前在小树林外,他所看见的朱步芳腰间的那个肉球,能吸食死人内脏尸气的邪物。
原来,一切如曹步廊所设计,丁藏阳等人跟麻衣陈家发生了冲突,却被陈家人一网打尽,但,陈弘道无意中却踩到了梼杌,那梼杌吸食尸气、秽气,十分的邪祟,陈弘道因此竟中了毒!
“你瞅!”陈汉琪把陈弘道的脚举了起来,几乎要弄到曹步廊的脸上,曹步廊看了一眼,只见陈弘道的脚底漆黑如墨,也不由得骇然,道:“这,这是怎么弄的?!”
“你还问我?!”陈汉琪狞笑道:“嘿嘿……你要是不知道梼杌的毒咋解,你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曹步廊脸色大变,道:“我又没惹过你,你——”
“他是我二哥,相脉阎罗陈汉琪!”陈汉礼走了过来,瞧了陈弘道一眼,也悚然道:“弘道的脸怎么这么红?!还有他这脚,又怎么了?”
“都是厌胜门这帮杂种干的好事!”陈汉琪恶狠狠道:“曹步廊,我再问你一遍,会解梼杌的毒不会?!”
曹步廊被陈汉琪的样子吓坏了,不住的往后退,结结巴巴道:“这,这不是厌胜门的毒……”
“那你就别活了!”陈汉琪突然把陈弘道往陈汉礼怀里一塞,抬步往前欺近,曹步廊惊声后纵,陈汉琪却快如闪电,劈面只一抓,便已按住了曹步廊的膀子!
曹步廊刚要提气挣扎,陈汉琪喝了一声:“过来吧!”已将曹步廊如提童稚般抓在空中,往地上一摔,掼做一团!
曹步廊被摔得头昏眼胀,刚来得及叫了声:“你不能杀我!”陈汉琪的脚已经踩到曹步廊的额头上了!
“不能杀你?呸!”陈汉琪朝着曹步廊脸上啐了一口,道:“老子把你的脑袋慢慢碾碎!再把你丢到旁边的渠里,让野狗吃了你!”
“那会害死陈汉生夫妇!”曹步廊急切说道:“我给他们下了厌!”
“嘿嘿……”陈汉琪只是冷笑。
曹步廊道:“你别不信,你去问陈汉礼!我取了你们祖坟里的土!”
陈汉礼沉声道:“二哥,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不知道他取土干什么,所以一路跟到了这里。”
曹步廊道:“我还知道陈汉生夫妇的生辰八字,要不要我说给你听?”
“老杂种!你还敢威胁老子!”陈汉琪脚下用力,曹步廊惨叫一声,嘴里猛地涌出一股血来。
陈汉琪喝道:“把惑感之偶交出来!”
“你,还知道惑感之偶……”曹步廊吐了一口血,道:“你觉得我会交出来?”
“你不交也没球用了!”陈汉琪恶狠狠道:“我大哥会制厌的手段!梧桐木,俩人偶,红衣黑帽,黑衣红帽,门左门右,酒浇足踩……对不对?!你敢施术,就遭反噬!你试试!”
曹步廊猛然瞪大了眼睛,惊声道:“你,怎么知道制厌的法子!?”
“嘿嘿!”陈汉琪狞声笑道:“丁藏阳、朱步芳全都交待了!我大哥好心收留了你,你反倒恩将仇报,哄骗我那两个不涉江湖的侄子,全无德行!今天,我非把你这个泼皮中山狼碾的肠大肚子都出来不可!”
“您饶了我吧!”曹步廊万万没有料到,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
他本来故意在丁藏阳等人跟前虚言假说麻衣陈家力量薄弱,挑唆的丁藏阳等人与麻衣陈家火拼,意图使两败俱伤,可是没想到,陈汉琪居然回来了,而且自己还没有逃出去多远,就被陈汉礼追上,又惹来了陈汉琪,听陈汉琪的意思,丁藏阳等人已经一败涂地!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原本用惑感之偶给陈汉生下厌,是刻意给自己留的后招,就是防备着被陈家的人追上,好做要挟,可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陈汉生击溃了丁藏阳,顺便破获了解除惑感之偶的法子!
事到如今,曹步廊再也不敢嘴硬,更不敢要挟,他面如死灰,喃喃道:“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陈汉琪不等曹步廊说完话,脚下猛然使力,那曹步廊的话戛然而止,化作一声惨叫:“啊——”
陈弘道宅心仁厚,眼见曹步廊的脸都被陈汉琪踩的变了形,便使劲去抓陈汉琪的胳膊,勉强挤出声音来:“大,你不能,杀他。”
“现在都四点了,你爹那边制厌的法子早就成了。”陈汉琪道:“还怕这杂种?”
陈弘道嘶声道:“万一,不,管用呢?”
“没有万一!”陈汉琪道:“你看这杂种自己都服软了!”
陈弘道说:“我爹,不叫你,杀人……”
陈汉琪道:“你爹不知道你中了毒!”
“大,他帮过我……”陈弘道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说道:“你杀他,我以后,不再理你。”
陈汉琪愣了愣,把脚缓缓的抬开了。
曹步廊气若游丝,感激的看了陈弘道一眼,便昏厥过去了。
第三十五章 自作孽不可活
等曹步廊醒过来的时候,人又已经在陈汉生家里了,且还是东院。
刚一睁眼,曹步廊就觉得浑身痛极,略一调息,曹步廊便觉天旋地转,瞬间万念俱灰,因为他发觉自己的一身道行,全都被废了!
不必想,就知道一定是相脉阎罗陈汉琪下的手!
两行浊泪,不由得滚滚而落。
几十年的心血啊,一夜之间,付之东流!
曹步廊滚下了床,把身子缩成一团,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他心中不但有悲伤,有愤怒,还有惶恐——他怕自己的命再也保不住了。
自己如此处心积虑算计麻衣陈家的人,命还能保得住吗?
忽然传来了推门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曹步廊慌忙把脑袋抬起来,失声道:“要,要杀我么——”隐约瞧见了来人是陈弘道,曹步廊才稍觉安心,道:“是你啊,小哥……”
陈弘道伸手把窗帘拉开,阳光曝晒进来,曹步廊伸手遮了遮眼睛,稍稍适应后又放了下来。
陈弘道眼下的模样好端端的,显然已经解了梼杌的毒,那么自己的命或许能保住了吧?毕竟,先前,陈汉琪发怒是因为陈弘道中毒极深。
“小哥。”曹步廊勉力挤出来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实在是对不住你了。”
“亏吗?”陈弘道冷冷说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非要去害人?而且还是害对你好的人?!”
“唉……”曹步廊叹息了一声,道:“我那是鬼迷心窍了。”
“跟鬼有什么关系?”陈弘道揶揄他道:“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没人逼你,更没有鬼迷你!不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是,是我作孽……你,你父亲,你叔父他们准备怎么处置我?”曹步廊目中满是惊恐的神色,道:“他是不是叫你过来,叫你逼我自杀,或者……”
“你够了!”陈弘道厌恶的说:“我们可不像你!你这小人之心!谁要杀你?!杀人难道很好玩?!”
“对,对,我是小人。”听见不是要害他的性命,曹步廊的眼睛一亮,话也突然利索起来,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都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是本性难移啊。我这前半辈子过的是什么生活,小哥你也应该听说过吧?”
陈弘道“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曹步廊继续说道:“我是在厌胜门里长大的,学的全是骗人、害人的术,身边的师兄、师弟甚至徒弟天天勾心斗角,你会觉得,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凡是对你好的人全都有目的……所以,我才会怀疑啊,你们麻衣陈家跟我素无瓜葛,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收留我?思来想去,我就断定,你们收留我肯定是冲着《厌胜经》来的,如果《厌胜经》被你们拿走了,你们肯定会杀了我……我越想越怕,所以就做出了那种事……可是小哥,我知道你宅心仁厚,所以我对你可是始终没有相害之心的!”
“那实在是谢谢你了!”陈弘道怨恨的说:“你用厌胜术,弄惑感之偶,害我爹娘,还不如害我!”
曹步廊呐呐道:“我知道错了,现在后悔也晚了,我肯定是死路一条了……”
陈弘道厌烦的说道:“我们不会杀你的!要是想杀你,在路上我就不会阻止我叔父动手,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再回陈家村吗?!”
“我知道,我知道。”曹步廊连忙说道:“是小哥你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你,相脉阎罗肯定把我杀了,我知道他的手段,死在他手底下的恶人不知道有多少,我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那你还说你肯定是死路一条?”
“我是说,就算你们不杀我,我出了陈家村,也一样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
“小哥你忘了我还有一帮子师兄弟啊。”曹步廊苦笑道:“他们可是各个都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以前我有本事,还不惧怕他们,可现在……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陈弘道说:“那你可以彻底放心了,你的师兄弟也杀不了你了。”
曹步廊惊疑道:“为什么?”
陈弘道说:“因为他们也全都成废人了。”
曹步廊愣了愣,然后惊喜交加,道:“真的?!”
他原本就猜测丁藏阳等人被麻衣陈家给一网打尽了,但还是不大放心,所以才这样套问陈弘道,得知果真如此,曹步廊又是高兴,又是惊忧。
“刘步纲死了,丁藏阳和朱步芳都废了。”陈弘道从口袋里拿出来毒墨斗在曹步廊眼前晃了晃,道:“这是朱步芳的东西,你认得吧?”
“认得,认得!”曹步廊瞪大了眼睛,道:“那里面是毒墨汁!海绵团浸毒,用水填补,可用三年!这还是个新的,我见过朱步芳用。”
陈弘道冷笑道:“你的师兄弟死的死,废的废,从今以后,你的命保住了,这下你高兴了?”
曹步廊欢喜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放过那帮妖人的,他们不知悔改,又入了邪教,简直是死有余辜!”
“说的就像你不是似的。”陈弘道转身就要离开,曹步廊喊道:“小哥,你等等!”
陈弘道头也不回的背对着他道:“干什么?”
曹步廊道:“你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厌胜经》就给你了!”
“呸!”陈弘道回头啐了一口,厉声道:“你以为我稀罕你那破书吗?!”
“不,不稀罕。厌胜门的小小左道怎么能入麻衣陈家的法眼……”曹步廊讪讪道:“那,那我把飞钉术传授给你吧?我虽然功力被废了,可是飞钉术的技巧仍然知道,传授给你,不是什么难事,你只要……”
陈弘道不等曹步廊把话说完,便打断他道:“中了!你不要再说了,你和你们厌胜门的东西,我全都不要,也一概不学!”
曹步廊低声道:“那,那你不是还拿了毒墨斗么?”
“这是我叔父叫我收着的。”陈弘道说:“这东西太厉害,随便丢在外面,如果被坏人捡到了,贻害无穷!”
曹步廊道:“那和合偶你不是也收了么?”
“你!”陈弘道被曹步廊气的语塞,本来想说“还给你”的,但是又十分的不舍得,他为人痴情,毕竟心存“明瑶”的念想,真是气愤愤有口难言,俗话说拿人手短,真是不假。
曹步廊见陈弘道不语,以为陈弘道动了心思,便道:“小哥,其实飞钉术不是厌胜门的本事,那是我自己悟出来的独门绝技,江湖上再没有别人会使!我见过你动手,也见过你的手掌,你掌心圆润,掌缘浑厚,五指粗长,食指、无名指又是一样长短,且与中指相差不多,这是你从小练功练出来的迥异于常人的一双手,非常适合学习此术!而且我可以肯定,如果你学了这飞钉术,威力胜我十倍!”
“不学!”陈弘道说:“拿了你的和合偶,我已经后悔都来不及了!再学你的飞钉术,该多恶心?不学!”
“干嘛不学?”一道声音忽然自外而内传来,接着陈汉琪的身影便踏进了屋子里。
“大。”陈弘道迎上前去,道:“您回来了?”
“嗯。”
曹步廊瞧见陈汉琪斜着瞪了自己一眼,吓得浑身一颤,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老赖种,看见你就想弄死你!”陈汉琪骂了一句。
曹步廊更是害怕,陈弘道绝不会杀自己的,他可以肯定,但是陈汉琪要是杀自己,旁人多半也拦不住。
第三十六章 一技之长可以为师
陈汉琪又对陈弘道说:“这赖种虽然赖种,不过还是有点真本事的,他刚才也不算吹牛,他的飞钉术确实独步江湖,我没见过别人会使。就是他的功力太弱,所以施展出来威力并不十分的惊人。不过,对付一般的好手也绰绰有余了。道儿啊,你学了是有好处的。”
“对,对。”曹步廊没有想到陈汉琪居然是来鼓动陈弘道跟自己学艺的,既是这样,那自己的命多半就能保住了,于是连忙说道:“陈相尊说的对极了,小哥,我也是一番好意……”
“你闭嘴!”陈汉琪瞪眼道:“我和我侄子说话,你少他奶奶的放屁!”
曹步廊立时闭上了嘴,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陈弘道说:“大,我学咱们陈家的‘一线穿’手法,那是正道,如果练到您那样的程度,自然也是独步江湖,为什么要学他的?”
陈汉琪盯着陈弘道,直勾勾盯了半天,也不说话,陈弘道问:“我说错话了?”
陈汉琪摇了摇头,道:“你学了‘一线穿’的手法是不假,可是你的手法是我教的,但是你却练不到我这样的境界。”
陈弘道说:“我比您笨一点,但是努力练习,时间长些,也总会和您一样的。”
“不是天分的问题。”陈汉琪说:“如果是天分,你比我的高。我对你明说了吧,如果是你爹亲自教你‘一线穿’,那你自然能练到极致,也就不用学这飞钉术了。”
陈弘道诧异道:“那是为什么?您的‘一线穿’和我爹的‘一线穿’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为什么老爹教我,我能练到极致,而您教我,我就练不到?”
“很简单。”陈汉琪说:“‘我先问你,一线穿’的要旨是啥?”
“气。”陈弘道说:“提气、运气、使气,以气贯之。”
“对。”陈汉琪说:“所谓‘一线穿’,就是‘气出内外贯一线,无论刚柔莫不穿’,所以说这使气的法门就跟使气的人关联极大,我走的是阴极一路,你爹走的是中庸平和之路,而你又和我不同,反而与你爹相近,所以我的境界,你达不到。可是,即便都是‘一线穿’,手法大致相同,因为使气的刚柔不同,修炼的效果便也有些差异,你用我教的手法,以中庸平和的气,既无法达到我的境界,也无法达到你爹的境界。懂了吧?”
陈弘道吃惊道:“为什么您走的是阴极一路,反而教我走的是中庸之路?”
陈汉琪“嘿嘿”一笑,道:“因为你不够狠,不够戾,更没有杀气!像我这样的人,杀生多了,自然阴极,不然江湖中人为啥会叫我阎罗?”
曹步廊听陈汉琪讲述修行之道听得入神,这种道理,他之前简直是闻所未闻,心中更是佩服:“麻衣陈家有而今的玄门江湖地位,果然不是侥幸!”忽然听陈汉琪喝道:“你瞅瞅他!”
陈汉琪伸手一指曹步廊,然后朝他走了过去,曹步廊吓得面如死灰,却也不敢吭声,只瑟瑟发颤着,不停的吞咽口水。陈汉琪走到曹步廊跟前以后,回过头来对陈弘道说:“道儿,你看他的汗毛,已经竖起来了。”
陈弘道近前一看曹步廊,果然如此,曹步廊的皮肤颜色惨白,寒毛竖起,就连脸上也不例外。
陈汉琪说:“因为我一走近他,他就觉得冷!那就是杀伐之气带来的阴寒!你可不行,你挨着他,他都不会竖汗毛。懂了吧?”
陈弘道这才明白,“一线穿”的运用,以气最为重要,陈汉琪和陈汉生的气质迥然不同,手法也会稍相诧异,而陈弘道的本事全是由陈汉琪教出来,自然无法达到他们两人的境界。
陈弘道略一沉吟,然后说:“达不到您和我爹的境界也没什么,反正不过是暗器的手法,暗器也没有多重要,我少用就是了。只要我把六相全功别的本事都练好,也是一样的。”
“道儿,你要是瞧不起暗器的手法,那就不对了!”陈汉琪沉声说道:“咱们陈家的六相全功,与咱们陈家的相术并称,冠绝江湖,哪一项本事拿出来单论,都可以笑傲群雄!我是麻衣陈家的嫡系,却不是家里头的长子,所以不能学陈家相术的精髓,于是只能在相功上下狠功夫。我的天资又有限,跟你爹和你三叔都比不了,就靠着无妻无家,无牵无挂,几十年如一日的苦学,才挣得了今天的成就!那是耳、目、口、鼻、身、心六相,相相俱到!落下哪个本事都不成!‘一线穿’考究的是你的眼到目到身到心到!这是六相全功中最要紧的本事之一!你能小瞧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