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申请额外的牛奶配给。”
“有多少配给?”一想到能把牛奶布丁和奶油浓汤加入她那令人难以下咽的菜单,里基特太太的眼睛就闪闪发光。
“一天半品脱。”牧师说。
“很好,”里基特太太说,一把从艾琳手里抢过儿童配给簿。“但他们的伙食供给得从后天开始。”
当然没问题,波莉想。
“要是他们在楼梯上打闹,或是弄出什么声音……”
“不会的,”艾琳恳切地说,“他们非常听话。”
“你这演技没加入剧团真是可惜了,”里基特太太走后,波莉对艾琳说道,“你比我演得好多了。”
艾琳直接无视了她。“非常感谢你,古德先生,”她说,“没有你,我们办不成这件事,你真的太好了。”
他的确很善良。他又想办法争取到了两天的假期,不仅为阿尔夫和宾妮弄到了新的配给簿和新衣服,而且还帮艾琳办理了成为临时监护人的手续,最后给姐弟俩安排了
一所学校。
“去学校?”阿尔夫和宾妮问,就像他提议把他们烧死在火刑柱上一样。
“是的。”牧师严厉地说,“如果你们不去上学,每天不按照奥莱利小姐要求你们的去做,她会写信给我,我就直接把你们送到孤儿院去。”
波莉怀疑霍多宾姐弟会比里基特太太更让人头疼,但话又说回来,她倒是希望两个孩子能在汉弗莱斯先生带他们去看《世界之光》的时候偷偷溜掉,或者在她和艾琳去
跟里基特太太交涉,让姐弟俩在诺丁山门站等着时逃走,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到车站为古德牧师送行时,阿尔夫问牧师:“艾琳现在是我们的妈妈了吗?”
波莉没有听见牧师说什么,但她看到艾琳很高兴,没有为决定收留霍多宾姐弟而感到后悔,尤其是自从牧师告诉艾琳他被派去当随军牧师以后。随军牧师并不配备武器
——尽管他们经常身处于激战之中——而且古德牧师身材瘦小,温文尔雅,一点也不像一个军人。有多少像他这样热心参加战争的年轻人丧命于北非的沙漠和诺曼底的海滩
?艾琳能不能再承受一次打击,波莉心里没底。
她们都去维多利亚火车站为他送行。“我们必须去,”阿尔夫说,“因为我们来伦敦那天他给我们送行了。牧师先生,你忘了吗?那天你是怎么跟我们告别的?”
“是的。”牧师望着艾琳。
“现在我们要跟你说再见了。挺有趣的,对吧,艾琳?”
“是的。”艾琳强忍着眼泪。“古德先生,非常感谢您所做的一切。”
“这是我的荣幸。”他神情严肃,拿起行李袋,“我得走了,你有我的地址,我会尽快告诉你我的去向。答应我,如果阿尔夫和宾妮还需要帮助,你就写信给我,我会
处理的。”
如果你能帮上的话,波莉想,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他们道别后,牧师上了火车。阿尔夫和宾妮在他身后大喊:“打死那群德国佬!杀了希特勒那个老家伙!”
艾琳看着火车驶出视线。
“我们还站在这里等什么?”宾妮好奇地问。
“没什么,”艾琳说,“走吧,我们要回家了。”
“我们还不能回家,”阿尔夫说,“我们得去黑衣修士站那里拿东西。”
“什么东西?”
“你知道的啊,”宾妮满脸天真地说,“我们的衣服和行李。”
“还有你给我的那本关于伦敦塔的书,”阿尔夫说着,朝地下通道走去,“里面最精彩的部分就是他们砍掉了苏格兰玛丽王后的头。”
他们上了开往黑衣修士站的地铁,阿尔夫绘声绘色地给她们讲了一遍书里的内容。“刽子手把头砍了下来,就像这样。”他给车上其他乘客演示了一下。“然后他把头
捡起来。当时就是这么做的。他们拿起血淋淋的头颅,说:‘这就是王后叛国的下场。’”
“然后他们把头挂在了伦敦桥上。”宾妮补充道。
“他们没有,”阿尔夫说,“王后戴着假发,当刽子手们把头捡起来的时候,它滚到了地上,滚进了床底下,她的狗追着头颅跑,然后……”
“黑衣修士站到了。”艾琳说着,站起身来,把两个孩子拉下了地铁。
“别拉了。”宾妮说。
“难道你不想知道苏格兰玛丽王后的狗做了什么吗?”
“不想知道。”波莉说。
“你说过要回来拿东西,”艾琳说,“东西在哪儿?在这个站台上吗?”
“你傻吧?”宾妮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嘲笑艾琳说,“要是放站台上早就被人拿走了。”
“我们把它们放在隧道里了。”他们走到站台,阿尔夫才说话,“你在这里等着吧。”艾琳还没来得及拦住他们,两个孩子就跑到站台的尽头,消失在隧道的黑暗中。
“他们总有一天会被判死刑的。”艾琳说。
“他们可没那么走运。”波莉说。过了一会儿,姐弟俩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一顶帽子,一件很破的开襟羊毛衫,一双长筒皮靴,还有一摞电影杂志。
阿尔夫把东西扔到艾琳怀里。“我得去找巴斯科姆太太。”说完又飞快地跑回隧道。
“巴斯科姆太太?”波莉问道,“巴斯科姆太太是谁?”
“他们养的鹦鹉,”艾琳绝望地说,“我以为孩子们搬到地铁站避难所的时候把它丢下了。”她转头看着宾妮。“我还以为不能带动物进来呢。”
“确实不能,”宾妮说,“所以我们把它留在隧道里了。”
“该不会是那只会模仿空袭警报的鹦鹉吧?”波莉问,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它还会模仿警报解除的声音。”阿尔夫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大笼子,里面放着一只灰红相间的鹦鹉。“上次捉弄过艾琳后我们又教了它很多东西。”
伦敦 1945年5月7日
战争已经结束。
——《伦敦晚报》 头条/1945年5月7日
那就是梅洛普,道格拉斯心想,然后从国家美术馆的石栏杆边上探出头来,想仔细看看那个站在特拉法尔加广场上的穿绿外套的年轻女人。哦,太好了,她也想来庆祝
欧洲胜利日。道格拉斯一边举起胳膊朝她挥手一边喊,但又放弃了。道格拉斯不知道她在这里用的是什么名字,可能不叫梅洛普,直到21世纪20年代才流行起这个名字。道
格拉斯不知道她的掩护身份是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什么人一起来的。一位身穿英国皇家空军制服的中年男子就站在梅洛普左边。
她放下手臂,但佩姬已经看到她挥手了。“你看见里尔登了吗?”佩姬问她。
“没,但我看到一个我认识的人。”
“很有可能会遇上熟人,我猜今晚所有在英格兰的人都来了。”
以前的和现在的,她想。
“里尔登!”佩姬喊道,使劲地挥着手。道格拉斯看了一眼佩姬看的地方,又看了看梅洛普所在的地方,但她已经不见了。道格拉斯在人群中寻找梅洛普的踪影——灯
柱旁、狮子雕像旁还有纪念碑旁,都没有她印象里那个穿绿色外套的影子,还有梅洛普的红头发——灯光太亮了。
“哦,糟糕,我找不到她了。”佩姬环顾四周,“里尔登往哪边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她。她——她在那儿!塔尔博特也在。”她开始使劲地挥手。“塔尔博特!里尔
登!”
“她们听不到你说话。”道格拉斯说道,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她俩正努力地在人群中穿梭,走上台阶朝她们而来。
“费尔柴尔德,道格拉斯,谢天谢地。”里尔登走到他们跟前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塔尔博特点了点头。“外面一片混乱,”她高兴地说,“你们有人见过帕里什和梅特兰吗?我和她俩走散了,她们刚才还在篝火旁。”
她们都跟着朝那个方向看去,尽管她们认不出篝火旁边的任何一个人。“我到处都找不到她们。”塔尔博特说,“等等,费尔柴尔德,那不是你的真命天子吗?”
“不可能,”佩姬看着塔尔博特所指的方向说,“他在法国,他……哦,道格拉斯,你快看!”佩姬抓着她的胳膊。“是史蒂芬!史蒂芬!我还担心他不能及时赶到,
会错过这一切。哦,玛丽,他在这儿我真高兴!”
我也是,她想。看到史蒂芬·朗脸上没有了佩姬住院时的恐惧和紧张,也没有了每天击落V-1导弹时的疲惫和专注,真是太好了。他看上去比上次见到时年轻了好几岁。
但他对我来说还是太老了,玛丽遗憾地想,即使她只是一名急救护士队的队员而不是穿越而来的历史学家,她仍然没法和史蒂芬在一起。史蒂芬还是没在人群里找到佩
姬,但他显然在找她,当他找到佩姬时,他的眼里就会只有她。
我还是很高兴能见他最后一面,玛丽想,看着史蒂芬高兴地穿过拥挤的人群,寻找着佩姬,他的黑色短发看起来是那么……
“他没看见我们!”佩姬哭道,“玛丽,快挥手!”
她和其他人一起挥了挥手,喊了起来,帕里什打了一声很响的口哨,她那有爵位的父母听了一定会吓得发抖。史蒂芬抬起头来,看见了佩姬,露出了他那过分夸张的微
笑,然后径直朝她们走过来。
“哦,太好了,”塔尔博特说,“他看见了——那人是少校吗?”塔尔博特指着距离广场四分之三的地方,越过篝火,她们都看到了她。更糟糕的是,少校也看到了她
们。“都是你的错,费尔柴尔德,”塔尔博特说,“要是咱们没朝史蒂芬挥手,少校就不会看见我们了。”
“她怎么来这儿了?”里尔登忧心忡忡地道。
“据我对她的了解,”帕里什说,“她可能是来告诉我们,我们都受处分了。”
“或是安排我们去艾奇韦尔取绷带。”佩姬说。
“要打赌吗?”里尔登问道。
塔尔博特笑了,说:“喔,我会想念你们所有人的。”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佩姬充满自信地说,“我会邀请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道格拉斯还要当我的伴娘呢,对吧,玛丽?”
我来不了,玛丽想。
“只要你答应不让我穿那条‘土豆’。”她轻声说。
“我很高兴战争就快结束了,”帕里什说,“我再也不用值班了。”
“再也不用为‘章鱼’开车了。”塔尔博特说。
再也不用担心随时会丧命,再也不会从瓦砾中挖出大人和孩子的尸体了,玛丽暗自想着,想起了从克罗伊登被炸的报社边的那个男人。出院后,她给圣巴塞洛缪医院和
盖伊医院打了电话,然后给方圆四十英里内的每个救护站都打了电话,但她没有找到他的任何踪迹。他受伤的程度肯定不像她想象的那么严重,尽管这不太可能。
希望他能挺过来,她想,要是他今晚能过来目睹这一幕就好了。
“哦,不,”塔尔博特说,“少校朝这边来了!”
“你觉得她会让我们回去吗?”里尔登说。
不,只会让我回去,玛丽想。这是穿越回去的最佳时机,少校来了以后,可以塞给她一张便条,就写“我母亲病得很重,我得走了”,然后去找传送点。
她后悔没和梅特兰、苏特克利夫-海特和里德再见一面——在过去的一年里,她对所有的急救护士队队员们都产生了感情,这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她现在的感觉也会是特
拉法尔加广场上的每一个人在未来几天或几个星期要经历的感觉。这不仅仅是战争的结束,也是无数友谊、爱情和事业的终结,所有人都必须和过去几年的生活说再见了。
如果她打算走,必须现在就走,赶在地铁停运之前,在少校和史蒂芬来这里之前。史蒂芬快到台阶下面了。玛丽满怀遗憾地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看了看其他姑娘。她
们的目光仍聚集在少校身上,一名空袭预警员刚刚往少校头上扣了一顶纳尔逊式三角帽。
“我们要找机会逃跑吗?”帕里什问道。
“不,如果被她抓住,情况只会更糟。”塔尔博特说。
“也许她是来和我们一起庆祝的。”里尔登说。
“她看起来像是来庆祝的?”塔尔博特反问道。
她不是来庆祝的,尽管戴着庆祝节日的三角帽。我也会想念你的,少校,玛丽想。她朝仍呼唤着向史蒂芬挥手的佩姬靠过去,吻了吻她的脸颊,兴奋的佩姬甚至没有注
意到玛丽的吻。
玛丽慢慢地从佩姬身边挪开,然后转过身来,迅速沿着门廊挤到台阶上,沿着刚才上来的那条路走下去,摘下帽子低着头,怕佩姬注意到她已经走了,然后找她。
要是佩姬发现玛丽不见了,她可能会认为玛丽和她是在她找史蒂芬时被人群挤散了。这样最好,玛丽想着,走到台阶前。
她在广场上朝着查令十字路的斜方向走去。走到一半时,看到一队人正朝她想去的方向挤去,她想混进去。看起来队伍甚至可以把她掩护到地铁站的入口处。
还有时间,她想,停在广场边上看了一眼手表。
那个戴着圆顶礼帽的小个子男人还站在那里。“为巴顿三呼万岁!”他喊道,但“万岁!万岁!万岁!”的声音被康加舞队伍接近的节奏淹没了。她从人群中挤向地铁
站。希望不会像来时那么拥挤。当然,没人想回家,而且一旦地铁经过霍尔本站,本该……
“来吧,乖女孩!”一位魁梧的商船水手在她耳边喊道。他搂住玛丽的腰,把她推进他前面的康加舞队伍,强迫她把手搭在前面士兵的腰上。
“不!我没时间跳这个!”她叫道,但没有用。一名海军陆战队员紧紧地抓住她的腰,她想待在原地不肯走的时候,他就把她抱起来,举到自己前面。
她被不容分说地带回特拉法尔加广场,然后被蛇形前进的“咚咚咚”的跳舞队伍带着穿过广场,正直接返回国家美术馆。“你不懂!”她喊道,“我得去地铁站!还得
……”
“小伙子,让她走吧。”一个男人说。玛丽发觉自己的腰被抓住了,被利落地从康加舞队伍里拽了出来。刚才海军陆战队员和其他士兵跳着舞从她身边经过,走远了。
“谢谢你!”她转过身看着救她的人说,但还没看清他的脸——只认出他是名士兵,还戴着代表牧师身份的硬白领——喷泉旁边又传来一阵喊闹声。
“对不起,我想我知道是谁在捣乱。”他说着,大步穿过人群,大概是去救别人了。
“不管你是谁,再次向你道谢。”玛丽说,然后又往地铁站走去,一直走到广场和街道的边上。
戴圆顶礼帽的小个子男人仍然站在外面带头欢呼。“为道丁上将欢呼三声!”他喊道。
他接下来会说为英雄们欢呼三声,她想,从他身边挤到门口,可玛丽想错了。她跑下楼梯时,听到男人喊道:“为火情监测员欢呼三声!为空袭预警员欢呼三声!为我
们大家欢呼三声!万岁!万岁!万岁! ”
英国皇家空军上将,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不列颠空战中指挥英国皇家空军痛击纳粹德国空军。
伦敦 1941年冬
上帝,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J.M.巴里爵士/《可钦佩的克莱顿》
阿尔夫和宾妮在里基特太太家住了不到两个星期就被赶了出来,他们倒是很擅长把鹦鹉藏在房东太太发现不了的地方。巴斯科姆太太学东西很快,阿尔夫只花了一天时
间让她别再模仿空袭警报声,除非真的警报响了,也不能对着任何靠近笼子的人大喊:“希特勒真是个该死的浑蛋!”
但即使这样,它也能很快地捕捉到无意中听到的任何声音,还能把这些声音准确无误地模仿出来——正因为如此,阿尔夫和宾妮才能把他们妈妈的死讯掩盖这么久。
里基特太太一直以为说话的人是宾妮:“这是泔水吗?尝起来真是糟透了!”她用钥匙把门打开,满以为会抓住艾琳在房间里做饭,却发现巴斯科姆太太正炯炯有神地
盯着女房东。
“别担心,”鹦鹉模仿阿尔夫的声音说道,“我们会把它藏起来,那个老巫婆永远都发现不了。”她们五个就这样丢了住的地方,只好在诺丁山门站将就两个晚上。
波莉告诉站岗的警卫,巴斯科姆太太是剧团排练新剧的道具,戈弗雷爵士走在他们后面,突然喊道:“天哪!别告诉我他们已经打算排练《金银岛》了!”
拉布鲁姆小姐看到鹦鹉时,感叹道:“啊,它太适合用作《彼得·潘》的道具了!”
“我们不会经常带它来的。”波莉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又问有没有人知道可以出租的房子。没人知道,波莉也没在戈弗雷爵士借给她的《泰晤士报》上的租赁广告里找
到什么。
宾妮突然想起来点什么:“没有人住在那里,因为他们都死了。”
“我们知道该怎么进去。”阿尔夫说。
“我们可不能就这样住到遇难者家里去。”
“不都是遇难者的房子,”宾妮反驳道,“有些只是没人住。”
“我们不能硬闯进去。”
“等等,我有个好主意,”艾琳说,“我记得卡罗琳夫人的一个朋友说过,她们很难找到人到他们在伦敦的房子里替她们操持家务,现在外面还有轰炸,情况可能会更
糟。”
她把报纸翻到招聘专栏。“你听听这个:‘招聘一位住家护理。’在布卢姆斯伯里。”
艾琳第二天根据招聘广告去见了房产经纪人,然后兴高采烈地回到汤森兄弟百货公司。“我告诉他,我们有两个孩子,还有一只鹦鹉。”
“你把情况都告诉他了?”波莉问。
“嗯,他说:‘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负责的四所房子都遭到了大轰炸的破坏。两个孩子和宠物造成的伤害肯定比这小得多吧。’”
要是我的话,才不会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波莉心想,这都是霍多宾家的小孩惹出的麻烦。
“房子在米尔赖特巷,”艾琳说,“那个地方安全吗?”
波莉不知道名单上的地址到底是在大轰炸结束前安全,还是只到12月安全,至少它不在大英博物馆附近,也不在贝德福德广场。她记得布卢姆斯伯里的大部分空袭都发
生在秋天。
但毕竟还在伦敦范围内。“我觉得我们应该把阿尔夫和宾妮带到乡下去。”她对艾琳说,“你研究过留在伦敦的儿童伤亡情况。你也明白,他们在那里会安全得多。”
“但这样的话,你就得从汤森兄弟百货公司辞职。检索小组该怎么找到我们?”
检索小组不会来了,波莉心想。
“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在报纸上发广告,”她说,“把我们的行踪告诉他们。”
“不,最好让他们到牛津街来找。”
“那我们可以去拜克伯里,或者我待在这儿,你自己去拜克伯里。我有最后期限,要是检索小组先来找我,我会把你的位置告诉他们。”
“不行,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他们才更有机会找到我们。咱们不能分散行动。我们就住在这里。”艾琳说。第二天她告诉波莉,她已经和房产经纪人谈过了,并且已
经接受了那个工作。
“那你的国家志愿服务怎么办?”波莉不同意。
“我把看房子的工作和霍多宾姐弟的情况告诉他们的话,他们肯定会让我留在伦敦工作的。”
波莉有点希望艾琳的想法不会实现,希望政府给艾琳安排一个远离伦敦、相对比较安全的工作,结果他们给艾琳安排了在陆军本土女子勤务队开车接送军官的工作。
这至少比操作高射炮安全多了,波莉心想。也比在军工厂安全,工厂是德国空军的重点攻击目标。
她们搬进去的房子在罗素广场附近的布卢姆斯伯里,比较安全。但隔壁的房子已经被夷为平地,对面房子的屋顶也被炸坏了。“我们不会再被轰炸机袭击了。”阿尔夫
胸有成竹地说。
宾妮点了点头,说:“炸弹不会两次落在同一个地方。”
根据以往的经验,波莉知道这不是真的,但她没有反驳。在伦敦,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但至少这里不在伦敦东区,那里还在不停地遭受轰炸;房子里有一个看上去
很结实的地下室;艾琳和她亲自下厨做的饭菜也比里基特太太做得好吃。“我有点儿开始佩服她了,”一个星期后艾琳说,“我们四口人怎么才能靠一磅肉和八个鸡蛋的配
给过一个星期呢?”
“我们可以给你弄些鸟来吃,”宾妮说,“这里有很多鸽子。”
“还有松鼠。”阿尔夫挥舞着手里的弹弓。
要是我们能把他俩偷偷送进纳粹德国,就可以让他们去折磨希特勒而不是折磨了我们,波莉心想,不过总的来说,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姐弟俩都去上学了,废弃的房
子里空无一人,阿尔夫和宾妮也打扰不到什么邻居,艾琳也看起来高兴多了。
“我一直在想敦刻尔克的事。”艾琳说,“迈克说,士兵们在海滩上等着,以为不会有人来救他们,德国人会把他们都抓住。但是他们那时不知道来接他们的汽艇、划
艇和渡船都在营救他们的路上。在诺曼底登陆日涉水上岸的士兵们也对所有幕后发生的事情不知情,比如‘欺骗行动’——你把它叫什么来着?”
“‘南方坚忍’行动。”
“‘坚忍’行动,”艾琳说,“还有法国抵抗运动正在做的,还有正在破译德军密码的‘厄尔特拉’。这对我们来说可能也是一样的。可能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丹沃斯先生可能正在制订计划,打算在这时候把我们救出去,或许他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但这是时间旅行,波莉想,自从明白了这件事,她一直都很沮丧。他们要来的话,肯定早就到了。
“咱们不能放弃希望,”艾琳说,“敦刻尔克坚持到最后也取得了胜利。”
“千万别放弃。”阿尔夫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她们两个吓得跳了起来。
哦,完蛋了,波莉心想。他听到了多少?可当她转过身来时,却发现是鹦鹉在叫。
“对不起,”艾琳说,“我让阿尔夫和宾妮教它说些爱国的话,不让它再说‘希特勒是个该死的浑蛋’这种话。”
“祸从口出。”巴斯科姆太太大声叫着。
“嗯,它说得很对,”波莉说,“咱们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可得注意了。”
“把废金属捐出来。”鹦鹉呱呱地说,“为了胜利,尽你的一份力!”
艾琳收养阿尔夫和宾妮,无疑是在尽自己的一份力。她应该被授予一枚奖章。她们认识的每个人也都在尽力做着贡献——古德牧师;还有道明先生,他接替了西姆斯先
生的火情监测员工作;还有多琳,她从汤森兄弟百货公司离职,报名参加了航空运输辅助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