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的时间和地点,我甚至不确定从1月份开始我们的寄宿公寓是不是还安全。”说这样的话无疑太过真实了。
希望这个理由能说服他,波莉想。
“这可不是唯一的理由。”艾琳冷冷地说,“问问她,要是她那时真是办公室的打字员,怎么还会开救护车呢?迈克,那天我们在牛津谈话时,我告诉她我必须学开车
,她主动提出教我,说起戴姆勒车的操作方法,因为大多数的救护车都是戴姆勒的。”
“我在大轰炸的准备工作中学过开车。”波莉说,“我学过民防。”
“再问问她为什么那天我们在霍尔本站的站台上看到一群急救护士队队员的时候她转身就要跑开,因为她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和她们认识的;她就从没想过要避开皇家
海军女子勤务队。”
我一直担心她在为迈克忧心,其实她在做侦探,就像阿加莎·克里斯蒂中的一个角色,波莉想。是我低估了她,但她一个人不可能把所有的事都调查清楚。
“问问她,她说要去圣保罗教堂见检索小组的时候,到底去哪儿了。”艾琳看向波莉。“我到国家美术馆的时候,正在下大雨,音乐会一点才开始,所以我觉得应该先
去圣保罗教堂找她,可她不在那儿。”
“对,我不在。我们肯定是互相错过了,圣保罗教堂很大,有很多小教堂和隔间。”
“我看见你进去了,你买了那本导游手册,还把硬币撒得到处都是。还浑身湿透了,”艾琳对迈克说,“像淋了一上午的雨一样。别说你跑到教堂里的回音廊去了,波
莉,那里已经封闭了。而且几天前礼拜那天的布道主题不是‘寻找,你就会有所发现’,而是‘迷途知返’。你肯定是误拿了一份几天前的礼拜传单,你到底去哪儿了?”
她至少能回答这个问题。“我当时在汉普斯特德·西斯公园,那是我在欧洲胜利日那天的传送点。”她看向迈克。“你从布莱切利发来有关旧传送点可能开启的消息时
,我就想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已经打开了我的旧传送点,以便当作紧急出口使用。我不能告诉你,艾琳,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以前来过这里。”
“你说的是真的吗?”艾琳说。
“是的。”拜托,所有的事我都告诉你了。
“你发誓?”艾琳说。
“我发誓。”
“那你为什么不知道圣保罗教堂被炸的事,但记得所有关于V-1导弹和V-2导弹的事?”她转身看向迈克。“她知道V-1导弹发动袭击的确切日期,对吗?她是做过导弹任
务的历史学家,在贝思纳尔格林开了一辆救护车。对吧,波莉?所以在我告诉你我们必须去那里给我办一张新身份证的时候,你那么生气。因为你害怕贝思纳尔格林会有人
认出你,你属于那里的救护站,没错吧?”
“不是,”波莉说道,“是达利奇的救护站。”
牛津 2060年4月
撤不能赢得战争。
——温斯顿·丘吉尔/在敦刻尔克的演讲
亮光闪烁了一下。“不要让科林跟过来。”丹沃斯又重复了一遍,但光线太亮了,巴特利一直没听到丹沃斯说什么。但他还是尽力听着。“不会让他跟过去的,不管他
用什么借口。”
已经太迟了。丹沃斯已经穿越过来了,即使什么也看不见,他也知道这里是圣保罗教堂的传送点。他说话的声音回荡着,然后消失在一个又高又空旷的拱形空间里。他
熟悉这种空旷的感觉,还有那种独特的寒意。在圣保罗教堂里,总能感觉到一种冬日的死寂。丹沃斯凝视着漆黑的夜空,等着眼睛适应。很明显现在不是凌晨四点。如果时
间无误的话,那就是位置滑移,他应该出现在地下室。
但这里肯定不是地下室。消防值班队的总部就在那里,还有灯亮着。他可能是在楼梯间。也不对,刚才的回音不像是从封闭空间发出的。他不愿意冒险,在他早期执行
任务的时候,有一次从楼梯上掉下来,差点摔死。他伸出一只脚向前探了探,然后另一只脚也跟着挪了挪,想探个虚实。
他正站在一块平坦的地面上。这是一处石板地,所以这一定是大教堂的主楼层,也就是说现在的时间早于凌晨四点。可即使是半夜,也应该有些灯光。10号凌晨的空袭
距离这里不到半英里,在头两个晚上的空袭中被炸的几个码头还在着火,周围应该有探照灯。
还应该有喧哗声。可他什么也没听见,没有燃烧弹的咔嗒声,这可是圣保罗教堂的克星。没听到低沉的炸弹爆炸声。头顶也没传来飞机的轰鸣声。除了那特有的寂静,
什么声音也没有。该不会是琳娜在慌忙中弄错了坐标点,现在不是1940年吧?也或许石川博士是对的。
丹沃斯伸出手时,他的手摸到了一个帆布包裹着的柔软重物,是个沙袋。他轻轻地拍了拍。周围还有很多沙袋,他摸索着绕过沙袋沿着墙边走到一个木雕门前。这是教
堂北门。这就说明他现在就在他应该在的地方,这些沙袋证实了他确实在大致的时间范围内。
大门前应该还有两级台阶。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下走,试图把门打开。门是锁着的。锁着的?之前穿越来过这边的约翰·巴塞洛缪说过,大教堂一直没有上锁。但他
似乎错了,他得等到20号才能到,也许圣保罗教堂那时候因为随时需要用消防水管灭火,所以不再锁门。
得尽快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丹沃斯心情烦躁,摸索着走到台阶上。现在他得从正厅一直走到西门。按这个速度,还得花上一个小时。
他也可以坐下来一直等到光线足够亮的时候再看,但这里实在太冷了。他的牙齿在打战。他等得越久,就越有可能遇到消防值班员,就要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他还是会用之前那套说辞,他是在警报结束后进来找地方躲着的,但如果他把波莉带回来的时候被人看见了,那可就麻烦了。更糟糕的是,他们可能会因此决定每晚都检查
大教堂,或是把西边的门锁上。
他得现在就出去,免得被人发现。如果运气足够好,今晚的空袭警报比较少的话,地铁还会运行。他可以在地铁停运之前赶到诺丁山门站。他可以花一个晚上的时间在
那个车站附近搜索,早晨地铁一恢复,他就去肯辛顿和名单上的其他地方,在天黑前找到波莉,在早饭前把她送回牛津。如果石川博士是对的,就不用担心波莉会出什么事
。
丹沃斯贴着墙边小心翼翼地走着,绕过沙袋,一路摸索回去。摸到了墙,又经过好几个沙袋,还有柱子……
他的脚踢到了什么金属东西,那东西掉了下来,发出撞击声,在夜里听起来格外沉重。不管碰到的是什么东西,他都立刻安静了下来,却又不小心把手伸进了一个盛着
冰水的桶里,差点儿把桶打翻。他想知道自己撞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台灭火泵,从金属把手和橡胶管就能分辨出来。他直起身来,双手紧握着灭火泵,焦急地看着漆黑的夜空,听着脚步声,有人尖叫一声:“谁?”
没人来这里,这就说明值班的消防人员还在教堂穹顶上,谢天谢地。如果丹沃斯能走到正厅,那里窗户很高,光线更充足,他就能看到他要去的地方了。
还是没什么光亮。他一路摸索着走过去,已经到了墙的尽头,周围不再是一片安静,他能感知到自己是在一个更宽更高的空间里,但仍然漆黑一片。巴塞洛缪曾说过,
在夜里圣坛上也会点一盏小灯,以便给守夜人引路,但当他朝唱诗班席和圣坛所在的地方看去时,那里却一团漆黑。
等我回到牛津,我一定得告诉巴塞洛缪,他的历史报告里有的内容根本不准确。丹沃斯一边想,一边摸着墙角上那些有棱角和凹槽的柱子。他不敢走到正厅中间,里面
满是木制折叠椅,他随时有可能撞上去,还是一直走北边的通道比较稳妥。
他一只手放在冰冷的石头上,另一只手伸向前面,沿着过道的墙壁摸索着,尝试着记起走廊边的东西。是莱顿勋爵的雕像,他想,接着被它绊了一跤,好在有沙袋挡着
才没跌倒。
我上了年纪,承担不了这种任务了,他想着,又重新站起来,从它旁边摸索过去,从壁龛和方形柱子旁边走过去。又撞上了一个桶,里面装满了沙子——差点把他的脚
趾撞断,但谢天谢地,好在没把桶打翻。
科林说得对,我应该带个手电筒,他摸着另一根柱子,有点后悔。面前显然是一堵砖墙。
圣保罗教堂没砌砖墙,他想。那我这是到什么地方了?他很快就想起来了,这堵墙后应该是惠灵顿纪念碑,因为它太大了,没法移走,所以在它四周砌上了砖块。他很
快沿着砖面挪到下一根柱子前。前面应该只剩万灵堂和圣邓斯坦小教堂了。
他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砰的一声关上了一扇门,有人正沿着正厅快步向他走来。丹沃斯躲到柱子后面,希望不要被发现。“我听到有声音。”一个男人说。
“是燃烧弹的声音吗?”另一个人问道。
不,你听到的是我撞到东西的声音,丹沃斯心想,显然来者是消防值班队的。
消防值班员用袖珍手电筒照了一下,丹沃斯又往柱子后面缩了缩。“我不知道,”第一个人说,“可能是枚延弹。”
延时炸弹,丹沃斯心想。
“天哪,怕什么来什么。”第二个人说。该死的巧合,他们肯定会搜遍整个大教堂。
“听起来像是从正厅里传来的。”第一个人说。丹沃斯打起精神来,正苦恼自己该编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手电筒的光线又闪了一下,脚步声开始转
向南边的走廊。脚步声越来越弱,两名消防值班员离开了。
丹沃斯待在原地,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他只听到了零星的几句对话:“燃烧弹在教堂南边的穹顶上?……得把它熄灭。”
他们一定以为是燃烧弹的声音。他们一直走到正厅的西边。他听到了“……在今晚……”听起来是在说“考文垂”,虽然那不太可能。他记得考文垂在11月14号前没有
遭到过轰炸。
“北边的通道?”其中一个说着,丹沃斯回头看了看耳堂,考虑自己要不要先藏到那里去。
“不……先去画廊看看。”手电筒的光线又一闪而过,丹沃斯听到金属的撞击声和上楼的脚步声。
他们现在在雷恩的螺旋阶梯上,他想,利用脚步声做掩护,用手扶着墙壁,沿着过道快步走着。走过柱子和铁栅栏,接着到了圣邓斯坦小教堂,门厅和门应该就在那边
了。
“找到了吗?”他听到头顶不知什么地方有人在说话。他急忙躲了起来,消防值班员又关上了手电筒。
其中一个喊道:“在这里!”说话的一定是第一个人,因为他得意扬扬地说:“我告诉过你我听到了什么声音,是枚燃烧弹,拿个灭火泵来。”
丹沃斯听到头顶走廊上又传来嘈杂声。
他迅速摸索着走到门口,打开门,溜进门廊,走到了台阶上。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所以教堂里才这么黑,他想着,躲回门廊的屋顶下避雨。外面几乎和里面一样黑。如果他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带柱子的门廊和台阶,他就不可能找到
通往院子的路。
他眯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对面建筑物模糊的黑色轮廓。因为这场雨,所以才见不到探照灯和嗡嗡作响的轰炸机——下雨时,德国空军不得不取消空袭。大雨也解释了
为什么没有火灾,这场雨把附近的火全都浇灭了——除了从教堂走廊屋顶上冒出来的小火情。
丹沃斯抬头看了一眼钟楼,想看看那里是不是还在着火,然后跑下台阶。要去地铁站,他得先去主祷文街,然后再转到纽盖特。
在路上还得打算一下接下来要去哪儿,即使在这样的大雨中根本寸步难行。雨水冰冷地敲打在他身上,不像雨水,更像是雨夹雪。他弯下腰,低下头来抵挡雨雪的攻击
。
至少没有人会傻到要出门,他想,把粗花呢夹克的领子紧紧地贴到脖子上,可是他想错了。有两个人影径直朝他走来。是消防值班员吗?还是从地铁站回家的老百姓?
也可能是空袭预警员,会盘问他在街上做什么,然后把他塞进一处避难所里?
他踩着水花迅速穿过马路,沿着他左边的窄巷子往前走。巷子还不到6英尺宽,他能看到的那点微弱的光线被两边的建筑物完全挡住了。这里和教堂里一样黑。他不得不
重新寻找路线,花了很长时间才貌似找到了主祷文街。
希望这里就是主祷文街,但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它比刚才那条小巷宽不到哪里去,两旁的房屋摇摇欲坠,并不像出版商的办公室和图书仓库。它看起来好像倾斜得更
厉害,虽然可能只是黑暗在作祟。
这条街的尽头是一个院子。他一定是在黑暗中错过了主祷文街。他沿着原路折回小路,又沿着来时的路折回。
可是他可能转错了方向,他现在走的路尽头是一个木头马厩。迷路了,他愤愤地想,就不该在这么黑的时候在城市里瞎转。
在伦敦——或者历史上——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地方了。圣保罗教堂周围的地区就像兔子窝,到处都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小巷和迷宫一样的街道,大多数都是死胡同。他可
以一直在这里绕,像个无头苍蝇,可雨下得更大了。
“我年龄大了,做不了这种工作了。”他嘟囔着,伸长脖子想看一眼圣保罗教堂,但是那些建筑太高了,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他指示方向。他甚至不知道教堂在哪个方向
。
你知道,他想。你知道它的确切位置,就在路德盖特山顶。你需要做的就是往山上走。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脚下的路都无情地向山下延伸,离圣保罗教堂和地铁站
越来越远。如果继续向下走,他会到黑衣修士站,又或者走得更远,就到坎农街站了,虽然两个地铁站都有可以载他到波莉所在地车站的车。他拐进一条又一条小巷。
又拐了两个弯和误入一条死胡同之后,终于来到一条宽阔的街道上。这是老贝利法院那条街吗?如果是的话,那黑衣修士站就在它脚下。天终于亮了,至少可以看清街
道两旁的商店,商店外都支着雨篷。他踩着积水,溅起水花,穿过街道,希望能到雨篷下避会雨。
几乎所有的商店窗户都用木板封了起来。只有角落里的一家还露着玻璃,当他走近时,看到玻璃也被木板封住了。他看到的所谓“玻璃”实际上是钉在木头上的银纸字
母花环反射出的假象。上面写着“圣诞快乐”。
现在不可能是圣诞节,他想。如果是的话,教堂正厅里就会放一棵圣诞树,门廊外也会有圣诞树。约翰·巴塞洛缪曾说过圣诞树曾在爆炸中多次被击倒。
树很可能就在那里。只是当时太黑了,他没看到它们。
但如果是圣诞节,他想,这意味着已经有近四个月的滑移,这是不可能的。滑移最多只会增加两天时间。但他知道这是真的。所以天气才这么冷,外面才这么黑。时间
网在凌晨四时把他送过来,在12月4日凌晨四点的时候确实会是漆黑一片。
“到达后立即确定你的时间定位。”那不是他一直要求学生们做的事吗?他本应该想到不可能是9月10号,因为当时没有火灾,码头那边的火已经扑灭将近一个星期了。
但是他忽略了这些细节,现在他不得不冒雨一路爬回山上。因为波莉不在这里,按计划她的任务已在10月22号结束了。她已经安全回到牛津至少一个半月了,这次营救
尝试是徒劳的。
但现在他找到了一直在寻找的证据,来证明时间滑移已经开始增加。他必须马上回到圣保罗教堂,穿越回牛津,告诉巴特利把所有的历史学家都救回来。他向山上跑去
,想找一辆出租车,但是街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等等,在一条小巷尽头的黑暗处有一辆。他跑进小巷,朝司机大喊。
司机似乎看见了他,发动车子朝他开过来,多亏了科林坚持要他带钱来。丹沃斯掏出钱来,在里面翻来覆去找一张五英镑的钞票,然后又抬起头来。
出租车开走了。司机根本没看见他。“喂!”丹沃斯喊道,他的声音在狭窄的街道上回响,他跑过去,朝车子挥着手。
司机现在才真正看见他,出租车又开始向他驶来。车子一定比他想象的要远,因为他根本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他急忙朝那辆车走去,但还没走到一半,他就看见那不
是一辆出租车。他看错的汽车引擎盖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黑色金属罐的圆形边缘,在一根灯柱上轻轻地来回摆动。一块黑色的布罩在灯柱上——是个降落伞。
这是枚伞投水雷,他想,看着那个金属罐轻轻地前后摇晃,离灯柱只有几英寸远。如果风向稍有改变,或者降落伞断了……
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向巷口跑去,听降落伞上的丝绸撕裂声,听炸弹在灯柱上的摩擦声,等着听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炸弹并没有爆炸。他轻轻叹了口气,突然倒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前的人行道上。他刚开始以为自己绊了一跤,但当他站起来时,身上却沾满了尘土和玻璃。
一定是它炸碎了文具店的窗户,他想着,困惑不已,一定是炸弹爆炸了。
他掸去裤子和外套上的玻璃和灰尘。他在跑的时候划破了手掌,一直在流血,还有血从耳朵后流了下来。他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发现我,他想。我必须回牛津去。我必须把每个人都救出来。他开始沿着小路往下走,希望能出现一堵墙让自己倚在上面靠一下,但所有的建筑物似
乎都被炸毁了,除了最后的那座。他以最快的速度朝它走去。笛声越来越大。救护车随时会到,事故官也随时会到。他必须离开车道,穿过马路,再拐过街角……
他刚过拐角就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
科林说得对,我确实会惹上麻烦,他想。我该让他和我一起来的。他昏迷了几分钟,因为当他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快亮了,雨也停了。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在那里站了一
会儿,看起来很困惑。他刚才……
牛津,丹沃斯想,我必须回牛津去。然后下山走到黑衣修士站,乘地铁去帕丁顿站坐火车。
伦敦 1940年12月
每天都在下雨。
——威廉·莎士比亚,《十二夜》
迈克盯着坐在阿尔伯特纪念碑台阶上的波莉。“你就是我们那天在牛津谈论的那位历史学家?”他生气地说,“我们都不相信的那个被丹沃斯先生派去执行这么危险任
务的人?”
波莉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你的最后期限不是1945年4月2号。那是哪天?V-1导弹的袭击什么时候开始?”迈克问。
“诺曼底登陆后一个星期。”
“1944年?”
“是的,6月13号。”
“天哪。”欧洲胜利日已经够糟糕的了,诺曼底登陆日离现在只有三年半的时间了,如果时间滑移幅度足够大,丹沃斯就会取消这个时间前后所有的传送点……“如果
你有最后期限,丹沃斯为什么不取消你的任务?”迈克问道。
“我不知道。”波莉回答。
“他不取消,可能是由于其他原因才改变了计划,”艾琳想到了一种可能。“因为他会把不太危险的任务放在前面。恐怖统治比攻占巴士底狱更危险,难道不是吗?论
危险程度,珍珠港可比……”
她停下来,慌乱地低下头看着迈克的脚。
“如果我像原本设定的那样去多佛的话,只会更危险。”迈克说,“波莉,艾琳说得对。任务可能由于多种原因被调换了。他们没有取消你的任务,这是一个好消息,
牛津方面认定你没有危险。”
“她在欧洲胜利日那天见到我也许是个好消息。这说明我们会顺利回到牛津,然后我又穿越去了那里。肯定是因为我们被困,丹沃斯先生觉得抱歉。他知道我一直想去
欧洲胜利日,所以想补偿我。”
你想得真美,迈克心生不悦。
他看着波莉,波莉什么也没说。她的表情作保留状,仿佛她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们似的。他想起波莉说的话:“你问我有没有去过布莱切利庄园。”她还会对他们
撒谎吗?她还会认真回答他们的问题吗?
“V-1导弹任务是你在二战中唯一的任务吗?”迈克问道。艾琳听后惊恐地看着迈克,紧接着看向波莉。
“是不是?”迈克追问波莉。“是去珍珠港了,还是一直待到大轰炸结束?”他继续追问,想起波莉也知道所有袭击。
“不是。”波莉说,看起来十分坦诚。但是,迈克以前也以为她说的都是实话。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除了这次任务和导弹任务之外,你没有来这里执行其他任务?”
“没有。”
那就好,迈克想:“V-1导弹的任务已经够糟的了。”丹尼斯·阿瑟顿直到1944年3月才来到这里,离波莉的最后期限已经很近了。
如果阿瑟顿真的穿越过来了,必须要和他接上头,他们三人必须在接下来的三年和大轰炸剩余的时间里拼命活下来,再过几个星期,波莉就不知道轰炸的时间和地点了
。如果增加的滑移已经严重到足以让丹沃斯把相隔多年的传送点换掉,那继波莉之后,没人能……
但是他们确实不知道滑移的增加幅度有这么大。即使是这样,增长也可能只出现在几个传送点而已,菲普斯没来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布莱切利庄园仍是一个分歧点,据
他们所知,在这几个月的大轰炸里也是如此。不要太灰心,敦刻尔克的士兵以为他们战败了,看看结果如何。
“别担心,波莉,”迈克说,“我们会让你安全回去的。我们有三年的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丹尼斯·阿瑟顿还在这里。”
“还有之前咱们说的某历史学家,”艾琳说,“那个直到18号还待在这里的历史学家。”
迈克不想让她们记起这一点。“恐怕不行。”他说。
“为什么?”艾琳问。
“因为某历史学家就是杰拉尔德,”波莉说,“难道不是吗,迈克?”
“是的。”
“你确定?”艾琳问道。
“确定。”他给她们看信上署的日期。“这有一张12月18日去牛津的火车票,发出的信上盖的邮戳显示是16号。”
“我的天哪。”艾琳说。
“圣约翰伍德教堂的传送点还有希望。”迈克说,“另外,波莉,我在来这儿的路上看见你的传送点前面已经被墙围起来了。”
艾琳急切地补充道:“如果你的传送点是因为有人观察所以才打不开的话,这下它可能会打开了。”
“没错。”迈克说完站了起来。“让我们离开这里,去面对德军的暴行吧。”他看着阿尔伯特纪念碑的雕像,提出建议。“我带你们俩去吃午饭,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找
传送点的计划。艾琳,你收到卡罗琳夫人的信了吗?”
“收到了,但不是从庄园寄来的。”
“再给她写一封,然后写信给牧师,看看占用庄园的训练学校那里有什么消息,也许他们搬走了。我要写信给我的酒吧女招待,问问他们有没有拆除海滩上的防御工事
。波莉,你说德国入侵计划已经取消了,是吗?”
“是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英军会拆掉防御工事。”
“你还不了解情况,”艾琳说,“兴许迈克的酒吧女招待写信说,检索小组已经到了那里,我们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