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他,也不清楚是在什么场合认识他的。她必须祈祷这个人不记得她以前的名字——修正一下,是她以后的名字。
费尔柴尔德哪去了?她想着,看了一眼门口。她答应替我解围的。
“你说你要感谢我?”玛丽为了拖延时间,说道。
“我的确要感谢你。”朗一本正经地鞠了个躬。“我来这儿表达我的感谢,以及一个国家衷心的感谢。”
“感谢……什么?”
“感谢你让我有了那个好主意,我还欠你一顿晚饭,今晚请你吃饭时我都会讲给你听的,别说你去不了,因为我已经从急救护士队的一个姑娘那儿打听过了,你今晚不

值班。如果你担心导弹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今晚不会再出任何事。”
“但是……”玛丽说道,抱着希望回头往门口看了看。费尔柴尔德到底在哪儿啊?
“别说但是,伊索尔德。这是天意。我们注定要一直在一起。我不仅记得我们在哪儿碰见的,我还知道你为什么不记得了。”
你真的知道?难道她不知怎么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并且朗已经知道她是一个穿越时空的历史学家?我就该让费尔柴尔德马上进来的,不该让她等五分钟。
“我刚刚才记起来,我忘记打卡了。”玛丽说着,朝门口走去。“我马上回来。”但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等会儿。让我把导弹的事儿说完你再走。我找到了一种阻止它们的方法。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就是将军们要我想办法在接近目标之前将它击落?”
“所以你想出了办法?”
“我告诉过你,击落它们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还是会爆炸,而且也控制不了落点。”
“所以你找到了阻止导弹爆炸的办法了?”玛丽说,心想,他肯定没成功,英国皇家空军是绝对想不出办法来阻止V-1导弹的。
“不,我没有找到。但我想出了一种让导弹掉头的法子,让它们回到海峡那边,或者尽可能地让它们远离目标。”
“这不是那个将军说的套索计划吧,是吗?”
“不是。”他笑了。“不需要绳索或者大炮,我们只需要一架喷火式战斗机和一些经验丰富的飞行员。这就是计划的精妙之处。我需要做的就是追上V-1导弹,直到喷火

式战斗机正好飞到它的下方……”
然后把机翼稍稍地靠近V-1导弹的尾翼,她想,然后稍稍倾斜你的飞机,这样尾翼就会抬起来,扰乱气流,如此就能使炸弹偏离航向。
当玛丽在准备这项任务时,她读到过改变V-1导弹飞行的办法,但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尝试。这种接触有可能让喷火式战斗机坠毁。或者,如果喷火式战斗机接近V-1导

弹过快,战斗机和炸弹会双双爆炸。
这种让玛丽难受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烁,这就是为什么时间网没有阻止她不让朗去碰那些V-1导弹。至于玛丽曾经救过他的命,这都不重要了,因为他早晚会因为

干扰导弹而丧生。
“然后我们来到导弹的尾翼下面,”朗一边说,一边演示,把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的下面。“然后使它稍微倾斜”——他用下方的手轻碰了上面的手,“这样它就转过

来了。”上面的手向上倾斜,然后撤开。“这种导弹有一个巧妙的陀螺机制。大部分时间里我们甚至都用不着接触导弹就能让其转向。”
他又演示了一遍,这次他的双手没有相互触碰到,玛丽注视着他,看着他孩子气地解释着这是怎么做的,她突然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那天下午她在白厅时的感觉

一样,那是一种久违地对他的熟悉感。
“依靠的是气流,”朗说,“V-1导弹会螺旋下降落入海峡,或者,如果我们足够幸运的话,它能返回到发射点,我们就不用多管了。这个星期我们已经这样弄掉了30枚

导弹。”
所以导弹袭击的次数才下降了,她想,这不是由情报局的误报引起的,而是因为史蒂芬和他的飞行员战友们一直在与导弹玩“消消乐”的游戏。
“地面上,无一人伤亡,”他愉快地说道,“但这不是最精彩的部分。我要跟你说的是……”
“凯旋!”有人从走廊那边喊了一声。
终于来了,玛丽想。“在这儿呢!”她回应道。
“凯旋?”斯蒂芬说,“我以为你叫肯特。”
“自从摩托车事故发生以后,他们一直这么叫我。”玛丽解释道,想知道费尔柴尔德为什么还没出现。“凯旋、德哈维兰还有诺顿。”她说,“事实上,是她们能想出

来的所有摩托车的名字。哦,还有阿拉伯的劳伦斯。因为他撞毁了自己的摩托车,你知道的。”
“我很理解。”朗笑嘻嘻地说,“我以前在学校有个绰号,叫斑点。凯旋这个名字适合你。这提醒了我,我刚刚要告诉你我们在哪儿碰见过。”
费尔柴尔德在哪儿?“我必须得去打卡了。少校……”她刚一张嘴,门开了。
但进来的只是帕里什。“哦,不好意思。”当她看见史蒂芬时说道,“我不是要打扰你们,你没有贝拉的钥匙吧,有吗,德哈维兰?”
“没有,”玛丽说,“我会帮你找找的。”
“别,我可不敢奢望把你从这么英俊的年轻男人这儿拽走。”帕里什说,挑逗地冲着史蒂芬微微一笑。“你不会碰巧有个双胞胎兄弟吧,有吗?特别喜欢社交的那种?


“可惜没有。”朗微笑着说。
“真的。我可以帮你看看……”玛丽说。
“不用麻烦了,可能在调度室。”帕里什说,“哈哈。”说完就走了,随手关上了门。
“帕里什中尉舞跳得不错,”玛丽说,“她非常支持战时恋爱。你应该和她去……”
“这行不通,你知道的。”朗说,“你是摆脱不了我的,也否定不了我们的命运。而你之所以不记得我们相遇过,是因为它发生在另一个时代。”
“另……一个……时代?”玛丽突然结巴起来。
“没错。”他说,露出了令人心醉又有些坏坏的笑容。“在遥远的过去。我是巴比伦的一位国王,你是一名基督徒奴隶。”那是威廉·欧内斯特·亨利的一首诗。朗在

引用诗歌,而不是谈论时间旅行,玛丽想。谢天谢地。她松了一口气,笑了。
“我是真心的。”朗说,“我们的灵魂早已在历史长河里相互依偎,这是命中注定的。我告诉过你,我们就是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他凑近玛丽。“我们是佩利亚斯

和梅丽桑德,爱洛伊斯和阿伯拉尔。”他向玛丽依偎过去。“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
“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不是真实的历史人物,在巴比伦也没有什么基督徒奴隶。”玛丽说道,巧妙地躲开了他。“那是公元前,不是公元后。”
“哎,你看,”他欢快地指着她说,“你刚才做了什么,就是那样!那就是……”
“诺顿!”从走廊里传来了声音,“肯特!”
费尔柴尔德来了,玛丽心里苦笑道,可我现在也用不着救援了。她在接下来的穿越任务或其他任何任务中都没有遇到过朗。他只是在调情罢了,而且他也擅长如此,玛

丽很后悔自己曾拜托费尔柴尔德,求她帮自己摆脱朗。
不过这很可能也算是一种逃避。史蒂芬太有魅力了,所以很容易让玛丽忘记他比玛丽整整大了一百岁,他俩甚至比他刚才提及的情侣们更加星象不合。如果朗是来自

2060年,而不是1944年的话……
“肯特!”费尔柴尔德再次喊道,“玛丽!”
“我最好去看看还需要什么,”玛丽说着,朝门口走去,但费尔柴尔德已经把门打开了。
“哦,太好了,你在这啊。有你的电话,是医院打来的。你可以在——哦,我的天哪!”她大声喊道,做出了让人惊讶的反应,她从玛丽旁边飞奔过去,朝史蒂芬扑过

去。“史蒂芬!”她大喊着,搂住了他的脖子。“你在这儿做什么?”
“鸡零狗碎的事!天哪!”朗说道,拥抱着费尔柴尔德,然后稍稍把她推开一点儿,低头看她。“我在这儿做什么?那你在这儿做什么啊?”
“这儿是我们急救护士队,”费尔柴尔德说,“而且我不是什么鸡零狗碎。我是费尔柴尔德中尉。”她伶俐地向他敬了个礼。“我现在开救护车了。”
“救护车?”他说,“你可开不了。你年龄不够啊。”
“我都十九岁了。”
“别说笑了。”
“我真十九岁了。我上个星期刚过完生日,对吧,肯特?”她望着玛丽说道,“肯特,这是史蒂芬·朗,我跟你提过的飞行员。”自从费尔柴尔德六岁那年起,她就一

直爱着这个人,据她所说,这个人也一直爱着她,只是他还没意识到而已。哦,上帝啊。
“我们两家都在萨里郡,房子紧挨着。”费尔柴尔德高兴地说,“从小我们俩就认识。”
“从你还是个婴儿开始,”史蒂芬深情地冲着她微笑,“我最后一次见到你时,你还在扎辫子。”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这儿来做什么。”费尔柴尔德说,“我以为你还驻扎在坦戈梅尔。妈妈说……”
“我以前在那儿,然后又去了亨顿,”朗看向玛丽说,“但我刚被调到了比金山。”
“比金山?太好了!那你离我只有几英里远。”
正好在“炸弹走廊”的核心区域。那里已经成了受打击最频繁的机场,当情报局的错误信息使得导弹无法抵达目标时,那里会更加危险。相比之下,去尝试掉转V-1导弹

的方向显得安全多了。
“多好啊!”费尔柴尔德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妈妈给你写信了?”
“没有。”他说,“事实上,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我是来见肯特中尉的。”
“肯特中尉?我都不知道你们俩认识。”
“上个月,塔尔博特摔伤了她的膝盖之后,我开车载他去伦敦开会。少校让我顶替塔尔博特。但我不知道你认识他。”玛丽想着,请相信我。
“我也没想到你认识我的小妹妹。”朗说。
“我不是你的小妹妹,”费尔柴尔德说,“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都跟你说过了,我十九岁了,已经是成年人了。”
“你永远都是我甜美乖巧的小妹妹。”他抚摸着费尔柴尔德的头发,对玛丽微笑着。“我希望你们能一直照顾好这个小姑娘。”
哦,越来越糟了。“她不需要别人照顾的,”玛丽说,“她可是我们单位最好的司机。”
“哦,不,她可不是。你才是,”朗说,“这是我来这儿想告诉你的事情之一。”
“你还记得我们去白厅的时候吗,我告诉你不要走托特纳姆宫路,而你还是选错了路?其实,你应该庆幸自己选错了路。五分钟后,一枚V-1导弹落在那条路的中央。”
他转头看了看费尔柴尔德。“是她救了我的命。”他冲着玛丽笑了笑。“我告诉过你,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
“命中注定?”费尔柴尔德说,看起来很沮丧。
“绝对……”
“绝对不是这样的。”玛丽在他把局面彻底搞糟之前插了一句嘴。“我弄不明白,怎么拐错了弯就让我成了驾驶专家了。而且,我们之所以碰上,是因为我把摩托车当

成了导弹。”
玛丽又转头对费尔柴尔德说。“你不是说有一个找我的电话吗?我还是去接电话吧。”她朝门口走去。“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史蒂芬·朗飞行员。”
“等等,你还不能走。”史蒂芬说,“你还没答应跟我出去吃晚饭呢。小费尔,你一定要让她相信我不是个无赖啊。”
你就是个无赖,玛丽想,你还是个十足的傻瓜,你看不出来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爱上你了吗?
“告诉她我是一个多好的男人,”他对费尔柴尔德说,“我那么正直,是完全值得信赖的。”
“他确实是这样的,”费尔柴尔德说,看起来像是心口被捅了一刀。“能跟他在一起的女孩都很幸运。”
“你听到了吗?你已经得到了我小妹妹的担保。”
“哦,但是你们俩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玛丽无奈地说,“比如童年回忆什么的。我在这儿会耽误你们聊天的,你俩继续聊。”
“我很忙。”费尔柴尔德说,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我得去给少校拿点医疗用品。”不管怎样,史蒂芬还是很有礼貌地对费尔柴尔德说:“你不能让其他

人替你去吗?”
“不行。等你下次来,我们再一起吃饭。你跟他聊吧,肯特。”
如果我这样做,玛丽想,看着费尔柴尔德逃离这里,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费尔柴尔德可能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玛丽的,但玛丽并不打算让情况更糟糕。“我真的得

去接电话了。”她说,“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我也不能去吃饭了。”
“那就明天吧。”
“我明天也值班,我告诉过你,我不相信战时恋爱。肯定有很多别的女孩渴望和你约会的。”
“我从来都不认识别的女孩。后天吃饭行吗?”
“我去不了。我真的得去接电话了。”玛丽朝门口走去。
“不,等一等。”朗说着,顺势抓住玛丽的手。“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我告诉过你,我并没有救过你的命。托特纳姆宫路是一条很长的路,而且……”
“不,不是因为这个,是关于V-1导弹的。”
“V-1导弹?”
“没错。你还记得在小费尔进来以前,你是怎么想法摆脱我的亲吻的吗?”
“亲吻……”
“当然是。那是巴比伦奢靡的全部意义所在,你不知道吗?”他笑着说,“就在我以为我有戏的时候,你却逃离了我的怀抱,太可惜了。”
“我本以为你会告诉我关于V-1导弹的事情。”
“我是要说的,我正在说啊。你开车载我的那天,你也是像今天这样一直逃避着我对你的爱。是两次。我的进攻路线本来进行得很顺利,可是突然,我发现自己完全偏

离了路线,尽管我们俩之间的距离一直没有近到能抓住你的手。”
“我始终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明白吗?”他说道,紧紧握着玛丽的手。“我就是从那儿获得了让V-1导弹偏离路线的灵感。是你给了我灵感。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肯定在试图把它们打下来的

时候,被炸身亡了。”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派驻阿拉伯半岛的情报人员,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屡立战功,成就传奇,退役后在英国死于一场摩托车交通事故。
伦敦 1940年11月
我们现在的境况可谓是千钧一发。
——英国陆军元帅艾伦·布鲁克将军
当波莉得知恐怖统治时期就在攻占巴士底狱的四年多后时,她试着说服自己,不会有那么大的时间滑移。非分歧点滑移的最高纪录是三个月零八天。现在的情况应该是

:有人出现了六个月的时间滑移,丹沃斯先生对此反应过激,所以就禁止了所有人新建传送点,事实就是这样。而他没能阻止波莉穿越是因为波莉用的是已有的传送点。
但恐惧仍使波莉坐立难安,她得加倍努力去寻找出路。她在报纸上登了一则新广告,然后去查令十字路,看看这么大的车站里会不会有丹沃斯先生在之前的时空旅行中

经过的地方。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现。就连应急楼梯上也挤满了正处于热恋期的情侣。丹沃斯先生的传送点一定是设在了别的什么地方。
那里也没有丹沃斯先生年轻时候的踪影,虽然波莉不确定见到年轻的他能不能认出来。前几次他穿越到过去的时候,年纪比科林大不了多少。她试着想象丹沃斯先生像

科林那个年纪的样子——身材瘦长,热情洋溢,一步迈两级台阶——但她想象不到,也无法想象丹沃斯先生会让她们置身于危险之中,或者不想尽办法来营救他们。
她突然想到,也许不是因为时间滑移越来越严重,丹沃斯先生才没能来救她们,而是年轻时的他已经在这里执行过任务,现在的他必须等到年轻时的自己穿越回牛津后

才能再来这个时代。那会是什么时候?
迈克在星期二和星期三都没再打电话来,也没来信,艾琳觉得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这说明他找到杰拉尔德了,他们正在一起去打探传送点位置的路上。”她说,“你

不必太担心。事情完全一团糟,而你又不知道如何解决的时候,就会有人施予援手。”
也不总是这样,波莉想,想起成千上万的士兵没从敦刻尔克的海滩逃出来,还有那些救援队到达之前就死在瓦砾堆里的遇难者。
“之前有一次我把西奥多带到火车站,”艾琳说,“他抱着我的脖子不肯松手,火车就快开了。正当我绝望的时候,来拯救我的就是教区牧师古德先生。”她想起这件

事就忍不住想笑。“我们会得救的。你会活着见证这一切。我确信明天就会收到迈克的回信,或是来自检索小组的。”
她们收到了迈克寄来的一张纸条,上面字迹潦草:“我已安全抵达,找了个舒适的地方住下了。以后再和你们联系。”信封里还夹着一张剪报,上面写着汤森兄弟百货

公司的男装大减价。
“他为什么这么写?我们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为什么还把剪报放进去?”艾琳问,“他是想说我们给他送去的夹克和马甲种类错了吗?”
“不知道。”波莉说着,把剪报翻过来,但反面只有一个填好的填字游戏。
他打电话来,说他在酒吧找杰拉尔德的时候,以做填字游戏当幌子。会不会是他不小心把它们一股脑都塞进信封了?
“嗨,奥莱利小姐。”拉布鲁姆小姐从客厅走了进来。“又有人给你寄来一封信。”说着把信递给了艾琳。
“也许这封信可以解决我们的疑问。”波莉说,但那是牧师写来的。
艾琳上楼回到房间才把信拆开。波莉待在门厅,还一直盯着剪报看。迈克说过要用密码发送信息,波莉告诉过他,暗示诺曼底登陆的暗号曾出现在《每日先驱报》的填

字游戏里。难道是他在填字游戏的答案里隐藏了一些信息吗?
她抓起一支铅笔,走到浴室,锁上门,在浴缸边上坐下来,想一看究竟。希望暗号不要太复杂,她在心里祈祷着。
它确实不怎么复杂,甚至都算不上是真正的暗号。迈克只是从14行开始把信息简单地印在填字游戏的方块上:运气不好没找到他圣约翰伍德永久传送点可能重启备用。
实验室在圣约翰伍德教堂设过一个永久传送点。显然,迈克觉得他们会把它打开用作紧急出口,但波莉怀疑,如果问题出现在滑移增加上,那它是否还能打开。她不能

坐以待毙,所以下班后她没去特拉法尔加广场见检索小组,而是乘地铁去了圣约翰伍德教堂。波莉不知道那个老旧的传送点在哪里,但她仍希望它就被设在某个显而易见的

地方。
其实不然,她也不知道历史学家们还在伦敦其他什么地方设过传送点。除了她去欧洲胜利日用的传送点,她最后一次使用那个传送点是复活节前的午夜。就冲这一点,

它就已经不存在了,但实验室可能已经重新设置了1940年的时间坐标,所以第二天早上她在《泰晤士报》上刊登了一则广告,让“R.T.”星期天去圣保罗教堂见她。
但出人意料的是,艾琳一直因为这件事和她争论不休。“可是我们已经登了让检索小组去国家美术馆的音乐会找我们的广告了。”她说。
“你去那里,我去圣保罗教堂。”波莉说。
“可我一直想去看看圣保罗大教堂,”艾琳争辩道,“丹沃斯先生经常说起去圣保罗教堂的任务。为什么让我去音乐会,而你就可以去圣保罗教堂?”
因为假装去听音乐会难度很大,波莉心想,而且我也不知道会花多长时间。
“不是这样,”她说,“我在圣保罗教堂认识一个人叫汉弗莱斯的老人,他整天在那里,应该知道有没有陌生人去过。”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音乐会一点钟才开始。”
我应该说我要去威斯敏斯特教堂什么的,波莉心想。“但我不知道检索小组什么时候到。我忘了和你定时间。”她说。“音乐会结束后见面,我们去里昂街角餐厅喝茶

,然后我带你去参观圣保罗教堂。”但星期天早上波莉在艾琳醒来之前就出发了。
波莉乘地铁去了汉普斯特德·西斯公园,然后爬上了山。天在下雨,雾气很轻——周围人不多——但她想着要是再带把伞就好了。早上那会太黑了,她摸不到伞,也不

敢开灯,怕吵醒艾琳,不然她会坚持要跟来。
她匆匆穿过荒野,走进树林,希望能找到那个地方。她上次来这儿是在5月。现在,雨水充足,树叶都变成了黄褐色和棕色。
那里有一棵低垂着树枝的山毛榉,金色的枝叶垂到地面上。雨下得更大了。太好了,她一边想着,一边把面前的树叶掀开。如果有人看见我了,我可以说正在避雨。
她迅速走到树下,把树叶都遮在身后,环顾周围幽暗得像帐篷一样的空间。地上覆满了卷曲的黄叶子和小树枝。一个柠檬水瓶和一张破冰激凌包装纸的一角半埋在树叶

里,但都已风化褪色。
树叶没被人动过,检索小组没来过这儿,波莉猜测。
但设置这个传送点可能只是为了让他们穿越回去。她靠在山毛榉斑驳的白色树干上坐了下来,看了看表,希望传送点能打开。
天很冷。她用裙子把膝盖遮住,双臂抱在胸前。雨没有打穿树叶,但是地面上覆盖着的树叶和树皮冰冷潮湿,打湿了她的外套和裙子。
她坐在那里,心里开始忧虑起来——她的穿越截止日期、迈克,以及那次炸毁圣乔治教堂和那些藏着她的传送点的商店的事件是否与历史有出入。她以为丹沃斯先生的

黑名单上没有教堂,因为她原本打算待在地铁避难所里,而且也不在科林为她做的信息植入体里。
这就说明伞投水雷爆炸的时候,他可能就在波莉的传送点附近。
不,他不会这样做的,她想,抑制住突如其来地想要呕吐的感觉。他没把信息加进植入体,因为他觉得发生袭击的时候,我会待在地铁避难所里,不会有生命危险。
科林跟她讲过伞投水雷的事。他曾讲过弹片和灯火管制时期有多危险,他总是无所不知。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知道科林是不会让她失望的。如果有人能找到让他们离开

这里的办法。
除非未来的牛津被袭击了,他也因此丧命,她心想,又或者是出现了时间滑移,时间网把他送到了布莱切利庄园,或是新加坡。
波莉坐在那里,一直到自己实在站不住了,然后在冰激凌包装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里基特太太家的地址还有电话号码,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印有诺丁山门站的地铁票

,写上“波莉·丘吉尔”,把它压在柠檬水瓶子下面,然后起身前往圣保罗教堂的传送点,即使搜索小组出现在那里的希望十分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