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潜入过去的黑历史呢。”他站在时间网的中心。“我准备好了。”他对琳娜说。
巴特利说:“您至少应该等到我们设置好返回的传送点再出发。如果滑移增加,那您就比……”
“你送我过去以后再设置吧。就是现在,琳娜。”
“好的,先生。”她说着,开始输入信息,丹沃斯看到了闪着光的入口。
“在我回来之前,不要把别人派出去执行任务。如果波莉回来报到,就把她留在这里。”
“是的,先生。”
“我不在的时候,不许科林靠近时间网。”
闪烁的微光不断变强,模糊了琳娜的脸庞。“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他穿越来找我或波莉……”丹沃斯的话还没说完,时间网已经打开了。
布莱切利 1940年11月
我会找到她,也会平安归来!
——莎士比亚《一报还一报》
图灵,天哪,他跟艾伦·图灵撞在了一起,还差点让图灵丧命。“那是图灵?”迈克扶着墙问道,脚下突然一软。
“呀,你受伤了!”埃尔斯佩思说道,“快来,进来坐。看你一瘸一拐的!”
“不,那不是……”迈克刚要说什么,女孩们已经扶着他沿着台阶走了进来。
“就应该明令禁止这种人骑自行车。”梅维斯气呼呼地说道,“让我看看你的脚。”
“你刚才说的是图灵吗?”迈克问道,“艾伦·图灵?”
“对啊,”埃尔斯佩思说道,“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不过我在大学里认识一个叫图灵的家伙,是个学数学的…… ”
“那就是他了,大家都说他是个数学天才。”
“好吧,我才不在乎他是不是天才呢,”梅维斯说,“我打算骂他一顿呢!”
“不要这样!什么都别对他说,我没事儿。”迈克赶紧制止女孩。
“但他差点撞断了你的脚…… ”
“不,不是他撞的。我这脚是被炸伤的。”
她们睁大了眼睛,埃尔斯佩思显然吃了一惊,说道:“你当时在敦刻尔克?”
“对。所以说,他并没有伤到我,我只受了点儿惊吓,没必要跟图灵先生说什么,是我自己没好好看路。”
“不是你的问题,”梅维斯气呼呼地说,“图灵骑车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注意。他总是横冲直撞地从行人中穿过。”
埃尔斯佩思点点头。“总得有人警告他,必须小心看路!他差一点儿就伤着你!”
我也差一点儿伤了他,迈克想着,差点让他丧命。要是图灵没握好自行车把,撞上了路灯而不是路边石,或是直接撞到了墙上……
梅维斯说:“我这就去跟上校说……”
“别这样,什么也不用说。我很好,我又没受伤。谢谢。”迈克边说边接过梅维斯帮他捡起的包。
“哎,别走。”埃尔斯佩思说道,“我们想听你讲讲敦刻尔克的事。”她斜靠在台阶扶手上。“是不是挺激动人心的?一定很危险。”
“论危险程度,那里可远比不上这里。”迈克说道。
埃尔斯佩思笑了起来,但梅维斯可笑不出来。她好奇地看着迈克。“你为什么会在敦刻尔克?你不是美国人吗?”
哦,我的天哪,情况越来越糟了。他忘了隐藏口音,刚刚差点害死图灵而产生的不安还没过去,现在他又揭了自己的老底。“我是美国人。”他只好承认道。
“我早就知道了。”梅维斯自鸣得意地说,埃尔斯佩思补了一句:“哦,这很棒,我们喜欢美国人,但当时你在敦刻尔克干什么?”
你不能暴露自己是个记者。“我有一个朋友,他有艘船。我们当时觉得我们应该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哇,好刺激啊!”埃尔斯佩思说道,“你绝对想不到,我多想认识一个在战争中做过大事的人。”
“那你一定得留下来喝杯茶,把这些事都给我们讲讲。”梅维斯说道,“我去把水烧上。”
“别,别了。”迈克站了起来。“你们现在肯定很忙,我会打扰…… ”
“不,你没有打扰到我们。”埃尔斯佩思说道,“我们今晚不值班。”
“但是天有些晚了,我得找个睡觉的地方。你们知道哪里还有空房间吗?”
“在布莱切利找空房?”埃尔斯佩思说道,就好像有人要她帮忙在月球上找一间公寓似的。
“恐怕几英里内的公寓都住满了。”梅维斯说,“我们都是三人住一间。”
“某人的意思是我们要有一个新室友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告诉她,这儿没空房间了。”一名年轻女子从楼梯上跑下来。她身材丰满,金发碧眼。“
我们像沙丁鱼一样挤在这儿——哦,乖乖。”她说着,走过来跟迈克打招呼。“帅哥你会住在这儿吗?”
“他不会在这儿住的,琼。”梅维斯说道,“即使我们有空房,布莱泽维特太太也只会让女孩在这儿住宿。”她向迈克解释说:“她说这样可以省些麻烦。”
说得没错,迈克一边想着,一边看着琼。
“你去过住宿办公室了吗?”埃尔斯佩思问道。
住宿办公室?“我还没去,”迈克说,“我刚到这儿。”
“好吧,你去的时候,”埃尔斯佩思说,“告诉他们你得就近住下,否则他们会把你安排到格拉斯哥。”
“你一定要坚持先看看住所,”梅维斯补充道,“有些房间状况很糟。”
迈克在心中喑暗盘算着该怎么应付住宿办公室的人,他早应该想到这一点。显然,布莱切利庄园的行政部门会负责分配住宿。他一直在想先租一间房,然后暗示房东太
太他在庄园里工作,但如果在庄园工作的每个人都通过住宿办公室找房子的话……
“他可能会试着在帝国酒店住下。”琼对梅维斯说。
“帝国酒店也满了。”梅维斯说,并且对迈克说,“到处都人满为患。甚至壁橱都满满的。我们的朋友温迪不也窝在她小屋里的储藏室中吗,身边是一堆桃罐头。”
“住宿室星期天关门,”琼说,“我们今晚可以偷偷让他上楼住咱们屋。”
“不行。”其他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那贝尔酒店呢?”埃尔斯佩思问道。
梅维斯摇了摇头。
“好吧,也许他们会让我在大厅里睡觉。”迈克说完走到了门口。
“你真不能再多待一会儿了?”琼问道。
“恐怕我现在就要走了,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你们有没有人认识…… ”他还没问出是否有人认识一个叫杰拉尔德·菲普斯的人,她们就开始给他指贝尔酒店在哪。“
要是所有房间都住满了,弥尔顿酒店所在的两条街上还有…… ”
“到了那儿,走路时小心碰上图灵。”琼插了句嘴。
“还有迪利,”埃尔斯佩思说,“他走路时更不看路,而且他还开着辆车!每次要过十字路口时,他都会突然加速。”
“迪利?”迈克声音有些嘶哑。
“诺克斯上校,”梅维斯说,“我们都为他工作。他坚信某种奇怪的数学理论,就是他开得越快,在十字路口待的时间越短,撞的人就越少。”
我的上帝,先是艾伦·图灵,现在又冒出来迪利的女孩们,他只在布莱切利待了半个小时,就深陷到厄尔特拉行动当中了。“我以后再也不坐他的顺风车了。”埃尔斯
佩思说道,“他有时会忘记自己还在开车,把双手从——你没事吧?你脸色苍白得像鬼似的。”
“图灵把你撞伤了。”梅维斯说,“快过来坐下,我们这就给医院打电话。埃尔斯佩思,把水壶……”
“别!”迈克说道,“不用了,我没事儿,真的很好。”还没等其他人反对,他就要起身离开。要是迪利·诺克斯现在出现的话,不知会对历史有什么影响。
“但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梅维斯跟在他后面喊道。
这至少得感谢上帝,迈克这么想着,假装自己没听见她的话。感谢上帝,他刚才没有问起菲普斯。他急匆匆地朝贝尔酒店走去。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他的房间会有
一台恩尼格玛密码机?
如果你能找到一间房的话,他这么想着。在迈克看来,就算政府征用了大部分客房,酒店肯定还是会为路过此地的旅客留一两间空房。
迈克的打算又落空了。当他询问的时候,酒店的前台接待让他失望了。
“你知道哪里有空房吗?”迈克问道。
“在布莱切利?”前台接待说完,便朝一个年轻人走去,“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韦尔士曼先生?”
戈登·韦尔士曼?那个领导着团队破译了德军恩尼格玛密码的人?天哪,迈克一边想着,一边急匆匆地离开了。要是以现在的速度,他一早上就能把所有重要的人物都
见齐。他朝弥尔顿酒店方向走去,思考着他是否要立刻回到车站,赶上第一班车,随便去哪儿都行。
不,我要是运气真这么“好”的话,艾伦·罗斯也会在车上,孟席斯会在行李架上呼呼大睡。但看起来迈克也很难留在这儿,弥尔顿酒店和帝国酒店都没有房间了,他
也不敢再回韦尔士曼住的贝尔酒店。
“你可以去艾尔比恩街上的那些房间打听一下试试,”帝国酒店的前台说,“但恐怕你找不到什么空房间。”
事实证明前台说得对。每座房子的前窗都挂着无房间或客满的标牌。难怪德国人从未发现厄尔特拉的基地,因为他们的间谍可能都找不到住的地方,迈克这么想着,从
街上穿过,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沿着路的另一边往下走,透过黑漆漆的夜,他看到了这些标牌:无房可租、客满、有房可租。
有房可租。他愣了一阵才意识到这里有房间,然后他走上台阶,砰砰敲着门。一位身材丰满、面色红润的老太太微笑着打开了门。“你好?”
“我看到您这里有间空房,现在还往外租吗?”
她一下收住了笑容,双臂交叠放在肚子上。“是住宿办公室让你来的?”
如果迈克回答是,他可能得拿出些官方表格,如果他回答否,老太太可能会告诉他所有的房间都已经满员了。“我看到了您的告示。”迈克指着牌子说。这下老太太又
笑了,示意迈克进来。
“我是乔瑟姆太太,”她说道,“我看你也不像他们那路人。”
波莉和艾琳要是知道了肯定心情不好,她们费了那么大劲儿给我挑衣服扮成在这工作的人,他这么想着,思索着自己的打扮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我不会把房子租给在庄园里的那帮人,他们都靠不住。那些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东西随地乱丢,跟在后面给他们收拾吧,他们又大声嚷嚷着什么都不要碰,好像
那些都是无价之宝,并不只是一堆写着数字的纸。十先令四便士。”
迈克还以为她说的是材料上的数据,后来才意识到她指的是房租。“按周付费。不过要提前付。”她说完带着迈克上了楼。“交的钱只包房租,不包伙食——限量供应
,你也懂的。如果你打算退房,要提前两个星期告诉我。”她说着,领着迈克上了二楼。“这样房间才不会一直空着没人住。”
还好,她并没听说过温迪睡在储藏室的事,迈克这么想着,跟着老太太走进一间大厅。房间也就一个衣柜那么大,但它是在布莱切利的一间房。“我就住这间了。”迈
克如释重负地说。
“我一句话也没多说就让那些人滚出去了,”乔瑟姆太太愤怒地说道,“或者,那些说还会再回来的,我直接叫他们别再来了。每次我给他们留了房间而人又没来时,
住宿办公室的人就会说‘这肯定是个误会’。误会?我直接质问他们:‘这封信怎么解释?四个星期的租金什么时候才能给我?’”
迈克把这一星期的租金递给了房东太太,让她别再絮絮叨叨下去,还问她这里有没有电话。“这儿没有,但在两条街外的那个酒吧里有一台。”她说,“办公室的又坚
称自己没寄过那封信,得了吧,就是他寄的。‘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你们的人以后就别想在我这儿住了。’我告诉他。‘你就不履行爱国义务了?’办公室的人问我。‘
来住的人的爱国义务呢?’我说,‘他们应该在军队里啊,而这帮人却像那些还念书的大学生似的,在这里懒散地讨论乘法表?”她疑惑地打量着迈克。“你怎么不去参军
打仗呢?”
迈克现在显然不能说自己在这边跟“那群人”一起工作,因为这是方圆几英里唯一的房间,而且在这儿,他不用担心在去卫生间的路上会碰上某位有名的密码分析师。
“我在敦刻尔克受伤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脚。“轰炸机干的。”
“哦,上帝啊!”乔瑟姆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光想想就知道一位英雄住在我的屋檐下了。”她赶忙给迈克端上来一杯茶和一个煮鸡蛋。要不是
因为遇上图灵、迪利的女孩们还有韦尔士曼一直惊魂未定,迈克一定会因自己被当成战争英雄而感到羞愧。
你又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他这样告诉自己。图灵并没有受伤,他对迪利的女孩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和她们交谈而已。撕下你的伪装吧,他这么想着。但看起来今天遇到
的人们并没有觉得他这个在布莱切利的美国人有什么奇怪之处。如果迪利的女孩们和图灵如此轻易地发现了他的身份,那对杰拉尔德·菲普斯来说就更易如反掌了。你现在
有房间住,乔瑟姆太太还会做你的晚餐,你不用出去,所以你不能在今晚惹上任何麻烦。但明天必须出去找菲普斯,这意味着迈克可能会在一些地方遇到警卫盘问。
或许也碰不上。或者,他可以装成正在找房子的。现在房子这么紧缺,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当他们拒绝了他的入住请求后,他可以故作随意地说:“哦,顺便问一下,
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杰拉尔德·菲普斯的寄宿生,你们见过吗?一个戴眼镜的家伙,头发是浅棕色的。”而且也不用去布莱切利庄园附近的任何地方转悠。
迈克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唯一不在计划内的就是他没找到菲普斯。如果菲普斯也在找房间,那肯定也找不到了。显然,布莱切利的最后一间房被迈克住了。他
挨家挨户地敲了四天门,详细询问了每一家酒店和旅馆,终于确信菲普斯并没住在这个镇上。
这也就意味着他投宿在了周边的某个村庄里,但迪利的女孩们说,庄园里的人已散布在整个地区。要是还用现在的法子,他永远都找不到菲普斯。时刻盯着点布莱切利
庄园可能是个好办法。
如果他能找到去那儿的路的话。考虑到乔瑟姆太太对在庄园工作的投宿者的敌意,迈克认为她不会给迈克指去庄园的路,而迈克又不敢问路人。要是运气还是那么“好
”的话,这名路人可能正好就是安格斯·威尔逊,甚至温斯顿·丘吉尔。
但庄园也不是那么难找。他要做的就是跟着镇上的海军军官们、教授们和那些漂亮女孩走,这条街上到处都是骑自行车的人,这些人跟图灵差不多,他们都不怎么看路
。
波莉一直是对的。迈克都不需要出了镇子去布莱切利庄园就可以知道谁在那儿工作。顺着通向有警卫把守的大门的那条覆盖着煤渣的车道,他就把在庄园工作的人看得
一清二楚。在这条路的旁边,有长长的一排灰绿色建筑,和一座红砖建造的带山墙的维多利亚式公馆。他一瘸一拐地走上了几英尺外的车道,而后停下来半跪着,假装系鞋
带,尽管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漂亮女孩们喋喋不休地聊着天,而教授们仿佛跟姑娘们在不同的星球。警卫也没有注意迈克,只是核对着名单,漫不经心地瞄着人们递过来的
身份证。迈克觉得自己拿着新闻通行证没准儿也能混进去。
他假装系完了鞋带,站了起来。几个男人站在边上吸烟,显然是在等什么人。我也得买点烟,他想着。不,得买个烟斗。这样,他就可以慢慢地填上烟,再试图点上,
再翻翻口袋找火柴。此时此刻,他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紧盯着走出来的人。虽然那里有几个头发浅棕色的、戴着眼镜、穿着粗花衣的男人,但他没看见菲普斯,他又往大
门里面看了两眼。
要是不用偷偷溜进去找就好了,迈克想着,就算到时候不得不这么做,至少希望不会很困难。庄园有一道围栏,但没有铁丝网围着,大门口的障碍杆甚至都没有降下来
。它看起来都不像一处军事设施,更别提是战争中严防死守的秘密基地了。它看起来像期中考试期间的牛津大学,那些胸前抱着文件,游走于建筑楼间的年轻女人就像是学
生;那些在草坪上比赛的男人则是板球队的。
他可以想象,那些纪律严明、有条不紊的德国人是怎么看待这个地方以及这些人的。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从未料到英国人会破解恩尼格玛密码。他们绝对想不到,这
些傻笑的年轻女人和调皮捣蛋做着白日梦的人会变成一种威胁。对于迪利的女孩们和结结巴巴的图灵,纳粹党只会投以鄙视的目光。
而这正是纳粹党被打败的原因。他们本不应该低估这些人。所以迈克最好也不要低估他们。尽管他知道,那个在门口吸着烟的邋遢教授,或者那个正补着妆的金发美女
可能都在为英国情报部门工作,他们很快就会去敲乔瑟姆太太家的门打听她的新房客的情况。这种情况下,迈克最好在引起人们注意之前就离开这儿。
迈克一直等到一辆员工车开到门口,警卫靠在窗户上跟司机聊着什么,他才装作漫不经心地加入返回小镇的人流中。一到了那里,他就买了一个烟斗、一些烟草和一份
报纸,走进了弥尔顿酒店的大堂,他环顾四周,确保威尔逊或孟席斯都不在,然后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等着四点钟的换班,同时继续寻找着杰拉尔德。
他没有看到杰拉尔德,于是就跟着两个看起来像密码分析师的男人走进一家酒吧,点了一品脱啤酒,然后磨蹭了一晚上,同时观察着每个走进来的人。
在接下来的几个晚上,他在不同的酒吧做了同样的事。第一天晚上,他假装在读一份报纸,但翻来覆去地一直看这一份让他有些尴尬,所以第二天晚上,他把报纸折到
填字游戏的那一面,假装正在填字,就像他曾在奥平顿医院的阳光房里做的那样。这样,他就可以紧盯着酒吧的每个角落——就像试图找出答案一样——同时他还扫视了这
个房间,尽管他不确定有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些男人要么头聚在一起,匆匆地记着什么,要么把头埋在书本里——他们通常会读哈斯的《原子理论
》、德布罗意的《物质和光》,还有一个人在读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他得告诉艾琳。
他没有再碰到图灵,也没碰上韦尔士曼。但他确实看到了迪利·诺克斯在开车,女孩们一点儿也没有夸大他糟糕的驾车技术。在他前头的两名海军军官不得不跳出来拦
下他的车。迈克瞥见女孩们两次,但两次他都在她们看见他之前就设法躲开了。
除了没找到菲普斯,他的另一个麻烦就是试图与艾琳和波莉保持联系。星期三晚上,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把地址告诉她们,所以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一直在找一个
能说话又不会被偷听的地方打电话。最后他还是回到了火车站——他看到迪利的女孩们下了班,确保自己不会碰上她们——他从那儿打了电话,但没有人接,整个周末车站
里都挤满了人。
直到星期一,他才联系上波莉。他告诉了波莉自己的住址,还有他为寻找杰拉尔德而正在做的事。“好。”波莉说道,还问了迈克传送点的最初顺序。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回答后好奇地问。
“我只是想回忆起其他可能在这儿的历史学家,”波莉说,“我好像想起了某人,我想确定是不是你。”
“没其他人在这里。”迈克说道,问她检索小组有没有回复她们发出的广告,可惜没有任何回复。他没有告诉波莉有关迪利的女孩们、韦尔士曼还有来的第一晚和图灵
撞在一起的事。因为这些事都没造成什么后果,那场事故甚至也没有让图灵有所收敛。星期六晚上,他偶然听到一个人抱怨说前一天晚上差点被图灵撞到。
在这里似乎没有人担心自己说的话被偷听,听他们说话,看着他们随便进进出出,迈克想知道政府想了什么办法保守住了厄尔特拉的秘密。每天都会有新面孔出现,人
们在早已人满为患的小镇上挤来挤去。车站也是这样。他放弃了再给波莉和艾琳打电话的想法,转而给她们寄了一封包含暗语的信,他把想传达的信息隐藏在几份从报上撕
下来的填字游戏里,指引她们去检查圣约翰伍德的旧传送点,希望波莉能够看出信中的意思。
寻找杰拉尔德的计划还在继续,迈克在各个庄园的门口、各个公寓、各个旅馆都巡视了几圈,然后回到酒吧找地方坐下,然而酒吧里太挤了,他根本找不到一张空桌。
星期一晚上,迈克不得不挤到柜台点了一品脱的啤酒,然后斜靠在吧台上等了一个多小时,希望能等到一个空座,再假装玩他的填字游戏,来偷听并仔细观察周围的人中是
否有杰拉尔德的身影。
几个男人站在远处的角落里,他们有说有笑的,但他们的个子都太高了,肯定不是菲普斯。这群男人旁边的桌子边坐了一个秃头的男人,在信封的背面计算着什么,在
他旁边,背对迈克坐着一个浅棕色头发的家伙。他正跟一个褐发美女说着话,从美女恼怒的表情可以看出,那个男人很可能正在给她讲一个完全不好笑的笑话。
迈克移了下自己的椅子,努力想看清男人的脸。运气不好,那个男人一直没回头。迈克低头看了眼填字游戏,然后再次抬头,拿着笔一下下敲着鼻子,等着那个家伙转
过身来。
角落里的那些男人正要离开,在迈克和那个浅棕色头发的家伙之间的桌子边停了下来,跟那桌的女孩说着什么。
快闪开,别挡着我,迈克想着,斜着身子张望,这样才能看见被他们挡在身后的男人。
“我的天哪!”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身后冒出来,“我在这儿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
迈克抬起头来,大吃一惊。他完全忘记了杰拉尔德可能会认出他来。但站在桌子旁的并不是杰拉尔德,而是在奥平顿医院阳光房里与他合谋瞒着护士锻炼的军官休·唐
森。
达利奇 1944年夏
《他日再相逢》
——第二次世界大战歌曲
“朗先生,你什么意思,你想起来在哪儿见过我了?”玛丽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看到站在救护站公共休息室里的朗着实吓了她一跳。“我想咱们都知道
,这种搭讪是没什么用的。”
“那可不是搭讪的话,伊索尔德,”朗又露出招牌式坏笑。“我的确记得咱们在哪儿见过。”
哦,不。这是说,玛丽曾见过他——或者说,将会在什么时候碰见他——也许就在她下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现在,她得假装自己也记得他,但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