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在观察什么吗?”
“不知道,怎么了?”
“我想知道谁会去欧洲胜利日。”
“哦,我想他提到了一些关于珍珠港的事情。”
“什么时候?”
“1941年12月7日。如果不是欧洲胜利日,你要去哪里,用得着学习开车?”
“回沃里克郡的庄园,我的任务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我要是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好了,丹沃斯先生只允许我去大轰炸几个星期,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必须学会驾驶。女佣又不开车,不是吗?”
“是不开,但卡罗琳夫人坚持要员工学习。如果发生事故,我们可以开救护车。”
“但是拜克伯里没有轰炸吧?”
“没有,但卡罗琳夫人决心要出点力——或者说,让她的仆人替她出点力,她还让我们学急救和放燃烧弹,下个星期她还让我们大家学习操作高射炮。”
“我应该在拜克伯里做前期研究的,听起来你对大轰炸准备得要比我好。”
“不,你不该来,”艾琳说,“来了你还得和可怕的霍多宾姐弟打交道。”
“可怕的霍多宾,是什么?某种武器?”
“完全正确,一种致命的秘密武器。他们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孩子。”她跟波莉说起干草堆的火灾,怎么把西奥多送上火车,以及阿尔夫和宾妮在拉德曼先生的黑色安
格斯牛身上画的白色条纹。“这样我们在灯火管制的时候才看得见牛牛们啊。”姐弟俩如是说。
“真遗憾,他们疏散的地方是拜克伯里,不是柏林,”艾琳说,“跟阿尔夫和宾妮待上两个星期,希特勒都会求着投降的。”她们到了爱德华国王街。“我很想留下来
聊天,但我必须去运输部。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关门吧,波莉?”
“不知道,你打算学开什么汽车?戴姆勒?”
“不,是宾利,就是卡罗琳夫人——或者说她的司机——开的车,怎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变速箱的事——你要使劲儿拉变速杆才能倒车——不过你又不会真的开救护车,没关系啦。运输部有宾利老爷车?”
“我不知道,我还没去,我今天早上才回来。”
“你带了驾驶授权表吗?”
“驾驶授权?”艾琳一脸茫然。
“是啊,去奥里尔学院前你必须先去道具部拿。”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一直走到王后学院?”
“不,我的意思是,你得先去贝列尔学院拿到丹沃斯先生的批准,然后再去道具部。”
“但这可要花掉整个下午,”艾琳抗议道,“我只有两天时间,我怎么都来不及学会开车了。”
“我不明白,我以为牧师会教你开车。”
“他会教,但我从来没有坐过20世纪40年代的汽车,我必须学会开门、点火和……”
“哦,这些我一两个小时就可以轻松教会你了,和我一起去贝列尔学院吧,你先拿到你的批准,然后我和你一起去,跟你讲清楚里面的门道,之后我会劝丹沃斯先生让
你去欧洲胜利日。”
“没用的,”艾琳低声说,“我已经试过了,你知道他打定主意的时候……”
“没错,”波莉几乎自言自语地说,“但他有时候也必须改变主意。”
“波莉!”她们俩都回头看去。
十七岁的科林·坦普勒拿着一摞打印纸朝她们跑过来。“我到处找你,波莉。”他气喘吁吁地说,“你好,梅洛普,”然后又转向波莉,“我做完了被轰炸的地铁站列
表。”
“科林最近在帮我准备大轰炸。”波莉向艾琳解释道。
科林点点头。“这里,”他递给波莉几张打印纸,“这份是车站的名单,其中一些不止被轰炸过一次。”
波莉点了点头,一页页翻过去。
“滑铁卢站……”她喃喃念道,“……大理石拱门站……圣保罗教堂站……”
她不会是打算站在这里看完整个名单吧,艾琳想。她看了看手表,已经三点半了。就算她们过去马上就能见到丹沃斯先生,至少也要在贝列尔学院待上一个小时,如果
运输部五点钟关门……
“利物浦街站,”波莉念着,“坎农街站……黑衣修士站。天哪,伦敦的每一个地铁站!”
“不,只有一半,”科林说,“而且大多数只有轻微的损坏。”他递给波莉另外几页纸。“我还列出了日期,方便你知道什么时候不要待在里面。我知道,丹沃斯先生
不想让你去会被轰炸的地方,但那些地方也只是某天危险而已,如果你不去维多利亚站或者银行站,哪能有什么进展呢?”
“深得我心啊,”波莉说,对他咧嘴一笑,“不要告诉丹沃斯先生我说过这话。”
科林一脸恐慌。“你知道我不会的,波莉。”
哼哼,那可说不好,艾琳想。
“这里是空袭和警报解除的时间清单吗?”波莉边翻边问。
“还没有完成,”科林说,“但是这里有被破坏的伦敦地标名单。”他把剩下的几页递给波莉。“你知道他们轰炸了杜莎夫人蜡像馆吗?你知道吗,丘吉尔的蜡像倒了
,惠灵顿的耳朵也掉了,但希特勒和墨索里尼毫发无损,我说这也太不公平了。”
“对,不过,他们后来也没逃过,”波莉翻看了几页说,“谢谢你,科林,你都不知道你对我帮助有多大。”
男孩的脸红了。“我会在一两个小时内再给你一份警报时间清单,你待会在哪里?”
“贝列尔学院。”
科林急匆匆地跑了。
“再次感谢你,科林!你太棒了!”波莉在他身后喊道。“对不起,”波莉回头对艾琳道歉,两人又开始往前走,“他是个很不错的助手,这些资料可要花掉我几个星
期的时间。”
“是啊,爱情的力量可真神奇啊。”
“爱情?”波莉摇摇头,“他爱的不是我,而是时空旅行。他一直追着丹沃斯先生,求他取消年龄限制,好让他现在就能接受任务。”
“丹沃斯先生怎么说?”
“你想得到。”
“爱上时空旅行或许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要帮你做前期准备,”艾琳说,“但解释不了你一看他他就脸红,还有他喊你名字的方式。面对现实吧,他为你神魂颠倒。”
“但他还是个孩子!”
“在1940年就不是。1940年,十七岁已经可以谎报年龄参军,然后被德国人杀害了。而且年龄有什么关系呢?我刚过去,庄园的一个疏散儿童就向我求婚了,他才三岁
。”
“哦,天,你真的认为……?”波莉回头看了看,“或许我最好不要再请他帮我做研究了。”
“不要,那太残酷了,他只是想要讨好你,让你对他有点印象,我觉得你应该随他去,反正你在这儿也只有——多久来着?”
“两个星期,如果实验室给我找到传送点的话,我本来指望回来前他们就找到一个的,但还是没有。”
“但是他们最终会找到的,然后你会去大轰炸——是实时还是闪光?”
“实时。”
“你会去多久?”
“六个星期。”
“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来说,那就是永恒了。等你回来的时候,他早已爱上同龄人,把你抛在脑后了。”
“不知道,上次我也差不多离开了这么久……”波莉若有所思地说,“不能说因为年轻,他们的爱情就不认真,在我上一次的任务中……”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欢
快地说,“我觉得更有可能是他想用自己的研究能力给我留下好印象,让我帮他说服丹沃斯先生,让他去参加十字军东征。”
“十字军东征?那不是比大轰炸更危险吗?”
“危险得多,要是大轰炸中知道炸弹何时何地会落下来,我就知道,并不危险——不好意思,我一直唠叨个不停,我想听听你的任务。”
“没什么可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洗衣服,应付孩子和愤怒的农夫。我以前还指望能遇到演员迈克尔·凯恩——他六岁时被疏散,但没有遇到,而且——我突然想到,
你可能遇到阿加莎·克里斯蒂,大轰炸期间她在伦敦。”
“阿加莎·克里斯蒂?”
“那位20世纪的悬疑小说家,她写了很多关于谋杀案的精彩之作,里面有参谋长、牧师和退休的上校。战争期间她在医院工作,而你又要做救护车司机。她……”
“我不会做救护车司机的,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要做的事危险得多——牛津街上百货公司的女店员。”
“这比开救护车更危险?”
“当然了,牛津街被炸过五次,而且大半的百货店至少部分损毁。”
“你不会去那些百货店吧?”
“不,当然不,丹沃斯先生连彼得罗宾逊店都不允许我去,那里可是在大轰炸尾声时才被炸的。我能理解他为什么不让我……”
艾琳一边心不在焉地点着头,一边听着教堂的报时钟声,四点钟,她们站在那儿跟科林说话的时间比她预想得更久。或许不该和波莉一起去的,她应该去奥里尔学院看
看运输部关门的时间。
“约翰刘易斯店和……”波莉还在说。
或者她可以请波莉让丹沃斯先生打电话给道具部,在电话里批准她上课。
“帕吉特店或塞尔弗里奇店……”
我可以先去道具部,艾琳想,拿了授权表再去奥里尔学院,让波莉在那里跟自己碰头。
“但是我不敢操之过急,”波莉说,“不然丹沃斯先生可能会把任务全部取消。他一开始就认为这个任务太危险了,等他发现……”她一下子打住了,眉头紧锁。
“发现什么?”艾琳问。
波莉停下脚步。“有多少地铁站被击中。”她最后说,艾琳感觉这并非波莉刚才打算说的话,“我原本打算晚上在地铁站睡的。”
“地铁站?”
“是啊,大轰炸开始的时候避难所不够,有的也并不是特别安全,所以人们就开始在地铁站里睡觉。我晚上要在那里露宿,观察避难者。”她说。艾琳心里的担心都写
在了脸上,此时波莉又补充道:“其实非常安全。”
“只要你不待在被击中的那个地铁站。”艾琳干巴巴地说。
她们到了贝列尔学院的大门。“波莉,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艾琳跟波莉说了自己的计划,然后走到门房的小屋。“普尔迪先生,你知道运输部什么时候关门吗?”
“我这儿有份时间表,”门房说,在文件中翻来翻去,“六点钟。”
哦,太好了,还有时间。“丹沃斯先生在他的办公室吗?”
“我想他在吧。”普尔迪先生说,“我刚来上班,但麦克菲先生说,戴维斯先生一个小时前来找他,现在还没走,所以我想他肯定找到丹沃斯先生了。”
“迈克尔·戴维斯?”
普尔迪先生点点头。“丘吉尔小姐,你有科林·坦普勒的口信,他说让转告你他正在找你。”
“他已经找到了我,”波莉说,“但还是谢谢您,普尔迪先生。艾琳,我会转告丹沃斯先生给道具部打电话的。”
艾琳摇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我以为你要去道具部。”
“要去,但我想先问问迈克尔是不是正在做欧洲胜利日,如果是,他能不能跟我交换任务。”
“我可以帮你问。”
“不,我想和他谈谈,就算不是他做欧洲胜利日,他也可能知道是谁。”她穿过中庭,波莉跟着她。
迈克尔坐在胡子雕像的台阶上,脚轻点着地。“你在等丹沃斯先生吗?”波莉问。
“是的,”迈克尔不耐烦地说,“我已经等了一小时四十五分钟了,难以置信,他先把我的任务调得乱七八糟,现在又……”
“你的任务是什么?”艾琳问。
“本来是珍珠港,所以我听起来像一个该死的美国人!”
“怪不得我感到你听起来很古怪呢。”艾琳说。
“是的,好吧,在多佛我这口音确实听着会古怪得很。我正在做敦刻尔克大撤退的任务,只有不到三天的准备时间。所以我才来这里,看看他能不能换回来……”
“等等,他们把孩子从敦刻尔克疏散出来?”
“不是,是士兵,事实上,是整个英国远征军,三十万人,短短九天内。你没有上大一的历史课吗?”
“上了啊,”艾琳争辩说,“但直到去年,我都还打算做20世纪30年代,而不是二战,”她有点犹豫了,“敦刻尔克大撤退就是在二战啊,不是吗?”
迈克尔笑了。“是的,1940年5月26日至6月4日。”
“哦,所以我对这事不太清楚,我的……”
“但敦刻尔克是这场战争的主要转折点之一,”波莉打断道,“难道不是分歧点吗?”
“是。”
“那你怎么能……?”
“不是,我要在多佛观察救援的组织工作,还有带士兵们回来的船只。”
“你说你本来应该去珍珠港,”波莉说,“那为什么丹沃斯先生取消了任务?”
“他没有取消,”迈克尔说,“只是改变了顺序,我同时在做几个不同的历史事件。”
“其中有欧洲胜利日?”艾琳问。
“没有,我在观察英雄,所以全是危急时刻——珍珠港、世界贸易中心……”
“有没有和欧洲胜利日临近的?”艾琳问,“我是说,时间上?”
“没有,突出部战役是最接近的,在1944年12月。”
“你会在那儿待多久?”艾琳问。
“两个星期。”
这么说他不是那个人。“你知道哪些历史学家在做1945年的任务吗?”
“1945……”他思考着,“有人说过在做V-1和V-2导弹袭击的任务,但我想那些是在1944年。”
“丹沃斯先生的秘书说你还有多久能见到他?”波莉打断了他们,“他需要批准梅洛普的驾驶课程——我是说艾琳——道具部只开放到五点。”
“没说,”迈克尔说,“丹沃斯先生的新秘书只问我愿不愿意等,我以为他的意思是等几分钟,而不是该死的整个下午,不过也不会太久了,丹沃斯先生刚刚才把一位
历史学家说了一顿。”
“你为什么不先去奥里尔预订宾利车呢,梅洛普——我是说,艾琳?”波莉对艾琳说,“我们可以告诉丹沃斯先生他需要打给道具部授权你的课程,然后道具部可以给
运输组打电话,这样省很多时间。”
“好的,”艾琳说,又转向迈克尔,“你不知道其他观察1945年的人吗?”
“不知道,泰德·菲克利本来要观察巴顿将军进入德国的,但是丹沃斯先生后来取消了。”
“为什么?”波莉问。
“我不知道,”迈克尔说,“泰德说,实验室没说理由。我只知道在此前两个星期里,丹沃斯先生调整了四次传送,还取消了两次。”
艾琳点了点头。“我刚刚还在实验室,琳娜说他调整了十几处时间,杰拉尔德也在那里,丹沃斯先生刚刚推迟了他的传送。”
“他是去哪里?”波莉问艾琳。
“我不记得了,也和二战有关,但不是欧洲胜利日。”
“他在调整所有二战的传送?”波莉问迈克尔,声音里透着担心。
“没有,贾马尔·丹弗斯要去特洛伊,而我的室友查尔斯计划去日本入侵新加坡,丹沃斯并没有改变他的任务。”
“他也没有改变我们的,波莉。波莉在调查伦敦大轰炸。”艾琳向迈克尔解释道,“她要成为一家大商店的女店员——你说的哪儿来着?”
“牛津街。”波莉说。
“大轰炸?”迈克尔说,听起来很吃惊,“这不是分歧点吗?”
“只有某些部分而已。”波莉说。
“但绝对是十级了。你是怎么说服丹沃斯先生同意的?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说服他让我去珍珠港,特别是在保罗·基尔多出了那些事以后。”
“他出什么事了?”波莉急忙问。
“他在安铁顿被炮弹弹片击中了。”迈克尔说,“没什么,只是皮肉伤,但你知道丹沃斯对我们总是有点保护过度。”
“也许这就是他取消传送的原因,”艾琳说,“他认为这些任务太危险了。取消的都是有关战争的。”
“我得走了,”波莉突然说,“我刚想起来,今天下午我应该有一件衣服要试穿,我必须去服装部。”
“我以为你要教我怎么打开宾利的车门,和……”
“很抱歉,不行,也许明天可以。”
“我还以为你有事要向丹沃斯先生汇报,”艾琳说,“要不要我转告他?”
“不,不用。我试完服装再过来,我真的得走了。迈克尔,敦刻尔克一行祝你好运——我是说,多佛。”波莉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出什么事啦?”迈克尔问道,目送她离开。
“我不知道,整个下午她都紧张兮兮的。”
“她要去伦敦大轰炸。”
“我知道,但她完成过不少危险任务了啊,她可能是担心丹沃斯先生把她的传送取消了吧。至少我不用担心他因为太危险而取消我的传送,除非阿尔夫和宾妮放火烧庄
园什么的。”
“阿尔夫和宾妮?”
“我负责的两个疏散儿童,我正在观察从伦敦疏散出来的孩子们。”
“什么时候?”
“1939年9月到战争结束,大一的历史讲座你难道真的一次都没听过吗?”
迈克尔笑了。“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在那里?”
“一直到5月2号,所以我不太了解敦刻尔克。”
“如果疏散持续到战争尾声,”迈克尔说,“也许你可以跟丹沃斯谈谈,让你继续做欧洲胜利日,或者你直接溜之大吉算了。”
艾琳摇摇头。“检索小组会跟踪我的,就算我能躲过他们,留下来也就意味着我必须再忍受阿尔夫和宾妮四个半月。”
“梅洛普!”有人叫道。迈克尔转过身,看向中庭。“有人找你。”
是科林,他正朝他们走过来。“你知道波莉在哪里吗?”他问。
“在服装部。”梅洛普说。
“我还以为她之前说的是来这儿。”
“她是这样说的,她来了,来见丹沃斯先生,但丹沃斯先生有客人,她等不及了。”
“你说什么,他有客人?”科林说,“丹沃斯先生不在这儿啊,他在伦敦,今晚之前都回不来。”
艾琳转向迈克尔。“但你说……”
“该死的秘书!”迈克尔火了,“丹沃斯不在的事儿他一字没提,他只是问我介不介意等一等,我以为……”
“太糟了!”艾琳说,“现在我的驾驶课怎么办?”
“今晚多晚?”迈克尔问科林。
“我不知道,”科林话音未落,迈克尔已经冲上楼进了丹沃斯先生的办公室。“你说波莉在服装部?”科林问艾琳。
艾琳点点头,科林匆匆跑了。迈克尔摇着头回来了。“丹沃斯先生最早也要到午夜才回得来,他去见一位名叫石川的时间理论家了,我他妈的竟然在这里浪费了整整一
个下午——请原谅我爆粗口了,”迈克尔说,“因为我这次的传送准备时间本来就不够,现在……”
“我理解,我只有两天时间,现在我要等到明天才能拿到驾驶课的批条了。”
“不,不用,”迈克尔一边说,一边在口袋里摸着,“我以为我要去珍珠港的时候,就从他那儿拿到了小型飞机驾驶课的批条,如果他没有填我的名字的话……”他拿
出一张纸展开,“太好了,他没有填,只是签了名,在这里。”
“但是你不需要吗?”
“等我从多佛回来才需要,”迈克尔说,“我就告诉他我搞丢了,需要再拿一份表格。”说着将条子递给了艾琳。
“谢谢,”艾琳欢欣不已,“你救了我的命。”她看看手表,如果她快点,还来得及在道具部关门之前拿到驾驶课授权。“我得走了。”她说。
“我也是。”迈克尔说完,和艾琳一起回到大门。“我得回去背多佛的地图,参与撤退的船只名字,整整七百个呢。”
他们从门口出去,几乎撞上了科林。
“我以为你去找波莉了。”艾琳说。
“我去了,”科林跑得气喘吁吁,“我到了服装部……他们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戴维斯先生……我说知道,然后他们就让我告诉你,要你马上去找他们……说是
把你的服装给杰拉尔德·菲普斯了,他们要你去试穿新的衣服。”
安铁顿战役是1862年9月17日,美国内战中南北双方在马里兰州展开的美国历史上最血腥的战役之一。
牛津 2060年4月
灯火管制期间务必当心!
政府海报/1939年
巴特利调整着迈克尔四周传送网的褶皱。“我要传送你去5月24号的凌晨5点钟。”他说。
很好,迈克尔想。撤退要到26日星期天才开始,而民用船只第二天才会载着士兵们回来,所以时间足够了。
“可能会有一两个小时的滑移,”巴特利说,“要看在这个区域的人有没有可能会看到闪光。”但是传送完成后,迈克尔眼前的天色比黎明前一两个小时还要暗得多,
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他等着眼睛慢慢适应,可即便适应了,也压根儿没有光线可看。
可能因为灯火管制的缘故,他看不到一点星光或灯光。1940年的5月,户外不准有灯光,车灯也要遮上,就连窗户也得拉上遮光窗帘。当时的人们曾抱怨在灯火管制时出
门过于危险,现在他可以看到——抑或看得出来——怨由何来。他靠着直觉,伸出双手,摸索着前进。但这可是英国东南海岸,他很可能就站在白垩质峭壁边缘,一步踏错
就会掉下深渊,殒命谷底。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侧耳倾听。右手边海浪在轻轻拍打着海岸。按说,从23号起有些海岸就能看到敦刻尔克镇子里的大火了,但他看不到地平线上有火光,甚至可以说
连地平线也看不到。也就是说,要么他现在的位置不是那些能看见火光的海岸,要么就是他来早了,现在还没到23号,尽管当初选择这个传送点就是因为它没有时间滑移。
时间的事情可以一会儿再去琢磨,迈克尔想,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确定目前的方位。听起来海浪声应该在平行的位置,而不是在底下,还不错。他逡巡着往前稍微挪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