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
“没办法,这是投放的新顺序。”他递给迈克尔一张打印纸,清单上写着:“敦刻尔克撤退,珍珠港,阿拉曼战役,突出部战役,然后是世贸中心袭击,索尔兹伯里市

人类炭疽大流行的开端。”
“你全改了?”迈克尔喊道,“你不能这样打乱顺序,我给你的顺序是有根据的,看——”他把清单推到巴特利的眼皮底下,“珍珠港、世贸中心和突出部战役都是美

国的,我把它们放在一起,这样一次语言和口音植入就够了,我已经都弄好了!作为伦敦《每日先驱报》的战地记者,我该怎么用现在这个口音报道敦刻尔克的撤离情况?


“我很抱歉,”巴特利说,“我们在植入前试着联系过你,恐怕你必须调换一下了。”
“调换?该死的,然后我怎么去珍珠港?在那儿我是美国海军中尉,英国人,美国人,英国人!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你们能这么变来变去的吗?这不是普通任务,在那

儿能待上六个月。这些地方我都只能待几天或几个星期,还要担心不同的称谓,假装口音,我可冒不起这个险。”
“我理解,”巴特利安抚地说,“但是……”
门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冲了进来。“我想和你谈谈。”他对巴特利说,然后把他远远地推到了实验室的一角。“搞什么鬼,你凭什么把我的投放提前了?”迈

克尔听到他的话,显然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他们打乱计划的人。
他看向琳娜,她还在打电话。“至1945年5月7日。”她仍在读打印纸。
“你他妈的以为我能在星期一早上就准备好?”那个魁梧的家伙在角落里嚷嚷。
“没有必要爆粗口。”巴特利说。
“V-1和V-2导弹袭击。”琳娜一直念着。
“我了解你的问题。”巴特利说。
“我的?”年轻人气疯了。
继续啊,迈克尔想,打他,为我们两个,但那个年轻人没有。他冲了出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吓得琳娜跳了起来。“到1940年12月15日。”她对着电话继续说道。
上帝啊,现在到底有多少历史学家去了二战?查尔斯是对的,他们就要撞到一起了。迈克尔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他们改变他的投放顺序的原因。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

们应该把他送去索尔兹伯里或世贸中心才对啊。
巴特利回到迈克尔身边。“你不能扮作美国记者吗?”
“不光是口音的问题,还有前期准备,我在四天内无法做好准备,我没有服装,也没有文件,我只做了一般性研究,还没有……”
“我们知道你需要时间做额外的准备工作,”巴特利安抚他说,“所以我们已经把投放时间推到了星期六。”
“你就多给了一天?我至少需要两个星期,不过眼下我看你是不会答应的。”
“不,不,我们当然可以重新安排时间,”巴特利一边说,一边转向控制台,“但是要看实验室有没有空,我们的预约都满了。我看看,”他转向屏幕,“14号可能可

以……不,……这个至少还有三个星期,我认为你最好是靠意识体植入缩短准备时间,实验室可以安排你……”
“我的植入已经到极限了,你们不是只允许植入三个吗,语言和口音就要算两个,我还有一个1941年的历史事件植入——太好了,在1940年的敦刻尔克正好能派上大用

场。”
“没有必要说风凉话,”巴特利说,“实验室可以安排豁免,这样可以额外植入。”
“我不想豁免,我只要你们改回原来的顺序。”
“恐怕不可能,下一个有空缺的日子是5月23号,这样你其他的投放都得顺延。不过如果有人取消,我们也可以让你提前,但是……”屏幕开始闪烁,“对不起,等一下

。”
“就不能……”
“琳娜,”巴特利不再理睬他,自顾自地说,“回收。”
嘟嘟声变得更加急促,传送网内的褶皱中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微光,渐渐范围更大,愈加明亮,杰拉尔德·菲普斯就站在薄薄的褶皱中,他把眼镜往上推了推,说:“我

告诉过你不会有滑移的。”
“一点都没有?”巴特利问。
“差不多吧,只有二十二分钟。”迈克尔这时发现自己猜错了,菲普斯去牛津不是做研究的,因为他接着说:“我把一切安排妥当,只花了两个小时,我发了些信,打

了个长途电话,拿了……”
“你的回收怎么样?”巴特利问,“传送点打开得准时吗?”
“第一次不准,但河上有些小船,很可能阻碍了打开,”菲普斯走向控制台,“我什么时候去完成我的任务?”
“星期五十点半。”巴特利说,巴特利肯定没有改变他的传送,因为菲普斯点了点头,说:“我会来的。”然后便朝门口走去。
“我还在等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能把我的投放改回珍珠港。”迈克尔在巴特利又转向控制台之前赶紧问道。
“必须按照授权的顺序投放你。”
“打扰一下,巴特利。”琳娜打断了他们,她这时已经回到了电话旁,“菲普斯的滑移有多大?”
“二十二分钟。”巴特利说。
“二十二分钟。”她对着电话重复了一遍。
“好吧,我跟你做个交换,”迈克尔说,“我会去敦刻尔克,作为交换,你先把我送去珍珠港和其他需要美国口音的地方,然后再送我去索尔兹伯里和北非,行吗?”
巴特利摇摇头。“我只能按照授权的顺序投放历史学家。”
“由谁授权?”
“巴特利,”琳娜叫道,“菲普斯的回收点打开得准时吗?”
“琳娜,我马上就过来。”巴特利说,然后蜂鸣声再次响起。“戴维斯先生,我还有另一位历史学家要回来,你要么星期六走,要么我给你推迟到5月23日,然后再把珍

珠港的投放移到——”他转向控制台,“8月2号,然后你的阿拉曼战役推到11月12号。”
以这个速度迈克尔要花两年时间才能完成项目了。“不,”他说,“星期六之前我可以准备好。”
接着迈克尔直奔道具部,告诉他们自己需要一张记者证、一份护照,以及1940年美国人在英国所需要的其他文件,而且星期三前就要拿到手。他们回复说不可能,迈克

尔就说自己是和丹沃斯一起去。然后他又去了服装部,工作人员说在他还回白色礼服之前,是不会给他量尺寸做记者服的。之后他又回到房间开始完成不可能的任务——背

熟任务所需的一切。
简直不知从何下手。迈克尔需要找出大撤退中的平民英雄都有谁,他们的船名,什么时候回的多佛,船坞在哪里,怎么才能上去,他们到达多佛后又去了哪儿,火车站

在哪儿,还有医院,以防英雄万一受伤了……简直列都列不完。而这还只是为了完成采访,他还需要大量关于撤离和战争的背景资料,还有当地的习俗。
扮成美国人至少有个好处,起码在不了解情况时可以有个借口。但他仍然需要知道敦刻尔克撤退前几个月发生了什么,特别是作为记者来说。
要紧的事先做。他挑了一本《敦刻尔克英雄传》,立刻开工,希望查尔斯和夏奇拉不会突然跑来练习狐步舞。他们没来,琳娜倒打了电话来。“别告诉我,”他说,“

你们又改变了顺序。”
“没,你还是按计划去敦刻尔克大撤退,但是现在很难找到投放点,我们试过的每一个点都显示可能会有五到十二天的延误,所以巴特利想知道……”
“不,我不能错过任何一部分,整个撤退只用了九天,我必须在5月24日到达那里。”
“是的,我们知道,我们只是问问你对投放点有没有什么建议,你对多佛的了解比我们多,巴特利认为你可能会给个可行的位置。”
显然,不能太靠近码头,主城也不行,这些地方到处都挤满了海军和敦刻尔克小艇会的船长。“你试过海滩吗?”迈克尔问。
“试过,运气不大好。”
“试试城南和城北的海滩。”他建议说,但这一带很多船只出没,他也不太确定。英国一直以为会有入侵,因此海滩很可能会加强防御,或者埋有地雷。
“或者在多佛的郊区尝试一下,我可以搭顺风车到码头,这个方向车很多。”如果是军用车辆,还可以解决他上码头的问题。
但巴特利两小时后回电说,这些地点都不行。“我们必须去更远的地方,需要你提供名单,包括附近的村庄和其他可能的地点。”巴特利说,这意味着迈克尔必须在博

德里安图书馆度过余下的一天。迈克尔埋头在1940年的英国地图中,寻找到多佛步行距离内的僻静点,一点正事都没做成。六点钟,他把名单送到实验室,交给了巴特利(

他正被一个穿着双排扣上衣和紧身裤的人吼,这个人的日程安排也被改了),然后回到博德里安去继续研究他的英雄们。
太难选了,事实上,律师、花旗银行家,还有业余水手,每个人都是英雄,他们驾着游艇和帆船,冲向敌人的炮火,许多人甚至多次往返。
其中有些人做出了无比英勇的壮举——一位身受重伤的海军士官,在部队登陆时用机枪击中了6架梅塞施米特式战斗机;一位会计冒着猛烈的炮火,将一船又一船的士兵

运送到日德兰;一名中尉故意驾着一艘明轮船撞向岸边,用来做士兵登船的船坞;乔治·克劳瑟,他放弃救援的机会,留下来帮助比迪福德号上的外科医生;退役的查尔斯

·莱托勒,已经是泰坦尼克号的英雄,他还不满足,驾着他的游艇带回了130名士兵。
但并非所有人都回到了多佛,有些人去了拉姆斯盖特,有些去时一条船,回来时坐的是另一条船——比如少尉霍兹科去时搭乘的是小安号,回来时坐的约克郡少女号。

一名渔船船长就有三艘船被击沉的经历。其中有些人根本就没能回来。而那些回到多佛的人,是在何时何地靠岸,几乎没有任何详细记载。这意味着他最好有一群备用英雄

,以防到时找不到想要采访的人。
他忙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晨,服装部一开门,他就赶忙把自己的白礼服还回去,量了尺寸,好做一身管他什么二战美国记者能穿的衣服,然后再回贝列尔学院继续对

多佛的研究。这时,查尔斯穿着一身白色网球装正准备出门。“实验室打电话找你,要你回电话。”
“他们说没说找到传送点没有?”
“没说,我正在做去新加坡的准备,那儿的殖民者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打网球。”他向迈克尔挥挥手,离开了。
迈克尔给实验室拨了电话。“在6月6日之前整个地区都找不到可以打开的传送点,”巴特利说,“我再试试伦敦,你可以坐火车去多佛。”
如果你在伦敦也找不到传送点呢?迈克尔想。这说明问题不仅仅是找个没人能看到他穿越的地方,而是大撤退本身。历史上无人能够接近的分歧点比比皆是——从斐迪

南大公被暗杀到特拉法尔加海战,这些历史事件至关重要又复杂多变,仅仅是单一变量的介入(如时空旅行者),也可能会改变结局,从而改变整个历史进程。
他知道敦刻尔克就是其中之一。多年来,牛津方面一直在努力尝试,却始终不敢接近它,但没想到多佛也是这样的事件。如果真是这样,他的任务就少了一大块。另一

方面,这也意味着他可以直接去珍珠港了。而且就算多佛不是分歧点,耽搁一下也给了他更多的时间准备。
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比如开往多佛的火车什么时候、从哪个车站出发,另外,他还得掌握大撤退的概况,还有整场战争以及其他的一切。他不眠不休地忙了整整

三天。
他多希望没有一个人只能植入一项意识体的限制,这样他完全可以给自己植入六个。他将范围缩小到了1940年的历史——敦刻尔克事件,以及参与的小艇的名单。他决

定到那以后再见机行事,然后便去了研究所。
技术人员摇了摇头。“如果你要当记者,你需要知道如何使用20世纪40年代的电话,来提交你的报道,”她说,“还有打字机。”
迈克尔才不打算发什么报道。他所要做的就是采访,用本子和铅笔就行,但是如果他遇到必须打字的情况,这种无知可能会揭穿他的伪装。1940年的英格兰可是有纳粹

特务潜伏的,他可不想在监狱中错过大撤退。
他先跑到道具部,借了台打字机,看是不是可以装装样子,但他连怎么放纸都搞不清楚。他又回到研究所,说服技术员把打印技能的删减版和敦刻尔克事件打包在一个

意识植入体里,然后慢吞吞地回到房间,打算睡一会儿,然后再接着背其他的。
查尔斯在房间里,穿着晚礼服,在地毯上练习推杆。“别告诉我,”迈克尔说,“殖民者所有的时间都在打高尔夫球。”
“是的,”查尔斯一边说,一边排列他的推杆,“确切地说,是在他们没有给室友记录电话留言的时候。”
“实验室打来的?”
“不,道具部,他们说让转告你,你的文件要星期五才能准备好。”
“星期五?”迈克尔吼道。他又把电话打过去,明确告诉他们,他最迟必须在星期三晚上拿到手,然后砰地把电话挂了。电话几乎是立刻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琳娜。“好消息,”她说,“我们找到你的传送点了。”
这说明多佛果然不是分歧点,感谢上帝。“在哪里?”他问,“伦敦?”
“不,就在多佛的北边,但眼下有个问题,丹沃斯先生想把另一个回收提前,所以我们把你星期一的位置给了他们。”
太棒了,迈克尔想,这样多出来几天的时间,我就能记住那份小船的名单,再多补点觉了。“那推迟到哪天?”
“不是推迟,”她说,“提前了,你会在星期四下午三点半被传送过去。”
不列颠之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1940—1941年纳粹德国对英国发动的一场大规模空战,亦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规模最大的空战。詹姆斯·莱西在二战期间担任战斗机飞行

员,他在不列颠之战中表现英勇,击落28架敌军战机。
20世纪30年代牛津大学的一个文学社团,其中的主要作家有《魔戒》和《霍比特人》的作者约翰·罗纳德·托尔金,以及《纳尼亚传奇》系列的作者克莱夫·刘易斯等


安妮·博林原是亨利八世的王后的侍从女官,后与亨利八世秘密结婚,但后来两人关系恶化。1536年5月2日安妮·博林被捕入狱,关进伦敦塔;5月19日以通奸罪被斩首


敦刻尔克小艇会是英国从民间组织的一支由游艇、救生艇、拖网渔船、帆船驳船、拖船和其他小型船只组成的船队,为敦刻尔克撤退做出了巨大贡献。
查尔斯·莱托勒,英国海员,曾任泰坦尼克号二副、英国海军加里号驱逐舰舰长。1940年开着他的游艇流浪者号,投身营救敦刻尔克被围英军的救援行动。
牛津 2060年4月
到战壕去!
伦敦标语/1940年
“两天后?”艾琳问,视线越过琳娜的肩膀,朝实验室里的控制台望去。她从拜克伯里回来后就立刻去见了丹沃斯先生,然后又回到实验室定她的回程。“但是我需要

学习开车,下个星期呢?下个星期有没有哪天我可以回去?”
琳娜查了另一份时间表。“不行,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合适的时间。”
“但是我不可能在两天内学会开车啊,下下个星期呢?”
琳娜摇摇头。“那时更糟糕。”
“不能调整一下吗?”
“动不了,我们忙得不可开交,所有这些时间调整都是丹沃斯先生下的命令。”
“这些调整是历史学家自己要求的吗?”艾琳问道。也许如果她去跟丹沃斯先生说——
“不是,”琳娜说,“他们全都气疯了,所以实验室还得腾出手来应付他们的怒气。我一整天都在……”这时电话响了,“对不起,”她穿过实验室去接操作台旁边的

电话,“喂?是的,我知道你计划去的是攻占巴士底狱……”
实验室的门打开了,杰拉尔德·菲普斯走了进来。哦,不,艾琳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杰拉尔德是她认识的最讨厌的家伙。“巴特利在哪里?”他问。
“他不在这里,”艾琳说,“琳娜在打电话。”
“我想他们也改变了你的出发日期吧,”他说,朝艾琳挥着打印纸,“是不是你一直关注的那个荒唐的欧洲胜利日的任务?”
“不,我去不了欧洲胜利日,除非我能说动丹沃斯先生改变主意。”艾琳在心里说。但这似乎不太可能,今天早些时候她刚从拜克伯里回来就去见了丹沃斯,他不仅不

让艾琳去,甚至对艾琳担心失去疏散的儿童连听都懒得听。“不,”艾琳生硬地对杰拉尔德说,“我正在观察二战疏散儿童。”
杰拉尔德大笑。“和欧洲胜利日一样,这就是你能想到的最刺激的任务吗?”他讽刺道。这会儿艾琳真希望阿尔夫和宾妮姐弟在,好给杰拉尔德身上点把火。
“实验室改了你的出发日期?”艾琳问,试着转移话题。
“是的,”他说,不耐烦地看看琳娜,她还在打电话,“但这显然是个错误,我都已经全部安排好了,现在不能说改就改。我已经从服装部借到了服装,如果改成8月份

的话,我就需要另一套全新的衣服了。我跟他们解释清楚了,他们肯定会再改回来的。这可不是一个随时都能大摇大摆走进去的普通任务,一开始这个任务就很难设立。”

杰拉尔德开始喋喋不休地解释自己要去哪里,都做了哪些准备。
艾琳心不在焉地听着。很显然,琳娜只要一放下电话,杰拉尔德就会冲她扑过去,等到琳娜听完他的咆哮再跟自己说话,肯定没什么好心情帮她再改一次出发日期了。

与此同时,她的两天时间正在很快地流逝,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去奥里尔学院报名学开车呢。“我觉得我最好晚点再过来。”她对仍在叨叨的杰拉尔德说,然后便向门口走去


“哦,但我还想着这里结束后,我们可以聚一聚呢,我可以……”
告诉我你的任务情况?不,谢了。“恐怕不行,我马上又要回去。”
“哦,太糟糕了,我说,你8月还会在那儿吗?我可以坐火车——你在哪里来着?”
“沃里克郡。”
“那我找个周末去沃里克郡,给你讲讲我的英勇事迹,也让你高兴高兴。”
我能想象那幅画面。“不行呢,恐怕我5月初就回来了。”谢天谢地。艾琳向琳娜挥了挥手,趁杰拉尔德提出别的什么建议之前,迅速走出了实验室。先是霍多宾姐弟,

现在又是杰拉尔德,她一边暗自嘀咕,一边站在门外穿外套、戴手套。
但这里不是2月,而是4月,天气很好。琳娜还说天气预报下午晚点有雨,但现在却很暖和。艾琳边走边脱外套,时空旅行中最困难的事,就是要记住自己身在何时何地

。她刚才就有两次忘了自己不是仆人,把琳娜称作“夫人”,而且一直回头看,确保阿尔夫和宾妮没有跟着。她到了高街,一踏过去就差点被一辆嗖地掠过的自行车撞倒。
你在牛津,她对自己说,赶忙退回路边,不是在拜克伯里。她向两边看了看,走到街道对面,然后沿着阳光灿烂的高街往前走,突然之间感到无比喜悦。你在牛津。没

有灯火管制,没有配给,没有卡罗琳夫人,也没有霍多宾姐弟。
“梅洛普!”有人在喊她。艾琳转过身,是波莉·丘吉尔。“我一路都在叫你,”她追上来,气喘吁吁地问,“你没听见吗?”
“没,我是说,听见了,但我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你是在叫我。这几个月我一直努力把自己想象成‘艾琳·奥莱利’,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听不出来了。不过我想总比忘

记化名好些,我在拜克伯里的第一个星期也是这样,第一次做任务时也是!你是怎么记住你的化名的?”
“我很走运,我的教名历史悠久,有时我甚至还可以用我自己的姓氏。不能用的时候——比如丘吉尔在二战就不太合适,你懂的——我就用莎士比亚。”
“波莉·莎士比亚?”
“不是,”波莉哈哈大笑,“是莎士比亚作品里面的名字。执行16世纪的任务时,我就把他的戏剧全都植入了,里面名字多的是,特别是那些历史剧。如果能去伦敦大

轰炸的话,我会用《第十二夜》里的名字,那我就是波莉·塞巴斯蒂安。”
“我还以为你已经去过伦敦大轰炸了。”
“不,还没有,实验室找不到能满足丹沃斯先生所有要求的传送点,他真够吹毛求疵的。所以,既然这是个多时段的项目,我就先做了其他部分,昨天才回来。”
艾琳点点头,她记得波莉曾经提过观察一战齐柏林飞艇轰炸伦敦的事儿。
“我正要去贝列尔学院向丹沃斯先生汇报,”波莉说,“你也去那儿吗?”
“不,我正要去奥里尔学院。”
“哦,那好,我们方向一样,”她挽起艾琳的手臂,“我们可以一起走一段路,还可以互通一下消息呢。所以你一直在拜克伯里观察疏散儿童?”
“是的,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艾琳恳切地问,“你有那么多任务,你是怎么不把它们搞混的?不光名字,我已经开始对自己在哪里、哪个年代傻傻地分不清了。”
“你必须忘记你以前去过的地方、扮过的身份,完全专注于眼前的事情,就像演员,或者间谍,你必须把所有事情都封闭起来,真正成为艾琳·奥莱利。想着其他任务

只会干扰你对于当前任务的专注。”
“即使承担的是多时段任务?”
“尤其是在完成多时段任务的时候。专注于眼下的部分或任务,直到完成为止,然后把它封闭起来再继续下一步。你为什么要去奥里尔学院?”
“去上驾驶课。”
“驾驶课?你不是打算开车去欧洲胜利日吧?你永远都过不去的,人群……”
“不是为了欧洲胜利日,如果是的话就好了,丹沃斯先生不想派我去。”
“但你……”波莉说,她停下脚步,看起来很困惑。
“真心想去?丹沃斯先生才不在意呢。今天早上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他还告诉我,欧洲胜利日已经是另一项任务的一部分了,让两位历史学家同处于一个时空点太过危

险。荒谬!好像我们碰得到对方似的——欧洲胜利日的特拉法尔加广场有成千上万的人。就算碰到了,他以为我们会怎么样?大喊‘啊,另一个时空旅行者’?我猜你不知

道他说的是谁的任务吧,波莉?如果他们还没有离开,我想我也许可以说服他们换一换。还有谁在做二战任务?”
“什么?”波莉茫然地问,她显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是说,还有谁在做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