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姑娘们传看着这件粉红色连衣裙和旧舞鞋,她们也非常急切地想找到衣服,因此根本没跟其他任何人交谈?
“哈维兰也在那里,你绝对猜不到她告诉了我什么,”梅特兰说,“你记得沃德上尉吗?我们在食堂跳舞时见过的,黑色卷发那个?哈维兰说沃德正狂热地迷恋着我,
但不敢约我。”
“我给你找了支口红,”里德对塔尔博特说,“绯红爱抚色。”她递给塔尔博特一支金色小管。
“谢天谢地。”塔尔博特说,她取下盖子,拧开,里面一抹惊人的红色。“我的都用光了。你拿到黑色手套了吗?”
“没有,但是希利和贝克在那儿,说是她们站七月份设了一个捐献袋,她们确定在捐赠物品中看到了一双,说是会给我们留着。”
“贝思纳尔格林设捐献袋干吗?”费尔柴尔德问道。
“为了筹集资金买新的救护车。”梅特兰回答。
“哦,千万不要让少校知道,不然她也会让我们做一个的。”塔尔博特哀怨地说,但玛丽充耳不闻。贝思纳尔格林的救护队员也在那儿。
是我把V-1导弹袭击开始的日期记错了吗?玛丽猜测,但时间和地点都是直接从历史记录中植入的啊。可如果V-1导弹击中了铁路桥,她们怎么可能没有提起?
“看,”里德说,“我换到了一双沙滩拖……”她停下来,听着动静,“我想我听到了引擎声。”她说,飞快地跑出房间,又折回来。“少校回来了。”
但也可能是空袭警报啊。里德和坎伯利把衣服捧起来,全部清出了房间。费尔柴尔德冲到留声机旁边,拔下插头,砰地放下盖子,塞进梅特兰的手中。“把它带回公共
休息室。”她吩咐道,梅特兰转身离开,她则扭动着慌忙穿上制服外套。“肯特,把《电影影讯》递给我,快!”她一边说着,一边扣外套扣子。
玛丽跳过去将卷起来的杂志摊开,打开门交到费尔柴尔德手上。费尔柴尔德把它塞进了一个文件柜抽屉里,然后跳回书桌,刚好来得及坐下,然后在少校进来时再站起
来。
鉴于之前听到的所有评论,玛丽一直以为会见到个女汉子,但少校却是一个瘦小的女人,五官清秀,发染微霜。玛丽敬礼说:“肯特中尉报到,女士。”少校笑容温和
,语调平静地回答:“欢迎你,中尉。”
费尔柴尔德说:“我刚带她参观了我们站。”
“这不急,叫女孩们在公共休息室里集合,我有消息要公布。”少校说。这说明V-1导弹的袭击终是按计划进行了,而贝思纳尔格林的急救队跟海防官员一样,接到命令
,在官方公布之前守口如瓶。少校这就要宣布了。
与此同时,尽管来晚了,玛丽仍有机会观察这个站过渡时期的生活——这种生活即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其实变化已经发生了,姑娘们聚集在公共休息室,脸上肃穆的
神情显示出她们知道有大事发生了。塔尔博特已经打理过湿头发,穿上了制服;费尔柴尔德的辫子也固定到了头顶。当少校进门时她们全都起身立正。“我们现在到了战争
新的关键时期,”少校说,“我刚从总部开完会回来……”
来了。
“我们部队接到了一项新任务,明天开始,我们要负责把在诺曼底登陆中受伤的士兵运送到奥平顿医院接受手术。”
沃里克郡 1940年5月
咳嗽和喷嚏会传播疾病。
卫生部海报/1940年
艾琳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为钱伯斯太太填三名疏散儿童的文件,进度缓慢的部分原因是西奥多每隔三十秒就要宣布一次他想回家。我也想啊,艾琳心里说道,如果不是
你们来了,我现在都回牛津了,正劝着丹沃斯先生把我送去欧洲胜利日呢。
“我不想回家,”大点的女孩埃德温娜说,她看起来跟宾妮会很合拍。“我只想按原计划的那样坐船去。”
“我想上厕所,”小点的苏珊说,“现在。”
艾琳带她上楼,然后又回来填了几份表格。“请转告夫人,感谢她的辛勤付出。”钱伯斯太太一边说,一边戴上手套,“她对战争的贡献真是鼓舞人心。”
艾琳送钱伯斯太太离开,然后把孩子们打发出去玩,再把他们的行李搬到楼上的儿童室,第三次跑回自己的房间。她换下制服,把信和信封放在床上,匆匆下楼。三点
半,很好。其他孩子要到四点才放学回家,这意味着她可以走大路。她急匆匆地绕过房子的拐角处,往车道走去。
“小心!”一个男人的声音叫道,她抬起头,看到一辆奥斯丁汽车正向她冲过来,牧师正坐在副驾驶座上,还有——哦,不——乌娜在开车,艾琳赶紧跳到一边。
“不,刹车,刹车!”牧师喊道,“这是油门。”奥斯丁直奔艾琳而来。乌娜双手乱舞,像溺水的人一样。“别放手。”牧师喊道,一把抓过方向盘。奥斯丁猛地转向
,擦着艾琳外套的下摆,在离庄园墙壁只差几英寸的地方嘎一声停了下来。他急忙跳了出来。“你没事儿吧?”他冲到艾琳身边问,“没受伤吧?”
“没有。”艾琳回答,心想最后一天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
“我正在学习开车,”乌娜坐在车上,有点多余地解释道,“我现在应该倒车吗?”
“不,”牧师和艾琳同时回答,“今天到此为止,乌娜。”牧师补充道。
“但是,牧师,才上一刻钟,夫人说……”
“我知道,但我现在必须要给奥莱利小姐上课。”
“哦,但我……”艾琳欲言又止。她不能告诉牧师自己刚收到消息说母亲病了,那样的话他肯定会坚持开车把她送到火车站,但她也没有时间上驾驶课啊。
“拜托,”他低声说,“千万别让我跟她再一起待在车里。”
艾琳点点头,强忍着笑,走向奥斯丁。乌娜不情愿地走了出来,“但是,我什么时候上课,牧师?”
“下个星期五。”牧师回答道,接着坐到艾琳旁边。
艾琳发动了汽车,往前开去。“你比我更勇敢,牧师,没有什么能让我再跟她待在同一辆车里。”
“我打算先把配电器拆了。”他低声回答,艾琳心想,我会想念你的。真希望可以跟他道别,而不是这样偷偷溜走。但即使是偷偷溜走,难度也不小,她得想出借口来
缩短课程。“牧师,我……”
“理解,你太忙了,不能浪费一个小时在不必要的课上面,而且我也不打算给你再增加负担。如果可以,你能一直开到乌娜回房,然后在下一个小时都别让她看见你。
”
我还可以做得更好,艾琳心道,开出了庄园大门,驶上一条狭窄的小道。
“过了下个弯,有个地方很好掉头。”他说。艾琳点了点头,转过弯。
宾妮和阿尔夫正站在车道中间,没有要避开的意思。“小心!”牧师叫了起来,艾琳猛踩刹车,车吱嘎一声停下。阿尔夫还站在那里,傻傻地盯着车子。
宾妮绕到副驾一侧。“你好,牧师。”
“宾妮,你为什么不在学校?”艾琳问。
“老师让我们回家的,阿尔夫病了。牧师先生,我们可以搭便车吗?”
“不行,”艾琳说,“你们要直接回学校去。”
宾妮不理她。“老师说要把阿尔夫带回家,求您了,牧师。”
“我的头好痛喔,从来没这么难受过。”
艾琳推开车门下了车,走向阿尔夫。“他没生病,牧师,这是他们的一贯伎俩。阿尔夫,你为什么偷了富勒小姐的车标和门把手?别说你是因为抵抗入侵才弄坏她的车
。”
“我们不是,”宾妮说,“我们是为了给喷火式战斗机基金收集铝,用来造飞机的。”
“我希望你们立即归还富勒小姐。”
“但阿尔夫病了。”
“他没有生病,”艾琳拍了拍阿尔夫的前额,“他是……”她话音刚起又停了下来。阿尔夫身上滚烫,艾琳抬起他的头,他的眼睛发红,明亮得吓人,脸颊在污垢下看
起来通红通红的。“他发烧了。”艾琳告诉牧师,摸了摸阿尔夫的脸颊和手。
“我告诉过你了。”宾妮得意地说。
艾琳不理她。“我们必须把他弄回家,”她说,俯身问阿尔夫,“你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舒服的?”
“不知道喔。”阿尔夫呆呆地回答,然后吐得她鞋子上到处都是。
“他在学校也吐过,”宾妮自告奋勇地回答,“两次了。”
牧师立刻接过手去。他把自己的手帕递给艾琳,然后脱下外套,把阿尔夫裹起来,接着又命令宾妮打开后门,把阿尔夫放在后座上,所有这一切都在艾琳擦鞋的时候完
成了。“到前排座位去,宾妮,”牧师说,“让艾琳和阿尔夫坐在一起。”
宾妮迅速坐到驾驶座,说:“我可以开车。”
“不,不行,”牧师说,“过去。”
“但这不是紧急情况吗?你说过你教我开车就是为了紧急情况下……”
“快点过来,”艾琳说,“马上!”宾妮照做了。艾琳坐到后座,阿尔夫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头。“你头疼吗?”她问道。
“是的。”阿尔夫回答,将头枕到她的膝盖上,透过外套艾琳都能感受到他的热度。
“我打赌是伤寒,”宾妮说,“我认识一个男孩,就是因为伤寒死的。”
“阿尔夫不是伤寒。”艾琳说。
“那个男孩吃了一个煮得很熟的鸡蛋,”宾妮不屈不挠地继续说着,“然后他的肚子就爆炸了,就像这样。得了伤寒就不该吃鸡蛋。”
牧师把车开到庄园的厨房门口,打开房门,从艾琳的怀里接过阿尔夫,走进厨房,巴斯科姆太太正在那里揉面包。“如果你是来劝我学开车的,牧师,就别白费口舌了
,我不想——阿尔夫,你又怎么啦?”
“他病了。”艾琳解释道。
“我们在路上遇到的。”牧师说。
“他吐得艾琳鞋子上全是,”宾妮插嘴说,“我想可能最好给医生打个电话。”
“当然,牧师,”巴斯科姆太太说,“乌娜,带牧师去书房打电话。”等到他们一离开,她就朝阿尔夫发了一通火。“医生?你需要的是去趟柴房,阿尔夫·霍多宾。
你又去果酱柜了,是不是?你还吃了什么东西?蛋糕?羊肉派?”
哦,别提吃的了,艾琳想,担心地看着阿尔夫的脸。“我觉得不是他吃的东西的问题,他发着烧呢,我想他是病了。”
“也可能是中毒了,”宾妮说,“内奸干的。德国佬!”
“他需要的是一剂蓖麻油,再好好捂捂。”巴斯科姆太太抓住阿尔夫的手臂,然后停下来,皱起眉头,严肃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告诉我哪里痛。”她用手按了按阿
尔夫的前额和脸颊。“你的眼睛疼吗?”
阿尔夫点点头。“是伤寒,对吗?”宾妮问道。
乌娜回来了。“牧师在哪里?”巴斯科姆太太问道,“他给医生打电话了吗?”
乌娜点点头。“医生不在,牧师去找他了。”
巴斯科姆太太转身回到阿尔夫身旁。“你头疼吗?”他点了点头。“他流鼻涕了吗?”她问艾琳。
阿尔夫一直都在流鼻涕啊。她努力回忆过去几天他用袖子擦鼻涕的次数有没有比平时更频繁。“流得可厉害了。”宾妮说,巴斯科姆太太猛地拽起阿尔夫的衬衫,朝他
胸前看去。在艾琳看来,很正常,除了一长串只有上帝才知道怎么弄到的泥土外,她可是昨晚才给他洗的澡。“你的喉咙疼吗?”巴斯科姆太太问道。阿尔夫点点头。
“艾琳,把阿尔夫带到楼上,”巴斯科姆太太说,“让他上床睡觉,在宴会厅里给他铺个折叠床。”
“在宴会厅?”艾琳有些迟疑,想起了上一次孩子们在那里闹出的动静。
“是的,宾妮,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胸,你的眼睛痛不痛?”
“来吧,阿尔夫。”艾琳说道,然后陪他走上楼梯,进了儿童室。“把你的睡衣套上,我马上回来。”她吩咐完,又跑回厨房。巴斯科姆太太正在给水壶接水,而宾妮
则对锅碗瓢盆很感兴趣,毫无疑问,她心里正盘算着怎么上交给废物回收呢。艾琳急忙跑到巴斯科姆太太身边,低声问道:“阿尔夫的病严重吗?”
巴斯科姆太太瞥了一眼宾妮,把水壶放在炉灶上,点了一根火柴。“注意给阿尔夫保暖,”她一边说,一边点燃火炉,“我马上给你拿个热水瓶去。”看来她不想当着
宾妮说什么,这说明病情很严重,而且明显具有传染性。不是伤寒,伤寒主要通过水传播,在抗病毒药物问世之前有各种各样的感染性疾病,其中很多都是致命的,比如斑
疹伤寒、流感以及猩红热。
他不可能是猩红热,艾琳心想,又跑回楼上。我应该今天离开的。她看看手表,已经四点了,谁知道医生还要多久才能到。如果她没能在天黑前成功到达传送点,就又
要在这里多困上整整一个星期。但是,如果阿尔夫病得很重……
或许我可以让他上床睡觉,然后,等巴斯科姆太太一拿来热水袋,我就跑到传送点去,告诉他们我要晚一些,她一边心里盘算着,一边走进儿童室。阿尔夫无精打采地
坐在他的小床边,仍然穿着他的衣服。艾琳脱下自己的帽子和大衣,帮他穿上睡衣,在给他扣扣子的时候,艾琳焦急地看了一眼他的胸前。他的胸部有点泛红,但还没有皮
疹。“躺下,我去给你铺床。”她说完,拖着其中一个折叠床就去了宴会厅,铺好以后,又扶阿尔夫穿过走廊上了床。
突然,她听到楼下门砰地响了一声,紧接着还有说话声。“现在出去玩吧。”巴斯科姆太太说,肯定是其余的孩子放学回家来了。
“我想去看阿尔夫。”宾妮说。
“我想回家。”西奥多·威利特说。
“出去。”巴斯科姆太太重复道。
“外面下雨了,”宾妮抗议道,“我们会得重感冒的。”
不管阿尔夫得的是什么病,应该都不太严重,因为巴斯科姆太太回答说:“不许顶嘴,出去,你们全部。”
“我不用出去吧?”阿尔夫担心地问。
“不用。”艾琳回答,给他盖好被子,他的脸色发青。“是不是又想吐了?”
他虚弱地摇了摇头,但为了以防万一,艾琳还是拿了个盆。等她回来时,斯图尔特医生已经在那里了,正在问阿尔夫巴斯科姆太太问过的那些问题。他看了看阿尔夫的
胸部,然后在他的嘴里放了一根看起来很原始的玻璃温度计,接着又用两根手指和他的手表测阿尔夫的脉搏。如果很严重,阿尔夫就危险了。20世纪40年代的医学还极其原
始,像这样的温度计能测出来发烧吗?“他一直在抱怨说感觉冷,”艾琳说,“还吐了两次。”
斯图尔特医生点点头,等了很长时间,他才拿出温度计来看,然后又从包里拿了一个手电筒。“张大点,”他对阿尔夫说,就着灯光看他的脸颊内侧,“如我所料,麻
疹。”
不是猩红热,谢天谢地。如果他真的生病了,艾琳不确定自己能够狠心脱身而去,但麻疹只是当时的一种常见儿童疾病。“你确定吗?”她问,“他没有疹子。”
“疹子还要一天左右才会发出来,在那之前,他需要保暖,病房里也要尽量暗一点,好保护他的眼睛。这算是灯火管制的一个好处,你们不需要挂新窗帘。”他把手电
筒放回包里。“他的体温可能会急剧升高,一直到麻疹发出来。”他啪嗒一声盖上包。“今晚我会来看他,当务之急是让他和其他孩子隔离开来,眼下这个庄园里有多少孩
子?”
“三十五个。”艾琳回答。
他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好吧,只能希望他们中大多数都已经得过麻疹了,阿尔夫,你姐姐得过吗?”阿尔夫虚弱地摇了摇头。医生回头问艾琳,“你得过吧,我希
望?”
“没,”她说,“但我已经……”她突然想起1940年除了天花还没有其他疫苗。“我是说,是的,我……”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如果她说自己得过,医生会让她负
责病房的,那她就再也脱不了身了。医生好奇地打量她。“我没有得过麻疹。”她坚定地说。
“坐下。”他说,然后打开他的黑包包,给艾琳测量体温,观察喉咙,检查脸颊内侧。“还没有症状,但是你跟他密切接触过,我会告诉巴斯科姆太太立即换人接替你
。同时,除非必要,不要再与病人接触。”
艾琳点点头,现在没理由不走了。就算她留下来,也不能靠近阿尔夫或其他得麻疹的人了。
“我今晚会看着他。”斯图尔特医生说完就离开了。
“换人接替是什么意思?”阿尔夫从他的小床上坐起来问道,“你不照顾我了吗?”
“他们不准,”艾琳说,“我没有得过麻疹。”她开始向门口走去。
“你不是现在就要走吧?”
“不是,我只是到儿童室去取一条毯子,马上回来。”
“你发誓?”
“我发誓,等到有人来换我,我再走。”
“谁?”他问。
“我不知道,乌娜或……”
“乌娜?”阿尔夫难以置信地说,“乌娜会让我死掉的。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和宾妮好。”他看起来楚楚可怜,艾琳都几乎对他感到愧疚了,几乎。
“躺下。”她说完又去拿了一条毯子,然后穿过儿童室去拿她的帽子和外套,再放到宴会厅门外的桌子上。阿尔夫在庄园引发的混乱让艾琳更容易溜走,这也算是他生
病带来的一个好处。
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换她?乌娜在哪里?医生是不是忘了告诉巴斯科姆太太把自己送走?巴斯科姆太太说好会拿上来的热水瓶呢?阿尔夫正抖个不停。
敲门声响起。终于来了,艾琳心想,她急忙打开门。“我来看看阿尔夫怎么样了。”宾妮一边说,一边朝宴会厅里窥探。
“你不准来这里,宾妮,你弟弟得了麻疹,你可能会染上喔。”
“不,我不会。”宾妮一边说,一边试图侧身溜进门,“我已经得过了。”
“她撒谎。”阿尔夫在床上叫道。
“我没有,你那时还是婴儿,阿尔夫,所以你才没有印象,我全身都长满了斑点。”
嗯,老天保佑,艾琳想,但她仍然不打算让她进来。“去玩吧。”她关上了门。
宾妮立刻又敲门。“阿尔夫生病的时候不喜欢一个人,”艾琳打开房门时她说,“他会害怕。”
阿尔夫的人生中还没有什么能让他害怕呢。“谁都不准进来,”艾琳再次把门关上,锁好,“这是医生的命令。”
宾妮又敲门。“走开。”艾琳说。
“艾琳?”阿尔夫似乎想试着为姐姐求情。
“宾妮不能待在这里。”
他摇摇头。“不是我……”他还没说完就又吐了。艾琳倒是抓住了盆子,但是晚了一秒,没有接住。他吐得到处都是,床单、枕头还有睡衣。敲门声又响起。“走开,
宾妮!”艾琳说,抓了条毛巾。
“我是乌娜。”乌娜的声音听起来战战兢兢的。
哦,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进来。”艾琳说。
“进不去,门锁着。”艾琳把毛巾递给阿尔夫,去打开了门。乌娜进来了,很害怕的样子。“巴斯科姆太太说要我接替你。”
艾琳真想把盆子塞给她一走了之。“我去倒这个,你把阿尔夫的睡衣脱了,”她说,“别让宾妮进来。”她冲洗了盆子,从衣橱中取出干净的床单,又给阿尔夫找了套
干净的睡衣。等她回到宴会厅,乌娜还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他得了什么病?”乌娜紧张地问道,“流感?”
“不是。”艾琳回答,她让阿尔夫站起来,解开他的上衣,从身上脱下来,再用海绵帮他把胸部清理干净。“麻疹。”乌娜脸上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你得过麻疹,
不是吗?”
“是的,”乌娜说,“我是说,我可能得过,我不确定,我从来没照料过麻疹病人。”
“医生会帮你的。”艾琳说着,揭开床单,重新铺床。她扶阿尔夫躺下,给他盖上被子。“斯图尔特医生今晚会来,你要做的就是让阿尔夫保暖。”她把脏床单和睡衣
收到一起。“手边备好盆子,还有,别让宾妮进来。”
她准备要逃了。但她手上还有一堆脏床单,她不敢把衣服拿去洗衣房,那样巴斯科姆太太就会把热水袋递给她,或者让她去照顾其他孩子。她打开浴室的门,将床单扔
进浴缸,再关上门。留下这堆烂摊子她心里也感到很内疚,但别无他法。她必须离开这里。
她穿上外套、戴上帽子,听了听孩子们的动静。他们都回来了吗,还是只有宾妮?宾妮在哪里?艾琳可经不起再让她跟着了。她听到下面响起关门声,然后传来巴斯科
姆太太的声音:“上楼去把东西放下,然后直接下来喝茶,你不能再去宴会厅了。”
“为什么不能?”宾妮问道,“我得过麻疹的。”
很好,他们都在厨房里,至少目前是。艾琳飞快地穿过走廊,下了主楼梯。如果卡罗琳夫人回来了,或者医生还在的话,她就会假装自己对阿尔夫的看护还有疑问。但
下面大厅空无一人。很好,一刻钟后,她就会在传送点启程回家了。跑下楼梯,穿过大厅,打开门。
塞缪尔斯就站在那里,一只手拿着锤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捆黄纸。“哦,”艾琳喘着气问,“医生走了吗?”塞缪尔斯点了点头。“哦,天哪,也许我还能追上他。”
她开始从他身旁走过。
不料塞缪尔斯走到她面前,挡住了路。“你不能离开。”他说,还刻意地看了看她的帽子和外套。
“我只想去找医生。”她说,想要侧身过去。
“不行,你不能。”他递给艾琳一张黄色的单子,“沃里克郡卫生部命令,顶端写着任何人不准进出。”他说完,把单子从艾琳手上拿回来,钉在了门上。“除了医生
,这座房子和所有人都被隔离了。”
肯特郡 1944年4月
岛上的另一处。
《暴风雨》/威廉·莎士比亚
塞斯打开办公室的大门,探头向里面喊道:“沃辛!”没人应答。“欧内斯特!别管这些报道了,跟我来,有份活儿需要你。”
欧内斯特继续打着字。“不行,”他咬着齿间的铅笔说,“我有五篇报道和十页广播稿要写。”
“你可以稍后再写,”塞斯说,“充气坦克到了,我们得把它们充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