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丹尼男孩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问,“你是说查德·穆里根?”
“死了?”脏兮兮的陌生人说道,“上帝,没有。如果你让我继续在这儿站下去,我非让你看一出好戏不可。快点,快点!”
时钟指向目前这个时段的最后五分钟,马上就会有结束的顾客从里面出来。桂妮薇儿狠狠咽下一口唾沫。她的哪个助手能被一百美元奖金打动,接手这么一个顾客呢?
“丹尼男孩,”她轻声说道,“照顾好穆里根先生,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但是,桂——!”
“照我说的做!”她跺了一下脚。
毕竟,他是个相当有名的人……
压抑着恶心,她说:“请原谅我这么说,穆里根先生,你现在的形象跟你实在是不相称!”
“不相称个鬼!”查德·穆里根咆哮着,“过去的两年多以来,我一直是这副样子。什么叫不相称,你的技师修理过的样子才会让我觉得不相称呢。但是,我放弃了,我失败了。这个上帝拉出来的物种、这个像驴一样迟钝的物种打败我了。我无法让人听从我,无论我在争辩或是怒吼,还是用屎涂满全身。我准备打扮自己,加入你的那群向山下猛冲的猪里,让自己壮烈地死去。好吧,你想把我安置在什么地方?一个其他顾客看不到我这个样子的地方?”
丹尼男孩领着他往里走的时候,他扭过头来又加了一句:“派人去买一夸脱烈酒,好吗?我需要东西壮胆。”
世间百态(8)
对你受罚的朋友好点
地点:依照城市法规,个人占据这么大面积是非法的。桂妮薇儿于是跟正与之离婚的丈夫做了个交易,离婚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他姓德威金斯。她让他买下了她顶层公寓下面的那一层,再以极低的租金无限期转租给她。这是合法的,也是在现代超级拥挤的城市中,爱炫富的那群人采用的主要方法,以此获取比合理需要大许多倍的居住空间:两套公寓,一套在另一套的上面,上下各有三个房间,分别为四十八英尺乘以三十二英尺、三十英尺乘以十八英尺、二十一英尺乘以十八英尺,共四个套内洗手间,两个独立洗手间,四个额外的坐便器,两个厨房,一个天台花园。桂妮薇儿让一个天才的设计师掏空了那地方的天花板,它成了一个爬花架,底层与下层公寓齐平,上层配备自动洒水和施肥装置,以及植物和花朵所需的人工阳光。
景物(永久):为私人客户特制的、最大的、模块化电子组合家具:大桌子可以变成书桌或屏风、小桌子可以变成书架或手推车、竖直的椅背可以放平或放平的椅背变成躺椅或躺椅变成沙发或沙发变成床或床变成单人床或双人床或多人床等等——理论上可以无穷无尽,以适应公寓的需要,从所有人都坐下关注着手头文件的正式会议,到现在的这个派对,每个人都盯着最后可能到手的猎物。
景物(不易腐烂的静物):最新潮的装修以及照片以及饰品以及电话和电视型号以及电子艺术家以及全息影像播放器以及投影仪以及书——尽管后者可能处于新潮与守旧之间的未决地位。
景物(易腐烂的静物):几十种不同的食物混搭。宴会承办方确保样式和食材源自二十世纪,但不保证味道——某些关键内容例如走地鸡和慢熏火腿已无法在现代生产条件下复制——再加上一瓶瓶的一箱箱的一盒盒的一罐罐的一听听的烈酒和熏香和红酒和大麻和啤酒甚至烟草,让客人在置身二十世纪的同时感到熟悉自在,一切尽在掌握。
景物(可活动且从某方面来说同样易腐烂):一百五十个人,包括女主人和她的客人,以及来自宴会承办公司的人。这种公司很受新穷人的欢迎。它们做账时会夸大奢侈品的费用,把服务员、清洁工的服务费计入前者,这样就可以让他们逃过兼职税。这种税本来可以将宴会服务得到的收入刮个一干二净。
派对由头:惩罚游戏。她可以让那些她选中的客人无比尴尬,尴尬到再也不想见到她的程度。
成本:约三千美元。
得到的价值:派对结束之后才能衡量。
电梯里塞满了人,按钮被按下,来来回回地运行不停。液体飞溅,大吃大喝——开始了。
声音:最易让人接受的二十世纪后期唱片复制品,不是离现代最近的(九十年代的东西实在是老套得无法忍受)。不,必须是来自七十年代的作品,现在听上去有种古典的韵味。此外,它必须直接引发目前世界所接受的音乐:没有歌词的歌曲,略显枯燥的节奏,五四拍和七八拍。录音的质量比较糟糕,在听惯了精细的五七拍之后,能被二整除的节奏显得又陈腐又无聊。但据说每张唱片的销量都超过了一百万张。
如果有人穿着二十一世纪的服装进来,我该怎么罚她——或他——呢?
背景:多数是九十年代流行的颜色,因为它们还能忍受:苹果绿、柠檬黄,以及躲不开的浅蓝色——但是镀铬在二十世纪尚未出现,投影仪可能处于接受和不接受的边缘,因此衣服上没有投影仪投射出来的干涉条纹,都是僵硬的大块颜色,显得呆板。
这时才想到,梅尔·拉德布鲁克带来的东西是新世纪的。如果有什么烂人提出要因此惩罚他该怎么办?妈的,这是我的派对,由我说了算。
味觉:可能是派对最成功的地方。没有任何当代的饮品,而是一张奇怪的、可能是1928年酒单上列出的鸡尾酒,被特别输入了制酒机。起名为“老派”和“独自拥抱”之类的东西应该味道不错,至少它们的名字傻乎乎的像那么回事。食物也有一种旧时代的情调。还有,虽然不属于那个时期,但最流行的迷幻剂肯定少不了。摩羯诺、脑爽金和三古丁,这些东西不允许在派对上出现,它们太新了,都是过了世纪之交以后才出现的,但禁止归禁止,人们还是会用它们中的一种或两种或甚至全部来帮助自己“起飞”。
什么味道?……迪奥的灵棺系列,我发誓肯定是的!她他妈的是从哪儿挖出来的?它从市面上消失了二十年了!记住假装问她一下这是什么,记得这个系列会暴露我的年龄……
服饰:这一代人在同一个地点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最刺眼的大杂烩,除了联合国大会之外。
那个女孩戴了乳头帽。我能看出来——论起这方面的眼力,还有谁比我更强?现在施加惩罚可能有点太早了,不过也是个可爱的开始。手段不要太激烈,毕竟她戴的是我的产品,但需要有足够的震慑力,让他们知道我是当真的。等等,女孩?那个不是妞!那就惩罚他现原形吧,不好吗?呵呵!
1969:女主人穿着一身聚氯乙烯材质的服装。这是那个世纪与现代流行的光滑技术风最接近的东西了。遗憾的是,需要适当调整一下设计粗糙、让人不舒服的胸罩和吊带——她察觉得太晚,拿到服装时已经来不及了。派对就要开始,她没法改主意。但至少光滑的表面是对2010年的一种预示。她不喜欢毛皮、羽绒,或其他以前的女人覆盖在身上的那些粗糙的面料。
“亲爱的,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你了!你的披挂真的很棒——是你奶奶的吗?”
19??:诺曼·豪斯穿着一整套黑色晚礼服,里面真的配了一件浆得笔挺的衬衣,白色领结,连鞋子都是由那种恶心的材料制成——所谓的“真皮”,从鞋面上的纹路来看,百分之百可以确定是这种材料。桂妮薇儿恶毒地看了他一眼,因为她没能一眼就挑出毛病觉得不爽,真希望他穿着那套深色服装别显得那么精神。
“你说这是真的烟草?香烟里塞的就是这玩意儿,能让人得肺癌的东西?亲爱的,我非得试试不可。我父母不抽烟,我之前几乎没怎么见过。”
1924:萨拉·彼得森穿着一件柔软的半透明薄绸礼服,长得几乎垂到脚踝,背后开叉一直到腰部,给人一种旧式的、被称为“优雅”的感觉。桂妮薇儿想起来了,潮流大师们说过,小妞中间又刮起了复古风,她们想让自己看上去更自然。真希望自己没举办这个该死的派对。
“好吧,没有灰司令,我能喝什么呢?哦,给我来一杯加冰的波旁威士忌——我想这总可以吧?我是说,尼禄的宫殿里都有冷饮,二十世纪肯定也有吧。”
1975:一个非常年轻的小妞,长着非常漂亮的胸部,穿着小胸衣,下面是迷你纱笼。没法罚她。任何一个新近发现自己的身体能吸引到男人的女生,都会尽可能地暴露身体。
“我们都不能谈论现实世界中的事吗?我是说,我不知道人们在二十世纪的派对上都聊什么。我还不够老,没参加过。”
1999,勉强算符合年代要求吧:唐纳德·霍根穿着一件滑稽的、像古董的棕色和绿色相间的连体衣,螺旋状的拉链在右脚踝绕了两圈,随后一直连到左肩。他脸色通红,又好像有什么心事。要不是诺曼记得帮他预订了服装出租公司剩下的唯一一套服饰,他就得以各个世纪都有的形式出现了——只穿着他自己的皮肤。
“我没啥期待,亲爱的。烟草都会让我呕吐,一直都是这样。我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抽它。不,亲爱的,你不能像抽大麻一样。你应该直接往里吸,让自己习惯这种没有稀释的烟进入体内的感觉。”
1982或左右:拙劣的模仿,可怕的服装,肩膀和臀部挂着五六层对比色网眼布,下面伸出巨大的鞋子。
“我一向喜欢来桂妮薇儿的派对,因为她不会迫于压力而邀请那些烂‘棕鼻子’。在其他地方,你总是跟他们挤在一起。但今晚的数量超过了我能接受的水平。”
是的。搞清楚他们是谁,为什么来。
“整个时代都很疯狂。纵观整个人类历史,那个世纪的生活绝对是过山车式的——如果你能称之为生活的话。嘿,注意到了吗?我用了那个时代的习语。”
适于任何时代:艾立虎·马斯特斯穿着一件华贵的贝尼尼亚长袍,宽松的红白两色上衣,宽松裤子,开口凉鞋,圆脑袋上戴着个像是王冠的东西。那是竖直的羽毛涂成棕色,镶在天鹅绒的瓜皮帽上。
“是的,不过,是哪种二十世纪派对?那种你在杂志上读到过的世纪之初的晚会,还是接近我们这个时代的性自由集会?我不知道我在这儿能干什么,但桂妮的眼里已经冒出了惩罚之光。最安全的就是跟在她身后,等她挑上谁的时候跳出来支持她。”
1960:查德·穆里根被小方格呢子套装捂得直流汗,服装出租公司只有这一套适合他身材的。桂妮薇儿一番劝说之后,他这才耸耸肩,穿上了它。
“是的,我当然紧张。我不想错过桂妮的派对。通常我玩得不错,她也从来没挑上过我。但是,这次我的违规太明显了——我是说,这不是二十世纪的服装。这是我从我父亲的衣橱里找到的,标签上说‘2000年夏季款’。问题是,没有比它更老的了。”
1899:一件夸张的多个披风组成的服装,裹着一个粗腰,裙摆费力地拖行在地面上,一顶愚蠢的帽子戴在头上。借口:那时候的衣服都至少穿两年以上。
“只要桂妮变得很凶,我就溜走。我知道另一个派对。到那个时候,它肯定已经嗨起来了。”
任意年代:杰妮丝,唐纳德曾经的小妞,她灵机一动,穿了一件无法分辨日期的和服,搭配传统的木屐。
“活在那个年代肯定很有趣。我认识一个人,喜欢重新造车和开车,只是想尽办法也处理不好——那叫什么来着?尾气?——比一桶鲸油渣还臭。他发动车子的时候,我只要一靠近眼睛就会流泪。”
1978:霍瑞斯,诺曼的一个朋友,穿着件透气的风衣,兜帽的颜色与马裤的相反。它是完美的纪念,纪念人们的时装观念越过理性边界,进入歇斯底里的纯精神分裂。
局面:很多人四处游走,偷偷摸摸地打量着其他人,有时也会故意盯着别人看。随后慢慢地分成一堆堆熟人组成的小团体,之间隔着一些之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这些人还没有放弃自己的个人色彩,以便和他人厮混。一句话,派对还未融合。法老时代的埃及建立了定期派对这一习俗,从那时起,派对都是这样进行的。
“你喷的香水真奇特,亲爱的。”
紧张的笑容。“当然,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喜欢它吗?闻上去有点霉味,是吗?它叫迪奥灵棺,我妈听说我要来参加你的派对后给我的。”
“灵棺?真的?那不是放尸体的地方吗?”
“是的——我觉得是这个意思。它应该带有点霉味和腐味。”战栗。“真难闻,但它符合年代要求,不是吗?”
“老天,我可不敢确定。但我相信你。”
局面:没有变化。
“唐!唐!”
“噢,你好,杰妮丝。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唐,这位是沃尔特,我现在跟他住——唐纳德·霍根,我以前跟他住过一阵子。唐,你看上去不怎么喜欢这儿啊。”
有这么明显吗?但他们说过要跟平时一样,直到离开,所以……但愿我能放开,我害怕极了!
“我觉得我需要‘飞’一下,但桂妮可能不会同意。”
“这里有足够多的大麻。而且,有人说站在那儿的那个家伙来自贝勒维,我想他的名字叫拉德布鲁克。他可能有些东西。”
局面:没有变化。
“你是查德·穆里根?我还以为你死了!”
“跟死了也差不多。我想死。想过自杀算了。再给我一杯喝的。”
“艾立虎,这儿有个人你必须认识一下!那天我上你那儿拜访时,看到你屋子里有本他写的书。”
局面:没有变化。
“听我说,有人跟我说你从贝勒维来……噢,对不起,我看到了一个熟人,要去打招呼。”
“是的,说得对。我叫施密特——赫尔穆特·施密特。”眼睛飞快地扫视一下四周,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惯用的预防措施。有人可能想搞砸你的——呃——生意,我记得上次见面时提到过。尽量表现得跟平常一样,避免卷入任何拖住你的事情,比大部队早点离开,好吗?”
“跟平常一样!”
“我跟你说了!还有,在讨论——呃——重要的话题时把声音放低,嗯?”又一个虚伪的笑容。
局面:没有变化
“亲爱的,你的披挂看上去很狂野啊!”
“桂妮,很高兴你喜欢它!”
“可是,那两个乳头帽符合时代要求吗?……”
气氛突然紧张。一个人沉默了,周围的人开始尖叫。桂妮薇儿最亲近的跟班们围住了受害者,今晚的惩罚就此开幕了。
“我——呃——我……”
“好吧,听我说。我知道答案,亲爱的,因为它是我为美容院专门设计的,已经卖了好几千对了。它们两年前才问世。”
“惩罚!”有人语气坚定地叫道,更多的笑声随之传来。
“好的,我同意。惩罚措施也显而易见,不是吗?脱掉它,亲爱的,从这儿”——肩膀——“到那儿。”——腰。
极度尴尬,但只好服从。结果:一个奇怪的雌雄同体。从头皮到脖子,优雅的发型,涂抹成无瑕的脸蛋,眉毛弯弯,睫毛长长,嘴唇红嘟嘟,耳环叮咚响;腰部到地板,短裙和长筒袜,镶嵌着宝石的1988年款靴子;两者之间,突兀的男性裸体,结实漂亮的肌肉,由乳头处呈同心圆状向外扩散的体毛。
“我想这就够了。”桂妮薇儿满意地说,周围的人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背,同时也互相拍着背。远处那些暂时安全的人也放松了下来,又开始大声交谈。
局面:没有变化,只多了些紧张的大笑声。
“亲爱的,我当然只对女性时装有一些研究,但我确实注意到,你穿的那件外套有点小小的不符……”
“好吧,”——费力地咽口水——“嗯,实际上——”
“亲爱的,别撒谎。你知道我对谎言一向很敏感的。”
“惩罚!惩罚!”
“好吧,桂妮,亲爱的,这是我能找到的最老的衣服了,我没骗你。”
“完全相信你,亲爱的,但你来我的派对很多次了,我相信你已经找了很多乐子,看到其他人被惩罚。现在他们想从你这儿找乐子。让我们想想,该罚你什么呢?考虑到现在还早,考虑到我们都很喜欢你,我们希望对你温柔些,怎么样?”
局面:少了些笑声,多了些紧张。
“真是个虐待狂,不是吗?”
“你真应该看看她逮到黑人时的样子,穆里根先生。”
“如果你再叫一次‘穆里根先生’,我会拿起这杯酒,泼满你这件漂亮的时代之衣。”一口喝下。“不对——我会把杯子砸在你这个榆木疙瘩上。话说回来,她错了。”
“什么?”
“她错了。但我觉得这没什么。如果她的客人喜欢她主持派对的方式,我就安静地坐在这儿好了,然后乞求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神仙,让我能遇上一个有智慧的伙伴。艾立虎,我想了解更多有关贝尼尼亚的信息。你跟我讲的东西里,有一些非常不合常理的地方——”
“请原谅,查德,听我说。你说‘她错了’是什么意思?”
“诺曼,你长着眼睛吧,嗯?你的记忆力也还可以,嗯?那不就结了,妈的!你在2000年夏天穿的是什么?我打赌肯定和那件衣服雷同。”
“2000年的夏天——?当然!我真是个笨蛋。”
“因为你属于一个笨蛋物种。我甚至写了一本书来为大家指出这一点。我也是个笨蛋,因为我居然以为写这本书会有用。”
他转身又开始与艾立虎交谈,并挥舞着空杯子,希望哪个经过的招待能把它换成另一个满杯。
诺曼侧着身子,挤过正围住桂妮薇儿和其猎物的人群。他听到了各种建议:“脱下来然后前后反穿!把任何新于那个年代的东西都脱掉!把它变得旧一些——比如在合适的地方开两个洞!”
“请等一下,桂妮。”他懒洋洋地说。
“你想干什么,诺曼,想仲裁?”
“是的,你说对了。看上去像是2000年的衣服,是吗,朋友?”
“还用问吗?这儿有个标签,上面写着呢,但是——”
“那就是二十世纪。”
“什么,诺曼,鲸油渣,去你的。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让——”
“二十一世纪在2001年1月1号的午夜过后一分钟才开始。”
尴尬的停顿。有人说:“妈的,我觉得他是对的。”
“渣,我依稀记得在2000年的新年,我们——”
“解说员确实说过那不对,我现在想起来了。”
“渣,直接罚他,别管那么多了。”
“不,我们应该按照说好的路线飞行。”
紧挨着中心点的四周却是一片寂静。
“桂妮,渣,恐怕他是对的,你知道的。”
点头。
“好吧,真有趣!他幸亏有你帮忙,不是吗,诺曼?没事,伙计们,肯定还有其他人。散开,自由行动,嗯?”
随后,她转身走向一个招待员的运行轨道,故意撞了诺曼一下,“待会儿再对付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棕鼻子’!”
“随时欢迎,亲爱的。”诺曼说道,“欢迎尝试。”
局面:伴随着桂妮薇儿巨大的懊丧,真正的派对起飞了,自由地翱翔在真正的派对轨道上。
“查德·穆里根?绝对不可能!”
“我可以保证。”
“不是那个胖黑人?”
“不,是那个有胡子的。”
“那个瘦子黑人?”
“妈的渣!不是!是那个在跟他俩说话的‘白猴子’。”
“上帝,大家都说他死了!”
“梅尔,我觉得过会儿我得嗑几片我让你带的东西。这儿有个非常聪明的吸血鬼,我想‘飞’起来搞到他。”
“你好,唐。艾立虎,这是我的室友唐纳德·霍根——查德·穆里根,唐。”
“你好。接着说,就像我刚才说的,麦克卢汉没能预见到,尽管他离得已经他妈的很近了——”
“很高兴能认识你,马斯特斯先生。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你。”
“那天晚上诺曼来拜访我时,他提到了这个派对。他跟我说,如果我想知道这个国家的黑人在当代还面临着什么问题,我应该来这里看看。考虑之后,我觉得他是对的,我应该来。”
“光是站在一边看,你是感觉不到桂妮薇儿的全部智慧的,先生。你需要变成像诺曼那样的人,地位跟她差不多,而不是像你这样有很高的社会威望。”
“为什么?”
“如果你穿着日常的衣服出现,她可能只会对你做些非常轻微的处罚——倒立十秒钟,或唱一支歌,或脱掉鞋子。我想说的是,一些不会让你对派对失去兴致的处罚。”
“惩罚派对不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吗?”
“在你外派之后,它已经变了很多,先生。”为什么一直说“先生”?肯定是潜意识的反应,今天早上我正式变成了霍根中尉!“几年前可能还是你说的那样,现在不再是了。”
“明白了。我好像明白了。给我举几个例子。”
“噢……好吧,我见过她逼迫客人往自己身上涂满番茄酱——并把头发剃光,还有手脚着地爬一个钟头,直到她看厌了。还有,请原谅我说得过于露骨,尿自己一身。那个一般在后期出现。她用这招来除掉那些开始群交时她不想见到的人。”
“每次都有群交?”
“哦,是的。”
“这就是大家忍受虐待的原因吗?”
查德·穆里根插话了。不知不觉间,此前不久他已经放弃了与诺曼的谈话,转而倾听唐纳德和艾立虎之间的对话。
“见鬼,不是!至少我打赌这不是诺曼一直前来的目的,除非你有隐藏得很深的自虐倾向。对吗,诺曼?”
“有些人确实出于自虐,我敢肯定,”诺曼耸了耸肩,“他们喜欢被当众羞辱。这种人通常很容易看出来。无论晚上定的是什么规矩,他们都会公然违反。但一开始,这种人会躲开桂妮薇儿的注意力,直到很晚以后,他们喝够了或抽够了或吃够了无论什么东西,让他们能鼓起勇气跳出来。然后他们会可怜兮兮地乞求她放过自己;众人会嘲笑他们,说他们扫了大家的兴——整个场面非常滑稽。受罚的时候他们通常会达到高潮,产生一种自由飞翔的感觉。这也是他们每次都接受邀请的原因。没什么害处。”
“我问的是你,不是他们。”查德不耐烦地说。
“我?我一直到这儿来,因为——好吧,我向你们坦白。这是一场持续的挑战。她是条恶毒的母狗,但是,她至今还没能罚过我一次。有时候,她的三四十个跟班会气得冲着我大喊,要我受罚。这就是我不断接受邀请的原因。老实说,在我看来,这是个非常愚蠢的理由。这应该是我的最后一次了,而且,要不是碰到了你,查德,再加上我把艾立虎骗到了这里,我早就离开了。”
唐纳德看着查德·穆里根。他仍然不太相信眼前的这位真的是那个人,但他看着和穆里根著作腰封上的照片很像:浓眉下一对目光锐利的双眼,沿着对角线往后梳得齐整的头发,修剪得很整齐的胡子,衬托着他那张愤世嫉俗的嘴。眼前这张脸比公开照片上多了些耽于享乐的感觉,但这可能是年龄造成的,而不是因为他向现实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