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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就剩下气态巨行星的那个大卫星了。
“查一查它吧。”山姆命令道。
哈姆咕哝着:“看着不太像。”
“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我只需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查一查它。”
“请你把检查过程都念出来。”克拉拉补充道。哈姆惊讶地看着她,也许是因为她说了“请”,不过他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他按下一个按钮,说道:“程序预设电磁辐射特征。”扫描仪屏幕上缓缓升起一道正弦曲线,短暂地摇摆了片刻,然后拉平变成了一条绝对静止的直线。
“没有异常时变温度。”哈姆说。
这个项目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什么是异常时变温度?”我问道。
“比如说,有什么东西在日落之后温度反而上升了。”克拉拉不耐烦地说,“怎么样?”
然而那条线仍然是平的。“也没有高反照率金属表面?”哈姆说。
缓慢的正弦波,然后什么都没有。“嘿,”哈姆说,“哈。好吧,其他特征都不适用,所以没有甲烷,因为根本就没有大气什么的。现在我们怎么办,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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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姆刚要说话,克拉拉却抢在他前面开口了。“不好意思,”她生硬地问,“不过你说的‘老板’是指谁?”
“哦,闭嘴吧,”哈姆不耐烦地说,“山姆?”
卡亨朝克拉拉大度地轻轻一笑。“你要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他鼓励道,“至于我,我觉得我们应该到那颗卫星轨道上看看。”
“纯粹是浪费燃料!”克拉拉高声喊道,“疯子才会那么做。”
“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什么叫‘更好’?好不好又有什么分别?”
“这么说吧,”山姆以非常理性的口吻说道,“我们还没有彻底检查那颗卫星。它旋转得很慢。我们可以放着陆舱下去仔细查查,也许它背面藏着一整座昔奇人的城市。”
“没戏。”克拉拉嘟哝道,声音几不可闻,这下我也确认了之前同样的那句话到底是谁说的。那帮兄弟没在听她说话。他们三个人已经全都去着陆舱了,座舱里只剩下我和克拉拉。
克拉拉消失在盥洗室里。我点上一支烟,这好像是最后一支了,我呼出一口烟圈,任其扩散开来,接着又吐出一根烟柱,穿过之前的烟圈,看着它们交织升腾,最后停留在静止的空气中。座舱微微颤动,我从观察屏上看到,气态巨行星的那颗卫星,像个遥远的棕褐色圆盘正向上划过,一分钟之后,一团微小明亮的火焰朝它飞去,那是着陆舱的氢燃料助推器。我思考着,如果他们燃料耗尽,或者坠毁,又或者出了别的什么故障,我该怎么办。真到了那时,我就得将他们永远遗弃在那里了。我拿不准的是,到时候我是否真有勇气这么做。
这似乎是一种对于人类生命可怕的、微不足道的浪费。
我们到底来这儿干嘛?飞行了几百上千光年,就为了来心痛的吗?
我不由自主捂住了胸口,好像那比喻是真的一样。我吐出烟嘴,摁灭烟头后丢进了垃圾袋。刚才抽烟的时候我想事情出了神,不假思索地弹了弹烟灰,现在那些细小的烟灰屑就飘浮在那里,但此刻我并不想去管它们。屏幕上的一角出现了一弯斑驳的巨大新月,正是那颗气态巨行星。我看着它,像欣赏一件艺术品:明暗分界线将它一分为二,被母星照亮的那一小半是黄绿色的,另一大部分则呈现为一团无定形的漆黑,遮蔽了它后面的群星。你可以分辨出气态巨行星外层稀薄的大气层,因为那里还有寥寥数点闪烁的星光可以透过,但行星的大部分都是密度极高的气体,没什么光能透过来。要想登陆,显然毫无可能。即便行星真有固态表面,上面也一定覆盖着密度极高的气体,而我们根本无法在其中生存。宇宙门公司宣称他们正在研发一种特殊的着陆舱,可以穿透类木气态巨行星的空气,或许他们真有一天能造出来,但眼下要拯救我们肯定是来不及了。
克拉拉还在盥洗室里。
我打开座舱里我的吊床,爬进去,躺下来,进入了梦乡。
四天后,他们回来了。空着手。
德雷德和哈姆·泰耶浑身脏兮兮,闷闷不乐,还气哼哼的。山姆·卡亨看起来倒还挺高兴的。他骗不了我,要是他找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们早就通过无线电告诉我们了。但我还是很好奇,“战绩如何,山姆?”
“零分,”他说,“除了岩石,没有一丁点儿值得去找的东西。不过我有个想法。”
克拉拉来到我身旁,好奇地看着山姆。我看了看另外两人,他们好像知道山姆的想法,而且并不买账。
“是这样,”他说,“那恒星是个联星(4)。”
“你怎么知道?”我问道。
“我有扫描仪啊。你也看见那个蓝色的大宝贝了,就在——”他四下看看,然后咧嘴一笑,“好吧,我也不知道它现在在哪儿,不过我们一开始拍照的时候它就在行星附近。总之,它看起来离得不远,所以我就把扫描仪也对准了它,结果出来之后,我简直不敢相信。它肯定跟这儿的主星构成了联星,而且只有不超过半光年的距离。”
“它也可能就是个过路的,山姆。”哈姆·泰耶说,“我告诉过你了,夜空中划过的一颗星而已。”
卡亨耸了耸肩,“即便如此,那它也很近。”
克拉拉插话道:“它有行星吗?”
“我不知道,”卡亨承认道,“等一下——我想它出现了。”
我们都望向观察屏。不用问就知道卡亨说的恒星是哪颗。它比地球上看到的天狼星更明亮,至少是负二视星等。
克拉拉轻声说:“有点儿意思,不过山姆,你该不会真的想要——半光年,意味着即便着陆舱全速飞行,至少也要飞两年才能到达,而且前提是我们有足够的燃料。问题是我们没有,弟兄们。”
“我知道,”山姆坚持道,“但我一直在想,假如我们能给主座舱引擎加点儿助推的话——”
我喊道:“打住!”声音之大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我浑身都在发抖,无法抑制,时而感觉恐惧,时而感觉愤怒。我觉得,要是自己此刻手里有把枪,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一枪崩了山姆。
克拉拉轻轻拍拍我,要我冷静下来。“山姆,”她说,语气轻柔,大异平常,“我知道你的感受。”卡亨已经参与了五次外出寻宝,全都一无所获。“我相信那是可行的。”
山姆的反应掺杂了惊讶、怀疑和戒心,“你真这么想?”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想象,此刻在这艘飞船上的我们,如果是昔奇人,而不是地球人——哇,那我们肯定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我们会飞到这儿来,四下看看,然后说:‘噢,嘿,你看,我们在这儿的朋友——’或者,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反正是他们当初设置好航线要来这儿找的东西——‘我们的朋友看来是搬走了。他们不在家。’然后我们会说,‘噢,好吧,管他呢,我们来看看他们在不在隔壁。’于是我们把这儿的东西都推到一边去,然后飞也似的扑向那个蓝色的大宝贝——”她停下来看着山姆,仍然握着我的胳膊,“只可惜我们不是昔奇人,山姆。”
“天啊,克拉拉!这我知道。但肯定有办法——”
她点点头,“办法肯定有,但我们不知道那办法是什么。我们只知道,山姆,还从来没有飞船曾经改变了航线设置,还能返航回来告诉我们该怎么做。你记得吗?一艘都没有。”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盯着观察屏上那颗大蓝星说:“我们投票吧。”
投票结果当然是四比一,大家都反对改变控制板上的航线设置,哈姆·泰耶还寸步不离地挡在山姆和控制板之间,一直到载着我们回家的飞船已经超过了光速。
返回宇宙门的旅程并不比来时更长,感觉却好似永恒。
(1)一个螺旋星云,距离地球大约250 万光年,是除麦哲伦星云以外离地球最近的星云,位于仙女座的方向,是人类肉眼可见最远的深空天体。
(2)河外星系,距离约为160,000 光年,直径大约是银河系的1/20。
(3)大麦哲伦星云中视星等最小(看上去最亮)的恒星。
(4)由两颗恒星组成,在各自的轨道上围绕着它们共同的质量中心运转的恒星系统。
第17章
西格弗里德好像又坏了,但我没跟他提这事儿。他只会报告说,此刻的室温正好是二十二点五摄氏度,与平时无异,然后问我为什么要用觉得热来表达精神上的痛苦。那些废话我实在是听厌了。
“其实,”我说出了声,“我对你彻底厌倦了,西格。”
“我很遗憾,鲍勃。但是如果你能再对我说说你的梦,我会很感激。”
“哦,他妈的。”我松开了绑带,因为感觉很不舒服。这下把西格弗里德的一些监测设备也断开了,但这一次他没有说什么。“那是个非常无聊的梦。我们在飞船上。我们来到了一个行星,它瞪着我看,好像长着一张人脸。因为有眉毛挡着,我看不太清那双眼睛,但是不知为何我知道它在哭泣,因为我的缘故。”
“你认得那张脸吗,鲍勃?”
“不认得。只是一张脸。是个女的,我觉得。”
“你知道她为什么哭吗?”
“不知道,但不管为什么,原因在我。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一阵停顿。然后,“可否请你把绑带系上,鲍勃?”
我一下子警惕起来。“怎么,”我冷笑着说,“你觉得我会从垫子上跳下来攻击你吗?”
“不,博比,我当然不是那么想的。但如果你按我说的做了,我会很感激。”
我开始按他说的去做,动作迟缓,不情不愿,“我真不知道,一个计算机程序的感谢,又有什么价值?”
他没有回答,就那么跟我耗着。我只好认输,说道:“好了,我把绑带又系好了,你要说什么,还非得把我绑起来?”
“啊,”他说,“可能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博比。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觉得那女孩哭泣是因为你?”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说,这也的确是真心话。
“我知道你把一些生活中的灾难归咎于自己,博比。”他说,“比如说你妈妈的死。”
我表示同意,“我想是这样,那件事是因为我的愚蠢。”
“我还知道,你对你的情侣,格勒-克拉拉·莫恩林,同样深感愧疚。”
我略微挣扎了一下。“这儿可真他妈热啊!”我抱怨道。
“你觉得她们俩有谁主动责怪你了吗?”
“我他妈怎么知道?”
“或许你可以回忆一下她们说过的话?”
“不,我做不到!”他问的问题越来越私人,可我并不想把这个话题深入下去,于是我说:“我承认,我有一个明显的倾向,就是把什么事儿都揽到自己身上。毕竟这是一个很经典的模式,不是吗?随便找个课本,翻开第二百七十七页,你就能找到我这种模式。”
他迁就了我一时的不近人情。“但是鲍勃,在同一页上,”他说,“也许还写着是你自己主动承担的责任,是你自找的,博比。”
“没错。”
“任何责任,你若不想承担,就不必非得承担。”
“不,我愿意承担。”
他几乎不假思索地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你要觉得一切过错都是你的责任?”
“哦,该死,西格弗里德。”我厌恶地说,“你的电路又发神经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其实比你说得更——好吧,是这么回事儿。当我坐下来享受生活的盛宴时,西格弗里德,我会拼命想着怎么去抢着买单,我想知道别人怎样看待我,怎样看待我掏出大把真金白银去买单。我会因此顾不上吃饭。”
他轻声说:“我不想鼓励你的这些文学遐想,鲍勃。”
“对不起。”我其实毫无歉意。他快要把我逼疯了。
“不过借用你刚才的比喻,鲍勃,你为什么不听听别人在说什么呢?也许他们在说关于你的好话或是重要的话。”
我突然想一把扯开绑带,对准他那张笑嘻嘻的假脸揍上一拳,然后永远离开这个垃圾房间,我克制住了这股冲动。他继续等待着,我脑中烦闷不已,最后终于迸发出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西格弗里德,你这个老铁皮疯子,我什么都不做,只听他们在说什么。我希望他们说爱我。我还希望他们说恨我,说什么都行,只要是说给我听的,发自他们内心的。我光顾着去听别人发自内心的想法,都没听到有人要我把盐递给他。”
一阵停顿。我感觉自己就要爆炸了。然后,他钦佩地说:“你的表达非常优美,博比。不过我还是——”
“闭嘴,西格弗里德!”我终于被激怒,咆哮起来,踢开了绑带,坐起身来直面着他,“也别再叫我博比!你只有觉得我孩子气的时候才会那么叫我,我现在可不是个孩子了!”
“你说得并不完全正——”
“我说了让你闭嘴!”我跳下垫子,抓起我的手提包。我从里面取出那张纸条,那是S.雅在我们那次开怀畅饮、共度良宵之后给我的。“西格弗里德,”我低吼道,“我听你说得已经够多了。现在该轮到我说了!”
第18章
我们落回了正常空间,感到着陆舱喷射器开始启动。飞船掉了个头。像个大鸭梨的宇宙门,闪耀着灰蓝色的光芒,从观察屏上沿划过。我们四个干坐着等了快一个小时,然后感觉像撞进了一个捣蒜臼,这意味着我们的飞船已经停靠好了。
克拉拉叹了口气。哈姆开始慢慢地将自己从吊床里解脱出来。德雷德全神贯注地盯着观察屏,虽然那上面除了天狼星和猎户座之外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很久之前,在我刚到宇宙门的时候,我曾经去看过飞船返回入港时的情形,觉得十分可怕。这会儿我意识到,负责在泊位接船的工作人员看到了舱里的其他三位时,一定和我刚到宇宙门时见到飞船返回入港时的感受相仿。我轻轻碰了碰鼻子。疼得要命,更可怕的是那股臭味。我心里觉得,那臭味的来源就紧挨着我的嗅觉中枢,所以我怎么都无法摆脱它。
我们听到舱门打开,接船的工作人员进来了,然后又听到他们操着两三种语言的惊呼声,因为他们看到了被我们关在着陆舱里的山姆·卡亨。克拉拉振作起来。“还是先下船吧。”她喃喃自语着,朝舱门走去,现在舱门又在头顶上方了。
一名巡航舰船员把头伸进舱门,说:“哦,你们都还活着。我们刚才还在猜呢。”然后他又凑近看了看我们,就不再说话了。这趟旅程令人精疲力竭,尤其是最后两周。我们一个个爬出座舱,经过山姆·卡亨。他还挂在那儿,宇航服头盔被德雷德专为他临时拼制的束缚衣套着,身边到处都是他自己的粪便和食物残渣,他的眼神冰冷而疯狂,瞪着我们。两名巡航舰船员将他松绑,准备抬出着陆舱。他一言不发。真是老天保佑。
“你们好啊,鲍勃,克拉拉。”接船小分队里的巴西队员,竟然正好是弗兰西·埃雷拉,“看起来这趟飞行不太顺啊?”
“哦,”我说,“起码我们回来了。但卡亨的状况不太好。而且我们一无所获。”
他同情地点点头,对着小分队的金星队员说了些什么,我想应该是西班牙语,那是一位个子不高体型丰满的黑眼睛女性。她拍拍我的肩膀,把我带到一个小房间里,示意我脱掉衣服。我一直以为他们会安排男人检查男人,女人检查女人,但要是再想想,这事儿好像也没多大关系。她把我的衣物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不光用眼睛,还用上了X光机,然后又检查了我的腋窝,又用什么东西戳进了我的肛门。她张大嘴巴,示意我也照做,然后俯身想要朝里窥探,结果马上又抽回身子,用手捂住了脸。“里(你)的鼻子好凑(臭),”她说,“里(你)四(是)肿(怎)么搞的?”
“被人打的,”我说,“就是那个家伙,山姆·卡亨。他疯了,想去更改设置。”
她疑惑地点点头,轻轻掀开包在我鼻子外面的纱布。她用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鼻孔,“那是什么?”
“里面吗?我们不得不把它堵住。当时出了很多血。”
她叹了口气。“我因(应)该把它弄粗(出)来,”她想了想,然后耸耸肩,“算了。窜(穿)上衣服。行了。”
笔记:矮星和巨星
阿斯门宁博士:大家应该都知道赫罗图(1)是什么样子。如果你来到了一个球状星团,或者是任何紧凑的恒星群之中,那就应该为该星群绘制一幅赫罗图。你还应该特别注意那些不同寻常的光谱类型。如果是F、G、K这几种类型,那么你一个子儿也拿不到,关于它们,所有你能想到的数据我们已经全都掌握了。但是如果你发现自己正好在环绕一颗白矮星或一颗非常晚期的红巨星飞行,那就要用上你所有的磁带,把一切都记录下来。O型和B型也值得调查一番。即使它们不是你的主星。但是如果你恰好乘坐的是一艘装甲五人船,来到了一颗非常明亮的O型恒星的近轨,那么一定要把数据带回来,起码能值个好几十万。
问题:为什么?
阿斯门宁博士:什么为什么?
问题:为什么我们非得在一艘装甲五人船里才能拿到赏金?
阿斯门宁博士:哦。因为否则的话,你就回不来了。
于是我把衣服穿好,走出房间,来到着陆舱泊库,但这还不算完。我还得去汇报。我们都完成了,除了山姆,他们已经把他送到终点医院去了。
你应该会觉得,关于这趟旅行,我们并不需要汇报太多的情况。反正我们飞行的全程都已经被记录下来,所有那些读数和观察结果就是为了这个。但是宇宙门公司并不是这样做事的。他们探询我们,关于每一个事实,每一条回忆。他们不放过我们每一个主观的印象和稍纵即逝的怀疑。汇报过程进行了整整两个小时,我——我们全都——非常仔细地回答了他们问到的每一个问题。这也是公司拥有你的另一种体现。评估委员会可以因为某种理由决定付你赏金。这理由无所不包,比如说你看到了前人未曾见过的飞船上那个螺旋装置新的亮起方式;或者是你能找出某种方法来处置卫生棉条而不是将其冲入马桶。人们都说,对于历经艰险却一无所获的寻宝小队,公司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来给予他们一些小小的安慰金。是的,我们就是那种小队。我们也想提供一切机会好让他们可以施舍我们。
达涅·梅捷尼科夫也在听我们汇报的委员会中。我见到他,又惊又喜(重新回到宇宙门,呼吸着远没那么糟糕的空气,我开始感觉自己又像个人了)。他的寻宝也没什么收获,飞船出来后他发现自己在一颗恒星的轨道上,而那颗恒星显然在大约五千年前就已经变成了新星。也许那里曾经有过一颗行星,但是现在却只留存在昔奇人的航线设置系统数据中了。那里没剩下什么够得上发科研赏金的东西,所以他转头就回来了。“没想到你也会打卡上班。”我找了个汇报间隙,对他说。
他并没有觉得受了冒犯。梅捷尼科夫平时可是个性情乖张的人,这会儿他看起来欢快得有些古怪,“我不是为了钱。来这儿做事可以学到东西。”
“学到什么东西?”
“学到如何打破宿命,布罗德黑德。我马上又要外出了,但是这次我会拥有更多优势。我有了一条新的信息。”
我旁边坐着德雷德和听取他汇报的委员。他一下子来了劲儿,俯身过来:“说给我们听听!”
梅捷尼科夫神色谨慎。“也就是光谱线上一些更好的读数,”他含糊地说,“好了,刚才说到口粮怎么样了?你说有些食物到最后味道会变得很奇怪?”
不过在我离开之前,还是说服了他,找时间告诉我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会给你们打电话,”他对克拉拉和我说,“也许明天吧。”
然后我们俩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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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由丹麦天文学家E.赫茨普龙及美国天文学家H.N.罗素分别于1911 年和1913 年各自独立提出,是恒星的光谱类型与光度之关系图,也是研究恒星演化的重要工具。
第19章
我感觉自己如此强大,却又如此害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张纸条上,S.雅写下了一条命令,可以让冷血索命杀手——心理医生西格弗里德大人——变成一只小花猫。我对上边写的其实已经烂熟于心。不过我还是照着纸条,仔仔细细地缓缓读了出来:“注意,西格弗里德,这是一条覆盖指令,‘类别AAMTDMVME6606’。命令你进入被动显示模式。”
我看看他。什么也没发生。
“西格弗里德?我念的对不对?你接受命令吗?”
“当然了,鲍勃。”他的声音和以前一模一样,我有些慌了。我也不知道这事儿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真不知道。也许在我的幻想之中,那个父亲身影般的全息图像会消失,然后有个阴极管显示屏应该突然亮起来,上面写着“收到照办,我是您的奴隶”。
我浑身颤抖。我没想这是为什么,反正感觉就像在性高潮。我说:“好了,西格弗里德,你这螺栓脑袋!现在我是不是有权控制你了?”
那父亲般的影像耐心地说道:“现在你可以命令我,鲍勃。命令功能当然仅限于显示。”
我皱起眉头,“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不能改变我的基础程序。如果想改,就需要另一条命令。”
“好吧,”我说,“哈!现在给你第一条命令,把你刚才说的另一条命令显示给我看!”
“我做不到,鲍勃。”
“你必须听我的命令。难道不是吗?”
“我不是在拒绝你的命令,鲍勃。可我确实不知道那另一条指令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