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蒂的时间安排表上来看,他现在正在手术室,在晚上七点之前不会闲下来的——还有五个小时。冰箱里有一些干酪和啤酒。我们悠闲地享用了一些零食,然后双双倒在了床上。这张床对于两个人来说有些窄了,但是我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任何平放着的东西都可以引发我们睡眠的欲望。她把头枕在我的肩膀上进入了梦乡,这还是很久以来的头一次。
控制台发出“砰砰”的响声,我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响声没有弄醒阿米莉亚,但是我笨拙地想从她旁边抽出身来的动作却弄醒了她。我的左臂已经麻木了,像根冰冷发麻的木头,我还浪漫地在她面颊上留下了一摊口水。
她擦着脸上的口水,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有电话?”
“接着睡吧。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会告诉你的。”我走进办公室,在身体的一侧甩打着麻木的左臂。我从冰箱里抽出一瓶姜汁汽水——不管以前这里住的是谁,这饮料肯定是他的最爱——坐在了控制台前:
马蒂将于19:15在食堂与你和布雷兹会面。
带上这个。
姓名 等级 植入
情况 人性化时间:
起始/完成
塔姆斯 一等兵 7·26/8·9
雷诺德 一等兵 ★
宾尤 一等兵 ★
卓尔 技师 ★
莫内茨 中士 ★
福斯特 将军 ★
佩格尔 将军 ★
福克斯 上校 ★
莱曼 上校 ★
麦克内尔 上校 ★
劳伦兹 上校 ★
米利 上校 ★
思威姆 上校 ★
巴比 少校 ★
贝姆斯 少校 ★
卡颧特罗 少校 ★
迪克 少校 ★
丹那修 少校 ★
埃文斯 少校 ★
霍尔 少校 ★
华盛顿 少校 ★
格里芬 中尉 ★
海德 中尉 ★
雷克 中尉 ★
纽曼 中尉 ★
费恩 中尉 ★
斯坦博格 中尉 ★
且克 中尉 ★
瑟曼 中尉 (X) (X)
弗莱德曼 中尉 ★
斯坦曼 中尉 ★
托马森 中尉 ★
乔克斯勒 中尉 ★
斯波亚 将军 7·27/2 7·28/8·11
皮奥 将军 7·27/2 7·28/8·11
玻尔丹 将军 7·28/2 7·29/8·12
纽恩 将军 7·28/2 7·29/8·12
霍佛 将军 7·29/2 7·30/8·13
科穆尔 上校 7·27/1 7·28/8·11
拉夫图斯 上校 7·2/1 7·28/8·11
欧文斯 上校 7·27/1 7·28/8·11
辛德 上校 7·27/1 7·28/8·11
斯塔灵 上校 7·27/1 7·28/8·11
汤米 上校 7·27/2 7·28/8·11
艾伦 少校 7·27/2 7·28/8·11
布莱克尼 少校 7·27/2 7·28/8·11
鲍勃 少校 7·27/2 7·28/8·11
德西宁 少校 7·28/2 7·29/8·12
爱德华 少校 7·28/2 7·29/8·12
福特 少校 7·28/2 7·29/8·12
林奇 少校 7·28/2 7·29/8·12
梅哲斯 少校 7·28/2 7·29/8·12
奈斯特 少校 7·28/1 7·29/8·12
佩利 少校 7·28/1 7·29/8·12
罗克斯 少校 7·28/1 7·29/8·12
范霍姆 少校 7·28/1 7·29/8·12
萨顿 中尉 7·28/1 7·29/12
维服尔 中尉 7·29/2 7·30/13
丹尼尔 中尉 7·29/2 7·30/13
萨格斯 中尉 7·29/2 7·30/13
约翰逊·B 中尉 7·29/2 7·30/13
海泽汀 中尉 7·29/2 7·30/13
马克思贝利 中尉 7·29/2 7·30/13
拉那德森 中尉 7·29/2 7·30/13
戴尔 中尉 7·29/2 7·30/13
布特维尔 中尉 7·29/1 7·30/13
拉弗莱克 中尉 7·29/1 7·30/13
凯利 中尉 7·29/1 7·30/13
吉尔帕特里克 中士 7·27/2 7·28/11
米勒 中士 7·27/2 7·28/11
霍勒威 中士 7·27/1 7·28/11
加利森 中士 7·29/1 7·30/13
麦克劳克林 中士 7·29/1 7·30/13
洛维 中士 7·3/1 7·31/13
休斯 中士 7·30/1 7·31/13
史密斯·R 中士 7·30/1 7·31/13
达菲 中士 7·30/1 7·31/13
秦 中士 7·30/1 7·31/13
司考尔 技师 7·30/2 7·31/13
威廉姆斯 技师 7·30/2 7·31/13
帕金斯 技师 7·30/2 7·31/13
亨特 技师 7·30/2 7·31/13
泰罗尔 技师 7·30/2 7·31/13
堪泽尔 一等兵 7·30/2 7·31/13
品奇 一等兵 7·30/2 7·31/13
海德 一等兵 7·31/1 7·31/13
布林肯 一等兵 7·31/1 8·1/14
梅里尔 一等兵 7·31/1 8·1/14
拉姆斯丹 一等兵 7·31/1 8·1/14
亚洛维奇 二等兵 7·31/1 8·1/14
桑托斯 二等兵 7·31/1 8·1/14
摩西 二等兵 7·31/2 8·1/14
坎特尔 二等兵 7·31/2 8·1/14
沃莱利 二等兵 7·31/2 8·1/14
斯堪兰 二等兵 7·31/2 8·1/14
帕默罗伊 二等兵 7·31/2 8·1/14
德贝利 二等兵 7·31/2 8·1/14
派斯克 二等兵 7·31/2 8·1/14
吉伯森 中士 7·26/09
塔斯勒 中士 ★
佛里恩 中士 ★
敏特尔 中士 ★
雷蒙德 中士 ★
戈德史密斯 中士 ★
斯维尼 中士 ★
莱昂斯 中士 ★
加文 中士 ★
维斯特 技师 ★
路易斯哈赛尔 技师 ★
金 技师 ★
亚洛 技师 ★
斯潘德尔 二等兵 ★
沃伦 二等兵 ★
这份花名册的内容很眼熟,里面列出了三十一号大楼中除我以外的全体工作人员名单。我在以前那份工作中可能每天都要看上数百次。
这张列表的排列顺序有些古怪,因为它的顺序和人的职责毫不相干(我一直把它当成一份值班表),但是仅用了一分钟我就明白过来了。前五个是这里的机械师警卫的名字,他们的兵孩被我的排队接管了。接着是关于所有已经安装接驳插件的军官的列表,他们从七月二十六日就被接驳在了一起,我推测他们所有人可能不在一个大组里。
同样的,在花名册的尾部除了几名警卫之外,全部是已经安装过接驳插件的军士和二等兵,他们也都在前天就被接驳在了一起。理论上讲,他们都会在八月九日那一天从战争中解脱出来。
在这两组人中间,大约有六十几是迄今为止仍然是没有接受接驳插件植入术的正常人。四名医生从昨天起开始为他们安装接驳插件。看起来似乎第一队每天做五个手术,而第二队——估计是运河区派来的那两位高手——一天要为八个人做手术。
我听到阿米莉亚在卧室中走动的声音,她换掉睡觉时穿的衣服,从卧室中走了出来。她正梳理着头发,身上穿的女服是一件我从来没见过的红黑相间的墨西哥服装。
“我还不知道你带了一套衣服呢。”
“这是斯潘塞医生给我的。他说这件衣服是为他老婆买的,但她穿起来不合适。”
“我才不信呢。”
她从我的肩膀上往下看,“许多人。”
“他们一天大约要做十二个手术,分成两队。我怀疑他们是否睡过觉。”
“嗯,不过他们得吃饭。”她看了看她的手表,“那个食堂有多远?”
“两分钟。”
“你为什么不换一下你的衬衫,顺便刮刮胡子?”
“去见马蒂?”
“是为了我。”她拽了拽我的肩膀,“快去。我想再给埃莉打个电话。”
我迅速地刮了一下胡子,找到了一件只穿过一天的衬衫。
“还是没人接,”阿米莉亚从另一个屋里说,“那家汽车旅馆的前台也没有人。”
“你想打电话跟诊所那边核对一下吗?或者杰弗森的汽车旅馆房间?”
她摇摇头,按下了打印按钮,“过了晚餐时间。她可能出去了。”花名册的复印件从打印槽中滑出来,阿米莉亚接住了,把它折好,放在她的皮包中,“我们去找马蒂吧。”
食堂很小,但出乎阿米莉亚意料的是,这里并非完全是自动化的服务。一些大众的简单食品由机器来加工,但是也有一个真正的厨房,里面有一个真正的厨师,朱利安认识这个厨师。
“瑟曼中尉?”
“朱利安,我还是忍受不了接驳的痛苦,所以我自愿到这里顶替达菲中士,帮忙做饭。不过,别抱太大期望,我只会做四五样东西。”他看着阿米莉亚,“您应该就是……阿米莉亚?”
“布雷兹。”朱利安说,为他们彼此做了介绍,“你和他们接驳过吗?”
“如果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了吗’,是的,我知道了大体的计划。你从事数学研究?”他问阿米莉亚。
“不,我研究粒子物理学,为朱利安和皮特的数学应用做铺垫。”
他开始搅拌两份色拉。
“皮特,那个研究宇宙的家伙,”他说,“我在昨天的新闻上看到他了。”
“昨天?”朱利安说。
“你们没听说?他们发现他在某个岛屿上糊里糊涂地瞎逛。”瑟曼把他记得的那篇新闻报道的内容全部告诉了他们。
“但他没有回忆起任何关于那篇论文的事?”阿米莉亚问。
“我猜没有。如果他认为今年是2004年的话,他是不会记起论文的事的。你认为他能恢复记忆吗?”
“除非取走他记忆的人还保留着那些记忆,”朱利安说,“这事听起来好像不太可能。听起来他们的手术做得非常粗糙。”
“至少他仍然活着。”阿米莉亚说。
“不会给我们带来太多好处。”朱利安说完,发现阿米莉亚正看着他,“对不起。但这是事实。”
瑟曼将两份色拉递给他们,然后开始制作两个汉堡包。马蒂走进来,点了同样的食物。他们走到一张空着的长桌子末端。马蒂重重地一屁股坐进椅子里,从耳朵后面撕下了一片“速必醒”,“最好能睡上几小时。”
“你已经多长时间没睡过觉了?”
他低头看着表,但目光却无法集中在上面,“我不想知道。我们马上就要完成所有上校的接驳手术了。第二队人刚从小睡中醒来:他们要对汤米和那个外号叫托普基克的做手术,他的真名叫什么来着?”
“吉尔帕特里克。”朱利安说。
瑟曼送来了马蒂的色拉。“在瓜达拉哈拉,情况已经是一团糟了,”他说,“这些消息是在我离开二十人集团之前从杰弗森那里得来的。”大多数情况下瓜达拉哈拉和波特贝洛两地的通讯,是通过接驳电路完成的,而不是传统的电话——这样可以用更少的时间获得更多的信息,总之,每一个安装了接驳插件的人迟早都会知道的。
“是疏忽大意造成的,”朱利安说,“他们本应该对那个女人更加小心提防才是。”
“这是毫无疑问的。”瑟曼回去继续做他的汉堡包了。他们双方都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是两件不同的事:他们曾经试着让瑟曼接驳了两次,当埃莉被无情杀害的消息传来时,瑟曼恰巧在接驳过程中。
“什么女人?”马蒂边吃边问。
朱利安和阿米莉亚互相对望了一下,“你不知道加维拉和雷的事?”
“不知道。雷遇到麻烦了吗?”
朱利安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吐了出来,“他死了,马蒂。”
马蒂的餐叉掉了下来,“雷?”
“加维拉是上帝之锤组织的一名刺客,她被派来追杀布雷兹。她偷偷把一支枪带进审问室,开枪杀死了他。”
“雷?”马蒂重复了一句。他们从上研究生时就是一对好朋友。他僵在原地,脸色惨白,“我怎么去对他妻子说?”他摇了摇头,“我是他的伴郎。”
“我不知道,”朱利安说,“你不能只是说‘他为和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真的。”
“同样真实的是,是我把他从安全、舒适的办公室中拉出来,将他推到了一个变态杀人狂的面前。”
阿米莉亚用两只手一起抓住了他的手,“现在别再为这事烦恼了。无论你怎么做,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的。”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就没指望自己的丈夫能在十四号之前回来。因此也许宇宙大爆炸可以使这件事变得无关紧要了。”
“更有可能的是,”朱利安说,“他最终将成为无数伤亡者中的其中一员。你最好还是等到这场该死的大动乱、这场不流血的革命结束后,再一起宣布吧。”
瑟曼悄悄地走过来,给他们端上了汉堡包。他已经偷听了很多对话,意识到他们还不知道关于埃莉的死讯,或许连加维拉逃跑的消息也不知道。
他决定不告诉他们这些。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的。在这些消息滞后的时间里,他也许可以做些事情使事态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因为他不打算袖手旁观,看着这些疯子去破坏军队。他必须阻止他们,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该怎么做。
因为偏头痛的病根,妨碍了他与这些迷失方向的理想主义者进一步交流,但是,一些真实的信息也显现出来了。比如说布雷斯代将军的身份,还有他大权在握的职位。
布雷斯代的一个电话就可以使三十一号大楼陷入瘫痪。瑟曼必须要找到他,而且要快。“加维拉”可以作为他们之间的联络密码。
当我们回到宿舍时,控制台上有一条发给阿米莉亚的信息,让她用安全线路立刻与杰弗森进行通讯联络。他正在瓜达拉哈拉汽车旅馆自己的房间里吃晚饭。他挂肩的枪套里装着一把手枪,像个投镖手一样。
他在屏幕那端盯着我们,“坐下来,布雷兹。”她慢慢地坐在了控制台前的椅子上,“我不知道三十一号大楼应该有多安全。不过我认为它还不够安全。
“加维拉逃跑了。在追杀你的路上,她留下了一串尸体。她在诊所杀死了两个人,显然对其中一个进行了残酷的折磨,逼问出了你的住址。”
“不……噢,不!”
杰弗森点了点头,“你们刚一离开,她就赶到了那里。我们不知道埃莉临死前可能告诉了她些什么。”
这个消息对我的打击可能要比对她的更大。阿米莉亚曾经与埃莉同住一起,但是我曾经就生活在她的体内。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说话时嘴唇几乎都没有动,“拷问她。”
“是的,然后直接赶往机场乘坐下一班飞往波特贝洛的航班。她现在应该就在城里的某处。你们必须得假设她已经知道了你们确切的方位。”
“她不可能进入这里的。”我说。
“没错,朱利安。她本来也不可能从我们这里逃脱的。”
“是的,好吧。你准备好接驳了吗?”
他用医生特有的谨慎眼光看了我一眼,“和你?”
“当然不是。和我的排。他们在这里站岗,可能用得着对那婊子的具体描述。”
“当然。对不起。”
“你告诉他们你所知道的一切,然后我们去坎迪那儿询问详细情况。”
“好吧……不过要记住加维拉曾经与我进行过双向接驳——”
“什么?可真够受的。”
“我们以为这段时间里她跑不掉的。要想从她那里套出所有的信息,这是唯一的方法,而且我们确实知道了不少。但是,你们必须要假定她记住了很多从斯潘塞和我这里得到的信息。”
“她没有记住我的住址。”阿米莉亚说。
杰弗森摇了摇头,“当时,我还不知道你的地址,斯潘塞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整个计划的主要大纲。”
“该死。她可能已经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了。”
“还没有。她在华盛顿有个上级,但她应该还没有跟他通过话。她极端崇拜他,严格地盲从他的每一道命令……我想在她不能说出‘任务完成’四个字时,她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这么说我们不能仅仅是躲着她,我们还要抓住她,让她无法泄露秘密。”
“把她锁在一个屋子里。”
“或者箱子里。”我说。
他点点头,挂断了线路。
“杀了她?”阿米莉亚说。
“没有必要。只需把她交给医生们,她会一直沉睡到世界末日的。”我想,这也许是真的。但是,没等多久,阿米莉亚和我就成这栋建筑中唯一能够杀戮的人了。
坎迪告诉他们的事情是令人恐惧的。不仅仅是因为加维拉的蛇蝎心肠,她的训练有素,以及她对于上帝和他的化身,布雷斯代将军的爱与敬畏——还因为对她来说,进入三十一号大楼要比朱利安预想得更加容易。该栋建筑的防御力量主要是针对军事袭击和暴乱来设计的,所以大楼里甚至连一处防盗报警系统都没有安装。
当然,她首先必须得混进基地。他们把所掌握的她的两种形象、她指纹的拷贝文件以及视网膜扫描图像全都发送给了基地门卫,对这个“危险武装分子”下达了严厉的羁押令。
瓜达拉哈拉机场没有保安摄像头,波特贝洛的机场则有很多。那天从下午到晚上,自墨西哥抵达的六架航班中下来的乘客没有一个看起来与她相像的,但那可能仅仅意味着她做了第三个伪装。有几个女人因为个头和体形与她相像,她们的形象也被传送给了基地门卫。
事实上,正如杰弗森预料的那样,加维拉犯了偏执狂的毛病,她虽然买了一张飞往波特贝洛的机票,但并没有使用。取而代之的是,她先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男人飞到巴拿马运河区。她在运河边发现一个喝醉酒的士兵,体形与她接近,于是她杀死了他,拿走了他的证件和制服;接着,她切掉了那个士兵的双手和脑袋,把它们包裹好,用最低的价格邮寄到玻利维亚一个虚构的地址去,把余下的尸体留在一家旅馆里;然后,她乘坐单轨铁路到达波特贝洛,在他们开始寻找她的前一个小时溜进了基地。
当然,她已经没有她的塑料手枪和匕首了,她甚至丢掉了用来对付埃莉的那把手术刀。基地里有成千上万件武器,但是除了几个看守和军警佩带的手枪外,所有的武器都数目清晰地锁在军械库中。为了一件武器杀掉一个军警听起来不是个好主意。她一路走到军械库,在周围闲逛了一会儿,假借看公告板上通知的机会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在队列中排了几分钟后匆匆地离开了,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一样。
她走出了这栋建筑,然后又从后门重新绕了进来。利用脑中记下来的楼层平面图,她直接朝军械日常维护部走去。那里贴着一张值班表;她走进旁边的屋子里,找到了负责军械维护的专家,告诉他有一位费尔德曼少校想要求见。专家没有锁门便离开了,加维拉随后溜了进去。
她也许有九十秒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得找到一件看起来可以正常工作、而且不会被很快发现丢失了的致命武器。
屋里面乱七八糟地叠放了一堆M-31,枪身上溅满了泥点,但是保养得很好。也许它们刚在军事演习中使用过——使用者应该是那些军官,别指望他们用完武器后还会把它们擦干净。她挑了一支,把它包在一块绿色的毛巾里,顺便拿了一盒爆破飞镖和一把刺刀。毒镖用起来效果会更好、更安静,但外面这一堆武器中没有毒镖。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了外面。这里不像是那种一个士兵可以随意拿着轻型武器四处游荡的基地,所以她继续包裹着M-31,把入鞘的刺刀别在腰带上,藏进衬衣里。
绷住她乳房的绑带弄得她很不舒服,但她还是留下了它,如果这代价能多赢得一两秒突袭时间也值得了。制服有些宽松,使她看起来像一个略微有些胖的男人——个子矮小,胸部过于丰满。她走起路来很小心。
三十一号大楼看起来与环绕在它周围的那些建筑没有什么区别,只多出了一圈很低的电网和一个岗楼。黄昏时分,她走过岗楼,努力克制住突袭巡逻警卫凭借武力闯进大楼的冲动。利用盒子中的四十发子弹,她可以真正大开杀戒,但是,她从杰弗森那得知大楼里面由兵孩警卫值守。那个黑人朱利安的排队。朱利安·克莱斯。
不过,杰弗森医生对这栋建筑的楼层平面图却一无所知,而这正是现在她所需要的。如果她知道哈丁在哪儿的话,她可以在距离“猎物”尽可能远的地方制造一点麻烦,用来转移兵孩们的注意力,然后再去干掉她。但是,这栋建筑实在太大了,想趁兵孩们被引走的几分钟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找到她是不可能的。
当然,他们也正等待着她的到来。当她走过三十一号大楼时,并没有向那里张望。他们当然也知道关于那些折磨、凶杀的事。她有没有可能利用这一点去对付他们呢?让他们因为恐惧而疏忽大意?
不论她采取什么样的行动,都应该在大楼里面。否则,外面的武装力量就会做出反应,而哈丁届时将受到兵孩们的保护。
她猛地停了下来,然后逼着自己继续往前走。有主意了!在大楼外面制造一些麻烦,当他们发现真相时,设法让自己进到大楼里面,跟着那些兵孩找到她的猎物。
然后她就需要上帝的帮助了。如果人性化方案确实有效的话,兵孩们可能并不好战,但是仍然非常敏捷。她必须赶在兵孩们制伏她之前杀掉哈丁。
她充满了信心。上帝已经指引她走了这么远,他现在不会让她失望的。甚至那个女人的名字——布雷兹,都像她的使命一样邪恶。所有的一切都符合天意。
她转到角落里默默地祈祷了一会儿。一个孩子正在人行道上独自玩耍——这是上帝赐给她的礼物。
当控制台发出电话信号音时,我们两个正躺在床上聊天。打来电话的是马蒂。他神情疲惫但却面带笑容,“他们把我从手术室中叫了出来,”他说,“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从华盛顿带来了好消息。今天晚上哈罗德·伯利的访谈节目中播放了一段有关你们理论的内容。”
“支持性的?”阿米莉亚问。
“很显然。我刚刚看了一分钟,现在得回去工作了。这个节目现在应该已经链接到你们的数据队列中去了。看一看吧。”他一挂断电话,我们立刻找出了这个节目。
节目的开始画面是一个壮观的星系大爆炸场面,伴随着逼真的音效。然后画面中渐渐显现的是伯利的轮廓,像往常一样严肃,低头看着这场灾难。
“画面中的情景会是一个月后的我们将要面对的吗?这个问题在高尖端科学界掀起了轩然大波。不仅科学家们有各种各样的疑问,警方也一样。”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皮特的照片——满身污泥,凄惨无比,腰部以上完全赤裸,举着一张数字牌供警方拍照,“这是皮特·布兰肯希普,近二十年来世界上最受尊敬的宇宙学家之一。
“如今他甚至都搞不清楚太阳系里正确的行星个数。他认为自己生活在2004年——为自己二十岁的年纪却拥有一副六十四岁的躯体而迷惑不解。
“有人与他接驳并诈取了他全部的回忆,一直到2004年。为什么?他知道些什么?这位是西蒙尼·马洛特,联邦调查局神经病理学法医组负责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出现在屏幕上,身后是一堆亮闪闪的设备,“马洛特博士,关于应用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手术水平问题您有什么看法?”
“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应该进监狱,”她说,“他们使用了精密的设备,或者说滥用。微观人工智能定向调查表明,他们起初试图抹去最近的一段特定记忆,但是他们数次尝试都失败了,最后他们使用一股强大的能量抹掉了大片的记忆。这是对于人格的谋杀,而且正如我们现在知道的,它毁灭了一颗伟大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