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我的一种扩充,就像他所有的武器一样,”杰弗森说,“他比我曾经接驳过的所有士兵都更加痴迷于各种各样的武器。”
“他热爱自己的职业。我认识的一些家伙可以和他相处得很好。”
“这点我毫不怀疑,”马蒂说,“正因为这点,研究他的情况才会显得如此重要。猎手/杀手排的某些人具有类似的个性特征。我们必须找出一种方法使这种事情不再发生。”
很好的解脱,我并没有说出来。“那么明天你不和我一起去了?留在这里?”
“不,我还是要去波特贝洛的。杰弗森医生继续研究英格拉姆的情况,看看把药物和心理治疗结合在一起是否能使他恢复正常。”
“我不知道是否该祝你好运。我真的宁愿他保持现在这个德行。”也许只是我的想象,但是,我认为那个杂种听到这句话后表情有点变化。也许我们应该把马蒂独自一人送往波特贝洛,让我留在这里嘲笑、辱骂他,或许这样可以使他从紧张性神经分裂症中走出来。
朱利安和马蒂与那个前来追杀阿米莉亚的女人前后只差了几分钟就可以在瓜达拉哈拉机场相遇。他们登上了一架飞往波特贝洛的军事航班,而此时,那个女人乘坐机场的出租车,朝着与诊所临街而立的那家旅馆驶去。理所当然的是,杰弗森和二十人集团中的两人,埃莉和老兵卡梅伦在那儿。
杰弗森和卡梅伦吃完了早点,正在旅馆的酒吧里消磨时间,这时这个女人走进来,要了一杯咖啡,准备带回她的房间里。
他们两人全都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就像一个美女进来后所有男人都会做的那样,但是,卡梅伦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杰弗森大笑起来,装出一副时下流行的滑稽演员的样子,“吉姆……你要是再这样用眼睛盯着她看,她准会过来赏你一巴掌。”他们两人都是在洛杉矶的底层黑人贫民窟出生的,从同一个起点走到今天,走在一起,成为了朋友。
他转过头来,一脸谨慎地小声说道:“泽姆,她也许不只是赏我个巴掌,她可以随随便便就杀掉我。”
“什么?”
“我敢说她杀过的人比我曾经杀过的还要多。她有那种狙击手的眼神:每个人都是一个潜在的靶子。”
“她确实把自己弄得像一个士兵。”他瞟了她一眼收回目光说,“也许她是某种病人。强迫症患者。”
“我们别邀请她与我们共桌如何?”
“好主意。”
但是,当他们几分钟后离开小酒吧时,与她又再次相遇了。她正试着和一个晚班店员沟通,那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十几岁的小姑娘,她并不精通英语。加维拉的西班牙语更加糟糕。
杰弗森走上前去帮忙,“——我能帮你什么忙吗?”他用西班牙语说。
“你是美国人,”加维拉说,“你能不能问问她是否曾经见过这个女人?”她手里拿的是布雷兹·哈丁的照片。
“——你知道她在问什么。”他对这个店员说。
“是的,我知道。(西班牙语)”这个女孩摊开两手,“——我曾经见过这个女人,她来这里吃过几次饭。但是,她不住在这儿。”
“她说她不清楚,”杰弗森翻译道,“对于她来说,大多数美国人看起来都非常相像。”
“你见过她吗?”加维拉问。
杰弗森仔细地端详着照片。“我没有见过,吉姆?”卡梅伦走了过来,“你见过这个女人吗?”
“我想是没见过。很多美国人来来去去的。”
“你们是来这间诊所?”
“做咨询的。”杰弗森意识到他犹豫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她是个病人吗?”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她在这里。”
“你找她干什么?”卡梅伦问。
“就想问几个问题。政府的事务。”
“好吧,我们会留意这个人的。你是……”
“弗朗辛·盖恩斯。126号房。非常感激你们给我提供的任何帮助。”
“一定。”他们看着她走远。“是大难临头,”卡梅伦轻声地说,“还是小事一桩?”
“我们必须弄到她的照片,”杰弗森说,“把照片传给马蒂的将军。如果是军队的人在追踪布雷兹,他也许可以干掉她。”
“但你并不认为她是军队的人。”
“你呢?”
他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当她看你的时候,当她看我的时候,她首先盯着咱们胸部的中间,然后再看两眼之间,就像在瞄准。在她旁边我不会做出任何突然的举动。”
“如果她是军队上的人,她就是一个猎手/杀手。”
“当我在军队服役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名词呢。但是,我们总是能容易地认出跟自己类似的人,而且我知道她曾经杀过很多人。”
“一个女英格拉姆。”
“她甚至有可能比英格拉姆更加危险。英格拉姆更愿意以本来面目示人,而她看起来就像……”
“是的。”杰弗森看着由于她的出现而增色不少的电梯门,“她当然像。”他摇了摇头,“我们拍张她的照片,等门德兹回来后,把照片带到诊所去查证一下。”门德兹现在正在墨西哥城里寻找一些纳米炉需要的原材料,“他发现一个疯狂的女人闯进了圣巴托罗缪修道院。”
“没有可比性,”卡梅伦说,“那个女人很丑,还长了一头鬈曲的红头发。”
事实上,那个丑女人正是她戴了假发和压力面具后装扮的。
我们顺顺当当地进入了三十一号大楼,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对于他们的电脑来说,马蒂是一位将大部分职业生涯用在学术岗位上的准将,而我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以前的那个我。
或许不是。记忆修整做得天衣无缝,但是我想,如果我与自己以前排里的任何人接驳(本来作为一项安全措施,应该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我们只不过很幸运罢了),他们都会立即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他们都曾察觉到过我的问题,用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方式,他们总是“在那里”,总是帮助我度过一天又一天。我太健康了。这改变就像一位老朋友出现在你面前,但却不再拖着一条残疾了一辈子的坏腿一样显而易见。
受命为我安排一个可以帮得上忙的职位的牛顿·瑟曼中尉是一个怪人:他起初是一名机械师,但是由于逐渐对接驳状态开始反感——这给他带来了剧烈的头痛,对于他或者与他接驳在一起的任何人来说这都不是件有趣的事。我当时奇怪为什么他们会把他调到三十一号大楼,而不是让他退职;很显然,他对此事也充满了疑惑。他刚刚调到这里两周的时间。回想起来,显然他也是作为整体计划的一部分被安置在这里的。多么大的一个错误啊!
三十一号大楼按照其内部工作人员的军衔来分的话,真有些机构臃肿、头重脚轻的味道:八名将军、十二名上校、二十名少校和上尉以及二十四名中尉,加起来一共六十四名长官,管理着五十名军士和二等兵——而其中有十人仅仅是警卫,在没有重大事件发生时,并不能算作真正可以调配的人员。
在我恢复自己全部的记忆之前,我记忆中的那四天时间显得既模糊又混乱。我被分配在一个既耗时间又无挑战性的毫无存在必要的岗位上,主要工作就是核实计算机对于资源分配的准确性——多少只鸡蛋或子弹供给到哪里。意外的是,我从来没有发现一处错误。
在我其他那些毫无挑战性的职责里面,有一项职责被证明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所有职责都不过是对它的一种掩饰:“警卫军情报告记录”或者形势报告记录。每小时我进入系统与警卫机械师们接驳,向他们询问“军情报告”。我有一张表格,里面有许多方框,我要根据他们每小时的报告在这些方框里打勾。我做的所有事情无非就是在写着“无异况”的格子里打勾: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是典型的官僚主义无所事事型工作。如果确实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在我的控制台上有一个红灯会亮起,提醒我与警卫们接驳——到那时我就可以真正填写一张表格了。
但是,我根本没考虑到以下的明显事实:在这栋大楼里,他们需要一个人来检查操作警卫兵孩的机械师的真实身份。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我正坐着,大约在军情报告的前一分钟时,控制台上的红灯突然闪了起来。我的心跳突然停顿,然后我接入了系统。
联络人不是往常的赛克斯中士了。是卡伦,还有我以前排里的另外四名队员。搞什么鬼?
她迅速地传给我一个格式塔:相信我们。你已经经过了记忆修整,这样我们才能通过特洛伊木马的方式进入到这里。然后是关于这个计划的主要大纲和令人难以置信的木星工程发展前景。
我头脑发麻地向他们发出了肯定的信号,断开接驳,在“无异况”格子里打了个勾。
难怪这几天我的头脑会如此混乱。电话响了起来,我按下接听键。
是马蒂打来的,他穿着医院的绿色制服,脸上的表情不冷不热,“我已经跟你预约好了下午两点为你做个脑部小手术。等你值完班,是否想过来做一下准备?”
“这是我一整天里听到的最好的提议了。”
这不仅是一场不流血的政变,还是一场悄无声息、无人察觉的政变。一名机械师与他或她的兵孩之间的链接仅仅只通过一个电子信号,在适当的位置有应急机制可以切换这些链接。在经过类似波特贝洛大屠杀那样的突发事件后,所有的机械师都失去了操作能力,系统仅用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从几百到几千英里之遥接入一个新的排。(实际的距离限制大约是三千五百英里,这样的长度即使是以光速传输都会有微小的延迟。)
马蒂所做的就是把一切都设置好,只要按动一个按钮,在三十一号大楼底层的五个警卫机械师将会全部与他们控制的兵孩断开接驳;与此同时,这些机器的控制权将会切换到朱利安所在排的五名成员手中,而此时朱利安是三十一号大楼中唯一二个可以注意到这些变化的工作人员。
刚刚接管五个兵孩后,他们做的最大胆的事就是,从警卫队指挥官佩里上尉那儿向五名巡逻警卫传达一条“命令”,要求他们必须立刻到2H房间报到,接受紧急接种疫苗。他们走进房间坐下来,一个漂亮的护士给他们每人打了一针。然后,她安静地站在他们身后,而他们全都进入了梦乡。
从1H到6H的房间属于医疗区,这里将要忙起来了。
一开始,马蒂和麦吉安·奥尔还可以完成所有的插件安装手术。在H座唯一卧床不起的病人是一个患有支气管炎的中尉,当五角大楼下达隔离三十一号大楼的命令时,他被转移到了基地医院。平时每天早晨过来的那位医生,现在也无法进入这里了。
不过,政变后的当天下午,有两名新医生进入了大楼。他们是塔尼娅·西奇威克和查尔斯·戴尔,是从巴拿马调来的拥有百分之九十八手术成功率的接驳小组。他们虽然被派往波特贝洛的调令弄得有些糊涂,但是也多少有点期望能来这里度度假——他们此前一直在战俘集中营为战俘安装接驳插件,每天安装十到十二个,这么快的速度既不可能让身体放松,也无法保证手术的平稳安全。
他们一安置妥当自己的住处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H座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马蒂让他们舒舒服服地躺在两张床上,告诉他们需要和一个病人进行接驳。然后,他把他们两人与二十人集团接驳在了一起,两人立刻认识到他们拥有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假期了。
但是,经过与二十人集团几分钟的深度交流后,他们很快就转变了——事实上,他们比该计划的大部分始作俑者都抱有更加乐观的态度。这样就简化了时间安排,因为不需要对西奇威克和戴尔进行人性化过程,就可以把他们拉入自己人的队伍了。
他们有六十四名军官要处理,其中只有二十八人已经安装了接驳插件;八名将军中安装了插件的只有两名。在五十名军士和二等兵中,有二十人安装了接驳插件。
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已经安装过接驳插件的人弄上床,让他们与二十人集团接驳在一起。他们从单身军官的住处往H座拉过来十五张床,这样H座就拥有了四十个床位;对于另外九个人,他们可以在他们的房间里安装上插件接口。
但是,对于马蒂和麦吉安·奥尔两人来说,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恢复朱利安失去的记忆——或者说尝试恢复。
手术一点也不复杂,一旦朱利安准备好后,整个过程完全是自动进行的,而且只需花费四十五分钟的时间。从手术对于病人的身体和精神健康方面的影响来看,该过程也是完全安全的。朱利安知道这一点。
朱利安不知道的是,这种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七十五,每四个人中大约就有一个要失去些什么。
朱利安失去了一个世界。
当我醒来时,有种脱胎换骨、兴高采烈的感觉。我能够记起过去四天里我曾经历的头脑麻木的状态,也能记起所有曾经从我头脑中取走的回忆的细节——因为能够回忆起自杀的念头和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的威胁而倍感高兴,这样的行为着实有点古怪——但是就我自身而言,这是可以为侵袭我肉心的那种不安感觉提供真实理由的重要佐证。
当马蒂一脸严肃地走进来时,我正坐在床沿上,盯着诺曼·洛克韦尔画的一幅可笑的士兵们报到的版画看,以前的回忆滚滚而来。
“出了什么问题?”我说。
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从床头柜上的一个黑色盒子里抽出两根接驳电缆,把其中一根递给了我。
我们接进插件,我打开了接驳开关,什么也没有发生。我检查了一下插件的连接,连接很牢固,“你收到什么信息了吗?”
“没有。手术后我也没法获得任何信息。”他把自己的电缆放了回去,然后把我的也放了回去。
“怎么回事?”
“有些时候人们会永久性失去我们移除的记忆——”
“但是我已经重新找回了所有的记忆!我确信!”
“——有时他们会失去接驳的能力。”
我感觉冷汗渗出了我的手掌、前额和腋下,这话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是暂时性的?”
“不,就像布雷兹的情况一样。这样的事也曾经发生在罗瑟将军身上。”
“你以前就知道的。”失去接驳的不舒服的感觉现在转变成了愤怒。我站起来,朝他逼了过去。
“我告诉过你你可能会失去……一些东西。”
“但你指的是记忆。我乐意放弃的是我的记忆!”
“这就是单向接驳的好处,朱利安。如果采用双向接驳,就不能因为忽略某个问题而对别人撒谎。如果你曾经问过我,‘我是否会失去接驳的能力?’我是必须要告诉你的。幸运的是,你没有问。”
“你是一名医学博士,马蒂。医生宣誓誓言的第一部 分是怎么说的?”
“‘不伤害病人。’但是,在得到那一纸文凭之前我做过很多事,而在那之后,我又经历了很多事情。”
“也许你最好在开始解释之前离开这里。”
他没有离开,“在战争中你是一名士兵,现在你是一个伤员;而你失去的那一部分——仅仅是一部分——确实保护了你的排,使他们可以安全地进入三十一号大楼。”
我没有打他,而是重新坐回到床上,与他保持着距离,“你听起来就像一个该死的战争男孩。一个为和平而战的战争男孩。”
“也许是吧。你必须要知道我对这一切感到多么的难受。我知道我背叛了你的信任。”
“是的,不错,我对此的感觉也是糟透了。为什么你不赶紧离开这里呢?”
“我宁可待在这里和你谈谈。”
“我想我已经想通了。去吧,你还有几十个人需要做手术呢。在这个世界尚有一丝被拯救的机会时,忙你的去吧。”
“你真的仍然相信这点。”
“我还没有时间考虑这点呢,但是不错,如果你放回我思维中的关于木星工程的记忆是正确的话,如果上帝之锤组织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必须得做些什么了。你正在挽救这个世界。”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这种‘好点了’的感觉就像一个人失去了一只胳膊。我的情况还可以。我会学着用另一只手去刮胡子。”
“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你。”
“就什么样?赶快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吧。没有你的帮助我能想通的。”
他看了看手表,“他们在等着我呢。手术台上还有欧文斯上校需要我去做手术。”
我挥挥手示意他离开,“快去做手术吧。我会好起来的。”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站起身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我在上衣口袋中摸索着。药丸仍然还在。
再回溯到瓜达拉哈拉的那天早晨,杰弗森已经警告过布雷兹躲起来。这不成问题,她和埃莉·摩根躲在几条街区以外的地方,正忙着整理警告全世界有关木星工程带来的灾难的各种不同的版本。
当时,杰弗森和卡梅伦在小酒吧里坐了几个小时,一个微型照相机放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监视着电梯口。
他们差一点错过了她。当她再次出现时,她如丝般光滑的金发被藏进了一个鬈曲的黑色假发套中;她穿的服装很保守,露出的皮肤也被伪装成了典型墨西哥人的橄榄色;但是,她没有掩饰她那完美的身段以及走路的姿态。
杰弗森突然停止了谈话,悄悄用他的食指旋转着照相机。他们两个人懒洋洋地看着她走出了电梯。“怎么了?”卡梅伦轻声问道。
“那就是她。打扮得像个墨西哥人。”
卡梅伦及时地扭过脖子,正好看到她穿过旋转门走出去,“老天啊,你是对的。”
杰弗森把照相机拿到楼上,给雷打了电话——马蒂不在的情况下,他和门德兹负责协调内部事务。
雷正在诊所里,他下载了她的照片后研究了一下,“没问题。我们会留意她的。”
不到一分钟后,她走进了诊所。金属探测器没有探测到她的两件武器。
但是这次,她并没有掏出一张阿米莉亚的照片询问是否有人曾经见过她;加维拉知道阿米莉亚一定到过这里,她把这里想象成敌人的地盘。
她告诉接待员说,她想谈谈关于安装接驳插件手术的事宜,但是除了这里的负责人以外,她拒绝跟任何人商量此事。
“斯潘塞医生正在做手术,”接待员说,“最少需要两个小时,也许要三个小时。这里还有很多其他人可以——”
“我可以等。”加维拉坐在一张长椅上,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口的情况。
在另一间屋子里,斯潘塞医生正与雷在一起,通过监视器观察着这个正在向门口张望的女人。
“他们说她很危险,”雷说,“可能是某种间谍或刺客。她在找布雷兹。”
“我不想跟你们的政府结怨。”
“我说过她是政府的人吗?如果她是政府官员,她为什么不出示政府的证件呢?”
“如果她是一个刺客的话也不会出示的。”
“政府里没有刺客!”
“噢,真的吗?你是不是还相信你们的圣诞老人真的存在?”
“我的意思是,不,她不是朝着我们来的。有一个疯狂的宗教组织在追杀马蒂和他的人。她要么是这个组织中的一员,要么就是受雇于这个组织。”他把她在旅馆中的可疑举动告诉了斯潘塞。
斯潘塞盯着她的图像看了一会儿,“我相信你是对的。我曾经研究过上千张脸。她是斯堪的纳维亚人,而不是墨西哥人。她也许染黑了她的金发,也许戴了一个假发套。但是,你指望我能对她做点什么呢?”
“我想你不能仅仅是把她锁起来,然后丢掉钥匙。”
“拜托。这里不是美国。”
“嗯……我想跟她谈谈,但也许她真的很危险。”
“她既没有刀,也没有枪。她一进门就可以检查出这些的。”
“嗯。不知道我能不能从你那里借一个带着枪的家伙,在我们谈话时盯紧她。”
“就像我所说的——”
“‘这里不是美国。’把楼下那个带着冲锋枪的老男人借给我怎么样?”
“他不是为我工作的,他是看管车库的。如果这个女人没有携带武器,她到底能有多危险呢?”
“比我要危险得多。很可惜我所学的知识里没有关于暴力犯罪的内容。你能不能给我一间屋子,我可以在里面与她谈话,然后再派一个人监视这间屋子,以防她决定揪下我的脑袋再把我殴打至死?”
“这很容易。带她去一号房间。”他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屏幕上显示出了一间会客室,“这是一间专门为了安全考虑设置的房间。把她带到那里,我会盯上十到十五分钟;然后我会叫别人继续来盯着的。
“这些亡命徒(西班牙语)——你们称之为亡命徒的——一切事情就是因为他们而起吗?”
“和他们有关系。”
“但是他们并无恶意,不过是一群糊涂的人——还有应该叫什么,亵渎神明?但是,除了对他们自己的灵魂以外,对别人构不成任何伤害。”
“不是这样的,斯潘塞医生。如果我们可以接驳的话,你就能够理解我是多么害怕她了。”为了保护斯潘塞,知道整个计划的人都不能与他进行双向接驳。斯潘塞把这种情况看成是美国人典型的多疑症。
“我有一个男护士,非常的肥……不,是非常的壮——管他呢,他得到了空手道的黑带。他会和我在一起监视。”
“不行,等他赶到楼下的时候,她可能已经杀死我了。”
斯潘塞点点头,想了一下,“我让他到隔壁那间房子里去,带上一个呼叫器。”他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个钮,“就像现在。这样就可以叫到他了。”
雷出去上了趟洗手间,在那里他什么也干不成,只能检查一遍他的武器:一个钥匙环和一把瑞士军刀。再回到观察室时他见到了拉罗——他的胳膊和雷的大腿一样粗。他不说英语,走起路来小心翼翼,因为他知道身边的东西是多么的脆弱。他们一起下了楼。拉罗钻进二号房间,雷走进了大厅。
“女士?”她抬头看着他,典型的瞄准动作,“我是斯潘塞医生。您是?”
“简·史密斯。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谈吗?”
他把她领到了一号房间,这里比在监视器中看到的面积要大一点。他示意她坐到沙发上,然后拉过来一把椅子。他跨坐在椅子上,这样椅子靠背在他们两人中间形成了一道保护屏障。
“我能帮您些什么?”
“你有一个病人名字叫做布雷兹·哈丁,布雷兹·哈丁教授。我必须找她谈谈。”
“首先,我们不对外公布我们客户的名字。其次,我们的客户也不总是留给我们他们真实的姓名。史密斯女士。”
“你是谁?说真话。”
“什么?”
“我的资料上显示斯潘塞医生是个墨西哥人。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带着波士顿口音的墨西哥人。”
“我向你保证我是——”
“不。”她把手伸向腰带,拔出一把似乎是用玻璃制成的手枪,“我没有时间跟你绕圈子了。”她的脸色变得阴沉、坚决,充满了愤怒,“你现在就悄悄带着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直到我们找到哈丁教授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