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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斯代和罗瑟两人彼此都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当他们偶尔一起玩网球或者台球时,他们两个都能把这种厌恶感隐藏得很深。有一次罗瑟邀请他一起玩扑克时,布雷斯代冷淡地说:“我从来没玩过一次纸牌。”
他真正想玩的是扮演上帝的角色。
布雷斯代有自己的指挥网络,通过三四个中间环节,他指挥着大多数为加速上帝的计划所必须的谋杀和拷问行动。他利用古巴境内的一个非法的接驳设备从事活动,皮特就是被带到那里剥夺的记忆。后来,也是布雷斯代不情愿地决定让这位科学家活了下来,另外五名论文评审委员则被下令遭遇事故或者疾病而死。那五名科学家分别居住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没有太多线索可以把他们的死亡或者伤残立即联系到这件事上来——他们中的两人处于昏迷状态,而且会一直昏睡到世界的末日——但是,如果皮特也被世人发现已经死亡了的话,就会有麻烦了。他有一定的知名度,也许有十几个人知道五名评审委员的身份,以及他们拒绝他的论文的真相。他们也许会组织一场调查去重新评估这篇论文,而布雷斯代的部门下令拒绝论文通过这一事实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导致对其不必要的详细检查。
他试图对他的宗教信仰守口如瓶,但是他知道有人——比如罗瑟——知道他非常保守,听到一些事实或谣言后也许会怀疑他是一个亡命徒。军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降他的职,但是,他们可能会因此令他成为世界上最高军衔的替补职员。
而且如果他们发现了关于上帝之锤的事,他会因为叛国罪而被处死。当然,就他个人而言,他宁愿被处死也不愿意被降级。但是,这个秘密已经被保守多年了,而他是最不可能将之泄露出去的人——并不是只有马蒂的组织拥有毒药丸。
布雷斯代从五角大楼回到家中,穿上运动服,赶往亚历山大去看晚场的足球比赛。在热狗摊前,他和排在队列里的身边一个女人攀谈起来,当他们朝着露天看台往回走时,他说,他们的刺客英格拉姆已经在7月11日的夜晚到达了奥马哈火车站,去拦截并消灭一个科学家,布雷兹·哈丁。刺客和科学家一同离开了车站——保安摄像头证实了这点——但是,随后两个人都消失了。“找到他们并且杀掉哈丁。如果英格拉姆干出什么让你认为不对劲的举动的话,把他也干掉。”
布雷斯代回到了他的座位上。那个女人去了女士洗手间,在那里她扔掉了热狗,然后回到家中寻找她的武器。
她的第一件武器是一个非法的FBI信息蠕虫,可以不被察觉地访问市政运输记录。她发现与刺客和他的牺牲品一起坐进一辆计程车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们在格兰德大街停下了计程车,没有提供详细的地址。最初的目的地是格兰德大街1236号,但是他们提前下了车,用口头命令取消的。
她重新察看了保安录像,看见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穿着军服的黑人跟在这两个人后面。她还不知道那个科学家与黑人机械师之间的关系。她以为这个黑人是英格拉姆的后援;布雷斯代没有提到过这一点,但也许这是英格拉姆自己安排的。
因此,可能英格拉姆早就安排好了一辆汽车等候,把这个牺牲品拉到乡下干掉。
下一步要靠运气了。通过大量低空轨道卫星提供全球通讯服务的铱系统,在恩古米战争开始后已经被政府悄悄地征用了;所有那些卫星都已经被执行双重功能的卫星所取代:它们仍然提供通讯服务,但是,每颗卫星同时还暗中连续地监视着它们经过的地带。就在11日午夜之前,是否有一颗卫星恰巧经过奥马哈的上空,掠过格兰德大街呢?
她不是军队上的人,但是,她有权利通过布雷斯代的办公室获得铱系统的照片。经过几分钟的分类,她得到了一张计程车正在离开、这个黑人机械师钻进一辆加长黑色豪华轿车后座的图像。下一张照片是从低角度拍摄的,显示出了这辆豪华轿车的许可牌照:“北达科他州101牧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她就追踪到了圣巴托罗缪修道院。
这个地方很陌生,但她的行动计划已经清晰了。她收拾好行囊,带了一套西装、一件镶褶边的女装、两套更换的内衣裤、一把匕首和一支完全由塑料制造的枪。行囊里面还有一瓶维生素胶囊,含有的毒药量足以杀死一个小镇上所有的人。不到半个小时,她已经坐在飞机上,朝着弹坑之城锡赛德和它那神秘的修道院飞去了。圣巴托罗缪修道院有一些军事背景,而且布雷斯代将军并未拥有足够高的知情权去找出其中的关系。这让她想到自己可能会陷入麻烦之中。她祈祷上天的指引,上帝用他那严父般的声音告诉她,她正在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继续你的计划,不要害怕死亡。死亡正是回家之途。
遵照上帝的意旨,她已经杀死了二十多个罪人,她总是在远距离杀死别人,或者是在与他们进行极端亲密的接触,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情况下杀死他们。上帝赐予了她极度性感的魅力,她把它作为一种武器,当她把手伸到枕头下取出水晶匕首时,她允许罪人们进入她的身体。那些射精时不闭眼睛的男人一会儿之后就会永远闭上他们的眼睛。如果她仰面躺着,男人在她的上面,她就会用她的左臂抱住他,然后把匕首插进他的肾脏——他会痉挛着直起身来,他的阴茎试着再次射精。她可以用像剃须刀一样锋利的刀锋划过他的喉咙。当他倒下时,她会再次确认两根颈动脉是否都被切断。
坐在飞机上,她并拢双膝,两腿向内侧挤压着,回忆着最后的致命一刺的感觉。也许那一刺并没有过重地伤害那个男人,那一刀结束得太快了,但是,他面临着永恒的折磨。她从来没有对把耶稣看作自己的救世主的人那么做过。代替羔羊的血洗涤他们心灵的是他们自己的血。无神论者和通奸者们,他们应该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有次,一个男人差一点跑掉了。那是一个性变态者,她允许他从自己的身后进入。她必须半转过身来刺向他的心脏,但是她没法用尽全力而且瞄得不准,所以刀尖碰到他的胸骨折断了。她扔掉匕首后,那男人朝门口跑去,这样可能裸体跑出去并把血迹留在旅馆走廊上。但是她已经把门双重锁上了,当他挣扎着想要打开组合门锁时,她重新拿回匕首走到他身边,猛地挥刀划开了他的肚皮。他是一个肥胖的男人,一堆难以置信的东西流了出来。他死去时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但显然这个旅馆的隔音非常好,当时她跪在卫生间里,没有一点力气,只想呕吐。她爬出窗外,顺着防火梯溜走了。早间新闻报道称那个男人,一个有着广泛社会关系的市政官员,在睡眠时平静地死在了家中。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对他大加颂扬——尽管他是一个不敬神明的肥猪,胖到不能用正常姿势和女人做爱。他在与她做爱前还假模假样地祈祷了一番,因为看到她佩戴的十字架而想讨好她,然后还希望她用嘴帮他重振男性雄风。当她那么做的时候,她就构想出了一幅将他劈为两半的图像。但是,她的痛恨之情并没有为她接受色彩斑斓、一片狼藉的血腥场面做好准备。
嗯,这个人应该被清理。以前她曾杀过两次女人,每一次都是仁慈地用手枪射击头部。她可以如法炮制一次,之后逃走或者索性不逃。她希望自己不用去杀英格拉姆,他是一个无情但却正派的男人,他从来没用充满淫欲的目光看过她。不过,他终究是个男人,有可能这个红头发的教授把他引向歧途了呢。
抵达锡赛德时,已经过午夜了。她在离圣巴托罗缪修道院最近的旅馆里订了一间房子。只有一公里多一点的距离,她决定走过去察看一下。
这个地方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她想,对于一个修道院来说,这里并无出奇之处,所以她回到旅馆,睡了几个小时。
早晨八点过一分时,她给那个地方打了电话,只有电话应答机的回答。八点半又打了一次,还是一样。
她佩带好武器,步行过去,在九点时按响了门铃。没人应门。她绕着这栋建筑走了整整一大圈,没有有人居住的迹象。草坪也需要修整了。
她注意到可以从好几个地方闯进去,于是决定等到天黑再过来。然后她返回旅馆,去做一些电子窃听工作。
除了承认它的存在并确认它的地点之外,她在宗教活动的资料库中没有找到任何与圣巴托罗缪修道院相关的信息。该修道院是在纳米炉大灾变形成内海后的第二年建造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为某事做掩护的组织,而这“某事”定与华盛顿的军方有联系,因为当她利用布雷斯代的权限敲入修道院名字时,收到了一条消息,“需要了解的”档案必须经过国防人事部的审查。这件事非常诡异,因为布雷斯代本来可以不经调查,随意访问军事组织内所有部门的绝密资料。
这么说,住在那个修道院里的人不是权力非常巨大,就是为人极为狡猾。也许两者兼而有之。而英格拉姆显然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最容易推出的结论就是——他们是上帝之锤的一个分部,但是如果那样,布雷斯代应该知道他们的活动啊。
也许他不知道?这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拥有复杂的关系网络,并且受到良好的保护,很有可能即使是主管该组织的人也会遗失其中的部分重要消息。因此,她应该做好进去杀人的准备,但同时也得做好悄悄溜走的准备。上帝会指引她的。
她花了两个小时整理自从11日以来,这个地方的铱系统组合图像快照。没有发现那辆黑色豪华轿车的图片,这并不稀奇,因为这个修道院拥有一个巨大的车库,从来也没有任何车辆停在外面。
然后,她看到了军队卡车和巴士的出现,注意到它们再次出现的时候变成了蓝色的教会车辆,随后离开了。
要通过州际系统追踪到它们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还需要不少的运气。幸运的是,这种粉蓝色是一种不常见的颜色。但是,在她开始这项麻痹头脑的烦琐工作之前,她决定先去修道院里查查线索。
她穿上西服,把武器和可以证明她是华盛顿过来的FBI探员的身份证件放好。她无法通过警察局的视网膜扫描检查,她也压根就没打算活着被带进任何警察局。
再次按响门铃,还是没有人应门。她只用两秒钟的时间就撬开了锁,但是门上了门闩。她拔出手枪轰掉了门闩,门旋转着打开了。
她拿着拔出的手枪迅速进了门,对着布满尘灰的房间大喊一声:“F-B-I!”她进入了主走廊,开始进行一番匆忙的搜索,希望在警察赶到之前可以完成任务并离开这里。她认为住在圣巴托罗缪修道院里的人可能没有安装防盗报警器,因为他们不希望任何警察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的猜测是正确的,但是,她可不想靠这点来冒险。
走廊两边的房间有些令人失望——两间会议室和一些单人房间以及卧室。
不过,她在中庭停了下来,这里有高耸的大树和涓涓的溪水。一个垃圾箱中丢弃着六个唐·贝利农香槟酒瓶。中庭的另一边,一个大型的会议室环绕着一个巨大的全息影像板。她找到了控制按钮,将开关打开,全息影像板上呈现出一片宁静祥和的林地风光。
起初她没有认出每张座位上的电子元件——然后她逐渐明白,这里原来是一个可以提供二十多个罪人一起接驳的地方!
她还从来没听说过在军队外面存在这样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也可能与军队有直接的联系:一个绝密的兵孩实验场所。国防人事部也许是这里真正的幕后老大呢。
这念头让她犹豫了一会儿是否要继续按计划行动。布雷斯代既是她精神上的领袖,又是她的小组领导,一般情况下,她都会无条件地服从他的命令。但是现在,她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这件事里似乎有一些他没有意识到的方面。她应该回到旅馆里,试着与他进行一次安全通话。
她关掉全息图像,回头往中庭走去。门被锁住了。
房间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你闯入这里是违法行为。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吗?”这个声音是门德兹的,他正从瓜达拉哈拉监视着她。
“我是联邦调查局的奥德丽·西蒙尼探员。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
“你有搜查这栋建筑的许可令吗?”
“地方政府有记录备查。”
“不过,你忘记带一份副本就闯了进来。”
“我无需向你解释。请你出来。把门打开。”
“不,我想你最好还是告诉我你主管的姓名和你们分部的位置。等我证实了你的身份和你描述的相符后,我们才可以谈谈你没有许可令私闯民宅的问题。”
她用左手抽出她的皮夹,转了一圈,展示里面的徽章,“如果你合作的话,事情会简单得——”她的话被这个看不见的男人的笑声打断了。
“把假徽章扔掉,用武力往外闯吧。警察现在应该已经赶到了,你可以跟他们解释一下你的许可令问题。”
她不得不用枪打断门上的两条铰链和三处门闩。她跨过小溪,发现中庭外面的那扇门现在也同样紧闭着。她重新给枪装上子弹,下意识地计算着剩下的子弹数,试着用三发子弹打开这扇门,结果她多用了四颗子弹。
我站在门德兹后面,在屏幕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最后终于用肩膀把门撞倒了。他按了两个按钮,把输入信号切换到走廊的摄像头上去。她在走廊中没命地跑着,两只手握着手枪放在胸前。
“她看起来像是一个FBI探员出去和当地警察解释的样子吗?”
“也许你真应该叫警察去的。”
他摇了摇头,“不必要的流血。你不认识她?”
“恐怕不认识。”当她用枪轰倒前门的时候,门德兹把我叫来,对我可能在波特贝洛见过她抱着一线希望。
在闯出前门之前,她把手枪放进了腹部的枪套里,只扣上了西服最上面的扣子,这样看起来就像是穿着一件斗篷,既隐藏了她的武器,又没有束缚她的行动。然后她漫不经心地走出了前门。
“相当从容,”我说,“她可能不是政府的人。她可能是被什么人雇用的。”
“或者她可能是上帝之锤组织里的一个疯子。他们一直追踪布雷兹到奥马哈火车站。”他把画面切换到修道院外面。
“英格拉姆既是个疯子,又可以利用很多政府的权力。我猜她也一样可以做到。”
“我敢肯定,到了奥马哈之后政府就失去了阿米莉亚的行踪。如果有人跟踪了豪华轿车的话,圣巴托罗缪修道院早就应该有客人到访了。”
她走出大门,看了看周围,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的表情,然后她迈上人行道朝城里走去,就像是一名游客早晨起来散步一样,脚步既不缓慢也不匆忙。门外的摄像机拥有一个广角镜头,她的身影很快就越来越小了。
“那么我们要不要查一下当地的旅馆,试着查出她是谁?”我问。
“也许不用。即使我们知道了她的名字,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我们不想让任何人把圣巴托罗缪修道院与瓜达拉哈拉联系在一起。”
我用手指着屏幕,“没有人可以跟踪那个信号来到这里?”
“这些不是照片。这是铱系统服务。我可以在世界上任何地方进行破译。”他关掉了屏幕,“你去看揭幕?”今天是杰弗森和英格拉姆完成人性化进程之日。
“布雷兹怀疑我是否应该去。我对英格拉姆的态度仍然相当粗鲁。”
“我无法想象。他只不过想要谋杀你的女人,然后顺带杀了你罢了。”
“你还没提到他侵犯了我男人的尊严并且想要毁灭宇宙。但是不管怎么样,今天下午我也应该去诊所,进行记忆修剪,最好还是看看奇迹小子有什么变化。”
“把情况告诉我。我还要在这个屏幕前待上一到两天,以防‘西蒙尼探员’再次来访。”
我当然无法把见到的情况告诉他了,因为与英格拉姆之间的一系列交手都会从我的记忆中删除的,或者至少我是这么认为——如果我无法回忆起阿米莉亚做了些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的话,当然也就不可能记得他曾经袭击过她了。“祝你好运。你应该跟马蒂核实一下——他的将军也许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拿到FBI的人事记录。”
“好主意。”他站了起来,“来杯咖啡?”
“不用了,谢谢。我想用今天早晨剩下的时间去陪陪布雷兹。我们不知道到了明天我会变成谁呢。”
“令人恐惧的前景。但是,马蒂发誓说手术过程是可逆的。”
“是的。”但是,即使执行这个计划意味着有十亿人会死去或者失去他们的心智,马蒂也一定会继续下去的。也许在他优先考虑的事件列表中,我的记忆的失去或保留不会排在很前面。
大意为如果有两个理论,它们都可以解释所有事实,那么应当选择其中最简单的一个理论,除非有更多的事实出现。——译者注
典出莎士比亚剧本《奥赛罗》。剧中人物伊阿古说:“啊,主帅,你要留心嫉妒啊那是一个绿眼的妖魔,谁做了它的牺牲品,就要受它的玩弄……”——译者注
意大利家族,在十四到十六世纪间十分有影响力,包括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儿子和女儿凯撒。——译者注
北达科他州东部的一个城市,位于俾斯麦东部红河岸边。1871年随铁路的修建而建立,是该州的最大城市。——译者注
美国一种象棋玩法,规定时间内必须出棋。——译者注
一种在三维棋盘上玩的象棋,起源于电影《星际迷航》。——译者注
位于南非共和国境内。——译者注
美国的珍宝博物馆。——译者注
顶级香槟品牌。——译者注
那个称自己为奥德丽·西蒙尼的女人在组织里的名,字叫加维拉,她再也不会重回修道院了。在那里她已经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她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将铱系统拍摄到的照片拼凑成一组两辆蓝色机车从北达科他州开往瓜达拉哈拉的图像。凭借上帝的恩典,最后一张图片拍摄的时机极好:卡车已经不见了,巴士亮起左转信号灯进入了一个地下停车场。她利用坐标网络找到了这个地址,不出所料,这里是一个提供安装接驳插件的诊所。那个邪恶的诊所显然是一切的重中之重。
布雷斯代将军为她安排好了去瓜达拉哈拉的飞机,但是,她必须再待上六个小时等一个特快包裹。北达科他州没有可以为她提供开门时浪费的弹药的体育用品店——大酒瓶里装着的达姆弹不会被机场的探测器探测到。如果她不得不杀出一条血路才能找到那个红头发的科学家的话,她可不能过早用完它们,也许还要顺带干掉英格拉姆。
英格拉姆和杰弗森两人穿着医院的蓝衣服坐在一起。他们坐在昂贵的红木或柚木制造的直背椅子上——不过,我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种少见的木材。我注意到杰弗森坐在那里,表情平静、放松,让我联想起了二十人集团。英格拉姆的表情则让人很难看出究竟,他的两个手腕都被铐在椅子扶手上。
在这间普普通通的白色圆形房间中,二十把椅子摆成半圆形面对着他们。这是一间手术室,两侧是发光的墙壁,用来显示X光照片或者正电子幻灯片。阿米莉亚和我坐在最后两把空椅子上面。“英格拉姆怎么了?”我说,“没起作用?”
“他只是封闭了自己。”杰弗森说,“当他意识到自己无法反抗这个过程时,他得了一种紧张性精神分裂症。当我们断开他的接驳时,还是没有好转。”
“也许他是在伪装,”阿米莉亚说,她可能想起了在圣巴托罗缪修道院的会议室中发生的事情,“等待机会再次出击。”
“这也是为什么他被铐住的原因,”马蒂说,“现在他还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杰弗森说,“我曾经接驳过的人数比这个房间里所有人加在一起接驳过的还要多,像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人们不能凭借精神断开自己的接驳,但是他好像做到了这一点。仿佛是他决定要拔下插头一样。”
“这可不是人性化的一个好卖点,”我对马蒂说,“它对所有人都有效,但是却对精神变态者无效?”
“他们过去习惯把我叫做精神变态者,”埃莉说,她的表情圣洁、安详,“这个词用得很准确。”她曾经用汽油谋害了她的丈夫和孩子,“但是,人性化程序在我身上起了作用,而且经过这么多年之后依然在起着作用。离开了它,我知道我会发疯的,而且会永远疯狂下去。”
“‘精神变态者’这个术语涵盖面很广,”杰弗森说,“尽管英格拉姆再三地做出我们都认为是不道德的、或者说残暴的事情,但是他也有自己极强的行为准则。”
“当我和他接驳的时候,”我说,“他对于我的愤怒抱有一种冷静而又故作清高的态度。我绝对无法理解他所做的事情存在什么正义性。那是第一天。”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们渐渐地说服了他一些,”杰弗森说,“尽量不去反对他,试着理解他。”
“你们怎么能够‘理解’一个欣然受命强奸一个女人,然后又用特殊的方式残害她身体的人呢?他把她绑起来,堵住她的嘴,留在那里因失血过多而死。他甚至都不是人类。”
“但他确实是人,”杰弗森说,“不管他的行为是多么的怪异,那仍然是人类的行为。我想,使他进入自我封闭状态的原因是——我们拒绝把他看成是某种复仇天使,而只是当作一个我们试图帮助的严重病人。他可以无视你的指责,却无法接受埃莉基督徒般的慈善和怜爱。或者就此来说,也无法承受我的职业操守。”
“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奥尔医生说,“自从第三天我们开始用静脉注射维持他的生命以来,他就没吃过任何食品或水。”
“浪费葡萄糖的家伙。”我说。
“你们知道得更多。”马蒂在英格拉姆面前挥动手指,他没有任何反应,“我们必须得弄清楚为什么这样的事会发生,以及发生的频繁程度。”
“不会很普遍,”门德兹说,“不管他现在退却到了哪里,在这之前、之间和之后我都一直待在他身边。自始至终,与他接驳的感觉都像是与某种外星人或者动物接驳一样。”
“我赞成你这种说法。”我说。
“但是,尽管如此,他仍善于分析,”杰弗森说,“从最开始就集中心思研究我们。”
“学习我们知道的关于接驳的方法,”埃莉说,“他并没有对任何一个具体的人产生多大的兴趣。但是,以前他仅仅通过一种受限的商业方式进行过接驳,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我们的经验。”
杰弗森点了点头,“从接驳场所里他推演出一种逼真的幻想。他想与某人接驳,并且杀死他。”
“或者是她,”阿米莉亚说,“比如我,或者那个被她强奸并分尸的可怜女人。”
“在他幻想中的牺牲品都是男性,”埃莉说,“他没把女人当作有价值的对手。他也没有太强的性欲——当他强奸那个女人时,他的阴茎只不过成为了他的另一种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