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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那么想。但是不管怎样,我最好还是先去一趟北达科他州。”
“每年的这个时候,那里天气宜人,气候干爽。”
西班牙红葡萄酒名。——译者注
《圣经》中的以色列法官。——译者注
世界上现存最大的珊瑚礁群。——译者注
许多声音同时存在的混噪音,声音中的频率分量的功率在整个可听范围内都是均匀的。——译者注
无脊椎动物的视觉器官。——译者注
一种海鱼,藏匿在沙面下。——译者注
1英尺=0.3048米。——编者注
指爱尔兰民间传说中的女鬼,其哀嚎预示家庭中将有人死亡。——译者注
英寸=2.54厘米。——编者注
即自杀倾向。——译者注
所谓希波克拉底誓言,是指在两千四百年以前,由被西方尊为“医学之父”的古希腊著名医生希波克拉底写下的“警诫人类的古希腊职业道德圣典”。——译者注
即alcohol(酒精)的缩写。——译者注
印度教的主神之一,作为世界的毁灭者和重建者而被崇拜。湿婆经常被当作是包括大梵天和毗湿奴在内的三大神中的一员。——译者注
黄石公园内最大的间歇喷泉,自1870年发现至今,其喷发的高度、时间及间歇均很有规律。——译者注
尼日利亚首都。——译者注
缅甸首都。——译者注
北非的广大西部地区古代称为马格里布。——译者注
英国的一种干酪。——译者注
即宇宙的起源。——译者注
罗马帝王,暴君。——译者注
当我离开马蒂的实验室时,外面已经不再下雨了。但那只是暂时的,我看到暴风雨正沿着街道向我袭来,幸运的是学生中心就在眼前。我锁上自行车,在风暴袭来之际进了门。
在这栋建筑顶楼的圆形屋顶下面是一处明亮吵闹的咖啡厅,坐在那儿的感觉很好。我已经把自己关在两颗大脑中冥思苦想了太长时间了。
今天是星期六,这里人满为患,我猜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我花了十分钟的时间穿过人群,买了一杯咖啡和一张卷饼,然后就发现已经没地方可坐了。但是,在这圆屋顶内部有一处窗台高矮正好合适,可以倚靠在上面。
我回顾着从马蒂的大脑中得到的信息:
接驳带来的百分之十的伤亡数字并没有说清全部的事实。真实的数据是百分之七点五的人死亡,百分之二点三的人脑瘫,百分之二点五的人受到轻度的损伤,还有百分之二的人则像阿米莉亚一样——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再也不能进行接驳。
而不为人知的部分是,超过半数的死者都是那些被选为机械师的应征入伍者,他们是被兵孩的复杂接口程序害死的。剩下的大多数人死亡的原因,则应归咎于墨西哥和中美洲恶劣的手术环境和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大夫们。按照马蒂的说法,大体说来,除了照顾病人以外,根本不需要人类外科医生的参与,全部采用自动化的脑部手术,老天。
但是马蒂声称如果不必与兵孩相链接的话,事情要简单上几百倍;而且即使死亡率真有百分之十的话,人类也只有唯一的一个选择可以免遭劫难。
不过,怎么能够让普通人接受这一点呢?接受接驳的市民范围面相当窄,都是些感情脆弱的、寻找刺激的、长期生活孤独的以及性取向含混不清的人。还有很多人和阿米莉亚情况类似:他们爱的人接受了接驳,而他们希望与爱人结合在一起。
基本策略如下。首先,不能免费为人们做接驳手术。我们从社会普遍福利制度中学到的一件事情就是,人们会贬低那些无需付钱而得到的东西的价值。可以宣传接驳手术需要花费一个月的娱乐点数——但是事实上,在那一个月的大部分时间里,接受接驳的人都会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之中。
短短几年之后,人性化操作所赋予人们的能力会变得越来越引人注目,而没有接受人性化改造的人们很少会获得成功,也许还少了许多快乐,尽管这样的结果难以证实。
另外一个小问题是,对于与阿米莉亚情况类似的人该如何处理?他们无法接受接驳,所以他们也不能接受人性化改造。他们会变成有缺陷的人,并且因此愤怒起来——而且有能力实施暴力。六十亿的百分之二是一亿两千万人。用另一种方式看待这个问题就是,每四十九只绵羊中会有一条狼。马蒂建议,初期我们可以将所有这些人迁移到岛屿上,动员所有已经人性化的岛民永久性迁离岛屿。
一旦我们利用纳米炉去制造出更多的纳米炉,并把它们免费分发给包括恩古米和盟军在内的每一个人的话,所有的人,不论住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过上舒适的生活。
但是,首要的任务是对兵孩和他们的领导者们进行人性化改造——这就意味着必须打入三十一号大楼内部,并将最高指挥部隔离上两个星期。马蒂对此有所计划,他将从位于华盛顿的军事学院下达一条需要隔离进行的军事模拟演习命令。
我将要充当一个“卧底”:马蒂已经修改了我的个人档案,所以我就拥有了一段合情合理的神经衰弱史。“克莱斯中士胜任自己的职务,但是,我们建议波特贝洛基地充分利用他的教育水平和经验,将他调至指挥中心。”在此之前,他会对我做一些选择性的记忆转移和存储工作:我会暂时忘掉心里自杀的企图、这次打入三十一号大楼的密谋以及木星工程将会造成的世界末日性的后果。我只需打入三十一号大楼内部,像往常一样就可以了。
我以前的那个排作为另一个“实验”的一部分,将接驳足够长的时间从而获得人性化;而我可以待在三十一号大楼里面为他们打开大门,以取代大楼内部的安全排。
指挥部里的将军们将会受到良好的待遇。届时,马蒂将从巴拿马的一个基地调来一名神经外科医生和她的麻醉学家老公;他们三人在一起,可以使接驳插件安装的成功率显著提高到百分之九十八。
今天,三十一号大楼;明天,就将是全世界。我们可以从波特贝洛向外,从马蒂的五角大楼关系网向下不断扩展,迅速地将所有的武装力量人性化。这场战争会随之而停止。但是,更大的战役才将刚刚开始。
我一边吃着甜山楂卷饼,一边透过朦胧的雨帘凝视着外面的校园。然后我回到现实中来,靠在玻璃上观察起这个咖啡厅来。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只比我年轻十到十二岁。虽然这看起来似乎不可能,但我们之间确实已经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了。或许我从来也未曾完全融入过那个世界——喋喋不休地聊天,嘻嘻哈哈地傻笑,彼此卖弄风情——即使当我还在他们这个年龄的时候。所有的时间我都埋头于图书中或控制台上。那时候,和我有过性关系的女孩子也都是些自愿隐居的少数派,她们乐于共享迅捷的肉体上的慰藉,然后重新回到她们的书本中。我本应该像每个人一样,在上大学之前就体验过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但是当我十八九岁之后,我满足于性爱之中——在我们那个年代,到处都可以找到性爱。如今,时间的钟摆重新荡回到了阿米莉亚那代人的保守主义时代。
如果马蒂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即我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是否一切都将改变?没有任何一种性爱会像接驳中的状态,很多青少年的性行为都是受到好奇心的趋使,而接驳会在第一分钟内满足这种好奇心。与异性分享体验和思想仍然是件有趣的事情,但是,作为男性或女性的完整格式塔就在其间,人们接驳后的几分钟内就会对此熟悉起来。我拥有对生孩子、流产、月经来潮以及乳房妨碍行动这些如亲身经历般的回忆,我与排里的成员分担着月经疼痛和经前期综合征;所有的女人会因为男人下意识地阴茎勃起和射精而感到尴尬,她们知道阴囊如何限制了男人们的行走、坐姿以及交叉双腿的动作。
阿米莉亚对此颇为困扰,她曾经体验过这些,即我们在墨西哥接驳时的那两分钟或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虽然是浅尝辄止。也许我们现在的问题部分正是源于她只窥见冰山一角的挫败感。自从我发现她和皮特在一起,那天夜晚经过我的失败尝试后,我们至今只做过两次爱。公平一点说,也是在我和佐伊进行了接驳做爱的那天夜晚。而这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世界末日以及所有的一切,以至于我们没有时间或者也不愿意去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
这个地方的味道有些像体育馆,中间还混合着狗骚味,同时充满了咖啡的气味,但是,这里的男孩和女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们相互搜寻着、打扮着、展示着自己——比他们在物理课上的表现更加赤裸裸地显示出作为灵长类动物的特征。
看着所有这些随随便便的混乱的交欢场面,我感到自己有一些悲伤和苍老,不禁怀疑阿米莉亚是否能够和我彻底重归于好。部分是因为我无法将她与皮特在一起的画面从脑海中删除,但是我得承认,还有部分原因在于佐伊,以及她那一类人。我们对于拉尔夫永无止境地追逐吉尔们寻欢作乐的行为都有些同情,但我们同时也感受到了他的狂喜,那种感觉永远也无法消退。
我为自己在思考是否也可以去过一种拉尔夫那样的生活而感到震惊,而在同一瞬间,又再一次为自己竟然有认可这样生活的想法而震惊。有限的感情沟通,临时的激情;然后回到现实生活中待上一会儿,直到遇到下一个。
这是一种不可否认的异度空间的诱惑——体会她对你的感觉,思想和感觉交织在一起——在我心中,我已经建立了一堵心墙将“卡罗琳”关在我的心房之内。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仅仅与一个陌生人接驳做爱也会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虽然无论她如何富有技巧,无论我们之间多么富有共鸣,她依然是个陌生人,并没有藉着爱的借口。
无需借口:不止一种方法可以证明这是真实的。马蒂是正确的。像爱一样的东西是自然而然的。撇开性不说,她和我几分钟的时间内心照不宣的关系要比有些相处五十年的普通夫妇走得更近。确实,只要你一断开接驳,这感觉就开始消退,几天之后,就会变成回忆中的回忆——直到你再次接驳,这感觉又汹涌而至。因此,如果你持续接驳两个星期的话,就会永远地改变你自己——我愿意相信这点。
没商量好具体的时间表,我就告别了马蒂。其实我们已经达成了无言的约定,但我们需要时间将彼此的思想区分开来。
我也没有问他怎么能够篡改军队的病历档案,并且随心所欲地让那些相当高级的军官在他周围团团转。我们并没有接驳到足够交流这种信息的深度。不过,我还是从他脑子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形象,一个多年的朋友。我真希望自己不要知道那么多。
不管如何,我想等到自己与北达科他州的那些已经完成人性化改造的人接驳之后,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我并非对马蒂的诚信有什么怀疑,而是想知道他的判断力正确与否。当与别人接驳时,“如意算盘”这个词汇就有了全新的意义——当你的愿望足够强烈时,你可以牵着别人的思想跟着你走。
朱利安盯着外面的雨看了大约二十分钟,他觉得这雨不会停下来,所以就冒着雨水往家骑去。结果,当他离家还有半条街远时,雨停住了。
他把车子靠着墙角锁上,在链条和齿轮上喷了些机油。阿米莉亚的车子也在那里,但这并不能说明她就一定会在家里。
她已经彻底地睡熟了。朱利安在拿手提箱时,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吵醒了她。
“朱利安?”她坐起来揉着双眼,“事情办得怎么样——”她看见了手提箱,“去别处?”
“北达科他州,两天时间。”
她摇了摇头,“到底为什么……噢,马蒂的那些怪人。”
“我想与他们接驳,自己查看一下情况。他们也许是怪人,但是我们也许全都要加入他们的行列。”
“并非全部。”她表情平静地说。
他张开嘴,又合上了,然后在昏暗的光线下挑出了三双袜子,“我可以在星期二上课之前轻松赶回来。”
“星期一会接到很多电话。虽然星期三后期刊才会发行,但是他们会邀请所有人的。”
“别管他们好了,我会从北达科他州关注此事的。”
要去那个州比他想象的更困难。他找到了三个军事航班可以依次迂回地将他送到被水覆盖的弹坑之城锡赛德,但是,当他准备预订座位时被电脑告知,他已经没有了“战斗”标记,所以只好等待别人的退票了。这意味着,他只有百分之十五的机会登上那三架航班,想要在周二赶回来将会难上加难了。
他给马蒂打了电话,马蒂说他会看看能做些什么。一分钟后,马蒂给他回了电话,“再试一次。”
这次没有经过任何繁文缛节,他就预订到了所有六次航班的机票。代表战斗的标记“C”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序列号中。
朱利安抱起一堆东西,拎着他的手提箱到起居室里收拾打包。阿米莉亚缩在一件睡衣里面,跟在他身后。
“我也许要去华盛顿,”她说,“皮特将从加勒比海返回,以便参加明天的记者招待会。”
“他回心转意了。我还以为他之所以去那里,就是为了躲避媒体宣传呢。”他抬起头来打量着她,“也许他回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看你?”
“他没有那么说。”
“但他会为你支付机票钱,是吗?你这个月剩下的信用点数已经不够了。”
“当然是他支付的。”她把双臂交叉在胸口,“我是他的研究参与者。你也可以去呀。”
“我知道。不过,最好我还是调查一下眼前这方面的问题。”他装好小手提箱,看了看房间四周,走到一张茶几旁边拿了两本杂志,“如果我要你别去,你会留下来吗?”
“你永远也不会那么要求我的。”
“这可不算是一个答案。”
她坐在了沙发上,“好吧。如果你请求我不要去的话,我们可以斗一斗,而我会赢。”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请求你的原因吗?”
“我不知道,朱利安。”她微微地提高了嗓门,“我不像某些人能看透别人的思想!”
他把杂志放进手提箱里,小心翼翼地合上手提箱,锁上指纹锁。“我真的不在乎你走不走的问题,”他平静地说,“无论如何,这是我们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没有碰到她。
“无论如何。”她重复道。
“只要你答应我不会永远留在那里。”
“什么?”
“我们这些可以看透别人思想的人也可以预测未来,”他说,“到了下周,半数参与木星工程的人将会送出他们的履历表。我只是请求你,如果他为你提供了一份工作的话,请不要随便就接受。”
“好吧。我会告诉他我得先跟你商量一下。够公平了吗?”
“我所请求的就是这些。”他拉起她的手,用嘴唇擦过她的手指,“不要仓促地做任何决定。”
“这样如何……我不仓促决定,你也不要仓促决定。”
“什么?”
“拿起电话,订个晚一点的航班去北达科他州。”她抚摸着他的大腿上部,“在我向你证明你是我唯一的至爱之前,我不允许你走出这个门。”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拿起了电话。她跪在地板上开始解开他的皮带,“快点。”
我的最后一段航程是从芝加哥起飞,但是,飞机要从距锡赛德几英里的地方飞越,所以可以大致浏览一下附近那个内陆海。说它是“海”有些夸大了,它的面积只有大盐湖的一半大小,但它留给人的印象颇为深刻——这是一个完美的蓝色圆盘,里面镶嵌着游艇驶过留下的道道白色浪花。
我要去的地方离机场只有六英里远。计程车要花费娱乐信用点数,而自行车是免费的,所以我办理手续得到一辆自行车,一路骑了过去。天气炎热,尘土飞扬,但是,在飞机和机场里待过了整整一个早晨之后,这样的锻炼倒也不错。
大楼还是五十年前的建筑风格,全部是由钢筋骨架和反光玻璃构成的。在卷曲的草坪中有一处标记,上面写着:圣巴塞罗缪之家。
一个穿着便服、带着牧师领圈的六十多岁的男人开了门,把我领了进去。
门厅是个白色的区域,除了在一面墙上有一个十字架,对面的墙上有一幅耶稣圣像之外,这里毫无其他装饰。房间里还有风格单调、毫不起眼的沙发和几把椅子,中间有张桌子,上面摆了些书籍。我们穿过双扇门,进入了一间同样简朴的大厅。
门德兹神父是美籍西班牙人,他的头发仍然是全黑的,布满皱纹的黑脸庞上有两条长长的旧疤。他看起来令人生畏,但是,他平静的嗓音和随和的笑容又会使你的畏惧烟消云散。
“请原谅我们没有出去迎接你。我们没有汽车,也不经常出去。这有助于维护我们是一群无害的老疯子的形象。”
“拉林博士说,你们那些掩人耳目的说法里面也有一点真实的情况。”
“是的,我们是第一批兵孩实验幸存下来的可怜的糊涂虫。当我们确实需要外出的时候,人们总要有意地回避我们。”
“那么,你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牧师。”
“我确实是一名牧师,或者说相当于一个牧师。我是在犯下谋杀罪后被免除神职的。”他在一扇贴有我名字卡片的普通的门前停下来,把门打开,“强奸和谋杀罪。这是你的房间。休息一会儿后,请来走廊尽头的中庭。”
这个房间本身并没有太多修道院的风格,地板上铺着东方式的地毯,现代的悬浮床与一张古董拉盖书桌、一把古董椅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房间里有一个小冰箱,里面有一些不含酒精的饮料和啤酒,餐柜里有几瓶葡萄酒和水,还有一些玻璃杯。我脱掉制服,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叠好抚平,准备回去的时候再穿,与此同时我喝了一杯水,然后又喝了一杯葡萄酒。接着我又迅速地洗了一个澡,换上舒服的衣服,然后走出房门寻找中庭。
走廊的左边是毫无特色的墙壁,右边则是一扇扇和我房间一样的房门,挂着长久使用的名牌。当我走到走廊尽头伸手要开门时,一扇磨砂玻璃门自动地打开了。
我愣在了原地。中庭竟然是一片凉爽的松木林,散发着雪松的味道,不知何处传来溪水清晰的潺潺流动声。我抬头看去,对了,上方有一个天窗——我难道是被莫名其妙地接驳,看到了别人的记忆?
我顺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下去,在一处水流湍急的小溪上方架设的木板桥上待了一会儿。我听到前方有笑声,就循着一股微弱的咖啡香气左拐右拐地来到了一小片空地。
大约有十二个五六十岁的人在空地周围或站或坐。这里有一些粗糙的木制设备,形态各异,散乱地放置着。门德兹从一小群谈话的人中间脱开身,朝我大步走过来。
“一般情况下,在晚餐之前我们会在这里聚上一个小时左右。”他说,“你要点什么饮料?”
“咖啡闻起来很香。”他把我领到一个放有几个分别盛着咖啡和茶的俄式茶壶以及各种各样瓶子的桌子旁边。啤酒和葡萄酒都放在一盆冰块中。没有一样东西是本地制造的,也没有一样东西是便宜货,很多都是进口货。
我指着一堆阿马尼亚克酒、纯麦芽威士忌和安乔龙舌兰酒说:“怎么,你们是不是有一台制造限量供应卡的印刷机?”
他笑笑摇了一下头,倒了两杯咖啡。“没有那么合法化。”他在我的杯子里加了牛奶和糖块,“马蒂说我们可以信任你,与你接驳,所以你总会明白的。”他审视着我的脸,“我们拥有自己的纳米炉。”
“当然了,我相信。”
“主人的宅邸拥有许多房间,”他说,“既然如此,当然少不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室。以后我们可以下去看看。”
“你没有开玩笑?”
他摇摇头,呷了一口咖啡,“没有。那是一台老机器,很小,很慢,效率低下,是本来应该拆除的早期的纳米炉原型。”
“你不怕再制造出一个大弹坑来?”
“根本不会。过来坐下。”他旁边有一张野餐桌,上面有两对黑色插件接口盒,“在这儿可以节省点时间。”他递给我一个绿色的插头,自己拿起一个红色的,“单向传送。”我接上插头,随即他也接上插头,然后把一个开关打开又迅速地关上了。
我断开了接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一秒钟的时间里,我的整个世界观都被改变了。
北达科他州大爆炸是被暗中操作的。纳米炉已经秘密地进行了广泛的测试,测试过程也是安全的。开发纳米炉的联盟国希望封锁有潜在的成功可能的研究,因此,在仔细起草了几个文件之后——高级机密,也是折衷的结果——他们在北达科他州和蒙大拿州制造了大爆炸,并声称爆炸是由利用纳米炉将几公斤炭制造成一个巨大的钻石的实验引发的。
但是,纳米炉根本就没在那儿。那儿只有数量巨大的氘和氚,还有一个点火装置。巨型氢弹被埋在地下,而且其摆放位置可以将污染减少到最低程度。爆炸后的残余物质融化成了一片圆形的像玻璃一样的湖泊沉积矿堆,大到足以使其成为一个很好的、反对别人制造自己的纳米炉的工具。
“你怎么知道的?你能确定这是真实的吗?”
他的眉头蹙了起来,“也许……也许这只不过是个故事,因此已经无法通过询问去考证了。传出这个内幕的朱利奥·内格罗尼几周前在实验中死了;而那个告诉他此事的人,是他在雷福德监狱的一个室友,很早以前就被判处了死刑。”
“那个室友是个科学家?”
“他自己是那么说的。他冷血地谋杀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应该很容易查到新闻记录,我想应该是2022年或2023年。”
“是啊。我今天晚上可以查一查。”我回到餐桌前,往咖啡里倒了少许的朗姆酒。用这么好的朗姆酒实在是浪费,但是非常时期需用非常手段——我记起了这样一种说法,不过,我还不太清楚现在到底属于怎样一个非常时期。
“干杯。”当我坐回原位时,门德兹举起了他的杯子。我朝着他倾斜了一下我的杯子。
一个留着一头飘逸的灰白长发、身材矮小的女人拿着一个电话走了过来。“克莱斯博士?”我点点头,接过了电话,“哈丁博士打来的。”
“我的同事,”我向门德兹解释道,“只是确定一下我是否到达这里了。”
她在话机屏幕上的脸只有我拇指般大小,但是,我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不安。“朱利安——发生了一些事情。”
“新鲜事?”我试着使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但实际上我的声音在颤抖。
“期刊评审团拒绝发表咱们的论文。”
“上帝啊。什么理由?”
“编辑说除了皮特以外,他们拒绝与任何人讨论此事。”
“那么皮特——”
“他不在家!”一只小手抬起来揉着额头,“他没在飞机上。圣托马斯别墅的管理人员说,他昨天晚上结账离开了。但是,会不会在别墅和机场之间的某个地方他……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