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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保证过。”我用最温柔的声音说“但是收银机可重了爸爸没办法一边抱着收银机一边玩直升机。现在我们把收银机先弄回家明天你一放学我们就去公园里玩直升机。”
利多想了想。“那今天玩直升机”他说“明天来拿收银机。”就在这时痘痘脸带着一个保安及时冲回了店里。
“你以为自己在干吗”保安说。他个子矮小毛发浓密看上去与其说是保安不如说更像一条杜宾犬。
“没干吗。”我朝他挤挤眼睛把收银机又放回原处“就是想让孩子开心开心。今天是他的生日。”
“小朋友生日快乐。”保安对利多说语气漠然“要开开心心的。但你和你爸爸现在得走了。”
“好的”利多说“我们是要走了去飞直升机。”
利多和我在公园里玩遥控直升机。说明书上说它能飞四十米高但升了十五米后它就接收不到遥控信号了。螺旋桨停止转动它一头栽了下来。利多喜欢这个过程。
“这个世界上谁最爱利多”我问。利多回答“爸爸”
“那利多有多爱爸爸”我问这话的时候直升机正绕着他旋转他欢呼着“很爱很爱”
“一飞冲天”我大喊“飞到月亮上又回来”
我的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但我没去看。肯定是莉莉娅打来的。在我们头上直升机的身影越来越小。再过一会儿它就要脱离我们的视线坠落下来。随后我俩都会在草坪上奔跑想去接住它如果利多又一次比我先到他会再次笑得像个笑面杀手。在这个臭烘烘的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孩子的笑声更美好了。
第10章
好事儿
一个阔太太抱住一个穷汉子。事发突然绝非预先安排。他到她身前问她要点儿钱买咖啡。她住的社区没有流浪者所以他找上她完全是偶然。而他也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常见的流浪汉。虽然只拥有一辆超市购物车而且露宿街头但他外表整洁还刮了胡子。阔太太钱包里一枚硬币都没有只有一百美元纸币。如果能找到一张十美元甚至二十美元的纸币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递给他但一百元对她来说似乎给多了也许他接受起来也会有点儿窘迫。
在街上流浪者和普通人之间有很明确的交际规则彼此礼貌地交谈不要对眼神不要问姓名不要施舍多过二十美元。二十美元之内都属于慷慨的范畴但超过那个数字就是博眼球了是试图打动或逼迫接受施舍的人说出“太太您真是个好人”否则他们就显得忘恩负义。阔太太不想打破这个规则但她一枚硬币或一张小额纸币都没有。因此她对推着超市购物车的男人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可以吗我去蔬果店把钱破开。”
“他不会帮你破钱的”那人说“他从来不帮任何人破钱。他也不会给你倒水或让你用一下厕所。”
“哦”阔太太说“但我总要试一下吧”
“别麻烦了”流浪汉说“没关系的。你可以下次再给我。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阔太太之前没说过自己的名字但她觉得眼下别无选择就告诉了他。
“你是个好人达拉”流浪汉说“你心地真好。不过我大概不是第一个对你这么说的人。”
“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达拉说“我给了我哥哥很多帮助主要是经济帮助。对我父母也是。我是说我爸爸。我帮不了我妈妈——她死了。他们没一个说过我心地好或是对我表达谢意。”
“这也太差劲了”那个穷汉子说“叫人沮丧。你会觉得没人关注自己或者像个奴隶。一个没人关注的奴隶。一个只有在拒绝满足他人愿望时才有存在感的人。”
阔太太点了点头。她想告诉穷汉子她以前深爱自己的家人现在她当然也想爱只是使不上力气了。她想告诉他她第一次遇到自己的丈夫时他说“不要小孩”因为这是他的第二次婚姻他已经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是个问题少女。所以他们没要孩子这种状态的确不错因为他们没有孩子生活也很和美。但要命的是她甚至从来没告诉过他自己其实想要小孩。
穷光蛋说“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街角有条长凳长凳旁不远有个咖啡外卖店。我请你喝咖啡吧。”但阔太太不想喝咖啡除了自己家她哪儿都不想去因为她知道那是她唯一可以关起门来痛哭的地方。但是她不想伤流浪汉的心不想让他觉得她在摆架子。这些想与不想混合在一起最终成为一个拥抱。一个出人意料的拥抱是一种给予同时也设下边界。她的言下之意是“我们是朋友”但同时也表明“我的事儿自己可以解决”。这让人感觉良好。随后她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递给他有七百美元她丝毫没有考虑这看起来会显得怎样或打破了什么规则。反正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时她就已经坏了规矩。那个男人说“太多了。”她说“不多这个数刚刚好。”他收下那些钱她又抱了他一下随后离开。
她原本为了尽快回家想叫辆出租车。但现在尽快回家已经不是当务之急。她想享受一下这个特别的日子。再说她手边也没现金了。所以她一路走了回去脚下穿着JIMMY CHOO牌的红鞋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
后来她和朋友们谈起这件事。谈起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的感觉谈起随心所欲的快乐谈起送出七百美元后对方说“达拉感谢你。你的出现让我开心一整天也许甚至能开心一周。你心地真好。”上一次听别人这么说是什么时候了她们马上就明白了。她们也想获得这种感觉。她们都厌倦了被丈夫拽去参加气氛沉闷的慈善晚会在那些场合她们能得到的就是一枚金色的别针还有市长或某位临时拉来凑数的过气电影明星老套的致谢。她们希望从悲惨处境中拯救了一个人后能看到对方的神情——感觉对的话甚至可以来一个拥抱。她们希望看到他涕泪横流或感谢主把她们带到他面前仿佛她们是圣人而不只是阔太太。
达拉带着两个朋友开着她的银色迷你库柏去了城市南边。这辆车不太坐得下三个人——苏珊不得不缩起两条大长腿挤进后座——好歹都坐上去了。她们看到一个流浪汉这人缺了一条腿带着一条狗苏珊和凯伦争论谁去给他钱。就是那种各方都坚持让对方赢的争论。最终凯伦走上前去靠近那个男人他坐在一个用黑色记号笔写着“老兵”字样的纸板箱旁她往他的一次性塑料杯里投进一千二百美元。男人看到那么多钱——也许没看清确切数额但肯定意识到是一沓百元纸币。他沉默不语只是定定看了她好久又点头说了一声谢谢。那晚全家人入睡后凯伦躺在床上闭眼回想那个男人点头的瞬间她感到浑身颤抖。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了。
第二天她们给苏珊也找了一个施舍的对象。但这次不太顺利。因为这次的男人拿了钱、道了谢笑起来时咧开的嘴里没一颗牙苏珊立刻意识到他是个瘾君子转身就会把钱拿去买毒品她没法真正获得拯救他的感觉了。当然这也说不上是糟糕的体验。
她们又如法炮制了几次虽然再也没有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满足感但心情依然不错。而拿了钱的人心情也不错起码比之前心情好。没过多久凯伦就想出了一个点子通过手机应用软件来做这事儿。
这个点子很聪明。软件很快就火爆起来。这个软件可以处理人们上传的关于流浪汉和乞丐的所有数据然后无论何时它都能告诉你该去哪里找到离你最近的最需要帮助的人。人们纷纷用起这个软件。《时代周刊》采访了她们各色人等都想找她们收购这个公司。她们拒绝出售但最终同意把它转让给马克·扎克伯格——条件是他必须将软件获取的所有收益捐赠出去而不是占为己有。
她们提出这一要求时扎克伯格觉得受了冒犯。“你们觉得我还要靠这个软件赚钱”他问“我的钱已经够多了。我是想用它来做好事。”他的话说得漂亮极了达拉一时语塞。“这个男人很特别。”她暗自思量。他能获得如今的成就绝非偶然。她对他说自己需要一点儿时间和凯伦单独讨论但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凯伦就抓着她的胳膊说“我们必须给他。”
她们给自己的App起名为“日行一善”但扎克伯格立刻给改成了“好事儿”更简洁也更抓人眼球。几个月内它成了大热门。当然没有WhatsApp那么火但用户数依然庞大。
六年后就在同一家商场外达拉碰巧遇见了她在街上拥抱过的那个男人。她和丈夫几周前刚刚签署了离婚协议但当那人问她近来可好时她说一切都好。她有点儿想告诉他自己和沃尔特分开了她这辈子第一次明白了孤单的意味但她没说而是告诉他手机应用软件的事。他没法相信。他当然知道这款手机应用软件众人皆知但他还没关联上自己的信息也没有在上面记录他们第一次相遇的事情。在道别之前她打开钱包想再给他点儿钱。
“我现在不是流浪汉了”他微笑着说“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你给了我钱之后我开始自律戒了酒现在我在社区活动中心教课。我的姑妈前两年去世了留给我一小笔遗产。我用这笔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小公寓。嘿你知道吗”他一边说一边在她面前挥挥手给她看他手指上的金色指环“我还结婚了。猜猜怎么着我们刚刚有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达拉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钱。
“我已经不再需要接受施舍了”他半是抱歉地说“过去确实需要但现在我的条件已经好多了。”
“拿着吧”她涌出泪来恳求他“请拿着吧。算是为了我。”
她手里拿着几百美元——她不清楚到底拿出来了多少钱数都没数——直到她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他才接过钱。
第11章
糖酥蛋糕
我五十岁生日的时候妈妈带我去胖查理的路边摊吃午饭。我想点一个抹上枫糖浆和奶油的薄饼但妈妈要我点健康一些的食物。“可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坚持道“五十岁生日。让我点薄饼吧。就这一次。”
“但我已经给你烤了蛋糕”妈妈不满地咕哝道“是你最爱的糖酥蛋糕哦。”
“如果你让我吃薄饼蛋糕我可以一口都不碰。”我向她保证。她思量了一下不情愿地说“你薄饼和蛋糕都可以吃只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但下不为例。”
胖查理给我看垒得高高的薄饼塔顶上还点了一支烟花。他用嘶哑的嗓音唱起“祝你生日快乐”同时等妈妈一起来唱但她只是朝薄饼塔投去愤怒的一瞥。所以换我跟他一起唱。“你几岁了”查理问。“五十了。”我说。“五十了还和你妈妈一起过生日”他带着欣赏的表情朝我吹了一声口哨继续说“我嫉妒你皮耶科夫太太。我女儿只有他一半年纪已经好几年不愿和我们一起庆祝她的生日了。嫌我们老啦。”
“你女儿是做什么工作的”妈妈问她的眼睛一刻都没从我盘子里垒成堆的薄饼上挪开。“我也说不清”查理坦承“是什么高科技行业吧。”
“我儿子这么胖还没工作”妈妈的音量低了一个八度嗫嚅道“所以用不着嫉妒我。”
“他哪里胖了”查理咕哝道想挤出一丝笑容。和查理比起来我的确算不上胖。“我也不是没工作。”我满嘴薄饼地补充道。“亲爱的”妈妈说“每天靠帮我把药片放进盒子里来赚两美元可称不上是工作哦。”
“生日快乐”查理对我说“好胃口好心情”说完慢慢回身像躲疯狗似的离开我们这一桌。等妈妈去洗手间的时候查理回来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他说“你真的在做一件好事。和你妈妈一起住全心照顾她。我父亲去世后我母亲一个人住。你应该见见她。她比你薄饼上的烟花消耗得还快。你妈妈一直唠唠叨叨抱怨不停但让她保持活力的是你这是《圣经》里提到的德行。‘荣耀你的父母。’薄饼味道如何”
“好极了”我说“我不能常来真是太糟了。”
“如果你就住在附近欢迎常来。”查理朝我眨眨眼说“很高兴可以招待你多吃一点儿。我请客哦。”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笑着点头。“我是说真的”查理说“请你吃薄饼让我很开心。我女儿好些年都不吃我的薄饼了她总在节食。”
“我会再来的。”我对查理说“我保证”
“太好了”查理点着头说“我保证一个字都不对你妈讲。以童子军的荣誉保证。”
回家路上我们在一家7—11超市停了一下妈妈说既然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可以选一件礼物。我想要一瓶泡泡糖口味的能量饮料但妈妈说我今天摄入的糖分已经够多了所以我请她买一张彩票给我。但她说她原则上是反对赌博的因为这会让人被动地坐在肥臀上等待幸运拯救他们而不是主动去做些事情改变自己的命运。
“你知道彩票中奖的概率是多少吗”她问“百万分之一可能更小。你好好想想我们在回家的路上被车撞死的概率都比中彩票大。”短暂的沉默之后她补充道“但如果你坚持我就给你买一张。”我坚持要买她就满足了我的愿望。我把彩票折了两折一次横折一次竖折然后塞进牛仔裤前面的小口袋里。很久以前我父亲在回家路上遭遇车祸去世当时我还在母亲腹中。真是世事难料。
晚上我想看篮球赛。金州勇士队今年超级厉害。斯蒂芬·库里的三分球手感发烫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况。他投篮时甚至用不着看向篮筐而球一个接一个落进网里。妈妈不让我看。她说她看过《电视指南》了国家地理频道会有一档介绍世界上最贫穷地方的特别节目。“你就不能为了我少看一次吗”我问“毕竟今天是我的生日啊。”但妈妈坚持说我的生日是昨天开始的到日落时分结束所以现在又是寻常日子了。
妈妈看电视的时候我走进厨房帮她把药片按规律放进盒子里。她每天要吃三十多片药。早上吃十片晚上吃二十多片。有控制血压和胆固醇的药还有治疗心脏和甲状腺的药。光把这么多药片吞下去就饱了。说实话我觉得这世上没有一种病是她没得的。可能除了艾滋病。还有狼疮。把药在盒子里排好后我就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和她一起看节目。镜头里播放着一个住在加尔各答最贫穷社区里的驼背小孩的生活。晚上他睡觉前他的父母要用绳子把他绑起来让他折着身子睡。旁白说这样一来他的驼背状况会越来越严重等他长大了人们会特别同情他由此他在这座城市激烈的乞丐竞争中就能占有巨大优势。我不是容易流泪的人但那个孩子的故事真的令人伤感。
“你想让我把频道换到篮球赛吗”妈妈用轻柔的声音问我一边把我的头发摩挲乱了。“不用了”我一边用袖子擦眼泪一边笑着对她说“这个节目很有意思。”这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节目。“我很抱歉午饭时对你说了那么多刻薄话”她说“你是个好孩子。”
“没关系”我说亲了亲她的面颊“我一点都不生气。”
第二天早晨我陪妈妈去看眼科医生。他给了她一张字母表要求她大声读出来。她大声喊出她看得见的字母并执意去猜她看不见的好像蒙对了有利于她治好眼病。医生又在她那一大堆药里加上一种每日服用一次是治疗青光眼的。看完医生我们去沃尔格林药店买新药这样我就不会忘记一回家就把它加入药盒中夜晚药片的格子里。随后我换上运动服拿上我的篮球出门去儿童球场。我打得不怎么样但如果那边的孩子年纪够小他们肯定会觉得我超级厉害。
几年前我和一位有文身的红发母亲一起被拘留了。我在和她儿子打球她有点紧张过头。一看见我和他一起在球场上她就扯开嗓子大吼警告我不要妄图动她儿子一根汗毛。我对她解释说根据篮球规则你在防守时可以接触对手她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知道自己比她家的小可爱高大强壮得多但无论如何就算防守我也会小心翼翼。但她一句都听不进去火气越来越大。“你敢叫我儿子‘小可爱’你这个变态。”她尖叫起来把她手里的咖啡纸杯一把甩在我脸上。还好咖啡已经凉了但仍然溅到了我的衣服上。
那起意外之后我好几个月都没去儿童球场但随着季后赛开始你看到精彩绝伦的比赛心里会很想打球。一开始我害怕文身的红发女会在球场那边一看到我就再次尖叫所以我问妈妈是否可以自己买个篮球架竖在院子里。那是我第一次和妈妈说起在篮球场上发生的事她平静至极每次她大动肝火的时候就是这样。随后她叫我穿上运动服拿上篮球我们一起出了门。
在去球场的路上她告诉我那些和我打球的小孩的家长应该感谢我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成年人依旧保有足够的亲切和善良会像我这样和孩子们打球并教他们技巧。
“亲爱的”她有些失声“等会儿到了球场你如果再看见那只文身的蠢猴子就告诉我好吗”我点点头但内心祈祷文身红发女不要出现因为我知道就算妈妈已经老了她还是可以轻易地用拐杖敲破那个女人的头。
我们到了球场妈妈坐在一张长凳上像要认出刺客的保镖那样审视着在场的其他父母亲。一开始空出的半个场地都归我我一个人运球和投篮但很快另外半个场地上的孩子们就邀请我加入因为他们缺一个人。当我投入致胜一球而比赛结束时我看向妈妈她还是坐在长凳上假装在看手机。我知道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内心为我骄傲。
这回我到球场上时一个孩子都不在我懒洋洋地投了几个球都没中。十五分钟后我觉得有点无聊了。走到胖查理的餐车只要五分钟我过去时摊子边没几个客人查理看到我开心极了。“嗨投篮王”他说“你刚刚在打球”我耸耸肩跟他说球场上没人。“时间还早”他朝我眨眨眼“但等你吃完我给你做的薄饼塔之后那里肯定就有人了。”查理的薄饼太美味了。我吃完后向他道了谢再次向他确认不付钱是不是真的没关系。“你想吃了尽管来投篮王”他说“这是我的荣幸。”
“还有你不会把我吃薄饼的事告诉我妈妈对吧”我离开前问他。“别担心”查理笑了拍拍他的大肚皮“你的秘密妥妥藏在我的大肚皮里。”
大乐透每周六晚上开奖。妈妈刚吃完她的药就提醒我这事儿。“你是不是很紧张”她问。我耸耸肩。她又对我说我中奖的概率不足百万分之一随后又问我如果真的中奖了我准备做什么。我再次耸耸肩说肯定会捐点儿钱给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驼背小孩。妈妈大笑说那部片子是十几年前拍的那个驼背小孩现在可能已经成年了他能乞讨到很多钱不再需要别人捐助了。或者他也可能得了某种那些人会得的病已经死了因为他们从来不洗手。
“别再想国家地理频道上的那些孩子了”她说揉乱我的头发我喜欢她这样“你想给自己买点儿什么”我又一次耸耸肩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中奖了大概就会搬到属于自己的大房子里买张可以在贵宾包厢里看勇士队整个赛季所有比赛的季票你还可以雇个笨笨的菲佣来帮我分药就不用自己动手了。”妈妈说着朝我不太开心地笑了笑。其实我很喜欢帮妈妈分药这让我放松。“我不喜欢看现场比赛。”我说“还记得我们去看奥克兰的拉里叔叔他带我去看现场比赛的那次吗我们几乎站着排了一小时队入口处的引座员朝着每个进去的人大喊大叫。”
“那就不买季票”妈妈说“那你觉得自己会买什么”
“可能给我的房间里买台电视”我说“不过一定要大屏幕不像我们客厅里的那台。”
“亲爱的”妈妈笑了“头奖可有六千三百万美元。如果中了奖你想要的可就不只是大屏幕电视啦。”
这是我第一次看彩票开奖。开奖现场有一台透明机器里面装满乒乓球每个球上有一个数字。操作机器的是一位金发女郎自始至终她都笑得很神经质。妈妈说她的胸是假的你一眼就能看出她打了肉毒杆菌因为她的前额肌肉都不动。随后妈妈说她要去洗手间。今年她的膀胱情况不太好所以几乎每半个小时就要去一次洗手间。“祝你好运亲爱的。如果我撒尿的时候你看到自己中奖了就欢呼一下我会裤子不提地跑出来。”她大笑着说在从沙发上起身前吻了吻我“但别没事瞎喊明白吗你记得医生是怎么说我的心脏的。”
笑容神经质的金发女郎按下机器上的一个按钮。我看着她的前额。妈妈说的没错肌肉一动不动。机器里跳出的第一个球编号是46这也是我们家的门牌号。第二个球编号是30是爸爸去世和我出生那年我妈妈的岁数。第三个球编号是33是医生给妈妈开治疗青光眼的药之前她所吃的药片数量。最后一个球编号是1是查理在我的薄饼塔上点燃的烟花的数量。这也太奇怪了额头僵硬的金发女郎开出的所有号码都正好跟我和我妈妈的生活有关而这些数字正好都印在我的彩票上。我甚至没去看其他两个数字继续思考是什么原因使得一个女人给自己注射那种让她额头瘫痪的玩意儿以及如果妈妈不得不和我分开而不是住在一起那会多么令人伤心。
等妈妈回到沙发上坐下我已经在看体育频道了但她执意调到福克斯台因为到了晚间新闻的时间了。新闻播报员正在播报一起发生在巴基斯坦的自杀式炸弹袭击死者已达六十七人。他们没提爆炸发生在哪个城市我只希望别是加尔各答。妈妈对我解释说加尔各答在印度巴基斯坦是另一个国家一个比印度还糟糕的地方。“我指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她说着站了起来慢悠悠地朝厨房走去。一看到电视上的恐袭新闻她就饿得慌。妈妈问我想不想吃她做的炒蛋当晚餐我告诉她我饿了但不想吃炒蛋。“还有你生日那天我烤的糖酥蛋糕最后一块要不要吃”她在厨房里问我。“你同意我吃甜食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我问。她对这类事情通常是很严格的。“今天例外”她说“今天是你没中彩票的日子。你可以吃点儿甜食安抚一下情绪。”
“你怎么知道我没中奖”我问。“因为你答应过中了奖要欢呼的。”她说着笑了起来。“就算我叫起来你也听不到。你都半聋了。”我说回敬她一个笑容。“不仅半聋还半截身子入土啦。”妈妈点点头说把最后一块蛋糕放到我面前的台子上“但和我说实话亲爱的在这世上还有谁做的糖酥蛋糕能像我做的这么好吃”
第12章
土豆泥配爸爸
爸爸
爸爸变形那天斯特拉、埃拉和我马上要满十岁。妈妈不喜欢我们用“变形”这个词坚持让我们说“离开”。但我并不是说我们那天放学回家时屋子空了。因为当时他在家坐在扶手椅里等着我们灿烂的兔子皮毛洁白而闪耀我们弯腰摸他耳朵后面时他没有跑开只是开心地皱了皱鼻子。妈妈说我们不能把他留在家里因为他会满屋子拉屎而当斯特拉想要温柔地告诉她那只兔子其实是爸爸时妈妈生气了叫她快别这么说因为情况已经很艰难了接着她开始哭泣。
埃拉和我给妈妈准备了茉莉花茶和杏仁饼干因为茉莉使人平静杏仁又让人开心而那天下午妈妈看上去的确需要一些能使她平静又振奋的东西。妈妈向我们道谢喝了茶亲了亲我们三个并告诉我们前一晚我们睡着后她跟爸爸吵架了。但是为了不吵醒我们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之后爸爸往自己的白色双肩包里丢了几样东西就离开了家。妈妈说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过苦日子了我们几个要坚强要相互帮助。她说完后大家陷入令人难受的长长的沉默。最终爸爸用鼻子示意我走过去抱抱她等我抱住她之后她又哭了起来。埃拉被妈妈的哭泣吓坏了低声问我“她为什么要哭重要的是他回家了呀。”但妈妈一直泪水涟涟哭泣逐渐变成愤怒的呜咽。斯特拉想转换话题说也许今天我们四个人可以一起做点儿开心的事比如烤个胡萝卜蛋糕但这话让妈妈更加沮丧。“我不想让那只兔子待在家里”她说“你们听懂我的话了吗”说完她就回房里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