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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个必要吗?”浩二继续嘟囔。
“有!”金列科娃用微不可及的声音说,“当初第一批军队上岛的时候,目睹过怪物!据幸存者事后的回忆,那些怪物的长相,和圣经里描述的,竟然很相似,长着丑陋的血红色翅膀,动作极其敏锐,嗜血,暴躁!第一批上岛的战士,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怪物突袭,后续部队迫不得已,才越级请求战舰支援。海军调动了日后西太平洋海上旗舰的‘密苏里号’战列舰,在离岛数海里的距离外用406毫米三联炮整整轰炸了六天六夜,卡瓦杜岛上原来有一座小山叫做鲁瓦山,炮击结束之后,这座小山整个被削平!‘密苏里号’因为参与了这次特别行动,所以比同批次战列舰威斯康星晚两个月才投入太平洋海战。卡瓦杜岛上存在的威胁,始终是国家级别。岛上现在埋藏的武器,是一枚核弹,当量相对而言并不大,是冷战时武器更新换代退下来的旧款式,但是一旦引爆,把这个小岛彻底从海图上抹去,没有任何问题。”
我的头皮阵阵发麻,几天前我们还在新加坡宽敞明亮的别墅里,喝着茶,听着音乐,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椅上畅想自由肆意的海岛生活。此时却置身于连生死都完全不由自己取舍的世界。我低声说:“这个反制程序是否已经启动?”
“空白”说:“是。我受军方的命令,特地来岛接管指挥权。所以从现在开始,对你们的军事戒备全部解除,你们已经恢复自由了。我们需要你们来拯救这个岛!”
金列科娃问:“韦布中尉在哪里?”
“空白”说:“具体位置不清楚,他现在是威胁最大的人。国防部认为,韦布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掌控岛上局势了。我们要尽快控制住他。”
我们带着老狗,跟着“空白”跑出酒店,这时酒店里边的士兵不知何时已经都撤离了。只有几个穿着灰色制服非常干练的人等在外边,见“空白”出来,都簇拥上来,围着我们一起跑。
我大声问:“现在要怎么办?”
“空白”说:“先找到并控制住韦布!引爆核弹的控制箱在他手里。”
我向浩二指了指,说:“我们这里有非战斗人员!”
“空白”说:“非战斗人员上船!”
立即有两个灰制服跑过去,一左一右地夹着浩二跑。
我不明白何意:“船?”
“空白”说:“嗯!美国海军的舰队还在路上。我是搭俄罗斯科考船‘伏尔加人鱼号’过来的。船上是自己人!”
我无暇理会俄罗斯人和美国人为什么会是自己人,跟着他们一直快跑。这座岛本来面积不大,酒店离海岸线又近,很快,就看到海上两条大船。我知道一条是科考舰,却不知道它竟然这么大。而那另一条船,是一艘导弹护卫舰。
我喘着粗气问:“俄罗斯人这么阔气!”
“空白”道:“他们倒也不是每艘科考船都有导弹护卫舰护航,这一艘是专门从索马里调过来的。”
我想起美国的舰队也从索马里过来,便问道:“又是索马里?”“空白”这次却不答话,只点了点头。
船上早有一个老人等着我们,看面相是东欧人,也足有70岁以上。见我们上船,就快速走过来,一边伸出手来,自我介绍:“罗姆索洛夫!”
“空白”对我说:“罗姆索洛夫教授是这艘科考船上研究小组的组长,俄罗斯很有名气的地质专家。20世纪80年代,他是契洛夫教授的同事!”
我听“空白”特别强调了20世纪80年代,心中的郁结好像又解开了一点。这个罗姆索洛夫教授,很可能就是契洛夫教授当年在科拉半岛钻探时的见证者。正想着,老人喟然道:“三十来年了,本来我都忘记了。这次要不是出了这件事,我也不会再出山!”
他话犹未了,从他背后转出一个人来。我们顿时愣住了,这个人,竟是谢廖沙!他的神色,似乎很疲惫,见了我们,尤其对阿奎斯格外热情,拱手连说了好几次“谢谢”,让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令人狐疑的还有,这个谢廖沙明明是俄罗斯的顶级特工,“空白”是美国特工界的王牌人物,两人冰炭不同炉,此时似乎彼此很是熟络。
众人依次打过招呼,“空白”便问:“怎样,还有多久?”
谢廖沙回答:“刚联络过,四个小时。”
“空白”点头:“在此之前,要想办法控制韦布。他现在已经不听军方命令了。这个人,十分危险!”
谢廖沙有些无奈:“他身上的病毒,已经过了潜伏期。谁也没有办法,现在恐怕连子弹都打他不死了!”
我身上竟有些汗毛耸立:“异化已经开始了?”这两个人都点了点头,黑着脸不说话。浩二和阿奎斯更是如入五里雾中。
罗姆索洛夫教授叹了又叹:“想不到多少年后,又遇到这种事情。”
我见他们神色严肃,知道他们一定了解一些更多的东西,于是说:“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彼此之间,不应该再有什么隐瞒。我们想知道真相。”
“空白”同意我的话,说:“是的,是的,应该让你们知道!冯,阿奎斯先生,你们可知道,阿奎斯先生的刀为什么会出现在岛上?”
我们都摇摇头。
“那么,你们发现阿奎斯先生的刀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一些东西?”
这问题只能问浩二,当时只有他身临其境。我们望向浩二,他更是大摇其头。当时我对这件事情,也深感好奇,只是我将营救契洛夫教授作为首要任务,就没有及时去浩二发现宝刀的地方察看。现在听“空白”这么一问,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想来浩二发现宝刀,兴高采烈,又没有经验,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就被他忽略了。浩二发现自己没有细心,躲在金列科娃身后。
“空白”解释:“这就不奇怪了。在当时,那是我们唯一可以做出的提示。是这样,那个铺子里除了阿奎斯先生的刀之外,为数最多的东西,是一种护符。这种护符就是当地土民编制的,本身不足为奇,但它的意义,则是象征长久的生命。”
我听到这里,插了一句:“长生符!”
罗姆索洛夫教授又是一声叹息。
谢廖沙接着说:“各位应该已经窥破了我的真实身份,我是俄罗斯的特工。若干年前,我受国家的派遣,到阿木身边,监控他的财产状况。像他这样的富豪,其实不需要我亲自出马。但在调查阿木先生的财产状况时,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浩二虽然躲在金列科娃背后,但他生平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最为好奇,这也是他加入我们这个队伍的一个因素。听阿尔吉列夫斯基说得郑重,便伸出头来:“什么?”
谢廖沙说:“钻石!粉色的钻石。这种钻石的天然产量,特别稀少!最近5年,国际市场1克拉以上的粉钻交易量,也不过寥寥数十件。而阿木先生在起家的时候,一口气就拿出来投入到市场上的,是48颗,每颗都超过5克拉的天然粉钻。各位都是懂行的人,这样的粉钻,都可以称为稀世珍宝!所以阿木先生是全俄罗斯极其罕见的发家过程中没有原罪的富豪,根底清白如白纸!但他为什么会拥有这样大量的稀世珍宝,却成为我们调查过程中另一个谜题,所以我才插手此事。后来终于辗转请到了这件事情的当事人,就是罗姆索洛夫教授。”
罗姆索洛夫教授接着说:“这件事,关系到我们地质学界一位举足轻重的大学者,更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历史。所以我本来是想把它带到天国去的。谢廖沙先生一片苦心,执意要得知真相,我才没办法告诉了他。这个事情的起源,是契洛夫教授,他和阿木的父亲阿廖沙,当年是亲如兄弟的同学…”
老人叙述起来,这段内容,我在湖底已经听穆勒说过,就不免走神。突然想到:这么隐秘的历史,穆勒一个常年待在岛上的人,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隐隐感觉到有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似有还无,却抓不住!怔怔出神,凝思苦想,直到金列科娃拍了拍我,正听见罗姆索洛夫说到整个事件的尾声。
“阿廖沙在科拉半岛探井里的消失,并不是整个事情的终点。”他说,“当时,地面上的人们已经察觉到了异样,虽然已经知道阿廖沙等人凶多吉少,却并没有放弃救援工作。他们立即重新安置了探头,再次向下钻探。然而唯一的收获,就是那些粉钻!全部48颗,都由契洛夫做主交给了阿木的母亲。这件事,我们都同意的。但恐怖的是,就在第二天,地面井口附近的人们信誓旦旦说,他们看到一头怪兽!长着翅膀,仿佛一团影子!从探井里扑出来!飞上天去…人们都传说,这是阿廖沙几个人死后亡灵化作的恶魔!”
“哪知道这样一来,令契洛夫教授堕入了无法回头的深渊。他一方面全力潜心培养阿木,另一方面,发狂般寻找地狱之门!”
这时候,始终没有开口的阿奎斯突然接过话茬儿:“关于地狱之门,在我们的部族里,也有类似的传说。据说如果出现六个地狱之门,并且组成六芒星形状的时候,所有的地狱之门都将打开。地狱和人间就会发生倒转,大魔王将重新降临世界。”
“空白”和谢廖沙听了这话脸色都为之苍白。
我说:“契洛夫教授饱受良心的折磨,打算找到地狱之门,亲自将阿廖沙换回生天。想法虽然已近疯狂,毕竟尚有可悯之处。”
罗姆索洛夫冷笑道:“契洛夫打算把阿廖沙换回生天?!谁告诉你的?”
我顿时哑然。
罗姆索洛夫道:“说契洛夫饱受良心的折磨,那是实情。但是他在全世界寻找地狱之门,绝不是想将阿廖沙换回来,那种地方,也不可能允许你换回来!”
我奇怪:“那么,他是为了什么?”
罗姆索洛夫道:“我以为你已经猜出来了!”
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昨天夜里金列科娃引用庄子的话,“是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而被浩二忽略了的阿奎斯的刀,是摆在一堆长生符之间!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当时我听到这句话时,便有所悟,只不过被浩二打岔,再也想不起来。但这时突然一切豁然开朗!我脱口道:“长生!契洛夫教授,是为了长生!”
我这一句话出口,“空白”和谢廖沙都拍拍我的肩以示称赞,“空白”说:“怎么样?我说他行的。”谢廖沙说道:“佩服佩服,我们想通了这一节,足足花了三个月!”“空白”说:“中国人对于生死,总是格外达观。”
罗姆索洛夫点头道:“不错,就是这样!长生!契洛夫饱受良心的折磨,一方面令他对阿廖沙的幼子倾力扶持,另一方面,却对阿廖沙越来越害怕!他本来是东正教虔诚的信徒,害怕在生命结束之后接受审判,与阿廖沙当面相对。所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余生越来越少,契洛夫对死亡的恐惧也越来越深,他千方百计企图延续他的生命。阿木先生虽然是顶级富豪,也不可能令契洛夫永远长久地活下去!”
“我还是不明白。”浩二说,“那和他拼命找地狱之门有什么联系?”
“病毒!”我说,“病毒是近乎不死的!”
金列科娃几乎也在同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吓得花容雪白:“难道说被病毒感染后的契洛夫教授…不会死?!”
“也不能说绝对不会死。”“空白”说,“起码舰炮轰上去还是有效果的。只能说如果他不被足够强大的武器攻击就不会死!”
我望向茫茫大海,一片沉默。
此时的关键人物是韦布中尉了,亲身下过湖底的,被病毒感染者之一,他手里还握着核弹控制器。
契洛夫教授和韦布中尉,在病毒的催生之下都会变成不死的怪物。
我问:“韦布中尉也受了长生的蛊惑,帮助契洛夫下到湖底?”
谢廖沙又摇摇头,说道:“不,不是韦布!是穆勒!”
我大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金列科娃对我说:“冯,他说得对!核弹的当量有限,即使引爆,可以将岛毁掉,却不会造成地震海啸那样大规模的污染。他所害怕的是韦布中尉引爆核弹,与岛同归于尽。到时候即使他有不死之身,也会在热核风暴中灰飞烟灭!”
“空白”点头:“是这样,穆勒失控了。从来就有一条定理,无论多么完美的道德楷模,一旦崩溃,难以自制。穆勒在这座岛上待了几十年,一直以来,都深受上层信任。但或者是因为年华老去,时光不再,觉得将毕生都投入到这个小岛里太过不甘,或者是老年人都有的畏死心理。总之,契洛夫教授上岛之后,很轻易就以所谓长生的真相换取了他的支持。反倒是韦布中尉,虽然内心也有挣扎,在关键时刻试图阻止穆勒,虽然也被感染,但仍然在岛上艰难维持着形势。直到最近体内潜伏的病毒开始发作!这整个过程,都在谢廖沙的监控之下。他一旦发现事态脱出控制,就立即向有关方面报告。”
阿尔吉列夫斯基转过转身来:“俄罗斯的军舰,先到一步!”
整个事情的真相,至此已经水落石出。
2010年3月30日,18点45分!
几辆军用吉普风驰电掣般碾过长长草丛。
我们必须找到韦布,拿回他手里的箱子。这时候岛上除了我们和一些军人,已经再没有其他人了。韦布在保持意识清醒的最后关头及时撤走了平民。这个老兵面对长生不死的诱惑虽然没有做到坚定不移,但他的意志,已经超出常人很多了。
就在我们几辆车飞快前进的时候,岛上的地面,正在不断震动!卡瓦杜岛底层的地震终于已经延展到了表层,来自地心的巨大压力使这座小岛到达了崩溃的边缘!一场大地震正在发生。如果韦布中尉在这时候引爆核弹,核弹本身的当量,正好成为诱导大地震提前发生的导线!到那时,隐藏在岛下的病毒源就会随着强烈的地震和海啸四面蔓延开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找到韦布。夺回箱子。必要的时候,送他一程!”“空白”面无表情地说。我、金列科娃和阿奎斯都静静听着。谁也不会认为这个命令太过残忍。韦布的感染时间太长,已经完全失去了救治的可能。时间紧急,每一秒都会是韦布异化的爆发。
谢廖沙及时补上了后一句:“但更要小心,千万别让韦布把你们自己送掉!”
韦布中尉已经失去了踪迹。他不在军营,我们都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只能凭着感觉在岛上疾驰。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士兵从我们身边慌乱地跑过,但对我们的问题,回答总是摇头或摆手。
金列科娃微闭着眼睛,正在发动她的感知能力,在周围做地毯式的搜索。
夜幕已经降临到这个处处危机的岛上,岛上部分区域依然灯火通明。岛民们撤离时就是夜里,这些失去主人的灯火此后再也没有熄灭过。
整个岛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尽管气温是20℃,我们都不自禁地感到寒冷!
“找到了!”金列科娃大声道,“在湖边!感觉很奇怪!小心!”
我们都握紧了手里的冲锋枪,却仍然觉得,这在现代战争里威力甚大的武器,对我们吉凶未卜的前途似乎没有多大帮助。
“空白”并不回应,只是用力扭转了方向盘。他的脸上不显露丝毫慌张,仍然一片空白。
几分钟后,看见了韦布中尉!
他呆呆坐在湖边,周围停了几辆军车。灯光照耀下他的一头短茬白发格外刺眼。十几个忠诚的士兵仍然跟随着他。从外表上,倒看不出他有异常。
似乎是听到我们驶来的声音,韦布慢慢抬起头,直起腰。从一个颓唐的老人恢复成杀气腾腾!正如我们初上岛时,看见他的样子。
韦布身边的士兵见我们轰雷闪电一般压过来,都举起枪对准我们。我们身后的人也都举枪对准了他们,战局一触即发。“空白”大声喊道:“韦布中尉!我是国防部特别联络员乔治,千万不要冲动!”
韦布哈哈哈仰天大笑,笑声骇人!突然之间,他一声大吼,甩掉了手里的卡宾枪,伸手就去开启核弹按钮的箱子!他附近的士兵里有一个人反应很快,立即一张双臂,死死抱住了韦布中尉,说道:“中尉!不可以!”核弹一旦起爆,那是彻彻底底的玉石俱焚,这个岛上不可能再有生还者!这些士兵虽然都是精锐,想起生命的美好,怎会这样冤死!
正是这个人,给了我们一个缓冲的时间,我大声喝道:“就是现在!”喝声未了,身形已如箭而出!
这时候韦布身旁的士兵已经纷纷反应过来,谁也不想就这样白白牺牲!韦布再强壮,被十几个士兵团团簇拥住,也分不开手去启动核弹。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截还带着热腾腾血肉的躯体,冲天飞起!士兵们一起大喊,恐怖不可思议的事终于发生了。这些美国海军陆战队中的精锐跌跌撞撞地向两边退开,谁也不敢再拦挡韦布!
韦布的右臂,仍然抱着核弹起爆装置。左臂,缓缓扬起,渐渐伸展到常人不可能达到的长度!两米有余!非但如此,他虬结的臂膀上肌肉也开始不断蠕动起来,在臂缘凝结成雪亮的锋刃!
他的眼神闪烁着茫然和惶恐!这不是他的意念能控制的,他肯定不想看到自己变成这样。他怪叫着,脸上和手臂上裸露着的皮肤都飞快地生出黑色的刺针!就像地狱之门上面,穿透契洛夫教授身上的刺针一样!
转瞬之间,士兵们纷纷远离韦布,我纵身而起,结结实实地在韦布中尉的胸口上蹬了一脚。这一脚我是丝毫没有留力,我少年习武,这一脚借势而起,足足几百斤分量,但韦布中尉不躲不闪,就硬生生挺起胸膛挨了我这一脚!他虽然被我这一脚踹出几尺远,显然一点也没有受伤!紧接着,他那带着锋刃的两米多长的臂膀像螳螂刀一样砍到我面前!我见势不妙,脚尖刚一落地,就借势再起,拼命向右侧翻去,那条刀臂就砍在地上,把青草地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我赶紧起身,现在的韦布不是用武功可以对付的,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韦布似乎也在竭力控制他的身体不伤害我,他脸上的肌肉不断颤抖,嘶嘶低鸣,断断续续地喊:“杀…杀了…我!救我!我不…不要…长生!”
他仍然紧紧抱着那个控制核弹的箱子,丝毫不放。
阿奎斯这时已经冲到近前,和我并排与韦布形成一个三角对峙。把他那已经失了魂的猎刀拔了出来,斜斜护住我们两个。变异了的韦布,可能也是他平生所遇最可怕的对手!倘若这次我们能够击败韦布,刀鞘上,不知会不会镶上一颗空前巨大的金星!
几秒钟,韦布身上的黑色细线越来越长,越来越密,仿佛一只超大的黑猩猩。他的眼白迅速充血,瞳孔也渐渐翻了上去。从一个备受士兵们爱戴的中尉蜕变成了一头难辨面目的凶悍怪物!士兵们端起了枪,枪口不再朝着我们,而是朝着韦布!不知哪个士兵扣着扳机的手指在抖,嗒嗒嗒嗒一阵爆响,一连串子弹倾泻在韦布身上,弹头射入了韦布的身体却连一滴血都没流。他缓缓转过身来,右臂仍然抱着核弹引爆箱,身子忽然一花,刀臂一晃,那个士兵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顷刻间就连人带冲锋枪被拦腰截断!
没有人能形容那一扑一击的速度和力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甚至超越了地球生物的极限。我以前在纪录片里曾经看到,地球生物进攻速度最快的,是一种专门克制眼镜蛇的小哺乳兽,叫做獴!獴的速度之快,可以灵活地躲开攻势不啻雷轰电闪的蛇咬!然而即使将一只獴放到此刻的韦布面前,我也敢断言它绝逃不过韦布那凌厉绝伦的一击!我和阿奎斯彼此相望一眼,手心里全都是冷汗!
这样的韦布,已经完全不是我们的敌人了!他是一头怪物!
据说当年第一批登陆本岛的盟军士兵,也遇到了一群残暴嗜血的怪物!或者当时他们遇到的,就是韦布这样被地狱之门的黑暗力量所污染了的,变异后的人类!
韦布中尉似乎还没能长出翅膀,但移动之迅速如鬼魅,不折不扣的是一个怪物了!他身形一晃,就已经冲进士兵中间,刀臂一摆,就有两个大兵被拦腰截断!其余的士兵一边惊慌乱叫,一边把冲锋枪子弹肆意浇到韦布中尉身上。韦布的全身被密密层层的黑色细线所覆盖,再也无法造成伤害!火光和巨响,反倒更吸引他杀戮的目标!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湖边的十几名士兵伤亡殆尽!比较机灵镇静的几个,围着军车跟韦布游斗!韦布焦躁起来,刀臂挥舞,一辆吉普车也被切成了两段!
突然之间,一声巨响!一道火光从远处流星一般向着韦布打过去!我们转头望去,原来一个大兵,趁人不备,从车上卸下一枚反坦克穿甲弹,架在肩上,实实在在地轰了韦布一记!韦布虽然已经异化成怪兽,但并不是完全不惧攻击,只是相对而言防御极强而已。冲锋枪子弹打不动他,这枚穿甲弹着实让韦布吃了大亏!他的身体整个被穿甲弹带着,直飞出几百米远,挂在一棵树上,腾起一团炽烈火光!
“干…干掉了?”
躲着的幸存士兵都从各处探出头来,紧张地望着远处,不敢大声呼吸。一直这样屏息静气等了几十秒钟,远处还没有任何异动,不禁欢呼起来!
只是瞬间的希望,那已经被火光照亮了的树林传来一阵极其刺耳的嘶鸣之声。所有人还来不及回神,一个迅捷的黑影已经从废墟中纵跃而出,挥舞着刀臂向这边杀了回来!
只有“空白”和谢廖沙还算镇定。一个手下跑过来:“长官,顶不住了,撤吧!”谢廖沙也说:“看起来,韦布不会启动核弹!”
“这个险,冒不得!”
金列科娃咬牙喊:“一次机会!”
我们都问:“什么?”
金列科娃说:“只有一次机会!我会想办法拖住韦布。冯、阿奎斯,在这几秒钟里,你们必须把箱子夺下来!‘空白’,谢廖沙准备车辆。得手之后,我们必须马上撤走,1秒钟也耽搁不得!”
“空白”说:“好,只要夺下箱子,没有必要和他缠斗,主力舰队就快到了!”
我看见金列科娃脸色青寒如冰,十指不断瑟瑟抖动,知道她已经拼了全力,伸过手去,握住她,叮嘱道:“小心,不要拼命!”
金列科娃抬眼望望我,低声说:“放心!”突然大声喊,“就是现在!冯!阿奎斯——”
我们两个立即狂奔!已经异化的韦布中尉刚刚从半截尸体之上拔出刀臂,迅速地转过来对着我们。我和阿奎斯对金列科娃有十成的信心,敢于把性命都交到她手上,也相信与金列科娃会配合天衣无缝。
韦布中尉对我们这种挑衅似乎暴怒,咝咝怪叫着横起刀臂!
我和阿奎斯冲到韦布中尉之前,眼看他要扑到我们身上,刀臂一挥,便急落而下。就在此时,他的身体僵住了,不可思议慢了下来!我知道机会来了,我急掠过他身旁,右手一晃,已将控制箱夺了下来。
“空白”开车接应过来,我和阿奎斯也拔足狂奔,韦布已经恢复了。“空白”大声道:“快上车!”阿奎斯飞身一跃先上了车,和谢廖沙各伸一手,半拉半拖将我拽了上去。
车上的金列科娃软软倒了下去!
韦布中尉,本身性格暴戾嗜血,加之被病毒感染,金列科娃的正常能力不过是可以感知对方的思维或情绪。而这次,她冒险运用自己的感知能力侵入了他的意识,使他在面对我们的瞬间,失去了机动性。只是几秒钟,就耗尽了金列科娃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