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十几个摄像头,兔子观察着阿尔弗雷德在认知力区做的手脚。就在刚才,它的双手已经进入了该区域——或许正是这一行动才吓得敌人采取了大范围的吊销攻击。它的一小部分注意力跟踪着壮观的图书馆动乱。可叹啊,阿尔弗雷德一伙一直没能猜到它和精灵大王之间的联系,但是…到底是谁发现了它对瑞士信贷证书的偏好?欧盟有权管辖一个主权国家的认证机构吗?…他们知道兔子极其依赖这份证书,吊销它会大幅度影响兔子的行动吗?最后这一点,就连兔子自己也是刚刚发现。
兔子还拥有其他源证书,尽管不像瑞士信贷的那么好用。它们至少还能顶个几分钟。如果不行,它还准备了法律程序,对吊销造成的损害提出申诉。
至于现在,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有趣的事上吧:阿尔弗雷德到底想干什么?单纯的破坏?盗取知识产权?兔子越想越生气。本来它准备在阿尔弗雷德的行动中安个后门就行了,现在,它想把成果全部偷走。就从果蝇开始。
兔子开始联系它的双手。
罗伯特还记得这片区域。他们又回到了基因实验室的中心,一排排望不到边的灰色柜子,一片连接着柜子的水晶森林,还有压缩空气管。但是,前方传来了如同纸壳箱被压碎的声音。
陌生人的 pdf 文件对刷在柜子上的缩写做出了解释:
认知力区。
【短信】罗伯特→米莉:
他让我们在这儿放下了约三分之一的小盒子,我们得爬到柜子上才能安好。
【短信】米莉→罗伯特:
是的。自大狂先生的解释你读了吗?我不相信。
“嘿,嘿,我的朋友!”神秘陌生人、米莉的自大狂先生现身了。他的皮肤闪烁着绿色,甚至在阴影中也在发光。脸是谢里夫的,嘴巴却咧得不像个人样。“尽管接着说好了。阿尔弗雷德几分钟之前发现了我们。”陌生人四处看了看,像是期待着敌人出现,“所以,我不在乎他是否能听到你们,或者听到我!你能怎么样,阿尔弗雷德?你想关了我,但我敢说我还能支持一到两分钟。哦,我建议你结束自己的行动,你真要这么做了,我也马上消失。”他瞥了米莉和罗伯特一眼,低声说道:“如果他真这么做了,那表明他真的绝望了。而且这也救不了他,因为你们仍拥有我的 pdf 文件,仍然可以在这里摧毁他的秘密计划。”
神秘陌生人挥手让他们跟上。“你们读了我关于这地方的解释了吗?”他指着柜子说道,“认知力的分子生物研究区。简称认知力区。阿尔弗雷德的人为他们的研究创造了理想的动物样本。”
“果蝇?”罗伯特说道。
“我不相信,”米莉说道,“果蝇没有思维。你那个阿尔弗雷德——或你——能用它们干什么?”
陌生人给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罗伯特注意到米莉一下子扬起了脸。她可能比罗伯特更善于对付这位控制者。毕竟,她从未绝望过。
“哈,米莉,你读了,但你不明白。如果你现在能访问到外网——再加上几百个小时的研究——或许你就能明白,分子生物学更依赖的是数据和分析,而不是某个特定的物种。他的果蝇黑素生成实验——是这个名字吧,阿尔弗雷德?——找到了所有动物认知基础的新陈代谢过程。”
除了他加的评论外,整句话就像是从那个 pdf 文件上摘下来的。
他们转了个弯,看到了如同纸箱被压碎声音的源头。
“万岁,阿尔弗雷德的三十万只果蝇,装在快捷运输弹药筒里。”陌生人的脸和身子变得越来越不像谢里夫了,“但我必须承认——我知道这些小虫是什么,但我不知道阿尔弗雷德打算用它们来干什么。研究的成果或许可以用来传播疾病——认知力疾病?也许他想成为毒品贩子中的先行者?也许他想研究摄心术?我不知道——”
一排果蝇弹药筒放在一张巨大的传送台上,威廉姆斯精工课上的任何东西都比不上这张台子。突然,弹药筒滚了起来,直接穿过陌生人的身体。半秒钟后他才意识到这一点,以一个漂亮的姿势跳下台子。
“但是,我知道他想把它们发送出去。”
“瞎说吧。”
“嘿,相信我,米莉小姐。你见过阿尔弗雷德。他就是那个想杀死胡安·奥罗斯科的老家伙。谁知道他邪恶的心眼里还打着什么坏主意!你可以亲眼好好瞧瞧。访问一下箱子上的标记。”
是的。空中特快专递,加密的目的地。第一个滚筒已经离开台子,正向着压缩空气管前进。
陌生人的双脚不停地在地上交换着跳来跳去,“只有你们才能拯救人类!把滚筒推到底下的隔屉里。别让阿尔弗雷德得逞!”
这些话似乎说服了米莉。她冲到台子边,从压缩空气管里抽出滚筒,丢给罗伯特。他伸出双臂接了一个又一个,直到胳膊上都搁满了。白色的滚筒像泡沫一样轻盈。
陌生人的影像凝滞了一小会儿。随后,突然间,影像又能动了。“哈!干得漂亮。”他随便地冲着墙壁挥了挥手,“看到了吗,阿尔弗雷德?这就是欺骗兔子的下场!”兔子?影像又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两个。上帝,它现在看上去的确像只兔子。“真是好险,不过我还是赢了!我们拯救了人类。”它想跳起来,但它的整个身体是扭曲的,“该死的阿尔弗雷德。他正在切断我。也许我该转换成西方邪恶女巫的形象,用这个形象退场。我是说死亡。”
这家伙四下走动着,发出一串伤感的悲叹,它的身体正在慢慢消融。已经没了胳膊的它对罗伯特说:“哦,别把滚筒丢这儿不管了。把它们放在底下的隔屉里。”
罗伯特没有动。
“我是说真的!”陌生人说道,声音变得十分严肃。它的身体剧烈地晃动着——以这种戏剧化的姿势死去,还是在努力搜索解释?“如果这些虫子是疾病携带者,你就是传播中心!底下的隔屉能把它们送往焚化炉,安全而且省心。”
米莉摇了摇头,“不,那是通往空中特快专递的另一条路径。”
“看看我的 Pdf,笨蛋。地图。”
“我看过自己的地图了,今天下午缓存的。”米莉的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
两秒钟的延迟,随后那家伙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米莉,“我恨你,米莉·顾。你这个魔鬼。在你出现之前,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接着它大叫了起来:“还有,我要抓到你,阿尔弗雷德。如果我完蛋了,你也一样完蛋!我警告你,我是——”
影像停止了运动,现场陷入寂静。接着,罗伯特听到了一句话,声音既微弱又显得十分遥远:“…救命。”
那家伙消失了。罗伯特和米莉相互看着。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再加上一排排的柜子。
“你觉得它真的离开了吗,米莉?”
“我…我不知道。”
【短信】米莉→罗伯特:
如果自大狂先生说的不全是假话,那么那个阿尔弗雷德一定在附近。
然后,她假装害怕地大声说:“或许我们应该在这儿等着警察。”
“好吧。”
米莉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她安静了一阵子,既没说话,也没发短信。罗伯特放下了滚筒,目光盯着暗处,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敌人应该没有机器人了。阿尔弗雷德会怎么办?他会怎么对付米莉和罗伯特?
【短信】米莉→罗伯特:
声音听上去变了。
罗伯特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米莉指了指他们刚才经过的过道。
【短信】米莉→罗伯特:
跟着你时,我记下了所有听到的声音。现在,好像有新的声音出现了,就在老鼠柜子那儿。你们在那儿干什么了吗?
她悄悄地站了起来。
罗伯特敲击着键盘。
【短信】罗伯特→米莉:
我们在那儿放下了大多数设备。
米莉的牙一下子咬紧了。
【短信】米莉→罗伯特:
声音和我们在这儿听到的一样。有人在打包另一批货物。
29 向博士接手
甘布克、庆子和阿尔弗雷德各自都有自己的分析师集群。十秒钟之前,这些分析师达成了一致:能带来主动威胁的兔子已经消失,无论是在地面上,还是在军网内。对该看法的反对意见也附在旁边,但都只是对损伤严重程度的预测。
【短信】布赖恩→安达、瓦茨:
上帝保佑,我们已经阻止了那个魔鬼。
【短信】安达→布赖恩、瓦茨:
而且我们也下载了调查数据。现在该撤退了!
她打开一张放大了的偶然性决策树图。此刻,他们正处于一根将导致行动全盘暴露的枝条上。但是,在调查得出最终结论之前,他们必须将美国人蒙在鼓里。
阿尔弗雷德也提出了自己最新的时间表,刚好可以让他完成发货行动。
【短信】安达→布赖恩、瓦茨:
八分钟!这么长?
庆子仍然劫持着实验室北面的网络。冲突现场提供的视点显示,宝莱坞的人仍未离开图书馆…但是,如果冲突进一步演化成了骚乱,警察肯定会做出反应。现在让阿尔弗雷德混入宝莱坞那伙人中间还不算难,但很快就会变成不可能。
【短信】瓦茨→布赖恩、安达:
我已经尽量压缩了,庆子。
【短信】安达→布赖恩、瓦茨:
再快点!我最多只能保证五分钟。
阿尔弗雷德露出了笑容:恐慌之下,庆子的语气有些无礼了。她和甘布克会竭尽全力的。这场骚乱帮了他的忙。欺骗甘布克和庆子一直是他面临的最大困难之一,要不是他们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的发货行动不可能成功。
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他的秘密小组已完成了大部分伪造工作。他们上传了日志,用以欺骗联盟和日后的美国调查员。现在,他们正在老鼠样本区加紧工作——这才是他真正的动物样本。阿尔弗雷德一个视点接一个视点地浏览过去,从空中俯视着这些柜子,它们看上去像是某个冷酷的工业城市内的办公室隔间。他无法带走所有的老鼠,只能带走最近一次实验后怀孕的那一批。他的小组已开始关闭进行中的实验,消除行动的痕迹。他们取走了那些选中的柜子,为它们做着发射准备工作。其他成员已经送来了发货弹药筒,放在柜子上的压缩空气管口。他能在每个弹药筒内装 20×30 个单元——六百只老鼠。
【短信】安达→布赖恩、瓦茨:
阿尔弗雷德!公网正在失灵。
瓦茨咒骂一声,抬头看了看地面上的分析。离庆子的截止时间还差得远着呢。
【短信】布赖恩→安达、瓦茨:
是一次全面的系统崩溃。兔子先生又在给我们找麻烦。
所有分析师集群都沸腾了,各种相反的意见被提了出来。类似的崩溃世上每年都会发生那么一两次,这是文明进化到如此复杂的阶段后必须支付的代价。但眼下的这一次可能有更直接的原因:它是那次吊销攻击的副产品。或许,兔子制造的冲突以被它征募的公网上的计算机系统为基础。现在,它的证书被吊销了,于是,和它的证书相关的一切都失灵了。
【短信】安达→布赖恩、瓦茨:
阿尔弗雷德!赶紧收尾,离开那儿!
第二和第三个弹药筒一会儿就能准备好。阿尔弗雷德瞥了一眼空中特快专递的状态。发射架离认知力研究区很近,更重要的是,它接受本地直接管理,不受外部网络崩溃的影响。他输入了一个位于危地马拉的目的地,同时选择了一个几周之前他安置的发射器。它的隐身性能足以让它安全地飞离美国领空。
【短信】瓦茨→布赖恩、安达:
一分钟,你能保证吗?
【短信】安达→布赖恩、瓦茨:
尽量吧。
地面分析师正努力研究各种应急方案和概率预测。他们在整个圣迭戈分校地区动了上千处小手脚。只要这些改动还在,宝莱坞这个壳资源就仍然可用。
阿尔弗雷德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实验室。第二个弹药筒正在装货。第一个已经进入了压缩空气管,正带着小乘客前往发射架。
突然,阿尔弗雷德一下子惊呆了。老顾和小顾离开了果蝇区。另一个视点里有动静,就在老鼠区的边上。一个女孩和男子正冲着摄像头跑来——他们没有被果蝇骗过。
阿尔弗雷德僵直了身子。好的,一分钟。他的人能在一分钟内完成什么呢?
莉娜的轮椅不是登山工具。它在柏油路上表现不错,甚至还能上坡,向秀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但只要路面出现沟沟坎坎,它就得绕过去,变得相当慢。
“你能看见路吗,莉娜?”向的浏览纸和自然景色一样黑。
“不能。有人关闭了山坡上的照明,可能是骚乱导致的。”她挪到路中央,“哎呀!有人正冲着我们过来。”她挥手让秀跟上,“我们怎么才能阻止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们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行。”
“你会暴露的,罗伯特会看到你。”
“该死!”莉娜咒骂着,左右为难。
“快躲到路边。我去挡住他们。”
“嗯。”莉娜说道,退到路边。
秀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她能听到远处高速公路上飘来的声音。山峰那头还隐约传来口号声。但近处却只有昆虫的鸣叫,夜晚凉爽的空气,以及脚下不怎么平整的路面。她看到有灯光从前方的岩石上方射过来。
“我能听到他们了,秀。”
秀也听到了,轮胎的摩擦声和隐约的电机声。神秘的车子拐过最后一个弯,她不禁绷直了身子,准备好随时逃离路的中央。
但在这条路上,车子无法加速。它的前灯照在她身上,“让开,让开。”声音很响,她手里的浏览纸闪烁着警告信息,告诉她干涉加州高速巡警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秀准备让开了,但随后她想到,我要找的就是高速巡警。
她挥手让车停下。车子进一步放慢了速度,随后转向,想从她左边绕过去,“让开,让开。”
“不!”她叫着跳到它前面,“你停下!”
车子开得更慢了。“让开,让开。”它想从另一侧绕过她。秀又跳了过去,这次她挥舞着背包,仿佛能以此吓着它似的。
车子向后退了一两码,寻找着方向,仿佛要做最后冲刺。秀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跳到它的面前。
每次心跳都将疼痛辐射到汤姆的全身。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这其实是个好消息。他抬起头,发现自己平躺在一辆车子的后座上;温斯顿和卡洛斯坐在对面的座椅上。
“罗伯特和他的小孙女去哪儿了?”
温斯顿·布朗特摇了摇头,“他们留下了。”
“我们分开了,帕克教授。”
可怕的回忆涌了上来,“哦…是的。我的笔记本在哪儿?我们得打 911。”
“我们打了,汤姆。没事了,这是高速巡警的车。”
尽管头很晕,但他还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不像是巡警的车。”
“车上有标志,汤姆。”但温斯顿的声音中也隐藏着一丝不确定。
汤姆用腿蹬了蹬座椅,半坐起来。胸腔内霎时一阵剧痛,径直传到他的胳膊。他差点再次昏倒。要不是卡洛斯扶了他一把,他肯定会摔下座椅。
“扶…扶我起来!”汤姆向前看去。车子的大灯开着,路显得又陡又窄,到处都是一摊摊的柏油渣。在东方县的部分道路上,或是沿岸的短途简易公路上,你常能看到类似的情景,它们都是些已经废弃不用、年久失修的道路。车子慢了下来,小心应付着那些深深的路堑。灌木从车身旁擦过。他看到有什么在车前路的正中央。车子在离那东西不到五码时终于停了下来——是个年轻女人。
“让开,让开。”车子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想从她身边绕过去,从左侧绕不过去,又试另一侧。
那女人从这头跳到那头,始终挡着他们。她在大声叫嚷,还冲他们挥舞着一个大背包。
他们的车后退了几英尺,汤姆听到电容器发出阴险的啸叫声,像在准备着什么大动作。轮胎转动了一定的角度——那女人又跳到车前。她的脸被车灯照得很亮。典型的亚洲面孔…如果你在心里让它快进三十年,它就会令你想起上个世纪之交发表在《安全计算》上那篇讨厌的论文上的那张脸。他从未想到过,这么一个人会在这里表演飞身挡车。
车灯熄灭了。汽车颠簸着向前冲去。紧接着,车突然刹住了,他们一下子滑入路沟。在此过程中,他听到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可能是电容器过载烧毁。车子两边的门都打开了,汤姆的一半身子被甩进凉爽的夜空里。
“你没事吧,帕克教授?”卡洛斯的声音从他脑后传来。
“还没死。”
路上传来脚步声。那女人拿着手电,大声说道:“是温斯顿·布朗特和卡洛斯·里维拉——”随后,声调变得像在对话——“汤姆·帕克。你可能不认识我,帕克博士,但我很崇拜你的工作。”
汤姆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我们过去,”温斯顿说道,“我们有紧急事件。”
一阵轮胎的摩擦声打断了他的话——但来的并不是又一辆车子。黑暗中传来问话:“米莉在哪儿?罗伯特在哪儿?”
卡洛斯说道:“他们还在里面。他们想阻止——我们怀疑有人想劫持实验室。”
一阵呜呜的电机声,原来是辆轮椅,上面坐着个人,腰弯得很厉害。但她的声音却十分有力,饱含怒意:“该死的。实验室有保安系统。”
“可能没用了,”温斯顿听上去像是满嘴碎玻璃,“我们认为有人…破解了保安系统。我们已经通知了 911。现在,你在干扰他们工作。”
汤姆看了眼黑色的车子。“不,”他说道,“这是假的。你来打 911。”
轮椅驶近了。“我也打了!但我们可能位于某种死区。我们应该先下山找个安全的地方。”
“Dui!”卡洛斯说道。他正四处乱看,孩子们的隐形眼镜失灵时就是这副样子。
著名的向博士挥动着手电,搞得她身前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的。奇怪。她竟然显得有些踌躇。向秀是当今世界上真正的坏蛋之一,至少是那些使得坏蛋政权成为可能的人之一。但你从她的外貌上绝对看不出这一点。她熄灭了手电,安静地站了一阵子,“我——我不觉得我们在一个本地死区中。”
“当然是!”温斯顿说道,“我有穿戴,但除了实景之外,我什么也看不到。我们得走到高速公路,至少要去个能看到它的地方。”
就在这时,汤姆想起了顾的孙女说过的话——本地节点可能被劫持了。但是向却有不同的理论:
“我是说死区不仅仅发生在这儿。听。”
“我什么也听不到——哦。”
周围几乎没什么声音,只有昆虫的鸣叫。山那头隐约传来叫喊声,那应该是网络公会的冲突。还有什么?高速公路听上去很…奇怪,和平常的轮胎摩擦地面声不一样。现在那儿只有非常微弱的声音,像是垂死的叹息。汤姆从未听到过类似的声音,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网络崩溃。”他说道。
“所有的东西?都停了?”卡洛斯说,声音中带着恐惧。
“是的!”汤姆胸口的疼痛又渐渐加剧了。嘿,等会儿再让我死,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轮椅上的人说:“即使我们无法报警,也应该有人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也许没人注意到。”汤姆喘息着说。如果崩溃的范围十分广泛,就像发生了一场严重的自然灾害——那它肯定是为了掩护在地下发生的阴谋。
“我们帮不了什么忙。”温斯顿说道。
“也许没人注意到。”向重复着汤姆的话,但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她打开手电,照着她的背包,“过去的几周里,我在精工课上找到了很多乐子。如今,一个人能制作这么多有趣的东西。”
汤姆挣扎着说道:“是的,而且它们都符合法律。”
向秀轻声笑了笑,“这个问题不太好说,尤其是当零件不清楚整机的用途时。”
汤姆的很多朋友都这么说过,一般都是在侃大山的时候。但现在说话的却是向秀。
她拿出了一个大家伙。看上去像是老式的咖啡罐,一头开着。她把咖啡罐对准浏览纸,“很多东西其实仍在工作,只是找不到足够的节点路由出去。不过,这儿的北面有个大型军事基地。”
轮椅上发出声音:“潘德顿基地就在那个方向,离这儿三十英里。”说话的人可能做了个手势,但汤姆看不见。
向举着咖啡罐,扫描着没有星星的夜空。
“疯了,”温斯顿说道,“你怎么知道你的视线范围内有节点?”
“我不知道。我在向空中发射信号。我要通知海军陆战队。”随后,她开始和浏览纸对话。
鲍勃·顾和他的陆战队花在训练上的时间远远多于实际的战斗或是监控。训练主管以设置千奇百怪的紧急事件而闻名。如果队员们能够解决危机,他们还会设置更为怪异的障碍。
今晚,现实世界超出了任何疯子训练主管的想象。
艾丽丝已被送往重点看护室。鲍勃本该陪着她的——但是,无论击倒她的是什么东西,那只是敌人行动的开始,而不是结束。
分析师的分析画面上长出了新的节点,外加十几个深层的关联问题:瑞士信贷的证书刚被吊销,欧洲就遭遇了灾难。吊销应该会影响到加州。鲍勃仔细研究了一下。证书的崩溃如此突然,这肯定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攻击。那么,它又是用来掩护什么的呢?
国防部/国土安全部联合环球监控机构都卷进来了。今晚的行动前所未有:一次大规模的恐怖袭击,范围覆盖了美国和印–欧联盟,企图从不同国家之间的分歧中牟取利益。看着眼前的报告,鲍勃只看到了宽泛的概述,不过,显然美国、联盟和中国的情报系统已经联合起来,准备共同应对这次威胁。
在美国大陆西南部,他新指派的首席分析师尽了全力。他的分析师集群仍有缺陷,但这帮家伙好歹可以开始讨论些有用的东西了。他们正在不断提出推测和结论。首席分析师发来了语音信号:“中校,吊销在圣迭戈分校地区引发了大风潮。”
交通视点显示,图书馆周围的游行已经停止。崩溃并不是由于主干路由饱和造成的;上千个参与者的证书都被吊销了,上百万个支持者的程序也被禁了。看样子,某些分析师的预测并非狂想,今晚这场晚会的确有大量外国势力参与,因此,欧洲遭受的攻击立即在此地引发了反应。
然而,生物实验室仍然显示着绿色。尽管夜班职员参与了今晚的图书馆游行,但对安全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当晚的生产率和绩效可能会下降,但这些都是商业问题。职员的离开简化了实验室的形势。那儿除了自动机械之外再没有别的了——而监控显示,自动机械一切正常。
“联邦调査局再次请求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