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突然说：“我们又收到了胡安的声音！”
男孩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我们仍在皮尔纳楼，在等米莉的爷爷从地下室走出来。”麦克风又送来了米莉微弱的声音：“他们什么也没干。”
“让我和米莉说话。”莉娜说道。
秀在旁边听着。她们收不到图像信号，米莉的全视又出现了 3030 错误。（秀查了一下，“3030”代表认证冲突导致的系统锁死）所以，她们只能断断续续地收到胡安的声音信号。
“我得走了。”胡安低低地说了一声，通话结束。
莉娜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窗外熟悉的景物滑过，“我想看见那两个孩子，得好好问问他们…这个链接有可能是假的吗？”
“胡安是个细心孩子。别人不太可能伪造他的全视证书——”
莉娜哼了一声，“我觉得刚才确实是他们的声音，但他们为什么要压着嗓子说话，而且又没说什么，只是报告他们很安全之类的废话呢？”
奇怪，如果孩子们想用低速率通信保持隐身状态，他们为什么不用短信呢？是不是有人觉得他能骗过一对老傻瓜？说实话，只要拿到胡安的网衣，我也能伪造这种对话！她看了莉娜一眼，“我觉得应该通知咱们的海军陆战队。”鲍勃和艾丽丝。
“主意不错，但如果只是个小意外，他们能做的并不比我们俩多多少。如果是个大危机——怎么说呢，他们可能会做出非常可怕的事。”莉娜紧张地哼起了小曲，“再说米莉也说过，一切都挺好，没事。”
“那我们叫警察，怎么样？”
“哈！如今这世道，你不用叫警察，他们会自动找上门来。”莉娜盯着山坡，放在嘴唇上的手指微微颤抖。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莉娜·顾一直是个值得信赖和依赖的伙伴。要是她跟我一样，也变懦弱了，那该怎么办？秀心想。这真是个可怕的想法。她竭力想找出些更能打动对方的说法，“嗯，你的前夫已经接近半小时‘什么也没干’了。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
莉娜低下头，几乎自言自语地说：“哦，罗伯特，你打算干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是不是？”她盯着窗外的黑暗，“再给米莉五分钟时间，过后我们打 911。”
“好。”车子行驶在谷底，速度很慢，放下车窗，灌木丛里的树脂味道飘了进来。她们的左面是往南去的五号高速公路，靠近她们这一侧的是人工驾驶车道，车灯汇成了一条洪流。往外是自动驾驶车道，上面的车都熄着灯，一辆接一辆急速行驶着。她们的右面是陡峭的、黢黑的山，能看到紫色的光芒沿着山脊闪耀。向打开一个本地网络视点，目光在现实和虚拟世界之间不断切换。
车子又开始加速。一个悦耳的男性声音在车内响了起来：“这段谷底公路运转不正常，请明天早上十点以后再行经此地。”
“什么？现在我们连掉头回去都不行了！解除它的命令，秀。”
秀摇了摇头。这是今晚她们最后一次驾车经过此地了。秀参与设计了硬件安全层。它解决了诸多问题，使互联网成为一个安全的、可以工作的地方。但现在，她成了受害者…她再次想到放在脚边背包里的东西。她花了整整一个学期的时间来制作这些玩意儿，它们代表着她在机械制造方面的梦想。或许——
“秀！有车子！”莉娜指着山上说道。
秀靠了过来，从莉娜那一侧望出去。她看到了两束灯光，正在转向离她们而去。“看上去像是人工驾驶的车。”也有可能是自动驾驶的，但行驶在尚未升级的道路上。
“它肯定是在便道上开。”莉娜顿了一下，接着，一张地图出现在秀的浏览纸上，显示出那条她们刚才无法驶入的道路。它通向韦尔塔区以前的后门。
灯光又转过来对着她们，随后消失在一块突起的岩石后面。秀的浏览纸甚至没有给出那辆车的图标。
“他们要去哪儿？”莉娜说道。
她们自己的车就要开到 T 字路口了。
“车！”莉娜说道，“向右转。”
“对不起，指令非法。只能向左转。”
“向右转！向右转！”
“对不起。五分钟后我就能带你们到达安全地带。请告诉我你们的最终目的地。”秀敢打赌，租车公司的逻辑已经判定他们正在应付的是两个疯子乘客。如果她们不给出合理的目的地，车子将一直带着她们回到彩虹尽头。
莉娜深吸了一口气，“眼看就要成功了。等等，我收到了一个访问信号，来自汤姆·帕克。他们就在上面！”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嘿，车子，我想和你的上司通话——我说的是人！”
“没问题。请等二十秒。”二十秒后，她们就会驶过 T 字路口。
莉娜·顾在轮椅上蜷起身子，目光在山坡和不断接近的 T 字路口之间来回逡巡着，“我们必须阻止他们，秀。我打赌那个人能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米莉到底怎么样了。”
“你不再隐藏了？让那个人看到你？”
“我可以躲在你后面。”
这个问题已经无关紧要了。离路口只有五十码了。再过几秒钟她们将向左转，随后被可怜地运离此地。
等等…也许不会。秀拿起背包，放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她取出一根弧形管子，以及一盒菱形的鳞片；她已经改进了她的第一个精工作品，仅仅保留了那个传送平台的外形。这个新模型的设计目的就是破坏——有时你不得不教会机器什么叫尊敬。她跪在座椅上，把切割机的管口对准仪表盘。罗伯特·顾曾经演示过，她知道这东西的威力。
哎哟。“莉娜，趴下！”
莉娜看了一眼秀手中的管子。“好！”她笑着弯下了腰。
秀按下了启动按钮——一个真正的实体按钮！随后，车内响起一阵轰鸣声。她的传送平台现在成了一台精巧的加速器，以每秒三千个的速率将菱形鳞片射入仪表盘。机器的后坐力轻柔平稳，让她很容易一直将管口对准射击目标。几片鳞片弹了回来，钻入车子的顶棚，但绝大多数径直射入了仪表盘。她晃了晃管口，洞口扩大了，她开始切割车子的内部结构。
车子平稳地停了下来，就在紧靠路口的地方。“系统失灵。”它说道，“已呼叫紧急支援。请下车等待紧急援助。”
车子两边的门同时开启。
“哈！”莉娜说道，“我还以为会砰的一下呢，让你只好切开车门。”她从车子里钻出来。
秀说不出话来。真是我干的吗？懦弱的向秀？
莉娜驱动着轮椅来到车的前部。“我们还有一座山要爬。”她说道。
阿尔弗雷德·瓦茨有好几个好消息。他已经完成了伪造的基因实验室检查，给甘布克那群聪明的分析师提供了虚假的数据，最终将让他们彻底迷失。艾丽丝·顾也终于倒下了，尽管来得有点晚，但严重程度超过了阿尔弗雷德的预期。庆子的人说国土安全部的人都成了瞎子，乱成一锅粥。她和甘布克不明白那场混乱的起因，只好把它当成运气，但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说，这意味着全面的胜利。再过几分钟，他的私人研究项目不仅能躲过甘布克和庆子的眼睛，也能躲过美国人的事后检查。
然而，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却变得不好收拾了：
米莉·顾找到了罗伯特那群人。在实验室里，他先丧失了机器人，然后是他连接那伙人的光纤。现在——
【短信】布赖恩→安达、瓦茨：
兔子先生已经潜入了我们的军网。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断言——但又异常准确。过去的十分钟里，网络上出现了通信方面的小故障，通信包出错重发的次数显得多了一些。不过，出错统计仍然远远没到值得怀疑的程度。但紧接着，以一种最张扬不过的姿态——典型的兔子作风——那家伙通过军网向光纤那头发送了一个两兆大的文件。
【短信】布赖恩→安达、瓦茨：
在我们失去光纤之前，兔子招募的本地助手似乎计划要逃跑。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有关“多长时间助手们能联系到 911”和“多长时间国土安全部会做出反应”的量化预测浮现在他们眼前。但是，庆子的人有个更好的主意：
【短信】安达→布赖恩、瓦茨：
国土安全部现在已经陷入混乱。我们可以更大胆一点。我可以欺骗那些本地助手，让他们相信我是本地的警察。
这个骗局意味着他们要劫持很大一部分当地网络。现代社会的网络是一个受到严密监控的要地，这么做实质上和派出一个步兵团入侵当地没什么区别。看来，国土安全部真够乱得可以。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们之间没再联系。阿尔弗雷德意识到庆子正在设法假扮加州高速公路巡警。他自己则在计划实施一些别的任务，一些在艾丽丝·宫清醒时他不敢想象的任务。甘布克的分析师在评估兔子的入侵到底有多深入，最后，他们的结论标上了令人放心的绿色。
【短信】布赖恩→安达、瓦茨：
我搞不懂兔子到底想干什么？
想背叛这次行动，还有其他更方便的办法。在网络分析师看来，兔子的入侵最多也就是在军网的门把手上敲了几下而已。心理分析师有他们自己的解释：兔子以它的孩子气闻名，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表现的机会——例如本次这个大文件。这么个搞笑动作不能视为全面的背叛。毕竟，兔子在策划图书馆冲突上立下了大功。
有些分析师提出了更偏激的理论，其中最受欢迎的认为兔子就是中国。真是这样的话，今晚绝对称得上是一场盛大的喜剧演出：所有的大国都在互相追逐。也有更悲观的预测：兔子可能骗过了网络分析师和那些疑心病还不够重的分析师。兔子可能是个恐怖分子，把印–欧联盟当成了它的助手，在实验室里安装了自己的设备，能迅速地把整个区域变成一个死亡加工厂。而且，基因实验室还有空中特快专递设备——现成的输送系统。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从长期来看，他和那些最疑神疑鬼的人一样害怕兔子，但是今晚——怎么说呢，如果他们观察得太仔细，他们可能会发现阿尔弗雷德藏在暗处的私人行动。最好能打消他们的忧虑。
【短信】瓦茨→布赖恩、安达：
我觉得风险不大。是的，兔子超出了我们的最坏预计，它闯入了我们的军网。但它的带宽受到严格控制，而且我的人正在修补它做出的更改。看看一致性检查就明白了。它在那个区域没有实体力量，我们才真正拥有认知力研究区。
【短信】安达→布赖恩、瓦茨：
再说我们对地面的行动也有很好的控制，没有迹象表明兔子在耍花招。重要的是——
红色警报迅速在整个分析师集群里蔓延开来，针对莫斯科–开普敦方面的统计分析小组率先拉响了警报。在大豆期货阴谋事件中，正是这同一个小组始终能作做出正确分析，因此，他们的信誉度很高。这一次，他们声称基因实验室北部传来的信号已被破坏。他们说的并不是阿尔弗雷德为了掩盖他的私人行动而伪造的信号。不知是福是祸，总之，他的同事发现了另一个欺骗的存在。
现在，所有集群的信号和统计分析师都有了工作重点。上千个专家，一秒钟前可能还在研究十几个其他的问题，现在都在关注着同一组数据。计算资源从无数个其他任务中被释放出来，开始与实验室里的感应器同步数据。整个印–欧联盟的情报系统如同一只突然警觉的猫，紧紧地盯着猎物的迹象。
现场只有一个摄像头未上线，但其他上线的摄像头都被动了手脚，联盟控制的区域内到处都是相互矛盾的信号…不过，分析师的工作越来越确定了莫斯科–开普敦小组的怀疑：整个基因实验室都笼罩在了欺骗之中。
那儿！那个姓顾的小孩突然闪现了一下，马上又消失了。分析师猛地扑向那个地点，在一片欺骗性的宁静中发现了两组足迹。看样子，兔子也有自己的本地力量。
【短信】安达→布赖恩、瓦茨：
该死的兔子！我们无法阻止它。它会一次又一次地骚扰我们。
没有人搭腔。过了一会儿：
【短信】布赖恩→安达、瓦茨：
我能阻止它。我能关掉瑞士信贷。
长时间的沉默。是的，甘布克发现了兔子所仰仗的是一张单一的源证书。当今世上的所有权利，从乘坐大型飞机，到在同一个处理机里的不同组件之间移动数据，都取决于交换适当的信用标记。安全硬件环境确保了该游戏规则得到遵守。兔子的行动，其基础可能由数十亿条未知的路径构成，但它们都通向同一个原点：瑞士信贷。吊销那张证书可以彻底解除兔子的武装，阻塞所有通向它私人文件的通道。它将变得一无所有，除了它自己的头脑之外（如果兔子真的是人工智能，那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但是，该方法的打击面太广。关闭一个顶层的发证机关，等同于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发动攻击。可现在，他们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短信】布赖恩→安达、瓦茨：
必须阻止兔子…我已经启动程序了。瑞士信贷将在十五秒内在全球范围内吊销那张证书。
【短信】安达→布赖恩、瓦茨：
对不起，甘布克。
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全欧洲十分之一的信用机构都将陷入混乱，其影响将波及全球。不管他们的行动发现了什么，对于甘布克而言，他的职业生涯都就此完结了。
阿尔弗雷德·瓦茨还面临另一种威胁。干掉兔子是他最乐意见到的，但不是现在！阿尔弗雷德又打开了基因实验室的视点。兔子的倒下除掉了他计划中的所有缓冲。我需要时间来伪装。他不得不采取紧急措施：他又动员了两个新小组，一组用果蝇将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兔子的残躯上，另一组去摧毁他那个实验室中的实验室，清除阿尔弗雷德多年来的工作痕迹。但是，他们会通过基因实验室的空中特快专递将秘密实验室最宝贵的成果发射出去。
对于阿尔弗雷德·瓦茨而言，一定程度上的成功仍然是可能的。
老顾和小顾出了韦尔塔洞穴，向南走去。黑暗吞没了他们身后的碎片货柜和北入口。跟在他们头顶的灯光只照亮了四周几码远的地方。
“离敌人的地盘还有多远？”罗伯特说道。
米莉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她做了个手势，随后，一条短信飘浮在他的视野中。
【短信】米莉→罗伯特：
你的 pdf 文件说，他们只控制了基因实验室的一小部分区域，但我相信他们能听到很远。我们应该坚持用短信交流。
罗伯特在腰间的盒子上忙碌着。键盘影像很有用，但打字太麻烦了。没了全视，胡安教给他的技巧变得毫无用处。
【短信】罗伯特→米莉：
好的。
米莉走路时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罗伯特想要模仿她。温斯顿和其他人离开以后，韦尔塔洞穴变得异常安静。或许他们真的如神秘陌生人所宣称的那样，是独自在此，与朋友和敌人都分离了。
米莉肯定在边走边读那个文件。更多的短信出现了。
【短信】米莉→罗伯特：
我不认识“阿尔弗雷德”。
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询问谁是神秘陌生人。
他敲击了几个缩写的单词。
【短信】罗伯特→米莉：
我们该怎么办？
【短信】米莉→罗伯特：
这个嘛，看看那个自大狂发给我们的东西。
她朝空中挥了挥手，陌生人 pdf 文件中的一页出现在视野中。
第 17 页
怎样才能打败阿尔弗雷德
首先，即使是我，你们的神秘朋友，也不明白阿尔弗雷德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我非常好奇）。以下是一些可能性：
（1）炸毁生物实验室——经典而又直接的恐怖行动。但他搞得这么麻烦只是为了这个目的吗？简直就是浪费了所有人的智商。真是这样的话，你将成为今晚的英雄；你将充当我的双手，去解除你和你的朋友安装的那些小盒子。不过，你很可能将成为一个死去的英雄。向你致敬！
（2）破坏实验室的某些组件，而且要等到将来发生了一场大灾难之后，他的破坏才会被人们察觉。这几乎与选项（1）一样愚蠢。
（3）安装某种聪明的恶意软件，让阿尔弗雷德得以实际控制那部分的实验室。你，罗伯特，帮助了他实现这一目的。这是一种聪明的做法，也是我个人最喜爱的（请参照我在第三章谈论的果蝇）。不幸的是，这场游戏过火了。我觉得，这种软件躲不过肯定会随之而来的审查。真要是这种情况，你们两个可以帮忙找出任何阿尔弗雷德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东西。
（4）如果选择（3）失败了，或者这本来就是他的原计划，阿尔弗雷德可能利用了你们老头帮，来帮助他从实验室往外发送某种有趣的生物材料。
[管道输送系统图纸]
[基因实验室空中特快专递图纸]
是什么东西呢？可能是通常的恐怖活动材料——但更有可能的是，某种奇妙有趣的新东西。我确信能找到这东西，而你——我忠实的双手——可以亲手阻止它的装载和发射。
此刻，我们都蒙在鼓里。但一旦你们进入已被劫持的基因实验室区域，我应该可以再次联络你们。请小心，不要出声，并准备好迎接我从天而降！
没等罗伯特读完，米莉的短信已经覆盖了部分页面。
【短信】米莉→罗伯特：
这家伙，总是这么谦虚。
罗伯特笑了笑。他又读了一遍短信，随后一下子回想起了他与各个版本的谢里夫的对话，真正的谢里夫、陌生人谢里夫…还有科幻谢里夫。哦，上帝。
【短信】罗伯特→米莉：
你是几分之一的谢里夫？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接着，她紧张的表情变成了灿烂的笑容。
【短信】米莉→罗伯特：
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我们几个和真的扎菲卡混在了一起。听着别人怎么问你，你又怎么回答，这种事挺有意思的。但很多情况下，我都被关在外面，只剩下自大狂先生。
【短信】罗伯特→米莉：
神秘陌生人。
【短信】米莉→罗伯特：
你非得这么称呼他吗？
【短信】罗伯特→米莉：
是的。
因为他承诺的奇迹。但他没有把这句话打出来。
【短信】米莉→罗伯特：
怎么说呢，我觉得，没了我们，他什么也不是。
除了他们头顶的光线以外，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但现在空间变得狭小起来，他们又快回到天桥了。
【短信】罗伯特→米莉：
你父母什么时候能到这儿来。
孩子跟踪自己的家庭成员，再报告给政府——这是暴政的特征。当家庭成员就是政府侦探时就更高效了。
【短信】米莉→罗伯特：
我不知道。我没跟他们说过。
当你需要暴政时，它又在哪儿？！此刻，罗伯特想不出还有什么要说的。
【短信】罗伯特→米莉：
为什么？
米莉停住脚步，用她特有的、固执的眼神看着他：
【短信】米莉→罗伯特：
因为你是我爷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伤害我的。我知道其实你的内心更痛苦。我知道鲍勃误解了你。我觉得，如果我能从另一个角度来帮助你，你会好起来的。你也确实好多了，不是吗？
罗伯特好不容易才点了点头。米莉转身又向前走去。
【短信】米莉→罗伯特：
但我搞砸了。我以为自大狂先生是所有麻烦的根源。无论你们从哪儿闯入，都马上会响起警报——然后我和胡安可以尽量来帮助你。现在胡安——
她迟疑着，随后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短信】米莉→罗伯特：
——胡安受伤了，很严重。
她的手指扣住了他的。罗伯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受，只好也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短信】米莉→罗伯特：
不过，向博士还在外面。她会叫人帮忙的。布朗特先生现在也应该拨了 911。与此同时，下面就靠你我两个人了。
米莉的每一句话中几乎都埋藏着意外。如果他能大声说话、或是方便地打字的话，他早已问了上百个问题了。胡安？向秀？米莉？这么多朋友，付出这么多，只是为了拯救他这个老傻瓜和他的傻瓜朋友。
脚下的地面变得有弹性了。他们正在通过天桥，回到通用基因工程实验室区。
28 动物样本
即使在业务稀少的日子，每小时也有超过一千份证书被吊销。这是个复杂的过程，但却是必不可少的。首先从发现欺诈开始，然后法庭发出禁令，最后是信用被拒绝。大多数吊销的影响面都很小，通常和某个单一的交易被拒绝有关，涉及面也仅仅包括某个人和他直接的上级认证机构，或者是一个小公司以及它发出的证书。每年大概会发生一次大规模的吊销，通常是一个大公司发生了债务危机，随后法庭对它的证书发出了禁令。由于大公司的证书涉及面较广，因而影响面也大。在更少见的情况下，吊销会成为军事行动的一部分，就像南奥塞梯倒台时发生的那样。理论上，吊销协议支持任意范围内的证书…但直到今晚，从没有任何一家源证书机构发布过全球吊销令。瑞士信贷是世界前十大证书之一。它的业务多数分布在欧洲，但它复杂的证书网却覆盖全球，影响到那些生活在欧洲以外的人。
今晚，许多自以为和瑞士信贷无关的顾客将彻底明白他们与该机构的联系。
吊销以多种形式向外传播着，例如，有的中级证书可以有一定的缓冲时间，以倒数计时的方式吊销；但有的证书，时间正是它最关键的因素，对这类证书则采取直接通知的形式。在欧洲，飞机和火车平稳地停了下来，没有引发任何事故或是伤亡。记录在案的吊销超过十亿次，应急服务也已然启动。
美国国土安全部注意到了吊销和不断增大的损害，其分析师联系了其他大国，开始按照多年前商定的应急协议进行协商。中国公安部、印–欧联盟情报局、美国国土安全部——大家一致认为，一个一级灾难正在蔓延，这是一次极其严重的系统错误或是恐怖袭击。
在印–欧联盟情报系统的某个角落，对这一事件的理解显然要准确得多。
【短信】布赖恩→安达、瓦茨：
我已经干了。对兔子有影响吗？
到目前为止，圣迭戈分校地区只发生了少数几个吊销，有几张证书的倒数已结束了。这足以使他们做出如下推论：人群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图书馆的冲突注定会有一个突然且不光彩的结尾。那些参与者并不知道在背后支持着这场骚乱的其实是这个兔子，但这也改变不了大局，因为兔子自己很快就要消亡了。
在地下实验室里，兔子一直是个近于隐形的入侵者。确认入侵已被击退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阿尔弗雷德的分析师已经形成了共识：
【短信】瓦茨→布赖恩、安达：
通信中断正在增加，但我们的核心行动区尚未受到影响。兔子仍然在这儿，但它的灵活性已经受到抑制。
【短信】布赖恩→安达、瓦茨：
灵活性受到抑制？该死，这还远远不够。它的两个助手怎么样了？他们在干什么？
【短信】瓦茨→布赖恩、安达：
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们的核心区。
他没有说实话，但老顾、小顾以及兔子残存部分的注意力的确被转移了。现在，我只需要再有几分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