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什么。”我说。我突然发现佐伊少了一对尾巴。“希克利和迪克利呢?”我问。
“老妈请他们去看什么东西了,”佐伊说,“其实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个。她叫你去看什么东西。她在屏障外头。北大门旁边。”
“好。”我说,“你去哪儿?”
“广场呗,”佐伊说,“还能去哪儿。”
“对不起,亲爱的,”我说,“我知道你和你的朋友们都很无聊。”
“开什么玩笑,”佐伊说,“我们都知道殖民会很艰苦,但没有人说过会这么无聊。”
“你要是想找点事情做,我们可以开设学校。”我说。
“我们很无聊,于是你建议上学?”佐伊说,“你到底是谁?再说也不太可能,因为你们收走了所有人的手持终端。没有课程,恐怕很难上课。”
“门诺派教徒有书籍,”我说,“旧式书籍,纸张印刷的。”
“我知道,”佐伊说,“也只有他们不会无聊得发疯。天哪,我想我的手持终端了。”
“这其中的讽刺能压死人了。”我说。
“我要离你远点儿,”佐伊说,“免得捡起石头砸你。”尽管嘴里这么威胁,但她还是飞快地拥抱了我和莎维德丽才走。巴巴跟着她跑了,她比我们有意思。
我们继续向前走,莎维德丽说:“我理解她的感受。”
“你也想捡石头砸我?”我说。
“有时候,”莎维德丽说,“但不是现在。我指的是想念手持终端这件事。我也想念。你看这个。”莎维德丽从臀部口袋里掏出一个活页本,海勒姆·约德尔和门诺派教徒送了她一摞这东西。“我现在只能用这个了。”
“野蛮。”我说。
“随便你开玩笑吧,”莎维德丽收起笔记本,“用惯了手持终端,真的很难换成笔记本。”
我没有和她争论。我们走出小村的北大门,找到简、希克利、迪克利和简任命的两名治安官——他们以前是麦哲伦号上的保安人员。“你来看这个。”简说,走向周界上的一个集装箱。
“要我看什么?”我问。
“这些。”简指着集装箱接近顶部的地方,那里的高度接近三米。
我眯起眼睛细看。“是抓痕。”我说。
“对,我们在其他集装箱上也发现了。还不止这些。”简走过两个集装箱。“有东西在这儿挖洞,”她说,“看起来像是想从集装箱底下挖洞钻过去。”
“祝它好运。”我说。集装箱的宽度超过两米。
“我们在周界另一侧发现了一个洞,纵深长度近一米。”简说,“有东西企图在夜里钻进来。它无法跳过集装箱,于是想从底下进来。而且不止一只。我们发现附近有大量植物被踩倒,集装箱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爪印。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肯定成群活动。”
“是人们在树林里看见的那些大型动物吗?”我问。
简耸耸肩。“没有人近距离见过它们,白天它们也从不接近这里。换了其他地方,我们可以在集装箱顶上安装红外线摄像头,但在这儿不行。”简不需要解释原因。警戒摄像头和我们手上的几乎所有科技产品一样,也通过无线传输,而无线设备就是安全隐患。“无论是什么,它们都知道躲开夜间岗哨,但话说回来,夜间岗哨没有夜视仪可用。”
“无论是什么,你都认为它们能构成危险。”我说。
简点点头。“我不认为食草动物会这么想钻进来。外面的这种动物看见我们,闻到我们的气味,想进来看看我们到底怎么样。我们必须弄清楚它们是什么,还有附近大概有多少只。”
“如果是食肉动物,那么数量就会受到限制,”我说,“过多的捕食者会消灭被捕食者种群。”
“是啊,”简说,“但光是这么说,我们可搞不清它们究竟有多少只,以及能构成什么样的威胁。我们只知道它们夜间出动,体型够大,只差一点就能跳上集装箱,智力够高,会企图挖洞钻过来。在确定它们能构成什么威胁之前,我们不能让人们开始垦殖。”
“我们的人有武器。”我说。货物里有传统的老式枪械和非纳米材料的弹药。
“我们的人有枪械,”简说,“但绝大多数人根本不会用。他们要是开枪,打伤的更有可能是自己。再说我担心的不只是人,我更担心我们的牲畜。我们无法承担被猎食者吃掉太多牲畜的代价。尤其是现在这个起步阶段。”
我望向树丛。我和林木线之间有一名门诺派教徒,他在指导一批殖民者如何驾驶老式拖拉机。再往远处看,两个殖民者在采集土壤样本,我们要分析土壤与人类作物的匹配程度。“这个提议恐怕不会太受欢迎,”我对简说,“人们已经开始抱怨被关在营地里了。”
“花不了多久就能找到,”简说,“希克利、迪克利和我今晚在集装箱顶上放哨。他们的眼睛有红外视力,所以能发现对方。”
“你呢?”我问。简耸耸肩。自从在麦哲伦号上她发现自己又被改造了之后,基本上不会谈起自己究竟拥有哪些能力。但考虑到她的其他能力都得到了扩展,视力恐怕也不会例外。“要是看见了,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今晚按兵不动,”简说,“我想先知道它们的种类和数量,然后再考虑如何处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应该让所有人在日落前一小时回到周界内,白天必须有武装人员陪同才能出周界。”她朝两名人类治安官点点头。“他们接受过武器训练,麦哲伦号上还有几个人也一样。先这么开始吧。”
“在搞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之前,不得外出垦殖。”我说。
“对。”简说。
“委员会肯定会吵翻天。”我说。
“我去告诉他们。”简说。
“不,”我说,“交给我吧。你的吓人名声已经传开了。我不希望永远是你带来坏消息。”
“我无所谓。”简说。
“我知道,”我说,“但这不代表就应该全交给你。”
“好吧,”简说,“你去告诉他们,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知道这种动物是否会造成威胁。这么说估计有用。”
“希望如此。”我说。
“我们对这种动物一无所知吗?”曼弗雷德·特鲁西约问。他、赞恩船长和我并排走向村庄的信息中心。
“对,”我说,“目前还不知道它们的模样。简今晚会去搞清楚。目前我们熟悉的只有食堂附近的类鼠动物。”
“丑鼠。”赞恩说。
“什么?”我问。
“丑鼠,”赞恩说,“青少年就是这么叫它们的,因为太他妈难看了。”
“好名字,”我说,“重点在于,光是熟悉丑鼠一种动物,我们可不敢说我们已经了解了这里的整个生物圈。”
“我知道你认为谨慎很重要,”特鲁西约说,“但人们越来越难以安抚。我们带他们来到一个谁也不了解的地方,对他们说你们再也不能联系亲友了,然后整整两个星期不给他们任何事情做。简直是关监狱。我们必须让大家进入殖民的下一个阶段,否则他们只会成天怀念自己被夺走的正常生活。”
“我知道,”我说,“但你和我一样清楚,我们对这颗星球一无所知。你们俩和我看过同样的文件。勘察这颗行星的人显然都没花哪怕十分钟着陆走一圈。我们有行星的基础生物化学数据,但也就这么多了。我们几乎没有动植物的任何资料,甚至不知道这儿的生物圈能不能分成动物和植物。我们不知道土壤适不适合我们的作物。不知道本地生物能不能食用或利用。殖民部通常对新殖民地提供的所有资料,我们一概没有。我们必须在启动前搞清楚这些情况,而很不凑巧的是我们又被弄瘸了一条腿。”
我们来到信息中心,别看名字好听,其实只是个为此改造的集装箱而已。“你们先请。”我为特鲁西约和赞恩拉开第一道门。进去以后,我转身关闭这道门,等纳米网格完全包裹住外门,将它变成毫无特征的黑色,我才打开内门。纳米网格受程序控制,能吸收和阻断所有种类的电磁波。它覆盖了这个集装箱的墙壁、地面和天花板。这事情不能多想,你的感觉就像站在了一片虚无的正中央。
纳米网格的设计者在内门里等着我们。“佩里总督,”杰瑞·本奈特说,“赞恩船长,特鲁西约先生,欢迎大家回到我的黑盒子里。”
“纳米网格怎么样?”我问。
“很好,”本奈特指着天花板说,“没有电磁波进来,没有电磁波出去。薛定谔会嫉妒死的。但我需要更多电力,网格耗费的能量简直惊人。更不用说其他这些设备了。”本奈特指了指房间中央的科技产物。感谢纳米网格,整个洛诺克只有这儿拥有超过地球二十世纪中叶的科技,使用不需要化石燃料驱动的技术供能。
“我会看看能怎么帮忙的,”我说,“本奈特,你是创造奇迹的人。”
“哈,”他说,“我只是个普通技工。这是你要的土壤检验报告。”他递给我一台手持终端,我把玩片刻,然后才望向屏幕。“好消息是我检验过的土壤样本基本适合人类作物。至少从化学角度上说,土壤里没有会杀死或阻碍作物生长的成分。所有样本里都发现了小型生物。”
“好事还是坏事?”特鲁西约问。
“问住我了,”本奈特说,“我一边处理这些样本,一边阅读土壤管理的资料。我妻子在凤凰星种过一点花花草草,有昆虫似乎是好事,因为它们能疏通土壤。谁知道呢,也许她说得对。”
“她说得对,”我说,“土壤拥有足量的生物体通常是好事。”特鲁西约怀疑地看着我。“喂,我种过地,”我说,“但我们还不清楚这些生物对人类作物会有什么反应。我们在向生物圈引入新物种。”
“你们的讨论已经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所以我就往下说了。”本奈特说,“你问有没有办法关闭手头这些科技产品的无线模块。想听长的答案还是短的?”
“先说短的吧。”我说。
“不完全可行。”本奈特说。
“好吧,”我说,“只能听长的版本了。”
本奈特拿起一台被他拆开的手持终端,掀开顶盖递给我。“这台手持终端是殖民联盟技术的标准产品。你们能看见所有组件,中央处理器、显示器、数据存储单元、无线发射装置——它通过这个组件与其他手持终端和电脑沟通。这些组件彼此之间没有物理连接,它们本身都是通过无线方式互相连接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翻来覆去端详这台手持终端。
“因为便宜,”本奈特说,“制造微型数据传输装置的成本接近于零,比物理材料便宜得多——物理材料虽说本身也不贵,但加起来就是很大一笔成本了。因此几乎所有制造商都是这么做的。基于成本考虑。手持终端里的物理连接仅限于从电池到各个部件,依然是因为这么做比较便宜。”
“供电连接能传输数据吗?”赞恩问。
“恐怕不行,”本奈特说,“通过物理连接传输数据当然没问题,但接进每一个组件修改内核命令就超出我的能力了。编程技术先不谈,所有制造商都锁掉了内核的访问权。那里的数据有知识产权。再说就算我进得去,也没法保证它能正常工作。另外,让所有数据绕道电池,我都想不出该怎么做。”
“这么说,就算我们能关闭全部无线传输模块,所有设备都依然会漏出无线信号。”我说。
“对,”本奈特说,“在非常短的距离之内——不超过几厘米——但信号确实存在。如果你真的在找这类东西,就肯定能侦测到。”
“考虑了这么多,只要有一点信号就会让所有努力成为泡影。”特鲁西约说,“假如有人在侦测这么微弱的无线电信号,那他们就肯定会用光学手段扫描星球表面,很容易就会发现我们。”
“让我们不被看见是个难题,”我对特鲁西约说,“但眼前这是个简单问题。咱们先处理简单的。”我转向本奈特,把手持终端还给他。“我还有个问题,你能制作有线的手持终端吗?没有无线组件和无线发射模块的那种。”
“相信肯定能找到现成的设计,”本奈特说,“有些蓝图已经进入公有领域。但我不怎么熟悉生产制造。我可以利用手头的材料拼凑个东西出来。无线组件已经是通用标准,但总有使用线缆连接的东西。不过,我们恐怕做不到让每个人携带电脑行走,更别说替换大量设备的机载电脑了。说实话,出了这个黑匣子,我们不可能很快摆脱二十世纪初期的科技。”
我们几个人思考片刻。“能不能至少扩展一下这个?”赞恩最后说,朝四周打个手势。
“我想应该可以,”本奈特说,“我认为尤其有必要造一个黑匣子医务室,因为我干活的时候曹医生总来害我分神。”
“她眼馋你的设备。”我说。
“不,她实在太可爱,”本奈特说,“这会让我和我老婆吵架的。但说正经的,我这儿只有一两台她的诊断设备,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迟早会有人遇到真正的医疗问题。”
我点点头。已经有人弄断胳膊了,一名少年爬上屏障,不小心摔了下来。算他运气好,没有折断脖子。“我们有足够用的纳米网格吗?”我问。
“存货差不多都在这儿了,”本奈特说,“但我可以用程序让它再自己制造一些。我需要更多的原材料。”
“我让费罗帮你,”赞恩说的是货舱班头,“看看库存里能不能找到。”
“每次我见到他,他都似乎特别生气。”本奈特说。
“也许是因为他应该在家,而不是在这儿吧,”赞恩怒道,“也许他不怎么喜欢被殖民联盟绑架。”两周过去了,想到飞船被毁和船员陷入困境,船长依然气不打一处来。
“抱歉。”本奈特说。
“我要走了。”赞恩说。
“还有两件小事,”本奈特对我说,“我们刚来的时候,你让我打印的那些文件快好了,所以你很快就能拿到一份硬拷贝。影音文件没法打印,但我正在用程序处理,帮你弄一份抄本。”
“很好,谢谢,”我说,“还有一件呢?”
“我按你的要求,用监控设备扫了一遍营地,寻找无线信号。”本奈特说。特鲁西约挑起眉毛。“固态设备,”本奈特对他说,“不发射,只接受。总而言之,我要告诉你们,营地里还有三台无线设备在发射信号。”
“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扬·克拉尼茨说。
我不是第一次勉强按捺住火气,才没有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我们一定要将事情复杂化吗?”我说,“扬,我很想假装我们不是十二岁,谈话时不需要来来回回的‘我也是’‘我没有’。”
“我和大家一样,也交出了我的手持终端。”克拉尼茨说,朝贝阿塔摆摆头。贝阿塔躺在小床上,用一块毛巾盖着眼睛,她似乎有偏头痛的毛病。“贝阿塔交出了手持终端和摄影机。我们的东西都交给你了。”
我望向贝阿塔。“你说呢,贝阿塔?”我问。
贝阿塔掀起毛巾的一角,皱着眉头望向我们。她叹了口气,盖好毛巾。“检查他的内裤。”她说。
“什么?”我问。
“贝阿塔!”克拉尼茨说。
“他的内裤,”贝阿塔说,“至少有一条内裤的腰部有个小袋,藏着一台微型录音机。他有个翁布里亚国旗徽章,带音视频偷摄功能。这会儿多半就戴着呢。”
“臭娘们儿,”克拉尼茨说,本能地按住徽章,“你被开除了。”
“有意思,”贝阿塔隔着毛巾按住眼睛,“我们离文明世界天晓得隔着几千光年,我们这辈子都没机会回翁布里亚了,你却每天对着内裤自吹自擂,想写一本永远也不会写的书。现在又要开除我。扬,你醒醒。”
克拉尼茨夸张地站起身,想走出去。“扬。”我说,抬起手。扬一把扯掉徽章,拍在我的手掌心。“现在就要我脱内裤吗?”他嘲讽道。
“内裤你留着,”我说,“录音机给我就行。”
“若干年以后,人们会想要了解这个殖民地的往事,”克拉尼茨说,手伸进裤子在内裤里摸索,“他们会想要了解往事,但无论怎么寻找,都找不到任何资料。他们之所以什么资料都找不到,是因为殖民地的首领花费宝贵的时间,管制整个殖民地唯一的媒体人员。”
“贝阿塔也是媒体人员。”我说。
“她是摄像师,”克拉尼茨说,把录音机拍在我掌心里,“不一样的!”
“我没有压制你,”我说,“只是不允许你破坏这个殖民点。录音机我没收了,我会请杰瑞·本奈特打印一份内容抄本给你,但字体只能用最小号,因为我不想浪费纸张。所以你会拥有全套笔记。你去找莎维德丽,就说我让她给你一本记事簿。一本,扬。其余的要用在正事上。如果你嫌一本不够,可以去找门诺派试试看。”
“你要我手写记录,”克拉尼茨说,“用纸和笔。”
“塞缪尔·佩皮斯【3】就用得挺好。”我说。
“前提是扬会写字。”贝阿塔在床上嘟囔道。
“臭娘们。”克拉尼茨说,走出帐篷。
“多么不幸的婚姻。”贝阿塔感叹道。
“显然如此,”我说,“想离婚吗?”
“那得看了,”贝阿塔又掀起毛巾,“你觉得你的助理有没有兴趣约会?”
“我认识她这么久,从没听到她和任何人约过会。”我说。
“所以答案是否定的。”贝阿塔说。
“答案是‘我他妈怎么知道’。”我答道。
“唔——”贝阿塔放下毛巾,“诱惑。但婚姻还是暂时保持吧。惹得他非常恼火,他折磨了我这么多年,能报复一下我非常开心。”
“多么不幸的婚姻。”我说。
“显而易见。”贝阿塔说。
“我们必须拒绝。”希克利对我说。希克利、迪克利和我在黑匣子里。我以为等我告诉奥宾人他们必须交出无线意识植入物,他们应该会很有理性地听从劝告。
“你们从来没有拒绝过我的命令。”我说。
“因为你的命令从不违反双方的和约,”希克利说,“我们与殖民联盟的和约允许我们两个跟从佐伊,也允许我们记录这些体验并与其他奥宾人分享。命令我们交出意识植入体与此矛盾。违反了我们的和约。”
“你们可以主动交出植入体,”我说,“这不就解决问题了?”
“我们不愿意,”希克利说,“那样会破坏我们对其他奥宾人的责任。”
“我可以请佐伊让你们交出植入体,”我说,“我无法想象你们会违抗她的命令。”
希克利和迪克利的脑袋凑到一起,过了一会儿分开。“那会让我们非常痛苦。”希克利说。我心想,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能被说得像是要世界末日了。
“你们要明白,我并不想这么做,”我说,“但殖民联盟给我们的命令说得很清楚。我们不能轻易泄露我们在这颗星球上的消息。种族联合体会来斩尽杀绝的。我们所有人,也包括你们和佐伊。”
“我们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希克利说,“我们认为风险微乎其微。”
“记得提醒我给你们看那段小电影。”我说。
“我们看过,”希克利说,“那段视频也发给了我们的政府。”
“你们既然看过,怎么能看不出种族联合体对我们构成威胁呢?”我问。
“我们仔细查看了那段视频,”希克利说,“我们认为风险微乎其微。”
“你们没有资格作这个决定。”我说。
“我们有,”希克利说,“根据我们的和约。”
“我是这颗星球的法定权威。”我说。
“你是,”希克利说,“但你无权随意破坏和约。”
“保护整个殖民点不被屠杀不叫随意。”我说。
“消除所有无线设备以避免被探测到就是随意。”希克利说。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对迪克利说。
“我到现在都和希克利意见相同。”迪克利说。
我沉思片刻。
“我们遇到难题了,”我说,“我不能强迫你们交出植入体,但也不能让你们带着它跑来跑去。回答我这个问题:如果我请你们待在这个房间里,但让佐伊经常探视你们,这算不算违反和约?”
希克利考虑了一会儿,说:“不违反。但我们不喜欢这样。”
“我也不喜欢,”我说,“但我没有其他选择。”
希克利和迪克利又讨论了几分钟。“这个房间覆盖着电磁波屏蔽材料,”希克利说,“给我们一些。我们可以用它覆盖我们的设备和我们自己。”
“暂时没有更多的了,”我说,“我们得制造一些,但需要时间。”
“只要同意这个方案,我们可以等这段制造时间。”希克利说,“在这段时间内,出了这个房间,我们就不会使用植入体,但你要请佐伊多来看我们。”
“好的,”我说,“谢谢。”
“不客气,”希克利说,“也许这么做反而正好。自从来到这里,我们发现她陪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进入青春期了,”我说,“新朋友,新星球,新男朋友。”
“对,恩佐,”希克利说,“我们对他感觉非常矛盾。”
“欢迎加入俱乐部【4】。”我说。
“我们可以除掉他。”希克利说。
“天,千万别。”我说。
“也许等一阵再说。”希克利说。
“比起杀死佐伊的追求者,我更希望你们能集中精神,帮简搞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企图冲进村庄周界。”我说,“也许在情感上没那么让人愉快,但从大局考虑,对我们会更有帮助。”
简把那东西“扑通”一声扔在会议室的地上。那东西有点像大号的郊狼,但郊狼没有四只眼睛,爪子上也没有与手指相对的大拇指。“迪克利在一个洞里发现了这一只。另外还有两只,不过都跑掉了。这只也想跑,但被迪克利杀死了。”
“开枪打死的?”玛塔·皮罗说。
“用刀。”简说。这个答案引来了一阵不安的窃窃私语。绝大多数委员会和殖民者见了奥宾人还非常不自在。
“你认为这就是你们担心的捕食动物吗?”特鲁西约问。
“有可能。”简说。
“有可能。”特鲁西约说。
“爪子的形状符合我们见到的抓痕,”简说,“但我觉得太小了。”
“大小不论,弄出抓痕的就是这种动物。”特鲁西约说。
“很可能。”简说。
“你见到体型更大的了吗?”李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