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啦!”弗莱普说,“我看水的颜色,和流速都不一样,这条河水发黑,流速湍急。”
“你说的有理,弗莱普,”马克答道。
“这样吧,”海员又说,“让我们沿着河向下走,我们将看到它不是流进大海。”
“但它总该到什么地方去吧?”罗伯特说。
“是的,”马克回答,“它为什么不可能是我们已经勘察过的那条河的支流呢?”
“走吧,我们会知道的,”弗莱普说。
两个少年跟着他们的伙伴向前走去。但走了几百米后,出现了更令他们吃惊的事:他们已经到了湖的西岸。
“你说的对,马克先生,”水手叫道,“这条河不是从湖里流出的,而是流入湖中的,另一条河是从湖中流出的。两条河可能是一条,河水穿过湖水,在比我们第一个宿营地还低的地方流入大海。”
“这使我似乎觉得,”马克说,“大自然中的河流总是流经宽阔的水域然后奔向海洋。”
“是呀,”罗伯特大声说,“这条河流出的地方,就是我的水豚鼠潜到水下的地方。就在那,离这有三英里地远的地方,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如果有个木筏,我们就可以直接到了湖的右岸,然后再走一个小时左右就到家了。”
“毫无疑问,”马克回答说,“只是你忘了一件事,亲爱的罗伯特。”
“什么事,马克?”
“过了河的上游后,还要再过河的下游——从湖里出去流向大海的那一段后才能到家。”
“说得很对。”弗莱普说。
“既然是这样,”罗伯特说,“我们只能顺原路走回去。路还远着呢,还是先吃午饭吧。”
罗伯特的建议被接受了。弗莱普、马克、罗伯特三人在岸边一丛美丽的金合欢树荫下,席地而坐,海员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凉肉,几个煮蛋,一把松塔,喝着湖中清澈的淡水。他们食欲旺盛,很快就吃完了午餐。
弗莱普、马克、罗伯特站起身来,他们最后又朝四周看了看,湖面上树影婆娑。
在四公里远处,稍向右的地方耸立着一片悬崖陡壁,在那下面有个山洞,克利夫顿太太应该呆在里面。但从这里是看不到山洞的,也看不到炉灶里升起的青烟。在那边,河水改变了方向,流入森林之中。两岸山峦起伏,树木重迭,还有白雪皑皑的主峰居高临下,俯瞰丘陵……。所有这些美景使得两个少年浮想联翩。
“应当让母亲也来欣赏一下这大自然的美景,”马克说。
“如果我们用船就可以把她和杰克,贝尔都带上一起来游湖。”
“是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划船顺河而上,到达湖中呢?”
“好主意!”罗伯特叫道,“这样我们就可以了解河的上游情况了。多美的水上远游啊,弗莱普!”
“所有这些都会实现的。”善良的海员回答,他非常高兴看到马克和罗伯特对未来充满热情。“但是请耐心一点,我年轻的先生们,眼下还有两条河挡住我们的归去的路呢,我们还是早点上路返回营地吧。”
这是最好的建议了,弗莱普做了个出发的手势,三个人手执棍子踏上返回的路途。他们沿着湖边小径走着,这比森林里的路好走多了。远足者们已经完成了他们今天探察的任务,归途中当然要重演猎人的角色了。幸亏马克用棍子击中一只在洞中半睡半醒的刺猬,否则他们将空手而归,和它们的欧洲同类比,这只刺猬的头较长,尾巴较短,耳朵也较长,它似乎属于亚洲食虫类刺猬。
这只刺猬仅止是只很不起眼的猎物,但毕竟还算是只猎物。所以马克把它挑在了自己的棍子上。另外,它的刺坚硬、锋利,可以装在箭头上,对于制造武器还是十分有用的,所以弗莱普劝他的年轻朋友们不要看不起这只刺猬。
下午三点,弗莱普、马克、罗伯特三人到了洞前,他们加快了脚步,因为要变天了。乌云遮住了天空,大滴的雨点就要落下来了。开始刮风了,暴风雨就要来了。
克利夫顿太太对弗莱普和她的孩子们长时间离开并没有抱怨,在他们不在时没有什么意外烦人的事发生,只是在悬崖一侧,离洞不远的地方可以听到野兽的嚎叫声。
是不是有什么猛兽在山洞附近出没呢?克利夫顿太太认为可能是一些猴子。但弗莱普深感有必要加强防备,应当在洞口安装一个防护门。但只有一把刀子,怎么能伐树,锯板呢?
在四月十六日至二十一日这个星期里,没有进行新的勘测工作。雨一直不停地下着,几乎没有一个晴天,值得庆幸的是,风暴是从西北方向吹过来的,暴风雨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山洞背面的岩壁上,而山洞正面却躲过了大雨的正面冲刷,如果还在第一个宿营地,情况会如何呢?小船充当屋顶的庇难所能经得住这倾盆大雨的袭击吗?现在,这个山洞既不透风,又不漏雨。弗莱普还在洞前挖了排水沟,阻挡了雨水从洞口流入。
最难解决的问题是保持洞外的灶火不被暴雨熄灭,做为备用的松明火把,在暴雨中多次险些熄灭。好几次暴风夹着雨点旋转着刮进悬崖的角落里差点把火炭吹散、卷走。弗莱普一直守护在火堆旁,用他的身体和他所有的智慧阻挡风雨,保住了灶火不让它熄灭。他疲于应付,焦虑万分。
在暴风雨间歇的短暂时刻,弗莱普和两个少年急忙奔向森林,寻找了一些干柴回来,因而燃料储存并没有明显减少。但暴风雨给克利夫顿太太的烹调工作带来极大的麻烦,支在洞外的烧汤壶几次被风吹翻,克利夫顿太太不得不在洞内做饭。为了避免浓烟的熏呛,她只能用火炭烤一些肉和干鱼给大家充饥。聪明的小贝尔在旁边帮她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因而不断得到弗莱普爸爸的赞扬。
弗莱普爸爸从来没有闲歇过,作为海员他也懂得一些搓绳技术。他用椰子壳纤维搓了许多绳子。这个“制绳工”用他无所不能的双手,设法做了个简陋的转盘,可以把绳子拧得更结实。他很快制出了许多结实耐用的绳子。他打算把细绳子用来做弓箭的弦,但经过试验发现弹性不佳,他不得不放弃这一想法。但是他打算在合适的时机,用动物的肠子再次试制弓弦。接着他开始制作桌子和长凳。他在靠洞壁的地上打进几段木桩,拆下了小船上暂时不用的前甲板,放在木桩上,他的长凳就这样完成了。他还在洞中央用同样的方法摆放了一张“桌子”。这些家具,受到了女主人的大力赞扬。第一次,在这个星期四的晚上,全家终于可以围桌就餐了。
阴霾的天气一直没有过去,狂风暴雨还在继续。弗莱普想:是不是这个地区的雨季来临了,在这样的海拔高度,雨季将继续多久?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打鱼、狩猎,他们该怎么办?所有这些都该有所考虑。
四月二十一、二十二日晚上,狂风暴雨更加了肆无忌惮。弗莱普倾注了所有的力量在保护着灶火。他想,如果风从西北方向刮过,倒还不太可怕,但是,如果风向改变,或形成旋风,问题就严重了。平时,弗莱普总是全夜值班守护灶火,好让克利夫顿太太和孩子们睡觉。但是,近来,因为马克一再坚持,还有他确实无法抗拒长期以来的困倦,因此不管他是否愿意,他不得不答应了马克的请求。于是他和值得信任的马克每人四小时一班,轮流守护灶火。
四月二十一日午夜时分,弗莱普给灶火加足了劈柴,火势旺盛。洞口堆放了许多柴禾以做备用,他又向接班的马克再三叮嘱了几句,然后进洞躺在他的沙床上入睡了。马克蜷缩在岩壁下的角落里,与如注般的暴雨抗争着。
第一个小时安然无恙,虽然狂风呼应着大海一齐在咆哮着,但是,情况还不算更糟。
在凌晨一点半时,突然大风以从未有过的狂暴,携带着海水、雨点和泥沙从西北方向,向西南方向扑了过来,形成一股旋风迅猛地席卷了悬崖峭壁。
马克毫无思想准备,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睛,同时被狂风暴雨一下掀翻摔倒在地上,但是他立刻一跃而起,向着灶火冲去。
然而,炉灶不见了,暴风雨摧毁了炉灶,刮走了支灶的石块,扫净了灶里的炭火;松明火把也被狂风拔起,飞舞旋转着,渐渐消失在黑夜里;被吹散撒落在沙地上的炭火,发出微弱的火光,眨眼间也被暴雨扑灭了。
可怜的马克绝望了。
“弗莱普,弗莱普!”他声嘶力竭地喊着。
水手被突然惊醒,立刻向马克跑过去。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他和马克还力图想拾回几块炭火,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用的了。俩人在漆黑的夜里绝望地蹲在了石壁的角落里。

第十二章
情况变得十分严重,一阵暴风雨无情地熄灭了这个已经是极其不幸的一家人的最基本的生活希望,粉碎了他们对前途的憧想。没有火这一伙人将怎样过下去?今后他们怎么准备所需的食品呢?没有火怎么能抵御冬天山洞里的寒冷?没有火怎么能防卫野兽的袭击?这些问题一下子就都涌上可怜的弗莱普的心头。尽管他是个意志坚强的人,但他好似也被眼前的意外击垮了。他怔怔地蹲在黑夜里,目光呆滞,一言不发,衣服全被雨水淋透了,上面沾满了污泥,但他却浑然不觉。
而可怜的马克悲痛欲绝,哭声不住。
“饶恕我吧,饶恕我吧,”他小声嘟哝着。
弗莱普抓住少年的手,并把它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但是半天没找出一句可安慰他的话。
“妈妈呀,我悲惨的妈妈。”马克不断地叨念着。
“别叫醒她,我年轻的先生,”海员对他说,“她还在睡着,孩子们也睡着呢,别叫醒他们!明天我们再设法补救这场灾难吧。”
“这是无法补救的。”马克说,他的胸脯由于抽泣而一上一下地起伏着。
“不,”弗莱普答道,“不……可能……走着瞧吧!”
自信的海员现在都不知该如何表达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情。
因为倾盆大雨还在下着,他劝马克进山洞去,但是,可怜的男孩坚持不肯进去。
“这是我的错,这是我的错!”他不断地重复着。
“不,”弗莱普说,“不,年轻的先生,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就算我在场,不幸照样会发生的。没人可以阻挡这种狂风暴雨!你被风刮倒了,我也会的,我也会和你一样根本没有办法保住一星一点的炭火。别这样马克先生,进去吧。进洞去吧。”
马克接受了弗莱普不断的安慰和劝解,回到洞里,一头扑倒在自己的海藻床上,弗莱普也跟进洞去,坚强的海员从心底里感到绝望,他似乎也被击垮了。一整夜,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还不时听到可怜的孩子在角落里的抽泣声。
大约五点,当东方出现第一抹晨光时,一缕亮光照进了山洞。弗莱普起身走到了外面,眼前一片暴风雨过后留下的狼狈景象:被风吹起的黄沙堆成了一个个杂乱无章的小沙堆;一些大树被连根拔起,吹得老远;一些被拦腰折断,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炉灶里的炭灰被吹的散落了一地。弗莱普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和绝望,他冲着天空,不由自主地挥动着拳头。
这时,克利夫顿太太走出了山洞,看到水手疯狂的动作,她感到十分吃惊。她走近水手,看到他满脸的沮丧表情。见到可利夫顿太太,他竭力想掩饰自己的失态,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办到。
“你怎么啦,弗莱普朋友?”
“没什么,夫人。”
“说吧,弗莱普,我愿意知道一切。”
“但是,克利夫顿夫人……”弗莱普犹犹豫豫地说。
“弗莱普,”克利夫顿太太悲痛地说,“还有什么比我们已经遭受到的打击更严重的灾难又落到我们头上了吗?”
“是的,夫人,只有一个。”水手放小声说道。
“是什么?”
“请看吧!”说到这里,弗莱普把克利夫顿太太带到被破坏了的炉灶旁。
“火,火灭了!”可怜的女人吃惊地说道。
“是的夫人,夜里,一阵狂风……”
克利夫顿太太双手绞在一起,看着弗莱普。
“你,你没能阻止……”她说。
“是的夫人……我……”善良的海员支支吾吾地答道,“我太笨了……我没守护好……我忘了……”
马克也从洞里悄悄走出来,他看到了母亲,也听到了弗莱普的回答,他明白了海员是想把过错揽在自己的头上。他朝着克利夫顿太太跑过去喊道:“这不怪他,母亲,怪我,怪我……”
不幸的母亲张开双臂,把儿子搂在怀里,马克在母亲的怀里嚎啕大哭。
“不哭孩子,别哭啦,”母亲说,“你把我的心都哭碎了。”
罗伯特、杰克、贝尔也聚集在克利夫顿太太的身边。罗伯特温情地,用尽了所有的好话轻声劝慰着他的哥哥。杰克、贝尔也紧紧拥抱住他,这副伤感的图画催人泪下。
“好啦,好啦,孩子们,”弗莱普说,“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没错,谁也不该受责备,再也没火了吗?好吧,就算我们没有办法重新点着火,我们总有办法克服困难吧!我们总能过下去的。”
“是的,让我们忍受这一切不幸吧!”克利夫顿太太无奈地小声说。
但是弗莱普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几天来,他想方设法,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试着把火重新点起来。
用火石引出火星,是个比较容易的办法,在沙滩上到处都可以找到火石。弗莱普用刀子在火石上划出了火星,但是必须有专门的物质才可以引燃这些火星。当然,火绒是专门用来引火的;一种多孔菌类植物如海绵状,柔软的干蘑菇肉,如果把它浸入硝酸盐或氯酸钾溶液中进行处理,或让它沾满火药,都可以制成极其易燃烧的物质。也许在这块土地上可以找到这种蘑菇充当火绒,但是这需要时间去找。弗莱普又试着用海藻引火,但是效果不佳。
多种方法试验失败后,海员又求助于野人钻木取火的方法。这需要专门的木材,也需要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磨擦。弗莱普想方设法试了无数次,引得马克和罗伯特也照样模仿,但最终除了两手磨起了许多水泡,却是一事无成。
弗莱普小得不放弃钻木取火的方法,他寄希望于找到一种多孔菌类,或一种植物的果肉和杆髓可以替代火绒。
自从那场可怕的灾难之后,四天又过去了。原来在被遗弃的人们心中已经确立的对弗莱普的信任感,和对未来的希望又悄悄地消失了。全体人员都沉默无语,孩子们和弗莱普也没什么话说,再也没有什么目前的打算和未来的规划了。
人们的日常物质生活只能靠储备的熏鱼和熏肉维持了。但是储备每日都见减少。没有火,去打猎,捕鱼还有什么用?因此,远足计划也都搁置起来。弗莱普每天都只能以植物类食物供给小团体成员。
这些植物食品中,最宝贵的当然是椰子,没有熟透的椰子里有大量清凉的椰汁。孩子们在椰子壳尾部较软的地方扎上几个洞,然后很高兴地吸饮里面的液体,有一次罗伯特把喝剩的椰汁倒入竹筒和葫芦容器内,过了一段时间后,椰汁发酵变酸了成为一种带泡沫的饮料,味道好极了。但是有点上头,喝多了会醉人的。当椰子完全成熟后,椰汁凝结、变硬,成为椰果肉,非常卫生,富有营养。
在离山洞不远的地方有大量的椰子树,因此椰果成了全家日常生活的主食。
采摘椰子也不困难,马克和罗伯特用弗莱普搓的绳子做也安全带,绑在身上,然后灵活地爬上高高的椰子树,摘下椰子,扔到地上。因椰壳很硬不会摔坏。然后,他们再用大石头把椰壳砸开,取食里面的椰肉。弗莱普看到椰壳被砸坏感到十分心痛,如果有锯,他可以把椰壳做成极好的生活器皿。
弗莱普又发现一种植物,很快小团体成员又把它当成了日常主食。这是一种海上植物,亚洲人经常吃它,弗莱普也吃过它。这是一种马尾藻类植物,在悬崖下的岩礁上可以找到很多。这种植物有点发粘,呈胶冻状,还有一种怪味,但是很有营养。开始时,小孩子一见到这种东西就做鬼脸,但后来他们也吃导惯了,而且还觉得味道蛮不错的,反而越吃越多。
因为蛋白质也是身体必须的营养,石蛏、贻贝和别的一些可以生吃的贝类动物也成了日常用餐的调济食品。另外,马克在山洞下,海岸南边的岩石上,又幸运地发现了一种新的贝类。
“弗莱普,有一天,”马克叫着海员,递给他一个软体贝类动物。
“一个牡蛎!”弗莱普叫着。
“是的,弗莱普,每年一个牡蛎可以产下五万到六万只牡蛎卵,这样我们就有无穷无尽的壮蛎可吃了。”
“是的,马克先生,你又做出了重大的发现。我们该好好观察一下牡蛎的数量,这种贝类完全可以生吃,但是我不清楚它们是否特别有营养。”
“不,”马克回答,“牡蛎只含少量的氮,如果一个人每天只吃牡蛎,最少要吃五六十打才行。”
“好吧!只要岩礁能供给我们足够的牡蛎,我们就十几打、十几打的吃吧,我还没听说过吃牡蛎而消化不良的。”
“好极了,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
“等一下,马克先生,我们最好先察看一下牡蛎礁床,把情况搞确实一些。”
第二天,四月十六日,马克和弗莱普穿过沙丘,沿着西海岸向南走去。离营地五、六公里后,海岸线变得怪石林立,景色奇特,一派石灰岩海岸的景象;有的岩石高耸如烟囱,有的又如黑色的小丘在海水中时隐时现。海潮汹涌澎湃,涛声如雷。远处无数的暗礁排列成行,直到海角的最南端。因此,连最小的船只也无法在北边海岸上岸。
弗莱普和马克一前一后向南走着,一路上,他们都无话可说。海员满脑子考虑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怎样解决火的问题。一边走着,他们脚下不时地踩碎许多空贝壳,发出一阵阵的咯喳声。在涨潮时被海水淹没的平坦的岩石下,肯定还藏着无数的海螺,这也是非常鲜美的海味,可惜必须煮熟才好吃。
他们还碰到一只大海龟,龟背是淡绿色的,非常好看。要在过去一定会令他们非常兴奋。
弗莱普先看到了这只爬行动物,它正在岩石间穿行,向着大海爬去。
“帮我一下,马克先生。”他叫道。
“多漂亮的动物呀,可是怎么才能抓住它呢?”男孩问道。
“太容易了,”弗莱普回答,“只要把它翻过来,肚皮朝天就行了。用棍子,像我这样。”
海龟已经预感到即将降临的危险,立刻团缩起来,既看不到它的头,也看不到它的爪子了。
弗莱普和马克把棍子插入海龟身体下,两人一齐用力,把它翻了个肚皮朝天。海龟有一米来长,足有二百公斤重。
爬行动物被翻过来后,可以稍微看到一点它的偏平的小头,它身体大部分都藏在了拱形甲壳中。
“现在,我们,”马克问弗莱普,“该如何处理这只爬行动物呢?”
“怎么处理它,我年轻的先生,我也不知道!如果我们有火的话,可以把它做成美味。这是食草动物,它吃海滩上的大叶藻。它的肉非常鲜嫩,有一种草香味。有名的乌龟粥就是用它的肉做的。”如果不是在受了致命打击后,处在目前的困境中,弗莱普说话时贪吃而幽默的语调会引人发笑的。他看着海龟时的眼神,他说话时过分露出的白牙,和他舔着嘴唇似乎已经品尝到美味的样子,既可笑,又让人同情。
马克听着同伴的话,心里非常明白其中的含意,他又想起了那个暴风雨的夜晚,那让他永远不能饶恕自己的可怕的一幕。
“走吧,”弗莱普跺跺脚说,“我们在这没什么可干的了,走吧!”
“那,这个海龟怎么办?”马克问。
“真的,”弗莱普说,“我们无法吃它,这不是它的错,不该让它这样白白的死去,这太残忍了。来,伸出棍子,把它翻过去。”
爬行动物又被翻了过来,弗莱普和马克走开了几步。海龟开始时还一动不动,后来听不到脚步声了它便露出了脑袋,大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转,向四周看了一下,像棍子似的偏平的四肢从壳中伸出,慢吞吞的,但极用力地,向大海边“奔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海浪之中。
“一路平安!海龟先生,”弗莱普喊着,他的声调既可怜又富有喜剧色彩。“你可以向朋友们吹牛说你是个有运气的家伙了。”
弗莱普和马克又接着赶路了,他们很快到了马克发现牡蛎的地方,这里有一片比较平坦的岩石连续不断。弗莱普认为这里到处是岩礁,但是,采集牡蛎并不困难。岩石下的牡蛎成千上万,它们的个头不大,但肉味鲜美。弗莱普和马克找了几个贝壳半开的牡蛎先品尝了一下。他们感到味道之好简直可以和康卡尔地区产的上等牡蛎相媲美了。
“等到海上风平浪静的时候,”弗莱普说,“风是从陆上吹过来时,我就驾着咱们的小船绕过暗礁、把船停到离牡蛎岩床只有一链的地方,然后我们采它一船牡蛎,把它们养在悬崖下的海水里,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时享用了。”
这天马克和弗莱普,迅速地采摘了几十只牡蛎,四十五分钟后,他们带着牡蛎顺利地返回了岩洞。
牡蛎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欢迎,它立刻成了当天晚餐的主食。
要想撬开这些牡蛎的壳却成了难事,因为只有弗莱普的一把刀可以使用。如果还有灶火的话,只需将牡蛎放在炭火上烤一下,它们自己就会张开贝壳。现实,使小团体成员随时都感到没有火的日子是多么难熬。
弗莱普用他的刀一个个地撬着牡蛎壳,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关注地看着他。
当撬第八只牡蛎时,弗莱普没能把刀插到两片贝壳相连的缝隙中,于是,只听到啪的一声,刀片从中间折断了,一段掉到了桌子上。
“混蛋,真倒霉!”弗莱普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跳了起来,大骂道。
火熄了,刀子也断了,局势更加恶化了。将来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呢?弗莱普如此尊敬和热爱这一家人,他甚至愿意为他们献出自己的生命和灵魂。现在他真不知道他们的日子将怎么过下去?

第十三章
灶火熄灭了,刀子折断了,这两个灾难的降临,是否预示着上帝也打算遗弃这些被抛弃的不幸的人们呢?
刀子折断后,弗莱普走出山洞,把手里的刀柄用力向远处扔去。孩子们沉默无语,愣愣地呆在原地一动没动,他们深深明白这新的不幸的事件的严重程度。
弗莱普走出山洞后,克利夫顿太太随即也站了起来。由于悲痛和疲劳,她双眼红肿,脸色苍白;她感到心情沉痛得好像有块磐石重重地压在心头,她一只手不由地紧紧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她跟随弗莱普走出了山洞。
弗莱普背向山洞,双臂交叉在胸前,目光下垂,好似一尊石像呆立在黑夜中。克利夫顿太太向他走了过去,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弗莱普没有反应,他什么也没听见。
克利夫顿太太走近他,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
弗莱普转过身来,他哭了!是的,大滴的眼泪从他的面颊上流了下来。
克利夫顿太太握住了他的手。
“弗莱普,我们朋友,”她轻声、镇定地对他说,“刚上岸时,当我被痛苦击垮、完全绝望时,你用真挚的语言鼓励我,你对我说,为了四个孩子,我也应当活下去,是你使我坚强起来了。而今天,该轮到我向你讲同样的话了,我要对你说,弗莱普朋友,不要灰心!”
可敬的海员听着这位母亲发自内心的劝慰的话语,他想说点什么,但是,抽泣使他哽噎地说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