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河水载着小船到了森林地带,河岸上的高大的树木形成一条绿色的拱廊,有的树枝低垂,都快触到了水面。船帆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叔叔让马克和罗伯特把帆收起来。两个少年熟练地完成了任务。他们开始用桨划船了。但海潮还在上涨,小船航行速度仍旧十分迅速,叔叔也不再用舵,而改用船梢橹控制小船的航行方向。
“两岸景色太迷人了。”克利夫顿先生看着在森林里蜿蜒流淌的河水说。
“是的,水光、树影,大自然的风景是多么美好。”克利夫顿太太答道。
“你会看到其他更美的景色,”叔叔插话说,“我再说一遍,命运把我们带到了一片乐土之上。”
“你已经勘察过这条河了吗?”克利夫顿太太问道。
“当然啦,”罗伯特接过话来说,“我和叔叔已经在右岸的丛林藤蔓中穿行过一趟了。”
“多么壮观的大树啊!”克利夫顿先生感叹道。
“是的,”叔叔答道,“这里有各种树木,我们不会缺木材用的。”
确实,在河的左岸,生长着许多榆科树木,这种树的木料非常适合用于建筑房屋,而且可以长期泡在水中保存;还有大量的朴树,它的果仁可以榨油;在稍远的地方,工程师还看到了一丛丛的木通科树木,它柔韧的枝条低垂到水面上,是制绳的好材料;还有二、三棵木质坚硬的柿树,不知到是什么原因倒伏在地上。在这些大树之中,工程师还发现了北美洲特有的美洲香槐,这种树在纽约的海拔高度也可以看到。
在这些大树中最抢眼的还是一种加那利群岛上常见的洪堡特百合花。
“看,那边的树多漂亮啊!”马克和罗伯特赞叹着。
“这是龙血树,”克利夫顿先生说,“我再告诉一个让你们吃惊的情况,这些高大的树木不过是一些葱菲类植物。”
“这可能吗?”马克问。
“或者可以说它们都属于球茎植物如百合、洋葱、分葱、细香葱、芦笋。有时,这些不为人注意的植物比那些高大的树木带给我们人类的好处还多。我告诉你们球茎植物还包括:郁金香、芦荟、风信子、洋水仙、晚香玉和一种新西兰亚麻,这是你们的母亲最了解的植物。”
“父亲,”马克问道,“大自然是怎么安排的呀,在同一属中,有的像龙血树那么巨大足有百尺高,而另一些却像洋葱那么矮小,只有八寸?”
“因为它们的特性相同,我亲爱的孩子,动物也是一样,正如当你知道鲨鱼和鳐鱼属于同一科时也会令你吃惊的。而球茎科植物在地球上分布非常广泛,可达几千种呢!”
“是呀,”鲁滨逊叔叔接着说,“克利夫顿太太,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一些你烹调需要的球茎类植物。另外,别看不起龙血树,在三明治岛上,人们吃它的根里的嫩髓部分,管它叫‘迪’。我也吃过。把它煮一煮,味道好极了。还可以把它捣碎,发酵做成可口的饮料。”
“不错,”工程师又说,“你所说的龙血树可能比我们看到的颜色更深红。我们看到的这种,可以流出一种人们称为龙血的树脂。这是止血的好药材、所以在外族人占领卡那利岛时,他们曾经大量地掠夺这种树脂。”
小船六点钟出发的,一小时后到了湖面上。从这里,又可以看到了悬崖的西部,和广阔的闪亮的大海,及金黄色的沙滩。看到眼前美景孩子们更加兴奋起来,小船到了广阔的湖面上,从这里向北可以进入河流的上流。鲁滨逊叔叔,升起了船帆,小船轻快地向西岸驶去。看着湖水,克利夫顿想起了他第一次到湖边来时看到的可疑现象,于是他细心地观察着湖面,孩子们只顾得欣赏美景,开心地嬉戏。杰克把手伸进了湖水里,伴着哗哗的水声,划起一条条的水波。
应马克的请求,大家又到湖心岛上停留了片刻。这是一块面积约有一公亩大的突出水面的岩石,上面长满了小草,好像是湖水专门为鸟群奉献出的一片筑巢产卵的乐园。在这里可以找到各种各类的鸟群。菲多叫着想向鸟群扑过去,但被克利夫顿先生阻拦住了。他认为,应当把湖心岛当成禁猎保护区,不该轻易打扰鸟群,否则它们会飞走,另找地方筑巢繁殖。
结束了湖心岛的探察,鲁滨逊叔叔驾着小船,向河流上游的河口驶去。河水又流进了茂密的森林之中,在这低矮的绿色拱廊中航行,不仅要降下帆,还须把桅杆放倒。船行到河流上游已经感觉不到涨潮的作用,叔叔和马克开始划桨,工程师掌舵。
“我们到了陌生的地方了!”克利夫顿说。
“是的先生,我还从未到过这么远的地方探险。我们在等着您一起远征考察。我不知道这条河将流向什么地方,但我想它肯定还很长,因为,你看,河面还相当宽呢!”
确实,这个新的河口处还有七、八十米宽,河床也还没有变细的迹象。河水流速不十分快,轻盈的小船在船桨的划动下,一会靠向左岸,一会又靠向右岸。
小船行驶了三个小时了,太阳已经高高地升起,阳光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枝洒落在河面上,探险者们时常上岸探察,他们找到了许多有用的植物。一种藜科野菠菜,一丛丛地分布很广。克利夫顿太太采了一些准备做菜用,她打算移植一些,把它们变成家种蔬菜。她还找到一些野黄花菜、卷心菜、水田芥、辣根菜、萝卜,还有一种植物有着细细的杆,上面有许多毛茸茸的小枝,一米来高,结了好多棕色的小颗粒。克利夫顿认出这是黑芥,是做黑胡椒的原材料。
他们采了许多珍贵植物,把它们放进船里,大家又上了船,继续旅行了。在另一段河岸上,马克和罗伯特从鸟窝里抓了几对小鸟,细长的尖嘴,长长的脖子,短短的翅膀,好像还没有尾巴,这是鹅类水鸟。他们决定留一只公鸟,一只母鸟,把它们养在家禽栏里。年轻的猎手们还射杀了几只焦鹃,这是一种和鸽差不多的鸟类,它身上有绿色的斑点,翅膀是深红色的,还有一个带白边的,直直的花状冠子。这种鸟的羽毛非常美丽,肉味也非常好吃。
在一次上岸勘察中,由于小杰克的淘气,而发现了一种重要的材料。小家伙在一片空地上高兴地打滚,衣服上沾满了黄色的泥土。为此,他遭到了母亲的训斥、杰克立刻蔫了,他感到非常羞愧。
“行啦,克利夫顿夫人,不要责备他吧,他还是孩子,应当让他玩耍!”叔叔说。
“他可以玩,但是不可以在地上打滚!”母亲回答。
“可是不打滚还怎么玩呀,”叔叔辩护道。
“这一次我认为,”克利夫顿先生说,“不仅不应当责怪杰克,相反还应当表扬他在这片黄土地上打滚。”
“为什么?”
“因为这些黄土是粘土,是做一般的,但是十分有用的陶器的粘土。”
“陶器!”克利夫顿太太大声问道。
“是的,因为我不怀疑鲁滨逊叔叔不仅是个木匠、伐木工、鞣革工,他也是个陶器制造师。”
“他仅是个水手,”叔叔插嘴说,“这也就足够了。”
小杰克把父亲和叔叔带到他打滚的空地上,克利夫顿先生发现这确实是一片粘土地,这种土质的专用名词称为瓷陶土。为了进一步证实他的看法,他捏起一小撮这种土,略舔尝了一下,口中有一种奇渴的感觉,因此他可以确定这是一种多沙的硅质粘土,可以做陶器。
“多么重要的发现呀!”克利夫顿先生赞叹道。“我甚至认为这是高岭土,也可以用来制造瓷器。”
“让我们先造陶器吧,”叔叔说,“我相信克利夫顿夫人会喜爱这些陶土制的盆盆罐罐的。”
于是,大家往船里装了许多这种具有塑性的粘土。回到山洞后,叔叔可以用它制做盆罐、碟碗之类的器皿了。
接着全体人员又上了船,划着桨,小船向着河流上游,悠闲地驶去。渐渐地河道越来越曲折,越来越窄,估计离河的源头不远了。叔叔推测船下水深大概只有二、三尺了。而克利夫顿先生认为从河流上游流入湖泊的地方算起,小船已经航行了八公里左右
探险者们正乘船经过的山谷中,树木开始稀少起来。茂密的森林渐渐被三三两两一丛的大树所代替。陡峭的两岸河滩上到处是巨大的岩石。地形地貌到这里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纵览群山的主峰支脉也是从这里开始形成的。
十一点半左右,河水的浮力已经明显地不足了,这预示着很难乘船向前航行更远了。河床中黑色的暗礁星罗棋布,不远的地方传来了瀑布的轰鸣声。
小船沿着河道行驶,一个急转弯后,果然一道瀑布猛然出现在人们眼前。这里景色怡人:在风景如画的峡谷中,松树伟岸挺拔,河道中一块块巨石长满苔藓,形状各异,河水湍湍而流,但是水量不大,河水冲刷着岩石,时而被露出水面的礁石分成几股,时而又汇合在一起,从高处跌落下来形成瀑布。全家人都沉浸在这美景之中。
“哇,好漂亮的瀑布!”杰克高喊着。
“父亲,父亲!”贝尔向父亲请求着,“再靠近点!”但小贝尔的请求没能得到满足。小船每划一桨都有碰到石块的危险,他们只好在河的左岸,离瀑布五十米远的地方停泊下来,大家都上了岸。两个最小的孩子立刻在河滩上奔跑打闹起来。
“我们现在该干什么了?”
“我们爬上去吧!”性急的罗伯特指着位于下船地的北边,那座高耸的主峰说道。
“我的孩子们,在我们远足前我先给你们提个建议。”
“什么建议,母亲?”马克问道。
“吃午饭。”
全体一致地接受了这个建议。从小船上取来了携带的食品,把路上猎获的小鸟,放在火上烧烤着,不久空气中就弥漫着烤肉的芳香。
大家都急着上路,午饭很快就结束了。为了避免返回时迷路,另外,他们还必须找到载他们乘船到此地的河流,克利夫顿先生和叔叔一路细心地观察着,用心地记着各种地貌特征。

第二十章
全家人又上路了。叔叔和马克、罗伯特走在前面。两个少年手持弓箭,边走边观察着这片陌生的土地。克利夫顿夫妇带着两个小孩子走在后面。杰克、贝尔不听大人的劝告,他们不知疲倦地边走边跳,跑前跑后,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
这片土地极甚凹凸不平,可以明显地看出是地壳运动时表现出的巨大的扭曲力量所造成的,还到处可以看到玄武石和浮石。种种迹象都越来越清楚地证实这块地方是火山爆发后而形成的。这时,一行人还没走出白雪覆顶的主峰下的森林,这里的树木大多是松柏类。随着海拔的升高,树木越来越稀少起来。
当他们顺着山坡向着主峰攀登时,叔叔指着深深地印在地上的动物足迹让工程师看。他们确信这是一种体形巨大的野兽的足迹,但不能确认到底是什么动物。他们认为应当提高警惕,于是叮嘱孩子们不要跑得太远。
克利夫顿先生和鲁滨逊叔叔一边观察着地上的足迹,一边交换着看法,工程师的脑海里渐渐得出了一个让人可以接受的结论:
“显见,”他对叔叔说,“这是一群体强力大的动物,数量还不少。我差不多可以认为命运把我们抛在一块大陆上,至少是一个面积较大的岛屿上。我还说不清楚我们到底被温哥华号抛弃在太平洋的哪个地区,但我总觉得这里好像是位于北纬四十至五十度之间的美洲的某一段海岸线。”
“我们接着向上爬吧。当我们走出森林后,也许我们就可以看清楚四周的情况,从而可以判定这里到底是大陆还是岛屿了。”叔叔回答说。
“可是,我的朋友,除非我们登上主峰,否则只能看到一段海岸线。”
“要想爬到主峰项上可是极其艰难的事。”叔叔说道,“再说,不知道这山是否能攀登到顶呢!可能还是沿海岸线航行更容易确认我们是岛民还是大陆居民吧。”
“再说吧,让我们加快脚步吧!”
“如果工程师先生同意,我想今天我们走到树林边缘时就宿营吧,我负责清理营地。我们一定可以过一个美好的夜晚,明天,天一亮再接着爬山。”
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大家接着向山顶攀登着。如果这个地方是猛兽出没的地方,直到现在人们也只看到了它们的足迹,因此没必要太担心了。这里的猎物非常丰富。菲多经常惊扰起一些小禽兽,它们从窝中逃出,还没等看清楚是什么动物,转瞬间它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马克和罗伯特用箭射中了一对野鸡。它们的颈下垂着一堆松皮,眼睛后面长着两个细细的筒状、直立的角似的东西。它们像公鸡一样大小。母的是黄褐色的,公的却色彩华丽:鲜红的羽毛上还点缀着许多白色的斑点。克利夫顿先生说它的学名是角雉鸡。克利夫顿太太因为不能把它们活着带回去而感到遗憾,她很想把它们驯养在家禽栅里。
在玄武岩石块之间,他们还看到一只较大的动物。在此地能看到这种动物,克利夫顿先生感到非常满意。这是一只岩山羊,类似在科西嘉岛、克里特岛和撒丁岛经常可以看到的绵羊。从它向后弯弯的角,和它浓密曲卷的褐色的长毛,克利夫顿先生立刻就认出了它是一只岩羊。这只健硕的动物站在一棵树桩旁,一动不动。当工程师和叔叔走到离它很近的地方时,岩羊吃惊地望着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两足直立的人。突然它好像感到了危险就要降临,立刻穿过空地在岩石中跳跃着,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尽管叔叔立刻拉弓射箭,却没碰到它一根毫毛。
“再见啦,岩羊,”叔叔幽默地喊道。“可恶的家伙,我并不是看上了它的后脚肉,而是看中了它的皮毛,它可以给我们做上等的衣服。没关系,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们可以试着驯养几对这种动物,”工程师说,“那么我们就既不缺烤羊腿吃,也不缺羊皮衣服穿了。”
晚上六点左右,这支小队伍到了树林的尽头。大家决定停止前进在此野餐、露宿。在附近,各自寻找着自己认为合适的地方,准备用树枝、树叶做个过夜的小巢。马克和罗伯特向一边走去;克利夫顿先生和叔叔向另一边走去;克利夫顿太太带着杰克和贝尔选在了一棵大松树下。
马克和罗伯特刚走开没几分钟,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脸上透露出惊惧的表情。克利夫顿太太见状立刻朝他们走去。
“出什么事了,我的孩子?”她问道。
“一股烟,”罗伯特回答,“我们看到在岩石中间升起一股烟。”
“什么!”克利夫顿太太说,“有人在附近?”她边说着,边把孩子们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是不是有人?是野人,还是食人肉的人?”
两个孩子看着母亲,没有任何回答。这时工程师和叔叔走了过来,马克把情况告诉给他们,全家人谁也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
“还是小心为好,”终于叔叔开口说道,“也许,在那边,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人类存在,我们不知道将和什么人遭遇。说实话,我既怀疑这些陌生人又不愿意见到他们。克利夫顿先生,你和你夫人及孩子们呆在这里,我和马克先生,还有菲多去侦察一下。”
叔叔、马克和忠实的狗立刻就朝着冒烟的方向走去。马克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叔叔紧抿嘴唇,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向着东北方向走了几分钟后,马克停了下来,指给叔叔看那个不远的冒烟的地方。这是一股很特殊的黄色的烟雾。一点风都没有,烟升到高空后才渐渐散开。
叔叔也停了下来。菲多想立刻扑过去,被马克紧紧地拉住了。水手向马克做了个手势,表示让他呆着别动。他自己却像蛇一样灵活地在岩石间游弋着、躲闪着向冒烟的地方跑去,很快就不见他的身影了。
马克激动地站在那里等着叔叔回来。突然他听到从岩石另一边传来了叫喊声,马克立刻跳了起来准备去救他的同伴。伴着洪亮的笑声,叔叔突然出现在马克面前。
“这火,不如说是这烟,”海员挥动着胳臂说,“是……”
“是什么?”马克问。
“啊,这是大自然的杰作,是个硫矿泉,我们可以在这里治喉炎了。”
叔叔和马克走回去,笑着把情况告诉给克利夫顿夫妇。
父亲、母亲、孩子们立刻都朝着树林外的硫矿泉跑去。这里的地貌具有火山造地运动的基本特征。从远处看,克利夫顿先生就已经明白这汪硫矿泉释放的黄烟是地下水中所含的硫酸与空气中的氧相结合后而形成的。一股含有硫、钠等矿物质的泉水从岩缝中喷发而出,水流量十分丰富。
工程师把手伸进了泉水,感到水质油腻,温度三十五度左右,闻起来略带一点甜味。这种矿泉水对治疗卡他性呼吸器管疾病及淋巴体质非常有效。
马克问他的父亲,在没有温度计的情况下,他是如何断定水温为三十五度左右的。克利夫领先生告诉他,当他把手放进温泉时,既没有热的感觉,也没有凉的感觉,这说明水温与人的体温相近,而人的体温是三十五度左右,因而他可得知泉水的温度。
经过一番观察之后,大家决定在这里,树林的边缘、几棵大树下,在两块巨大的玄武岩之间露天宿营。孩子们收集来足够点燃一夜篝火的干柴。在夜幕降临时分,远处隐约传来野兽的嚎叫。但没有任何野兽敢穿越篝火的防线。
母亲在杰克和贝尔的帮助下,准备着晚餐。两只野鸡烤得外焦里嫩,发出令人馋涎欲滴的香味。吃饭后,孩子们都睡进了他们用干树枝堆成的床铺里。他们都感到极其疲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时,克利夫顿先生和鲁滨逊叔叔对露营地周围进行着观察,他们走到了一片与山坡交界的竹林旁,在这里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了野兽的吼叫声。
为了防止野兽靠近营地,克利夫顿先生决定采用马可波罗游记中提到的、夜间鞑靼人为了驱赶猛兽所采用过的方法:他和叔叔俩人砍了许多竹子运到营地,他们不时地向烧得很旺的火堆里扔进几段竹筒,青竹立刻发出像炮竹爆炸般的巨响声。马克和罗伯特被惊醒,他们觉得这个主意非常有趣。清脆的炮竹声足以吓走黑夜中游荡的猛兽,一整夜,克利夫顿一家安全无恙。
第二天,三月一日,一大早,全家就都起了床,准备爬山。简单的早饭后,六点钟,全体又出发了。穿过树林后,他们已经到达了主峰支脉的脚下。
事实再次证明,主峰是座火山,山坡上满眼都是熔渣,凝固的熔岩流,火山灰烬。克利夫顿先生看到了火山爆发前喷发出的火山灰,这是一些由于炽热造成的,灰白色,规则的细小的凝结颗粒。
“好极了,”克利夫顿先生说,“孩子们,我们找到了我们要找的物质。”
“做火柴的吗?”罗伯特问道。
“不是,”父亲回答,“是做火药的,继续寻找,我们还可找到硝石。”
“真的,父亲,”马克说,“你可以给我们制造火药了?”
“我不敢向你们许愿高质量的火药,但起码是我们可以使用的火药。”
“但是,还缺点什么吧?”克利夫顿太太说。
“缺少什么,亲爱的艾丽萨?”工程师问。
“火枪呀,我的朋友。”
“哎,我们不是有罗伯特带着的枪吗?”
“是呀,”大男孩像打雷般地大声喊叫着。
“安静点,罗伯特。”克利夫顿先生说,“接着爬山吧,返回时,我们取一些硫黄物质带着。”
全家人又接着赶路了。他们已经到达东部海岸线的上方,广阔的,半圆形的地平线呈现在人们的眼前。海岸线似乎突然间南北方向转了个弯。在北边,就是在过了那片广阔的沼泽地不远的地方,弗莱普发现了克利夫顿先生。南边,在牡蛎岩礁带的后面就是延伸进海中的岬角。从这个高度上,探险者们还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条曲曲弯弯的小河穿过茂密广阔的森林,经过林间空地,流进又流出碧蓝如玉的湖泊,涓涓流进海湾,投入了大海。海湾东端是圆形的海角,那边的大山挡住了人们的视线。而南边,海岸线十分平直,就像用制图笔画出来的一样。从岬角到海角,海岸线长二十多公里左右。在主峰的后面绵延联接的是一片大陆,还是被海洋所环绕?在这里还是无法确定。而高山脚下,分为两段的小河所流经的区域似乎是一片最肥沃的土地,它的南边是起伏不平的荒野沙丘地,北边是广阔的沼泽地带。
为了更好地观察脚下的这块土地和眼前的大海,全家人又加快了步伐。
“好哇,工程师先生,您是怎么想的,”叔叔问道,“您认为我们是在一个岛上还是在一个大陆上?”
“我还说不清楚,我可敬的朋友,”克利夫顿回答道,“因为我的目光无法穿透眼前的大山,看到东部的情况。我们只不过爬到了离海面二百多米高的地方。让我们尽量向上爬,争取达到主峰脚下的山梁上。也许我们能从那翻过山去,看到东部海岸线。”
“我担心再往上,克利夫顿夫人和两个小孩子就会累得上不去了。”
“我想在这儿,我们不会遭到任何袭击的,”克利夫顿太太说。“我们可以在这儿等你们。”
“是的,亲爱的,”克利夫顿先生说,“我想在这个地方,你们既不用害怕有什么人,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动物会来攻击你们。”
“此外,不是还有杰克可以保护我吗!”克利夫顿太太微笑着说。
“他会像个英雄一样保护您!”叔叔答道,“这可是头英勇果断的小狮子。不过,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留下保护你们。”
“不,我的朋友,还是陪我的丈夫和那两个孩子吧,我愿意你和他们在一起。杰克、贝尔和我,我们在这儿休息,等你们回来。”
达成协议后,克利夫顿先生、叔叔、马克和罗伯特四人继续向上攀登。由于山区的特殊地形,从上向下看,很快,母亲和两个小孩子就缩得很小,似乎成了三个难以辨认的小小的黑点。
山路更难走了,山坡变得越来越陡。脚踩在凝固的熔岩流上,一步一滑。但是,登山者们仍旧迅速地向着顶峰下的山梁攀登着。如果东边的山坡像西边一样倾斜,他们就不得不放弃攀登火山顶峰的打算。
在满是熔渣碎石的山坡上,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叔叔、父亲和两个少年终于真正到了主峰山脚下,这里是一片崎岖狭窄,勉强可以行走的高原地带,海拔将近一千米,它像一条弯曲的斜线向北延伸,越来越高。主峰居高临下,比它周围的高原还要高出八百米左右。主峰顶上白雪皑皑,在阳光下放出耀眼的光芒。
尽管大家都已经十分疲劳,但是没有人提出要休息片刻,他们立刻开始翻越山梁。他们的视野向北渐渐越来越宽阔,在东边,形成海湾北部的土地似乎越来越低。
又过了一个小时,已经绕到了主峰的北边,而在这里什么陆地都没有。但是叔叔、父亲和孩子们仍旧继续向前走着,很少有人说话,大家都被同一种难以描述的心情所攫获。马克和罗伯特不知疲倦地走在最前边。将近十一点钟时,一片大海映入人们的眼帘,根据太阳的位置,克利夫顿先生推断他们已经到了对面的海岸。
一望无际的大海展现在探险者们的眼前。他们都默默地望着这片把他们囚禁起来的汪洋大海。所有与同类的联络全被切断了;很难等到人类的搭救了。他们被隔绝在迷失于太平洋中的一个小岛上。
根据工程师的估计,这个岛的周长约八十至八十二公里。这个岛比厄尔巴岛略大,是圣赫勒拿岛的一倍。相对来讲,这是个小岛,因而,克利夫顿先生无法解释在这么小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繁多的动物种群。但是火山的自然景观可能可以解释某些问题。也许过去这个岛相当大,现在大部分陆地被淹没在海水下,也许它过去与某个大陆相连,而后来分裂开,现在离大陆越来越远了?克利夫顿打算在以后的环岛观察中找到揭开这些问题的答案。孩子们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明白了现实的严酷性,他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