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萨米,他目瞪口呆地欣赏着两位女伴的技巧。他步步紧跟、两手空空,顽固地帮个迟到的忙,却遭到她俩笑嘻嘻的拒绝。
前进的速度并不比昨天快。山谷越向山顶延伸,山坡就越陡峭。拉车的健壮的骡子可不是多余之物,因为道路高低不平、尽是石块、还有一道一道的车辙,加上冰雪融化,完全无法使用了。
还是拥拥挤挤、吵吵闹闹的人群,还是使奇尔库特山谷如此难行的相同的障碍,当拉雪橇的狗的绳子绞在一起挡住道路时,还是被迫的、长时间的止步不前。侦察兵和他的人有好几次不得不用手来开辟一条通道。
在小路的两侧,骡子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越向上走尸体就越多。这些牲口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了,它们因寒冷、疲劳、饥饿而死。拉雪橇的狗群不顾主人的阻止拖着雪橇扑向这意想不到的美味佳肴,吼叫着争抢最后的残肉碎骨。
还有更悲惨的情景,经常可以看见冻死、累死的移民的遗体。被丢在树下或者悬崖的下面。雪地里有一个鼓包,露出一只脚、一只手或者衣服的一角,这就是临时的坟墓;春天的头一场风就会把这样的坟墓刮走。起初,眼睛不可抗拒地被这些阴森可怖的坟头所吸引,后来,习惯渐渐地产生了作用,人们走过时也就越来越无动于衷了。
有时是全家人:男人、女人和孩子,他们再也走不动了,躺在冰冷的地上,没人去帮助他们。伊迪丝和简在同伴的帮忙下不知疲倦地努力救助这些不幸的人们,用一点烧酒使他们恢复知觉。然而面对成群的穷人,她们是无能为力的。很快,就只能让这些不幸的人听天由命了,自己爬上如同在墓地里的令人筋疲力尽的小路。
每隔5分钟,就不得不停下来,要么为了让骡子喘口气,要么就是道路被堵住了,在有些地方、在急转弯的时候,山谷变得十分狭窄,某些移民带的物资都无法通过。可拆卸船只的一些主要部件超过了狭谷的宽度,这样就必须从车上卸下部件,然后用牲口一件一件地拖拉过去。如此,就要耽误其他队伍很长的时间。
在另外一些地方,山坡陡峭,倾斜超过45度。虽然牲口钉了防滑的铁掌,还是不肯向前走,或者,至少蹄下打滑。只有拼命吆喝、使劲用鞭子抽打,它们才肯向上爬,马蹄铁上的钩子在滴滴鲜血染红的弯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晚上5点钟左右,侦察兵让队伍停下。尽管骡子的负重比其他牲口要轻,但是它们力量耗尽,一步也走不动了。山谷的右侧有一条沟壑,里面长满含树脂的树木,帐篷支在它们的枝杈下面,可以防备温度升高引起的狂风。
比尔·斯特尔知道这个地方,他已经多次在这里过夜。在他的指挥下,宿营地建起来了。
“您担心起风吗?”本·拉多问他。
“是的,夜里可能要起大风,”侦察兵回答,“咱们不可能采取更多的措施来防御暴风雪,这里的地势像只漏斗,风雪很容易灌进来。”
“不过,”萨米·斯金注意到,“因为这条沟的走向,咱们很安全。”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选择了这条沟。”比尔·斯特尔回答。
侦察兵的经验是正确的。狂风暴雪从晚上7点钟开始一直持续到早上5点钟。裹着雪片的旋风使人在两米之内都互相看不见。让炉火正常地燃烧十分困难,因为狂风将烟倒灌进来,并且在大风之中也难以寻觅木柴。帐篷没有被刮倒,那是因为萨米·斯金和本·拉多半宿没睡,他们总是担心姑娘们的帐篷被风吹走。
这正是大部分支在沟壑之外的帐篷的命运,天亮之后,就可以估量暴风雪造成的损失。拉雪橇的牲口挣断了绊绳,跑得到处都是;雪橇翻了个底朝天,有的还落入路边溪水潺潺的悬崖下面。一家一家的人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他人的救助,然而没人能够帮助他们:真是一场灾难。
“可怜的人们!……可怜的人们!……”姑娘们喃喃地说,“他们以后会怎么样呢?”
“这不是咱们的事情,”侦察兵用粗暴的声音说,他用表面上的冷酷无情来掩饰一种既怜悯又无可奈何的情绪,“既然咱们无能为力,最好还是早点走吧。”
他立刻发出了起程的信号,队伍又向上攀登了。
暴风雪黎明时停息下来。风向突然转向东北,在高原地区,温度计能觉察到风向的变化,因为气温降到零下12度。地面上厚厚的积雪立刻又冻得坚硬如冰。
整个地区的景观发生了变化。山坡的那一边不见了树林,变成了广阔的白茫茫的平原,其强烈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没有携带墨镜的旅行者此时此刻不得不用木炭灰涂抹睫毛和眼皮。
在侦察兵的建议下,本·拉多和萨米·斯金采取了这种措施,但是他们下不了决心让伊迪丝和简也这样做。
“简小姐,如果您得了雪盲症,您怎么去发现金块呢?”本强调说,但无济于事。
“那么您呢,伊迪丝小姐,”萨米添油加醋地说,“您怎么照顾病人呢?哪怕只照顾我们,小姐,因为我敢肯定,在那个鬼地方我们将遭遇不幸,有朝一日,您将是我们在道森医院的护士。”
这番谈话等于白说。两位姑娘宁愿用风帽裹住脑袋,从而放弃使用她们的眼睛,也不愿用这种方法把眼睛涂抹得乱七八糟。这证明了,倘若必要,最坚定的女权主义者也没有失去女性固有的爱美之心。
4月29日晚上,队伍在奇尔库特山谷的顶上扎寨宿营。次日,他们将采取必要的措施从高原的北坡下山。
这个地方无遮无挡,完全暴露在恶劣的气候之下,拥挤就更为严重了。当时,那里被3000多移民所占据,他们寻找一些藏东西的地方,把他们的一部分物资先藏起来。的确,下山并不困难,为了避免事故的发生,一次下山携带的物品不能太多。因此,这些充满幻想的、从克朗代克的幻影中得到力量和超自然的韧劲的人们在带着第一件重物下到山脚之后又爬上山顶拿上第二件物品再下山,然后再上来;如有必要,在许多天里这样往返15至20次。这时,狗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它们要么拉雪橇,要么拉一张牛皮,牛皮在山坡坚硬的积雪上更容易滑动。
大部分移民冒着在奇尔库特山谷这一侧肆虐的北风,下山时痛苦倍增;他们在山谷的北部山脊上宿营。
从那里,所有这些不幸的人们看见了、或者以为看见了在其脚下展开的克朗代克平原。这片神奇的土地就在他们脚下,他们过热的想象力把这块土地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黄金地,土地上为他们,只为他们萌发出无尽的财富和超人的力量!他们的心灵带着他们的强烈愿望和美好的梦想飞向神秘的北方,其中大部分人将从梦中可怕地惊醒!
比尔·斯特尔及其队伍没有必要在山顶上逗留更长的时间。这些得天独厚的人用不着寻找藏东西的地方,更用不着下山之后再爬上山坡。他们脚踏平原之后只要走过几里的路程到达林德曼湖的顶端就行了。
营地像往常那样建起。可是,这最后一个夜晚情况最糟。夜里,气温突然升高了,狂风又起,且更加凶猛。这一次,帐篷没有沟壑的遮挡,几次被大风连桩拔起,最后不得不折起帐篷,不然,它们将被暴风雪卷走。大家只好裹在被子里逆来顺受地等着黎明的到来。
“真的,”萨米·斯金想着,“为了接受这种旅行的全部苦难、特别是并非不得已而为之,运用古代、现代哲学家的全部哲学思想也不过分。”
在暴风雪短暂停息的时候,可以听见痛苦的、恐惧的喊叫声和可怕的诅咒声。被风吹得在地上打滚的伤员的呻吟声中夹杂着犬吠、马嘶与牛嚎,这些畜牲被吓坏了,在高原上游荡。
4月30日的黎明终于来到了。比尔·斯特尔下令出发。狗接替骡子来拉雪橇,雪橇上不坐人,开始下山了。
侦察兵经验丰富且小心谨慎,因此下山十分顺利,也不疲劳。两架雪橇在奇尔库特山谷的出口处平安地来到平原上。天气转好,风小了,朝东刮去。气温回升了,幸好仍保持在零度之下,因为冰雪融化将使行走更加困难。
山脚下,不少移民集中在一个营地里等待着他们的物资。那块地方相当宽阔,不像高原上那么拥挤。周围全是树林,帐篷可以在林中保证安全地竖立起来。
队伍就在那里过夜,次日继续赶路。因路上好走,于中午时分抵达林德曼湖的南端。

第八章 向北走
那一天的下午就用来休息了。并且,应该为在湖上行驶作些准备工作,侦察兵马上就着手做这些事情。确实,萨米·斯金和本·拉多,还有他的旅伴,他们只能为与这样一位如此谨慎和内行的人合作而暗自庆幸。
比尔·斯特尔的东西放在林德曼湖南端一个已经有1000名旅客的营地里。他的主要设施在一个小山丘的背后,整个建筑包括一栋分成几间完全封闭的卧室的木头房子,与之相连的有库房,里面存放雪橇及其他交通工具。房后是拉套的牲口的厩圈与狗窝。
尽管白色山谷直接通向贝尼特湖,不用穿过林德曼湖,但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不走白色山谷,而走奇尔库特山谷。在湖上,不管结没结冰,运送矿上的人员与物资均比陆地上容易。从白色山谷到贝尼特湖南岸,在平原上有很长的距离,还要越过层峦叠嶂的高原。因此,侦察兵选择的营地变得愈来愈重要。所以,他的生意兴隆,当然比开发克朗代克的金矿可靠得多。
干这个大有收益的行当的不只比尔·斯特尔一个人。不论在林德曼湖的营地还是在贝尼特湖的营地,他都不缺乏竞争对手。我们甚至可以说,面对每年这个时期拥来的成千上万的移民,这些祖籍加拿大或者美国的交通承包人还不够呢。
的确,这些移民中有不少人为了节约费用,不找侦察兵和他的同行们。这样,他们不得不从斯卡圭开始就带着他们的物资器材,将木制或者铁皮的可拆卸船只放在雪橇上。我们看见他们携带如此沉重的行装通过奇尔库特山谷时经受了多大的困难,白色山谷也是如此。不管走哪条路,他们均损失了一部分物资。
有一些人为了避免麻烦或者船运的开销,更愿意就地请人建造或者自己亲自动手建造船只。在这个林木繁茂的地区,不缺材料。已经有了几个造船工地,几家锯木厂也在林德曼湖周围运作起来。
队伍到达时,比尔·斯特尔手下的人出来迎接他,那是几个他用作船员的男人。他们驾船穿越个个湖泊直到育空河。可以相信他们娴熟的技术,他们知道在这种艰难的航行中应该做的事情。
气温相当低,萨米·斯金和本·拉多以及他们的旅伴能在侦察兵的房子里住宿感到非常满意,其中最好的房间归他们使用。很快,他们就聚集在暖暖和和的公用的房间里。
“喔唷!最困难的时候总算过去了!”萨米·斯金一面坐下一面说。
“嗯,”比尔·斯特尔说,“在疲劳方面也许可以这样说,不过,还有呢!……咱们还要走几百里路才能到达克朗代克。”
“我知道,正直的比尔,”萨米·斯金回答,“不过,我想这段路程上既无危险也不疲劳。”
“斯金先生,这您就错了。”侦察兵回答。
“可是,咱们只要在湖泊里、红河里随波逐流就行了。”
“如果冬季结束了,这样可以。遗憾的是淌凌期还没有开始。如果开始淌凌,咱们的船被随波逐流的浮冰包围,将十分危险;咱们将不只一次被迫将船只抬上岸来搬运,那可就困难了……”
“当然,”萨米·斯金大声说,“应该做些事情,以便在这个可恶的地区旅游变得更舒服一些!”
“这些事情会做的,”本·拉多肯定地说,“因为将在这里修筑铁路。2000人将不断地为霍金斯工程师的这项工程工作。”
“好!……好!”萨米·斯金大声说,“我更希望在这之前来。不要考虑设想中的铁路,还是研究一下、如果你们愿意,咱们现在要走的路线吧。”
为满足这个要求,侦察兵打开一张该地区的相当粗糙的地图。
“首先,”他说,“这是从奇尔库特山脚下展开的林德曼湖,咱们要从南到北整个穿过湖去。”
“过湖的时间长吗?”萨米·斯金问。
“不长,”侦察兵回答,“条件是当湖面结着厚实的冰层,或者完全融化、没有冰块。”
“以后呢?”本·拉多问。
“以后,咱们将拖着船只与行李行走半里地,到达贝尼特湖的营地。在那里,行程时间的长短仍要取决于气温,你们看见一天与另一天的温度可能大不相同。”
“的确,”本·拉多接着说,“根据北风还是南风,可以相差20至25度。”
“总而言之,”比尔·斯特尔补充道,“咱们要么需要冰融雪化以便船只航行,要么需要干冷的气候将雪冻硬、使船在上面可以像雪橇一样滑行。”
“咱们终于到达了贝尼特湖……”萨米·斯金说。
“它全长12里,”侦察兵解释,“穿越它至少要3天时间,因为有必要的停泊的时间。”
“过了湖之后,”萨米·斯金看着地图说,“还用拖着船在陆地上走吗?”
“不用,过了湖之后是长1里的卡里布河,它将贝尼特湖和塔吉什湖连接起来,塔吉什湖长约七八里,并与和它差不多大小的马尔什湖相连。离开马乐什湖之后,要顺着一条弯弯曲曲河流走10来里,在这段行程中将遇到很难通过、有时十分危险的白马急流。然后,就到达拉巴格湖顶部的塔吉纳河与之汇合的地方。在这个过程中可能耽误较长的时间,因为要穿越白马急流。我就经历过:在拉巴格湖的上流滞留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个湖上能行船吗?”本·拉多问。
“13里湖面上完全可以航行。”比尔·斯特尔回答。
“总而言之,”本·拉多注意到,“除去几次拖着船走,咱们乘船一直可以抵达道森城啰?”
“直接到达,本先生,”比尔·斯特尔回答,“不管怎样,走水路,旅行轻松多了。”
“不论走刘易斯河而是育空河,从拉巴格湖到克朗代克的距离是多少?”本·拉多问。
“算上弯道,大约150里。”
“我明白了,”萨米·斯金宣布,“咱们还没有到呢。”
“当然啦,”侦察兵回答,“当咱们到达拉巴格湖北端的刘易斯河时,刚好走了一半的路程。”
“那么,”萨米·斯金得出结论,“为了准备好长途跋涉,咱们要养精蓄锐。既然有机会在林德曼湖的营地内过个好夜,咱们就去睡觉吧。”
的确,这是两兄弟离开温哥华之后度过的最好的夜晚之一。添满干柴的炉火在这个受到遮护、完全封闭的小房子里保持着较高的温度。
次日是5月1日,出发的信号发出时正是9点钟。从斯卡圭跟着侦察兵来的人大部分一直跟着他到克朗代克。在把船当雪橇拉的时候,他们的作用就大了。随着气候转暖,船就能在湖上行驶,然后顺着刘易斯河和育空河而下。
狗是本地的品种。这些畜牲完全适应当地的气候,它们的爪子上无毛,更方便在雪地上奔跑,没有被缠绊的危险。然后,说它们适应本地的气候,不要得出结论:它们失去野性了。实际上,它们和狼与狐狸一样野性十足。因此,它门的主人正是用爱抚和糖块来使它们听话。
比尔·斯特尔手下的人中有一人负责掌握航行船只的方向。这是一个名叫内鲁托的印地安人,为侦察兵工作已经9年了。他精通本职工作,十分了解穿越湖泊、急流与河川会遇到的各种各样的困难,对他的技术完全可以信赖。在为侦察兵工作之前,他在哈得孙湾公司服务,他长期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做毛皮猎人们的向导。他很了解这个地区,他四面八方全都跑遍了,甚至去道森城那边一直到北极圈的边上。
内鲁托懂些英语,能听明白,别人也懂他的话。何况,除了工作之内的事情,他很少交谈;像人们常说的那样:要把他的话从嗓子里抠出来。不过,询问这个非常了解克朗代克气候的人,大概颇有益处。因此,本·拉多认为应该问问他对将来天气的看法、他认不认为淌凌期很快就到了。
内鲁托宣称:照他的看法,15天之内雪不会融化,也不会淌凌,除非气候有突然的变化,在这么高的海拔上这种情况极少。
本·拉多琢磨这个有些模糊的信息有什么令他高兴的地方。不管怎样,他放弃从这位决定下再开口的男人身上得到其他东西。
如果将来难以预料,那么至少目前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在林德曼湖上不是航行而是像拉雪橇一样拉船。这样,简和伊迪丝又可以坐在船里,船的一侧在冰上滑行,男人们走路跟随。
天气平和,昨天的大风风势小了,有向南部移动的趋势。不过,气温很低:零下12度,这样的天气与暴风雪相比有利于行走。
11时左右穿过了林德曼湖,用1个小时即可走过将其与贝尼特湖分开的两公里路程;正午时分,侦察兵及其队伍就在贝尼特湖南端的营地内休息了。
这个营地内与奇尔库特山谷的“羊营”一样人满为患。里面有几千移民等待时机继续赶路。到处都是立起来的帐篷,倘若向克朗代克的大移民再持续几年,这些帐篷很快就会被木板房和正规房屋所替代。
这个近似村庄的地方将来可能变成乡镇和城市,一些客栈可以成为旅馆,一些锯木厂和造船厂分散在湖的沿岸,还有一个警察派出所,在这些自持力松懈的冒险者们中间,警察的工作不无危险。
印地安人内鲁托模棱两可地进行了天气预报,他是聪明的。下午开始的时候,天气突然发生了变化。
风向转南,气温上升到零摄氏度。这是十分明显的征兆。有理由相信寒冷的季节接近尾声,冰雪融化,红河湖泊上很快就可以行船了。
贝尼特湖的湖面已经不是完全冰封雪冻了。在冰层与冰层之间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可以行船的通道,条件是要延长航程。
傍晚时分,温度还在上升;冰雪融化的速度加快,一些冰凌开始从岸边脱落,从北面漂流而去。因此,除非夜里又突然降温,到达湖的北端不会有太多困难。
气温在夜里没有降低,5月2日天亮时,比尔·斯特尔看到船只可以在相当有利的条件下航行。南风如果继续刮下去,还可以使用风帆。
黎明时分,当侦察兵打算将行李和给养装上船时,发现这项工作已经完成了。伊迪丝和简从昨天夜里开始就进行这个工作了。在她们的指挥下,所有的东西都按部就班,完好无损地装上了船,侦察兵肯定做不到这一点。最小的角落都利用上了,所有的行李物品、从最大件到最小件、码放得齐齐整整,看着舒服,拿着方便。
当两兄弟在岸边见到侦察兵时,后者把自己惊奇的感受告诉了他们。
“对,”本·拉多回答,“她们两人都令人惊叹,简小姐活跃,总是乐呵呵的;伊迪丝小姐坚韧不拔、柔中带刚,我开始担心真的做了一笔好买卖。”
“什么买卖?”比尔·斯特尔问。
“您不明白……不过,请告诉我,侦察兵,”本·拉多接着说,“您对天气怎么想?冬天是不是结束了?”
“我不想发表绝对的意见,”侦察兵回答,“不过,红河湖泊似乎很快就会解冻。况且,经过山谷时,咱们就是延长陆路,咱们的船……”
“也不会脱离它的自然环境,”萨米·斯金接着说,“这更好了。”
“内鲁托怎么想?”本·拉多问。
“内鲁托认为,”印地安人正儿八经地说,“如果气温不下降,就不必要担心冰雪会停止融化。”
“太好啦!”本·拉多笑着赞同,“小伙子,您用不着担心说错话……不过,漂浮的冰块有没有危险呢?”
“噢!船很结实,”比尔·斯特尔肯定地说,“船在淌凌中航行过,经受过考验。”
本转向印地安人。
“喂,内鲁托,”他再次要求,“您不想把您的看法更清楚地告诉我吗?”
“第一批冰块开始运动已经有两天了,”印地安人回答,“这证明湖的北面已经解冻了。”
“啊!啊!”本说,他现出满意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个看法。那么,您对风有什么想法?”
“天亮前两小时起的风,对咱们有利。”
“这是事实,不过,风能持续下去吗?”
内鲁托转过身去,用目光扫视被奇尔库特山脉部分遮挡的南部地平线。极轻的薄雾在山腰间浮动。舵手用手指着这个方向回答:
“先生,我认为风可以持续到晚上……”
“好极了!”
“……除非从现在起到晚上会有变化,”舵手非常认真地说完全话。
“谢谢,舵手,”有些恼火的本说,“我现在心中有数了。”
侦察兵的船是一条长35尺的小艇,或者可以说是一条无甲板的小渔船。船尾有一个油布篷子,白天或者夜晚,下大雪和下暴雨的时候,两三个人可以躲在里面。船为平底,阻力很小,宽为6尺,使其可以携带较大面积的篷布。它的帆剪裁得和渔船的前桅帆差不多,系在船的顶端,撑在15尺高的小桅杆上。天气不好时,很容易将这个小桅从桅座上折下来,放倒在横凳上。
这样的小船不能坚持逆风航行,不过后侧风可以使船继续前进。当冰块中间曲曲折折的通道迫使舵手逆风行船时,就把帆收起来用桨划;4个加拿大人粗壮有力的胳膊划桨,可以使船达到更快的速度。
贝尼特湖的面积不大,不能与美洲北部暴风雨肆虐的宽阔的内海相比。对于这次的航行来说,侦察兵带的给养无疑是足够了:保存良好的肉、饼干、茶、咖啡、一小桶烧酒、还有烧炉子的木炭。此外,还可以钓鱼与狩猎,湖水中鱼很多,湖岸上常有山鹑和松鸡出没。
内鲁托在船尾的篷子后面掌航,伊迪丝和简坐在篷子下面,萨米·斯金与本·拉多靠在船的翼处,与比尔·斯特尔呆在一起,4个男人在船头用篙杆拨开冰凌;小船于8点钟离岸起航。
通道内有许多船只,故航行变得相当困难。为了利用淌凌期和顺风,几百只船离开了贝尼特湖的营地。在这样的船队中间,难免互相碰撞,这时,四面八方响起了斥责声、谩骂声、威胁声,甚至拳打脚踢。
下午碰到了一条警察的船,船上的人出来干预的情况真是太多了。
这个警察班的班长认识侦察兵,就叫他:
“您好,侦察兵!……还是从斯卡圭到克朗代克去的移民吗?……”
“对,”加拿大人回答,“比需要的人多……”
“比回来的人多……”
“这是肯定的!穿越贝巴特湖的人估计有多少?”
“大约15000人。”
“还没完呢!”
“早着呢。”
“知道上游淌凌了吗?”
“有人这么说。你们可以乘船直达育空河。”
“对,如果不来寒流的话。”
“有希望如此。”
“是的……谢谢。”
“一路顺风!”
然而,船的前进感觉到无风。两个夜晚中途停泊之后,船才于5月4日下午在贝尼特湖顶端附近停靠下来。
湖的这个地方有一条小河,或者确切地说是卡里布运河,它全长不足1里,另一头连接塔吉什湖。